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嫐(11-12)
送交者: 笨蛋英子[♀★★声望品衔9★★♀] 于 2017-12-04 9:24 已读 9927 次 2 赞  

笨蛋英子的私房频道

回答: 絲之戀- -我和一對母女的故事(333) 由 笨蛋英子 于 2017-12-04 3:45

嫐


作者:voxcaozz
2017年12月4日首發於第一會所


                            第一部  琴聲悠揚

                            11 槍,試槍

  「都幾點了,該起來啦!」楊書香只感覺耳邊響起了一道聲音,那聲音初時
聽來模模糊糊,後來連著念叨了幾遍之後,聲響雖大,卻清脆甘柔、動聽至極。
不過他昨晚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到現在睡意正濃,明知道是媽媽的聲音,眼睛
卻不睜開,嘴裡含糊不清地說了句:「再眯瞪會兒!」心裡卻不由得飄蕩起媽媽
昨晚上淫蕩不堪的聲音:「我好舒坦,你使勁呀~」

  「外面下雪啦!快起來吃飯!」又是一聲清冷催促,這次的聲音顯得更大,
刺激著楊書香睜開了迷迷糊糊的眼睛,他只覺眼前一道黃影趴在身邊,意識恍惚
隨即又合上了眼,嘴裡咕噥一聲:「我困。」

  抻著被角正要繼續呼呼大睡,大腿處就覺察到一陣清涼,楊書香感覺下面的
被子似乎被人撩開了,接著就聽媽媽問了一句:「那魚是哪來的?」

  楊書香睡眼惺忪,在被子裡伸手胡亂抓摸,試圖把被子捂嚴實點,冒猛子被
一隻冷冰冰的小手搭在大腿的「裡簾兒」上,他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刺激之下,
只覺得下體尿液十足,憋緊狗雞的同時,睡意全無。

  翻騰著從被子裡竄起,面向媽媽而跪,楊書香大聲抗議道:「媽,你要幹嘛
呀?」原本楊書香也不是個偎窩子的人,實在是因為昨兒晚上經歷的事太過於驚
心動魄,讓他失了魂兒才導致今兒個賴在被窩裡不起來的。

  「你問我?我還要問你呢!那魚是不是從窯坑逮來的?啊!在西場下坡溜冰
我不說你,就是跑到南坑玩玩兒也都說得過去,偏偏要跑到窯坑嘬死,看你還敢
不敢?」跪在床上的柴靈秀冷著臉,她邊說邊再次湊到兒子身前,眼瞅著那雙嫩
白的小手就薅向楊書香大腿內側的「裡簾兒」上。

  往日裡和楊書香相依為命,柴靈秀就怕兒子有個閃失,時常告誡他不要跟大
孩子玩,尤其是老顧家那個打架惹事生非的人,顧長風。

  早前不管楊書香是在河裡洗澡還是在冰上溜滑,只要叫柴靈秀看見了,那准
是毫不客氣一通胖揍,打得手掌生疼還氣得柴靈秀烏丟烏丟的,便改了主意:
「你不是皮糙肉厚嗎,我就專門撿你大腿內側的嫩肉上招呼,讓你記不住!」後
來兒子歲數大了點,除了那次摔折了胳膊,也沒見他幹什麼出圈的事兒,柴靈秀
在管束上也就不再嚴厲。

  她也知道兒子的性子好動,又得他誇口保證,也就不再拘束。今個兒早上來
到廂房看到大盆裡的魚,一琢磨一想就明白了前因後果,柴靈秀的心裡暗暗後怕,
這要是掉進冰窟窿裡還活得了?那還不坑死我啊!鼓搗著做完了飯,她越想越不
對勁,忙乎著掃完了雪便來到兒子的房間質問,要楊書香立馬給個交代。

  見媽媽又要動用那傳說中的九陰神爪,楊書香跪退著身子雙手連連擺動,大
聲喊道:「報告媽媽,我有情況。」其時他被逼無奈,哪有什麼情況可言,無非
就是來個緩兵之計。

  見媽媽橫眉冷目,楊書香心裡暗暗叫苦不迭:「魚也吃了,都過去了咋還有
翻舊賬的?」

  柴靈秀雙手插腰,黃色毛衣包裹下的胸脯急劇起伏,她瞪著眼睛質問:「說,
到底怎麼回事?」

  楊書香轉悠著眼珠子,雙手憑空抓來抓去做著防備,腦袋也是飛速思考著,
我這要是不解釋清楚的話,這頓揍…這頓擰肯定是妥不過去。柴靈秀見兒子雙手
亂舞,眼珠子轉來轉去的滑稽樣子,她心說,我就看他怎麼給我編?三天不打上
房揭瓦,簡直要瘋啊,有一陣子我沒約束他了,本以為上了初中就不用我再操心
了,誰知道,誰知道他……反正今兒不給我說出個裡格楞來,絕不繞他!」

  再如何狡猾機智楊書香畢竟還是個孩子,玩心起來之後哪會想到大人們的心
思,他倒覺得無所謂了,可這哪架得住大人心眼裡瞎捉摸啊!

  此時此刻,楊書香赤身裸體跪在床裡,胯下的那根怒龍直比高射炮,雞蛋大
小的龜頭上半裹著一層包皮,赤紅著露出了上面的馬眼,正挑釁式地對著柴靈秀,
猶自不知。當他看到媽媽盯向自個兒的眼神時,這才意識到己個兒還是光著屁股
呢,偏偏兩腿間的狗雞越發漲硬,咣噔噔的肚子裡越是憋尿越是把那狗雞挺碩出
來,把個楊書香尷尬得兩隻手捏來捏去的都不知擱哪好了。

  那邊的柴靈秀火冒三丈正苦苦等待著兒子的解釋,久等之下不見動靜,忽地
掃到兒子胯下的那根怒龍,柴靈秀的心裡又是一驚,竟忘記了此時找兒子的目的,
一時看在那裡,眼神有些發直。

  媽媽看兒子原本無可厚非,又不止一次看到過。可誰叫他的狗雞雄赳赳氣昂
昂的,又是在質問的情況下被柴靈秀看到的。發現兒子在注視著自個兒,柴靈秀
忙收回目光,瞪著楊書香嗔怪道:「臭德性,要飛啊?趕緊把衣服給我穿上。」

  柴靈秀也忘了問魚的事兒了,拿起了床上的衣服就扔了過去,不偏不倚之下,
那衣服正扔在兒子的心口,往下一滑,就掛在了狗雞上。

  就見那卜蔔楞楞的狗雞極不安分,跳躍掙扎中把衣服都給挑了起來,反倒是
弄得柴靈秀手忙腳亂有些不知所措。

  楊書香也被自個兒的醜態弄得手腳慌亂,見媽媽把衣服拽到己個兒的狗雞上,
他手忙腳亂地動起身子,翻開被子尋找昨晚上迷糊中脫下來的內褲,就在他發現
內褲時,那條內褲卻被媽媽一把搶在手裡。

  從被子裡抓起了兒子的內褲,剛要給他扔過去,卻覺得手裡潮潮乎乎的,柴
靈秀疑道:「咋濕了,尿炕啦?」她撩開被子尋睃,褥子上根本沒有地圖,心裡
便咯噔一下。

  楊書香直愣愣地看著柴靈秀,心道:「還不都是給你們害的!」想起睡夢裡
發生的事兒,楊書香心裡怪異連連,狗雞又忍不住跳了兩跳。可這話千萬不敢跟
媽媽說,只掃了一眼柴靈秀的臉,楊書香就急忙把腦袋耷拉下來,支支吾吾再不
敢抬頭去看那張粉面了。

  柴靈秀心裡疑疑惑惑的也不便再問,給兒子找來一條褲衩讓他趕緊穿上,想
起夜個兒兒子竟跑去窯坑玩玄,柴靈秀虎著臉說了句:「你要是再敢去窯坑玩,
看我不把你的裡簾兒撕爛了。」

  聽媽媽說話時的底氣明顯不足,知道躲過了一劫,心裡踏實了,楊書香立馬
嬉皮笑臉地說:「我保證再不敢了,不敢了!我跟你說呀,這還不都是打算給你
嘗嘗鮮嗎,捎帶腳給別人也嘗嘗,我總覺著吧,你說豔娘和琴娘都那麼疼我,我
就預計著也讓她們過來嘗嘗。」

  「淨找藉口,哼!那也不能淘出圈兒啊,你知道窯坑的水有多深嗎?你給我
記住了,下回再敢那樣的話……當著媽媽的面還敢這樣,沒羞沒臊的趕緊把衣服
穿上。」前一刻說出話來柴靈秀還一臉冰冷,後一刻就怪異起來,二目游離,她
都不知道自個兒怎麼會怵陣了?!

  柴靈秀瞪著楊書香,見他胯下之物如此昂揚,心裡也不禁琢磨起來:「啥時
候變成了這樣兒的?這臭。。。這臭東西」,此時見兒子已經穿上褲衩站在床裡,
那胯下之物鼓鼓囊囊地包裹在內褲中,躍躍欲試地竟然在鬆緊帶上冒出了頭兒,
莫名其妙之下,忙拿起他的內褲急匆匆走出房間。

  楊書香嘿嘿笑了兩聲,心道:「我樂意這樣啊?」他躲過了一劫不敢出口發
言,生怕媽媽殺個回馬槍,弄個二來來可就得不償失了……

  外面的雪依舊下著,踩在地面上咯吱咯吱透著滲入骨髓的冷,留出來一個個
大腳印子。一條行人走道被掃了出來,從堂屋的門口到廂房,再到大門口,只不
過上面又堆積了一層白雪,眼望漫天飛絮,真不知這雪要下到何時才能打住。

  淡黃色鹿皮鞋穿在腳上,身上又新穿了棉衣棉褲,雖說楊書香有些不太情願,
覺得身體實在過於臃腫,可此時站在院中才意識到,這大雪滔天的天兒還是媽媽
惦記著他想得周到。心裡一陣暖和,腦子裡卻禁不住跳出了一道白花花的身影,
其時周遭一片濛濛白亮,楊書香腦子裡的那具赤裸裸的身體卻越發清晰,就如那
漫天飛舞的雪花一樣,也跟著一起晃動起來。

  身體禁不住打了個寒戰,大駭之下,楊書香使勁搖了搖頭,跳起身子蹅著白
雪跑到了西場外。

  眼睛裡所能看到的景物都是皚皚白雪,不管是田間還是路邊,水坑還是房屋,
連成了一片,儼然一個雪的世界。

  楊書香深吸了一口冷氣,他皺著眉,使勁驅散腦子裡的景物。說實在話,昨
晚上親眼所見的經歷實在是讓人感到驚心動魄,更令人惶恐不安的是,睡夢中居
然再現了目睹之鏡頭,那夢裡的場景雖是無意識產生出來的叫人無法控制,可當
回想起夢中自個兒居然替代了爸爸而被媽媽壓在身下時,這無疑不令楊書香感到
深深的恐懼:「媽媽把我給捋了,把我給捋了!」

  夢時如脫韁的野馬跑發了性,根本刹不住閘,驚醒後又一片迷茫,忐忐忑忑
自責不斷:楊書香啊楊書香,她可是你媽媽,你,你怎能跟她那樣,那樣做呢!

  於罪惡之中產生出來的那難以抑制的興奮雖然都射在了內褲上,雖說一切都
是夢境,都是假的,可一想到把那東西射到媽媽的那個地方兒,楊書香的心裡就
特別苦惱,就覺得倍兒彆扭。

  此時公路上的積雪經過汽車的碾壓已成硬邦邦的冰板兒模樣,幾個零星的趕
路人小心翼翼騎著車子在公路上行駛,楊書香渾渾噩噩視如不見,站在空曠的西
場上,孤零零顯得倍加失魂落魄。

  冰冷的世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楊書香漸漸閉上了雙眼,仿佛入定一般。
沉寂多時,他猛然睜開眼睛,站在西場坡上對著六七米開外的公路嘶吼起來,稍
一停頓過後,猛然間揚起手來照著自個兒的臉上扇了一個嘴巴。「啪」的一聲脆
響從西場的空地上擴散出去,那聲音穿過了籬笆圍牆,穿過了馬路,倒是沒讓第
二個人看到,卻被老天爺收進了眼裡。

  一嘴巴子扇在臉上,真的是很疼,甚至臉兒都給那一巴掌扇紅了。這一巴掌
打過之後,楊書香朝著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液,心裡想到:「哪能對媽媽那樣做!」
警告著自個兒決不能再起那個念頭,又朝著地上狠狠跺了一腳,這才感覺心裡稍
微好受了一些。

  一通無聲自責的發洩,楊書香抬眼看著滿天雪花,雙手攥拳「哈」的一嗓子
吼了出來,甩開心中的枷鎖之後,陡然轉身離開,走向院裡。

  楊書香進屋後,撲騰著把身上的雪抖落乾淨,打開電視機等待了一會兒,終
於迎來了期盼已久的電視劇……

  「這位就是名聞廣州的羅四海先生,這位就是享譽上海的卓一夫先生」電視
機裡的洪彪介紹著羅四海和卓一夫,在鼓蕩人心的音樂響起後,楊書香正看得津
津有味。這時,門簾撩開走進一人,楊書香回身看了一眼,見是爸爸便沒做理會,
哪知迎來的卻是爸爸的責問:「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也不說看看書……你琴娘
和煥章回來了,你過去跟著卸菜介。」電視劇正看到精彩地界兒,楊書香哪有功
夫搭理楊偉,嗯了一聲算是忽地啊,仍舊坐在那裡不動身子。

  這楊偉在吃過早飯之後就跑到了趙伯起家,昨晚上酒桌上的話題讓他興致盎
然,總想從大哥們嘴裡再套出一些話來,他身為老師畢竟不能問得太過於露骨,
顯得自個兒沒有涵養見識,就扯東扯西的嘮叨了一個多小時,這時候,適逢大哥
們的小舅子冒雪趕著馬車把菜送來,便在大哥們的呼喚下著急麻火跑回家裡踅摸
把小拉車弄過去,準備運點白菜。

  見楊書香對著電視全神貫注,滿不聽哈哈,楊偉索性上前把電視關了,惹來
楊書香極度不滿。楊書香大聲嚷嚷著:「爸你幹嘛啊?」心裡膩歪到了極點:
「夜兒個的電視劇就讓你給我攪黃了,今兒還不讓看」,他愣瞪著眼珠子一臉憤
懣,索性就不動身子,跟楊偉耗起來了。

  爺倆僵持著,楊偉越發看不慣兒子的所作所為,覺得楊書香吊兒郎當跟個痞
子似的,丟了自個兒的臉;楊書香對爸爸也是頗有成見,覺得他過於挑剔沒事就
愛找茬,愛跟自個兒過不去。

  爺倆僵持不下時,一陣香風飄來,柴靈秀從外面走進房裡。

  自家爺們去大哥們家轉悠柴靈秀是知道的,也知道大嫂子前兒個後半晌跑去
娘家踅摸白菜這麼個事,可今兒個大雪滔天,也不知大嫂子能不能回來,去褚豔
豔家陪著待了會兒,抽冷子回來就看到屋內對峙的爺倆。

  看到屋內的緊張局面,柴靈秀呵斥一聲:「咋又對上了?」爺倆代溝越來越
大,柴靈秀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偏袒丈夫吧,昨兒個就答應兒子讓他今天看電
視的重播。可要是向著兒子吧,丈夫難免要嘮叨個沒完沒了……」

  楊偉瞪起眼睛,說道:「我說他還有錯啦?你看看他現在都學成什麼樣兒了?
是不是又跟那老顧家的人走動了?」柴靈秀急忙打斷:「行了行了,別把學校那
一套用在你兒子的身上,瞎捉摸個啥啊!」

  指指點點,楊偉依舊滔滔不絕:「我瞎捉摸?我要是不管教他的話,難免走
了歪路,你又不是不知道情況!這前兒的人有幾個老實的!哼!」楊書香實在忍
無可忍,回嘴說:「你說這個就不對了,看個電視又沒幹啥,難不成學習還要向
你請示報告?」楊偉指著兒子,怒道:「你看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啊!居然學會
了頂嘴!是越大越不聽話啦!」他一面指責楊書香,一面跟柴靈秀抱怨。

  站在二人中間,柴靈秀杏眼一立,大聲說了一句:「都少說兩句!還要不要
我消停一會兒?」

  楊書香見媽媽怒了,瞥了一眼爸爸,臉上帶著不屑便不再言語,心裡卻尋思:
「就跟我本事大,見著我媽就慫了吧!」楊偉看到柴靈秀的臉兒冷了下來,不便
再說,仍氣惱惱戳在那兒。

  柴靈秀瞪了一眼,問楊偉:「你咋跑回來了?」楊偉沒好氣地說:「這不回
來打算把拉車弄去,往家搗鼓點白菜嗎!」

  坐在炕沿上,柴靈秀掏出一根牡丹點上,悠悠道:「你先走,回頭我跟香兒
這就過去。」支走了楊偉,對著楊書香柴靈秀語重心長地說:「別跟你爸頂嘴,
他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

  楊書香哼了一聲:「為我好?夏天高考前要不是他給人抓了卷,何至於半道
兒讓人給打了!就說有些事兒他看不慣,也不能把情緒撒到我身上吧!特級教師
就是這樣當的?這要是讓他當上了縣委書記,還不得把我槍斃了!」

  翻了個白眼,柴靈秀無奈地說:「瞅你說的,他那樣做不也是為了你好嗎
……你也是,明知道他那樣兒就非得跟他對著幹?」想到爺倆見面就頂牛兒的事
兒,心裡又不禁犯怵:「香兒這軸勁犯起來就不知收斂一下,脾氣咋那麼倔。」
其實,柴靈秀犯起脾氣來還不也是這樣,可比兒子楊書香厲害多了。

  「上你琴娘家看介不得了嗎,怎不會轉個彎子呢?什麼都用媽教給!」沉等
了一陣兒,見兒子默不作聲,柴靈秀安撫著他說,站起身拉著楊書香一道兒去往
趙伯起家。

  從昨天到現在,事兒糅雜在一起,楊偉一肚子火兒。管教兒子他不覺得自個
兒有錯,他閱人無數,雖沒有自個兒的父親教書生涯年頭長,那也可以用桃李滿
天下來形容了。正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自個兒帶著的七班那可是一中重點之中
的重點班,兒子將來要是考不上一中,進不了重點,臉可就丟盡了。

  當楊偉再次來到趙伯起家裡,把拉車放到一旁,不好空著袖子甩手站一邊看
著,就跟著他們一起搬運起來。

  人家幹活都是擼胳膊卷袖子風風火火,楊偉幹活則不然,就看他從馬車上掐
著白菜來回慢慢倒騰,哪像個幹活人,還不如柴靈秀這個婦女動作俐落,直讓趙
伯起兩口子勸讓著要他不用再管。這一切都被楊書香看在眼裡,他心說話:「說
別人都會說著呢,輪到己個兒就歇菜了。還教師呢,為人師表的帶頭作用哪裡去
了?合著就跟我本事大啊!」

  心裡不屑,又捨不得見媽媽從外面忙乎,楊書香搶上前去跟著一塊幫忙,又
招呼著煥章跟著媽媽倒了一車白菜,一半留給自家吃一半又送給豔娘家裡。

  雪天路滑,柴靈秀便留在了褚豔豔家,楊書香和趙煥章把拉車送回家裡,因
煥章給踅摸了一節車鏈子,便把槍托子取來,跑到趙大家裡跟著趙煥章一起搗鼓,
見自個兒爸爸後來跑出去了,索性懶得看他,中午飯就從煥章家裡吃了。

  飯後沒一會兒功夫趙大就開車走了,他小舅子馬濤也沒再逗留,趕著牲口從
西場下坡倒著小道上了公路。

  楊趙二人繼續鼓搗,一個鑿車鏈子上的銷子,一個捛著槍把兒把鏈條一節節
碼在槽裡,磓好了撞針,手槍便做好了。望著那亮晃晃的手槍,哥倆也顧不上手
裡油漬麻花的樣兒,你擺弄一陣兒我擺弄一陣兒,心中均都激動萬分。

  可沒有炮藥怎麼玩啊?楊書香讓趙煥章拉栓反復磨合著手槍,他一個箭步就
沖出了廂房。心裡琢磨:「先用洋火代替火藥試試,行的話就去小鋪轉悠轉悠,
興許要有個庫底子呢,那不就結了嗎!」

  推開房門走進堂屋,楊書香剛從櫃櫥下麵踅摸到半包洋火,就聽東屋咳嗽了
一聲:「秀琴,給我倒杯水來!」

  說話的人是趙永安,趙煥章的爺爺,解放前溝頭堡的地主,祖上綽號趙千頃。
雖然解放之後受了教育,可身上固有的舊思想和舊傳統依舊存在,光是那句「給
我倒杯水來」可見其派頭不小。

  楊書香曾聽媽媽念叨過,她那前兒結婚的都早,要不是家裡的成分高或者特
別窮的話,男的十九二十也早就結婚生孩子了,女的差不多十八九也嫁出去了。
這趙大家裡頭是地主成分,二十三四才結的婚,要不然的話,趙煥章怎麼會比自
個兒還小一歲呢!

  聽音搭話,楊書香隔著門簾沖裡頭說了一句:「老爺,我給您倒水!」這時,
從西屋走出一女人來,身高約莫一米六五左右,胖乎乎的挺富態。

  她上身穿了一件灰不唧兒的薄毛衣,把個胸口裹拉得嘟嚕嘟嚕的,身下穿著
一條黑色健美褲,黝黑的顏色緊緊繃繃地散發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覺。冷眼望去,
楊書香心裡一顫,急忙收回目光。

  這女人正是趙永安呼喚的人,趙煥章的媽媽,馬秀琴。

  馬秀琴湊到楊書香的身前,拍著他的肩膀說道:「讓琴娘來吧!你怎麼沒歇
晌呢?」又看楊書香手裡油乎乎的,趕忙給他往水盆裡倒了熱水:「快洗洗手,
髒乎乎的!」

  屋內的趙永安疑道:「香兒沒走?哦,外面冷呵呵的還跟煥章鼓搗槍玩呢?
該歇晌兒啦!」

  楊書香用胳膊肘撩起門簾沖著趙永安說道:「嗨,這不琢磨著我那把鏈子把
兒呢嗎!一會兒我跟煥章試槍介!」

  趙永安今年五十六歲,腦袋上光禿禿的整一個大雞子兒,但整個人的氣色看
起來還湊合,人也並未顯得老態龍鍾。他盤腿坐在炕裡,腿上還偎著一隻大梨花
貓正呼嚕呼嚕地哄著他。拿著煙袋鍋在炕沿邊上敲了兩下,聽完楊書香的答詞趙
永安忙囑咐著:「哦,去玩吧,記得出介前兒把門帶上!」

  馬秀琴走進了東屋,拿著桌子上的暖壺給杯子裡倒水,嘴上說道:「外面多
冷的天啊,剛住了雪,睡會兒覺多好!」

  「睡也睡不著啊,琴娘。」楊書香倚在門口處答應了一聲。

  楊書香看著馬秀琴的後身,別看琴娘的個頭比自個兒的媽媽矮著一眉竄,可
那屁股被健美褲一包啊,繃得緊緊呼呼,肉感十足。那滾圓滾圓的兩個大屁股蛋
子一分,中間嵌出一道壕溝,大腿上那耀眼的黑黝黝裡透著一股蕩漾,乍一看,
整個下半身跟沒穿衣服也沒啥區別了。

  女人為什麼都愛穿這健美褲,為什麼又都喜歡把健美褲當成秋褲來穿,楊書
香鬧不明白,心裡不免就胡琢磨了起來:「琴娘雖說沒我媽個兒高,又胖乎乎的,
可那屁股溝子緊繃出來的樣兒……肥肥的肉肉的,是不是也被我趙大抱著屁股崩
得死去活來呢?就是不知道琴娘的下面跟我媽那裡有啥區別,是不是也挺肥的?」

  經歷了昨晚上的窺視,在柴靈秀給他上了那一堂別開生面的生理教育課之後,
登堂入室間,楊書香在某一方面迅速覺醒,可謂是有了一定的經驗基礎,對那女
人的身體也有了進一步的瞭解和掌握,昏昏然間下意識就比對起來。

  念頭甫一升起,楊書香頓時覺得心裡的罪惡感又一次升騰起來,無地自容不
說,也愧對琴娘待他的好。

  小前楊書香犯錯要被柴靈秀打,不知跑到馬秀琴家躲避了多少回,每每都是
馬秀琴護著他,吃住個一溜夠,直等柴靈秀氣消了,這才把他送回去。如今歲數
大了,雖說再不用過來避難,可楊書香一想起曾經躲在琴娘溫暖的懷抱裡,難免
暗自愧疚不該猥褻琴娘,背地裡瞎琢磨她。

  暗罵了一聲混蛋,楊書香急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臉上臊得慌的同時,正不
知如何是好,就看趙永安的臉扭在一旁,眼神並沒有注意過來,稍微平淡了一下
心境,楊書香尷尬中忙說道:「老爺,琴娘,我和煥章出去玩啦……」

  趙永安正看著馬秀琴倒水,聞聽楊書香說要出去玩,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
轉過臉來忙答應著:「哦哦,好好~去吧去吧!」

  放下門簾,趁機從櫃櫥裡的半包洋火中抻了兩盒出來,楊書香正要撩簾兒出
去,就聽裡面的琴娘輕輕「嗯」了一聲,隨後聽到趙永安說了句:「你去把外面
的大門給我插上。」

  跑出堂屋,楊書香心想著:「這得出去試槍了,別攪了人家歇晌兒」,來到
廂房朝著趙煥章比劃了手裡頭的洋火,煥章眼前一亮,嘿的一聲站了起來,哥倆
從廂房裡頭前後躥出去時,馬秀琴也在這時從堂屋裡走了出來。

  離開琴娘家的時候,可能是屋裡和屋外的溫差較大吧,楊書香看到馬秀琴的
臉兒似乎有些發紅,尤顯得她那身上裹著的健美褲越發單薄,便念叨了一聲囑咐
道:「琴娘,你趕緊進介吧,可別凍著了身子。」

  馬秀琴朝楊書香應了一聲,把眼睛看向了趙煥章的背影,她想要喚兒子,卻
感覺他一顆心渾沒在家裡擱著,不禁歎息一聲。

  皚皚白雪之下,楊書香忽地覺察到琴娘的眼神有些不對,至於說是哪裡不對,
又說不清楚,本來嘛,楊書香的一顆心全系在了鏈子把兒上,並沒有意識到女人
眼神裡閃爍的……


                12

  出了琴娘家,楊書香並沒有立馬拉著煥章走坡下的三角坑,他暫時不想回家,
他知道,回去又得聽爸爸翻翻來翻翻去的沒個素淨,便和趙煥章商量著,倒著後
道走了下去。

  過三岔口、老槐樹,斜插花往東紮下去,到了坡下拐了幾拐就到了保國家外。
朝著門裡喊了兩嗓子,把保國喊了出來,看到楊哥手裡拿著新鮮玩意,保國一把
搶在手裡,由楊書香領著頭,哥仨又七拐八拐來到了村東面。

  徐瘋子家就在村東,三間破土坯房要多寒酸有多寒酸,破門板子露著窟窿,
大門一關,也不知他人在沒在家。

  「走,咱們去我大怹們家老院外頭,那裡有塊石墩子。」看著徐瘋子家仍舊
破敗不堪,又不見其人的影子,不知他又遊蕩去了哪裡。楊書香伸手一指南面,
順著小道的腳印頭前領路,煥章和保國緊隨其後走了下去。不一會兒可就來到楊
書香的大大楊剛老宅兒的東牆外,哥仨踅摸到那處石頭墩子把積雪清理乾淨,把
火柴倒在了上面碾碎,尋了渣子灌進了彈殼裡面,壓得著著實實之後,楊書香拉
著皮筋把槍栓打開了。

  保國夜個兒下半晌沒找到楊書香,猜他准是跑出去玩了,去找本家的趙哥吧,
也沒在家,給氣的沒法,晚上都沒跟爸爸去靈秀娘娘家吃飯,說以後再也不跟他
們玩了,此時抓著那鏈子把兒,倆大眼就沒離開過那玩意,摸了幾摸之後便把夜
個兒的茬兒給忘得一乾二淨。也是,才剛十一二歲年紀的他,楊書香又拿他當親
兄弟,那小心眼給楊書香說道兩句便沒事兒了。

  聽聞著保國說事兒,趙煥章戳在一旁搓著手乾笑,他從週五就跟媽媽跑到了
姥家,還真如楊哥說的那樣,嘴上說是跟去幫忙拉菜,實則確實是跑去找吳泓玉
了。這事兒也不能完全賴保國,要不是因為自個兒跑去找小玉,興許都能跟楊哥
一道去趟窯坑玩玩,而那只雞也不會被二一添作五,沒有自個兒的份兒。

  保國把槍交給楊書香,見他把槍舉起來,捂住了耳朵。那邊的趙哥倆大眼抹
瞪著,笑著念叨了一句:「聽聽響兒,看看威力到底如何?」保國也在一旁嚷嚷
起來:「楊哥,你快試試!」

  楊書香拿著槍高舉著手,像那運動場上站在跑道上準備放響兒的老師,忽地
把槍口斜對準著保國的身側,高聲喊道:「你個叛徒,舉起手來!」

  見那蠟杆粗限的槍口模棱兩可地晃著,也不知是不是沖著自個兒,保國嗷的
一嗓子便竄出了身子,躲在了煥章的身後一個勁兒地喊:「楊哥,別打我。。。」
引來楊趙二人哈哈大笑。

  楊書香把槍口揚起來,喊了一句:「保國,寸鐵不指人。玩槍可以,可別把
槍口對著別人,知道嗎!」見保國點了點頭,緊接著楊書香把鏈子把兒舉了起來,
槍口指著天,「砰」的一聲脆響,泛著亮光在槍口上冒出了一縷白煙,冷呵呵的
空氣裡頓時飄來一股刺鼻的味兒。

  楊書香微微閉上眼睛,用鼻子尋唆空氣裡汆鼻兒的氣味,一臉陶醉。煥章咧
著嘴看,見威力果然不同凡響,順手接過鏈子把兒反復拉著栓,查看槍口處的樣
子時,兩眼透亮。保國在一旁躍躍欲試,反復搓著發白的手掌,叫喊起來。

  哥仨俱都是一臉興奮,心裡別提多高興了。又合夥撚了一堆兒洋火,趙煥章
把槍炮兒灌滿了藥,放了一槍過後,便讓那保國試試手。楊書香收斂笑容時,再
次告誡保國,以後玩它前兒,切莫對著別人開槍,別回頭鬧出事兒來不好交代。
保國自是不敢違抗命令,放了兩槍過後,就上癮了。

  哥幾個輪流倒換著玩了一氣,砰砰作響之下,那兩盒洋火那禁得住造,很快
便告之一罄消耗一光。

  手頭都沒有鞭炮可尋,上哪裡踅摸火藥介呢?楊書香轉悠著心眼琢磨著,心
裡一亮,沖著煥章和保國說道:「走,咱去新民小鋪看看,真格的秀娟娘娘那就
沒有點去年剩的庫底子?」說去就去,哥仨從緊東邊一路小跑過來,到了街口當
間兒,坐西朝東的小賣鋪赫然展現在哥仨的眼前,又瞅見門外並排立著十來輛自
行車,看起來裡面的人不少啊。

  楊書香首當其衝,撩開了新民小鋪的門簾就看到了站在櫃檯裡正拿著鏡子擺
愣來擺愣去的陳秀娟。

  穿著一襲小紅褂的陳秀娟已經四十多歲了,說話之前總是笑眯眯的。頭十年
她曾在溝頭堡小學教過幾年育紅班的學生,還帶過楊書香呢,後來主動辭去民辦
教師職務幹起了小賣鋪,這幾年倒也有聲有色,臉蛋俊俏又會招攬生意,一來二
去生意紅火起來,越做越大!

  楊書香跟陳秀娟念叨了一下來龍去脈,那陳秀娟乍一看楊書香手裡拿著的手
槍,疑道:「香兒,這玩意你搗鼓出來的?」她老爺們帶著楊書香打過卯,男孩
子嘛,有幾個不喜歡玩槍的,便把手槍要過來左看右看擺弄了一氣。

  楊書香點了點頭,便催促她趕緊去套間裡頭翻騰庫底子,看看有沒有去年積
存下來的剩貨,眼麼前哥幾個正等著玩槍呢,那還有心琢磨別的。

  「你爸回來了吧,呵呵~我就說靈秀夜個兒風風火火的咋那麼高興呢!來,
娘娘給你翻騰翻騰介,興許就找到了呢!」把槍交給楊書香,陳秀娟跑到了套間
的裡頭翻箱子倒櫃找尋起來。

  廂房西側的院子裡隱隱約約聽到了吆喝聲和摔牌音兒,下半晌時間長,別看
冬天黑得快黑得早,但絕不影響玩牌人的心裡。保國朝著套間裡面張望了兩眼,
隨手抄起了一旁的哈糖塞在兜裡。楊書香才剛打量一眼內院,就看到了保國的小
動作,他戳了保國胳膊一傢伙,把眼一立,問道:「幹嘛呢?」

  保國嘿嘿一笑,小聲說道:「又沒看見!」

  楊書香把眼愣瞪起來,斥了一聲:「想吃我給你買,弄那耐小的事兒幹嘛?
放回去!」

  保國怏怏不樂,嘟噥著嘴說道:「別人也偷,還不止這些呢,連她的人都偷
……」

  見楊哥虎著臉,保國壓低了聲音朝他小聲說道:「楊哥,我聽人講,秀娟娘
娘讓耍錢的人給偷了,崩鍋兒了……」

  楊書香皺了皺眉,低聲說道:「別胡天兒,瞎逼翻翻……」話音剛落,又朝
著裡面的陳秀娟喊了一句:「秀娟娘娘,來塊哈糖吃啊!」告知完,隨手撿了兩
塊哈糖遞給了保國和煥章,自個兒也往嘴裡摐了一塊。

  以為楊哥不信,保國信誓旦旦地說:「大狗雞巴說瞎話,那天我爸喝多了,
他就翻翻來著,說秀娟娘娘在家給人放毛片。。。你說看起性了她還不是要給男
人崩嘛,她可是有前科的……」

  伸著脖子朝套間兒裡面看了一眼,見陳秀娟撅著身子正挪著箱子在找東西,
楊書香又看了一眼煥章,見他搖了搖頭,便戳著保國的腦袋,說道:「你這小腦
袋瓜裡想的都是個啥?這事兒己個兒知道了就得了,可別四處胡咧咧。」這小鋪
現在的生意不錯,逢年過節放個錄影也都是給小鋪湊份子,招攬生意。至於說放
毛片,楊書香的耳朵裡多少也有所耳聞,但媽媽不讓他跑過來玩,所以始終也沒
進去看過。

  那偷人的玩意楊書香早就知道,他沒有親眼看見過,就算是親眼所見了,沖
著三大大賈新民的面兒那也不能順嘴胡禿嚕。

  沖保國豎起手指頭「噓」一聲,楊書香尋顧著朝裡面的陳秀娟吆喝了起來:
「秀娟娘娘,找到沒?用不用我進介幫忙?」那套間裡很快傳來了陳秀娟的聲音:
「這破爛溜丟一大堆,都快下不去腳了,你再等會兒啊~」

  楊書香睃了一眼裡面彎腰低頭的陳秀娟,這秀娟娘娘雖說已經四十多歲了,
但那身段卻沒走樣,屁股大奶肥,夏天前他記得曾看過秀娟娘娘裹著背心的樣兒,
心口上那鼓凸凸的大咂兒顫擺出來的樣子好不壯觀,家裡又是開小鋪兼顧招賭的,
想必叫人惦記了也是那理所當然的事兒吧!

  腦子裡盤旋了一陣兒,楊書香又回想起媽媽說過的話,秀娟娘娘生了秋月姐
之後也想要個二胎,但不知咋的,就是懷不上,據說好像是輸卵管堵了還是別的
什麼,他鬧不清這和結紮有沒有關係,這也就是一聽,具體細理媽媽也沒說多清
楚,但在那之後,媽媽就告誡自個兒,不許再往這裡跑了,也不知為什麼。

  楊書香知道保國他爸時常跑過來搓兩把,但那都是大人之間的事兒,就像公
路西頭的老王家,耍錢輸了把媳婦兒賠進去都是他己個兒作出來的,礙不著自個
兒,也杠不著自個兒出頭去管他們那爛攤子事兒,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轉頭之際,楊書香胡擼著保國的腦袋,怕他嘴松給人背後敗喪,沖他小聲說
道:「這事兒以後可不許對別人說,知道嗎?那可不是瞎傳的!鬧不好出人命!」
不等保國說些什麼,便舉起食指放在嘴前,示意他什麼也不許說,眨眼間又朝著
煥章笑了笑:「你說這娃蛋子才剛這麼點歲數就瞎捉摸,要是到了你這個歲數還
不瘋了?」惹得煥章呵呵直笑,自家事兒自家知道,他聽出了楊哥話裡的意思了。

  哥仨坐等期間,總算沒白等,還真就給陳秀娟踅摸出一板兒瀏陽二百。

  「也別給錢了,當娘娘的白送你啦~」把鞭炮舉在手裡,陳秀娟炫耀式地沖
著外面擺了擺手。

  「那哪行啊?又不是大風刮來的,吃穿用度都得花錢,秋月姐上學也是不小
的挑費,咱可不能白拿秀娟娘娘的!」楊書香從口袋裡掏出了八毛錢,連同哈糖
的錢一塊放在了櫃檯上。

  幾個人正說著話,從裡院走出一人,他撩簾兒走進東廂房時,低垂著腦袋一
臉暗淡,誰也不理。楊書香見他出了陳秀娟家推著門外停著的自行車泱泱地走了,
便朝著陳秀娟問道:「輸錢了?」

  陳秀娟抿嘴笑道:「那癮頭子啊,都說剁手剁腳了,輸得一屁股兩頁賬還不
照樣記不住教訓,好了傷疤忘了痛,狗改不了吃屎啊!」隨後又推讓著說道:
「怎還跟我客氣呀,要是沒有你爸的輔導,你秋月姐的成績怎麼出來?別跟我說
別的了,趕緊拿著吧!」把炮和錢一起塞到了楊書香的手裡,陳秀娟又照著他的
腦袋上胡擼一把,嘴裡念叨著:「這個子又長了,都跟你媽一邊高了!」不由分
說,就把楊書香趕出了小賣鋪。

  「我三大大沒在家嗎?」楊書香見她死乞白賴推搡著,也就不再爭執。今兒
個下了雪,不知賈新民在沒在家,就問了一句。穿著小花襖的陳秀娟朝內院努了
努嘴,說道:「他在裡面盯著呢,你不進介看看,玩玩遊戲機?」

  「不了不了,還得跟煥章試槍介呢!」朝著陳秀娟擺了擺手,拉著煥章保國
從小鋪裡跑了出去。說實在話,柴靈秀很反感兒子去賈新民家,一個最主要的原
因就是因為這裡招賭,怕楊書香學壞了……

  朝南走了幾米遠,倒著陳秀娟家南牆的牆頭,捛著邊兒碴雪走到了後身兒下
到了南坑上。

  扒拉著冰上的積雪清理出蒲扇大小的地界兒,撕開瀏陽二百的紅皮兒包裝紙,
把鞭炮扔在了上面。

  掘開小炮兒直接往彈殼裡灌藥,隨著黑乎乎的火藥傾瀉而下,楊書香欲把手
槍交給煥章。煥章嘴裡哈著冷氣,搖頭說道:「這第一槍還是楊哥你來,回頭咱
哥仨再輪著」。楊書香又問了一下保國,保國躍躍欲試,小手伸來伸去的,別看
用火柴試槍他玩得挺流,但趕上了炮藥卻又有點害怕起來,最終把手縮了回去,
不敢第一個嘗試。

  「有什麼好害怕的!瞅你這慫膽兒~」楊書香念叨了一句,高舉著鏈子把兒
扣動扳機朝天就是一炮。

  轟的一聲,一股黑煙兒伴隨著濃郁的火藥味飄散出來,鑽進哥仨的鼻子裡。
楊書香在槍響時都能感覺到手裡的震顫,夠得!他仰著腦袋吸了一口四散的火藥
味,興奮地叫了一聲:「還是這個過癮啊!」又裝了一炮,交給煥章。

  摟了幾槍過後,保國實在架不住誘惑,便接過了鏈子把兒,也摟開了,這一
摟不要緊,更上癮了。

  這邊槍聲一響,沒一會兒工夫就吸引了附近的孩子。他們或抱著冰車或拿著
冰尜,紛紛跑出家門。男孩子嘛,瘋顛瘋跑又喜歡打槍玩炮,這都是天性,極少
有不喜歡的。就像女孩子喜歡鮮花衣裳,到了十五六歲更是偷貓兒描眉打眼兒,
搽個香香抹個油兒的,那性質和男孩子的情況大致相同,都差不多。

  楊哥趙哥的叫聲裡,有一十二三歲的小孩抱著冰車跑過來,上前躍躍欲試地
說:「給我墊墊手槍行嗎?」另一個小眼八叉的孩子緊隨其後跑來,眼紅也爭著
說:「這槍看起來就挺沉的哈。」一個念初一的瘦杆兒狼彎著馬蜂腰朝著書香說
道:「楊哥,這槍發出來的音兒跟麻雷子似的,看著就著實。」他心裡也惦記著
玩玩,就算不能,過過眼癮也不錯啊。

  保國欺著鼻子朝著那幾個人說道:「玩得好嗎?會玩嗎?」拿著槍那卜蔔楞
楞的樣兒匪氣十足,乍看之下就一十足的小玩鬧。

  楊書香攏著手對趙煥章講:「保國的眼要是小點的話,整一個梁天啊~」趙
煥章呲牙一笑,學著那小品上的樣子,張嘴喊了一嗓子:「閑著沒事玩唄~」隨
即哥倆哈哈大笑。

  眨眼之間,南坑邊上就雲集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半大孩子。楊書香小前兒也
是追著人家大孩子屁股後面跑的,當時五六歲的他跟著村緊東頭的顧長風一起玩。
這顧長風比楊書香大十多歲,像什麼大新、建生、大剛、紅衛、紅起,這發人都
比書香歲數大,由顧長風挑頭,也不嫌楊書香累贅,不管是溜冰、打彈弓子還是
去地裡逮長蟲,要麼是摔跤打架,亦或者是跑到河裡洗澡,都帶著楊書香一起玩。
這一話兒十年過去了,楊書香現在的歲數也大了起來,又是念初二,正是青春好
少年的歲數,會玩也愛玩,又不欺負別人,大傢伙自然也都樂意跟在他的屁股後
面跑。

  眾人丟下手裡的傢伙,嘴裡楊哥楊哥的叫,儼然十足的小弟樣,雖說很大一
部分人不敢嘗試放槍,可依舊在放槍中看得不亦樂乎,後來打光了瀏陽二百,就
有人提議,過年買炮之後繼續再玩,到時候拿著手槍一比劃,槍炮萬箭齊發,跟
對河的那些人幹仗都帶勁兒。

  本來冰上積雪厚實不宜溜冰,但人多好辦事,楊書香一攛掇,這一群孩子回
家拿來了笤帚掃帚、板兒掀,開始清雪。熱火朝天幹著,倒也省了大人再跑到冰
上費力氣鏟雪了,無形中倒做了一件好事。

  冰面上沒了積雪阻礙,玩起來也痛快,有滑冰車的、有抽冰尜的,一通好耍,
弄得滿頭大汗。楊書香惦記著回家把西場上撂著的冰刀拿來再戰,招呼著煥章和
保國朝眾人念叨了一聲,哥仨晃晃悠悠爬上了坡就溜達上了土道。

  碴著雪朝北走了十幾米,往西邊一拐,剛走出沒多遠的工夫,楊書香就聽到
有人呼喚自個兒的名字。

  「香兒。」一聲呼喚,楊書香抬頭一看,看到了北口路邊上的媽媽,嘴裡答
應著她,又看到媽媽身邊的爸爸,跟煥章和保國一使眼兒,擰著腦瓜皮走了過去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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