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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010
送交者: xlm[中郎将★★] 于 2013-09-03 7:18 已读 11699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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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孤雏情陷红粉争霸》(未删节1-740章)作者:云岚t 由 xlm 于 2013-09-03 7:15

第006章 萧无月

  即便夫人的神智再迷糊,无月都始终存在于她心灵最深处,那是一个永远让她魂牵梦萦的人啊,他的哭声就是最好的解药,令夫人的情欲彻底冷却下来,迷乱的神智也立刻恢复清醒,她一脚将兰儿踢得飞出一丈开外,疾快地穿好衣裙,对门外叫道:“来人!”

  但见白影一闪,一人飞身进了夫人的书房,身形快如鬼魅,正是北风闻招而至,却不见彩虹进来。夫人此刻也无暇顾及此事,咬牙切齿地吩咐北风道:“你把这家伙给我死死捆绑起来扔进水牢,但不要把他弄死,明天我要亲自审问他!”

  话刚说完,但见白影一闪,夫人身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咋会这么轻易地就失去了控制,任兰儿为所欲为,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她非审问个明白不可!

  北风被搞得一头雾水,半个时辰之前她见夫人带着兰儿回来时还是春风细雨,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风云突变。不过疑惑归疑惑,她还是将兰儿捆了起来,见他已奄奄一息,想起夫人明天还要提审他,只好为他运功疗伤,然后才唤来两个丫鬟将他关进地宫水牢之中。

  现在对夫人来说,赶紧回去呵护她的心肝宝贝儿才是头等大事,审问的事只有明天再说了,也顾不上兰儿的死活,但见她的白色身影疾逾飘风一般飞进了自己的卧室。快则快矣,姿态却依然优美,显得曼妙婀娜。

  卧室和书房中间只隔着大厅、雅厅和暖阁,她很快就看到了坐在床上仍不断哽咽的无月。

  彩虹站在床边拉着他的手,正不住柔声安慰着。

  夫人急道:“彩虹,无月怎么了?”

  彩虹忙见礼恭声说道:“小婢也不清楚,我刚进来,正想问他呢。”

  夫人忙上前坐在无月身边,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有些焦急地问道:“我的宝贝儿,你是不是病了?”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却不见发热。

  无月止住哽咽声,说道:“乾娘,我没事儿,只是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又梦见一群黑衣人手持寒光闪闪的利剑追杀我,好可怕啊!”

  他曾多次做过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噩梦,据夫人分析,这可能和他两岁时曾目睹亲生父母惨遭杀害,而他自己则被亲人扔进灌木丛中才逃过一劫的惨痛经历有关。她心中大定,心道:“还好他没事,否则如果因为我的这一过失让他受害,那就百死莫恕了!不过他老是做这样的噩梦终究不是好事,以后可别变成了癔症。我得想法找名医为他治一治。”

  她突然又想起什么,问彩虹道:“对了,你怎么在这儿?”无月虽然年纪不大,但她已深深领教过他身上那股魔力的厉害,实不愿自己手下这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和他再有过多接触。

  原来刚才北风在雅厅里听见无月嚎啕大哭,情急关心之下,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心急如焚地飞身想闯入夫人卧室,不过随即想起夫人才吩咐过,不让她擅入内室,只好硬生生地又急停下来,转而让彩虹进去看看他出了什么事。

  夫人听彩虹说完事情的原委,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你出去吧。”心中暗道:“北风丫头如此关心无月,看来真是入魔已深,将来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呢。唉!这四个苦命的丫头,原本打算让她们平平淡淡过完一生,谁知命中该来的终归要来,就拿今晚来说,连我都差点没能逃过暗算,一切都是劫数啊!”

  整整一夜,她都是在懊恼、气愤和羞愧的心理状态下度过的,第二天一早便亲自带着飞霜前往地宫锁龙洞,让守卫将兰儿提到刑室。审问兰儿时,这家伙昨晚挨了夫人重重的一脚,以夫人雄霸天下的刚猛内力,他哪里禁受得起,此时坐在椅上已经奄奄一息。若非昨夜北风怕他死掉,为他度气延命,他根本就挨不过这一夜了。

  夫人挥退飞霜和守卫们之后,才走到兰儿身边问话,却见他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血色、神智模糊,已经说不出话来,显然昨夜那一脚让他受了极重的内伤,一付随时就要断气的模样。她只好伸出右掌搭在兰儿的背心,内劲暗吐,一股强大的真气顿时灌入兰儿体内。这股异常霸道的真气沿着兰儿经脉游走一圈,迅速催动他体内的血脉再次流转。

  兰儿脸上迅速恢复了血色,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见是夫人,似是微微一怔,喘息着叫了一声:“夫人……我……饶命啊!……我也是……也是想活命才……出此下策……”

  夫人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露声色地问道:“我想知道,你昨夜是如何做的手脚?至于说饶命,那是不可能的!难道你忘了我是女王、罗刹女王!即便要玩,也该是我玩男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种猥琐小人来玩我?你竟敢煞费苦心地下药暗算我,居然还想活命吗?”

  兰儿知道自己必将一死,冷笑道:“既然终归要死,我为什么要说?我即便要作鬼,也要夫人作个糊涂鬼。”

  夫人冷笑一声:“的确都是死,不过死法可大不一样。你听说过千刀万剐这种死法么?就是刽子手用刀把死囚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削下来,往往削几百刀之后犯人都还没有断气。那种疼啊!嘶嘶!死囚最后都是活活疼死的!”

  兰儿浑身哆嗦起来,却仍咬紧牙关不说话。

  夫人阴沉地笑道:“你还是不想说是不是?飞霜那丫头干这种活儿可是最拿手,有一次处置一个叛徒,足足削下他一千余片肉才死掉。看来,我还是将你交给她处置吧?”

  兰儿依然如故,默然无语。

  夫人狞笑道:“看来你还真有点骨气。你知道我是怎么处罚犯错的女囚么?我把她交给行刑队那二十多个彪形大汉,任由他们当众轮奸,直到她的肚子肿涨得比孕妇还大,最后才让人用刀捅进她的阴户,将她活活疼死!看来你是打算逼得我用这种酷刑,来对待二姨娘咯?”

  兰儿终于扛不住了,实在不忍心令她遭受如此苦楚:“夫人到底想要我怎样?”

  夫人冷笑道:“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若老老实实回答我,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些。否则,哼!”

  兰儿这才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昨夜我在茶里放了烈性春药。”

  夫人点了点头,沉吟着道:“这一点当时我也有所提防,可是我运功试过,茶水里明明豪无毒性啊?”

  兰儿道:“夫人有所不知,我这种烈性春药很特别,分为阴毒和阳毒,单独服用的确毫无毒性,但阴毒和阳毒混合在一起之后就成了剧毒。”兰儿到底还是有所保留,不愿泄露家乡黄白合欢花之迷。

  以夫人的智慧自然一点即透,恍然大悟地道:“怪不得!昨夜你烹茶要用两只茶壶,我原本还以为那是你烹茶流程上的需要哩,原来你是把阴毒和阳毒分别放入两只茶壶中,然后各斟上一杯让我喝下。难怪我喝的时候明明无毒,最后居然还是中了招!”

  兰儿点头道:“不错,而且不管是阴毒还是阳毒,都是世上极为珍稀之物,单独添加在菜肴、酒水或茶中,味道都会变得特别香醇。夫人虽然中了招,总也算饱了口福,这东西连我自己都舍不得品尝呢。”

  夫人娇笑道:“怪不得那茶喝起来会那么香!”

  兰儿见了夫人那等神情,心里来气,心想自己反正要死了,就成心想气气她:“被人稀里糊涂地暗算,夫人难道一点都不难过么?”

  夫人心里勃然大怒,脸上忍不住怒火隐现,却一闪而逝,对兰儿嫣然一笑,媚声道:“我跟一般女人不一样,绝不会拿别人的过失来惩罚自己,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难过?”

  兰儿脸上现出猪哥相:“一向听闻夫人极善内媚之术,那身材,啧啧!”

  夫人风情万种地笑道:“你也不赖呀,唉!若非我心里早有了无月,我还真舍不得杀你呢……”

  她眼中闪出一丝冷酷戏谑之色,手上用力一拉,顿时将兰儿的命根子硬生生地扯了下!

  兰儿胯间顿时血流如注,痛得他再次昏迷过去。

  其实也难怪夫人如此残忍,毕竟嘴上说归说,昨夜差点被暗算之事让她有些无颜面对天真无邪的无月,甚至可能会失去他,这对她来说简直比死还要痛苦百倍!

  夫人将飞霜等人招进刑室,毫不留情地当众宣布:“兰儿昨夜违反禁令,竟敢半夜私闯后花园,理应受五马分尸之刑!无月心地善良,如果让他知道兰儿将被这种酷刑处死,必定会前来为他求情,因此不许任何人将此事告诉他,也免得令他受到不必要的惊吓!”

  飞霜领命,立即率人将兰儿带出城外,在荒郊野岭将他五马分尸之后,草草地埋葬在荒野之中,连墓碑都没留下一个。

  被关在地宫悔过窟中的花影也受到牵累,饮食奇差不说,还遭到夫人派去的丫鬟仆妇们轮番羞辱欺负,夫人这才解了恨,府中上下人等对她愈发心怀敬畏。

  待飞霜等人返回之后,夫人也未再召见飞霜听她讲述处理兰儿的经过。飞霜做事一向干净利落,即便夫人让她去行刺当今皇上她也不会有丝毫犹豫,让她办事夫人非常放心。

  夫人此刻心里想的是仍被关在地窖里的花影,打算亲自前去见见她,想看看她经历过这些天的羞辱和折磨,是否已有悔过之意?也好视情形决定到底该如何处置她。

  周府地宫位于宅院地下,是一处规模宏大的地下工程,里面分布着无数间大小不一的石室。这些石室就象一颗大树的树叶一般连绵不绝、星罗棋布,而通往各个石室的甬道就象那无数根枝桠,将所有石室以并联或串联的方式连成一体。

  每条甬道都设计得曲折延绵、独具匠心,相互连贯,每隔五丈左右的距离就会出现两条分岔路口,没有主干道,俨然一座迷宫一般的地下宫殿。除此之外,甬道内布满各种机关暗器,足以让任何武林高手防不胜防。

  不知其中奥妙之人,进去之后若没有专人指引,只需走上一盏茶功夫便会被这些岔道搞得头昏脑胀,感觉甬道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在里面转来转去,再也找不到原先的出口。被困其中之人即便侥幸逃过了各种机关暗器的攻击,也会被活活饿死在里面。

  这样一座地下宫殿不说别的,光是通风系统就是一项庞大工程。

  其中靠北那片石室区域被称为“秋水宫”,是供夫人藏身的所在,布设极为奢华,只有一条甬道与之相通,一直由专人负责守护。南侧那一片由八个院落、数十间石室构成的区域便是“悔过窟”,全是关押犯错的内院女眷的囚室,也就是花影被囚禁之处,里面床帐被褥、座椅妆台等倒是一应俱全,只是失去了自由而已。

  地宫的东南角有上百间石室,这些石室非常特别,四壁、地下和天花板上均装有厚厚的铁板,结实的铁栅门上面挂着沉重的大铁锁。这片区域便是“锁龙洞”,看起来似乎也是囚室,只是不知用来关押什么样的犯人。

  曾关押兰儿的那座水牢,就是“锁龙洞”中的一间囚室,那里面除了铁壁、铁门和锁龙洞中其他囚室一样之外,就没有其他囚室中那么好的待遇了,齐腰深的污水、刺鼻的恶臭,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夫人将兰儿关在里面,足见对他的痛恨到何种地步!

  夫人被北风等人簇拥着来到悔过窟,首先在美轮美奂、堪称神州奇迹的地下花园里逛了一圈。虽已是初冬时节,但阳光通过洞顶的巨大水晶和湖水照射进来,发出蓝幽幽荡漾着波纹般的光芒,使得这片地下花园看起来光怪陆离、温暖如春,绽开的花卉种类比地面上还多,树叶也更绿。

  她边赏花边叹气:“韵儿成天胡搞瞎折腾,可她想出的这个点子实在妙极,就是太花钱了!”她说的是大女儿周韵,年初夫人看出有些不对劲,一咬牙一跺脚将她远嫁扬州首富苏家。

  北风点头道:“可不是,若大小姐肯认真做点正事儿,还真是个人才。”这些人中,恐怕唯有她有些怀念这位超猛超恐怖的大小姐,毕竟大小姐虽然比夫人还要狂暴十倍,可她不仅不会对无月施暴,还会护着自己的弟弟。

  转过一圈,夫人让守卫打开二号院囚室的铁门,独自一人走了进去,被关在里面的就是花影。

  再次见到这位夺走无月处子之身的女子,夫人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火花,见她虽然脸色苍白而憔悴,显然被羞辱和折磨得不轻,但她的衣裙依然整洁,鬓发也丝毫不乱,夫人不禁冷笑一声:“二妹很善于打扮自己啊,即便到了如此地步也仍是光鲜迷人,真是我见犹怜。难怪能让如此多武林人物着迷,兰儿和无月也相继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花影平静地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姊降尊纡贵来到这儿,不会仅仅为了来取笑我的吧?”

  夫人叹息一声:“在地窖里待了这么些天,二妹心境反倒恬淡了些,真是难得啊。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反省得如何?大家姊妹一场,我即便打算要你的命,也会让你死个明白。”

  花影平静地道:“这几天小妹仔细想过了,我是有错,但我也自有苦衷,应该罪不至死。无论怎么说,大姊今天能来一趟,给我一个申诉的机会,小妹还是非常感激的!听说兰儿已经死了?而且死得很惨,连全尸都没留下?”

  夫人斥道:“不守妇道,和其他男人私通,按家法还够不上死罪么?说实话,若非看你是烹茶方面的大行家,舍不得人才,我才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你说得不错,兰儿是死了,你消息还满灵通的嘛!是送饭的丫头告诉你的么?”

  花影脸上闪过一丝悲哀,不服地道:“我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家里虽然不算富裕,但父母疼爱,姊妹之间和和美美,日子过得很充实,很满足。可正是大姊一手操办,把我和下面几个姨太太纷纷娶进周家大门,即便锦衣玉食又如何?即便老爷在府中的时候,也很少跟我们这些姨太太待在一起,咱姊妹几个看得出,老爷心中只有大姊,却不知大姊为何生在福中不知福,对老爷那等冷淡……”

  慕容紫烟叱道:“那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还是说说你自己吧!”

  花影幽幽地道:“怎会不关我的事?我们这些姨太太虽有丈夫,却守着活寡,活得也没有尊严。老爷每年一多半时间都在苏州,大姊也是女人,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么?午夜梦回,形单影只,没有一个可以说说知心话的人。大姊以为我不知道么?即便我的贴身丫鬟瓶儿,也是大姊安排的眼线。我是再也无法忍受了,我是女人,我也有女人的需要啊!”

  夫人心知她说得也是实情,虽贵为周家大院的主母,她的爱情生活同样是一片空白,不由得叹息一声道:“关于这一点我也理解,所以也并未干涉你和兰儿之间那些污秽之事。”

  她随即脸色一沉,“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勾引无月!我早跟你们这些姨太太们打过招呼,不许你们接近他。而你!不仅找机会接近他,竟然还敢勾引他上床!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大姊心狠手辣!”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

  花影眼中露出哀求之色,低声说道:“大姊息怒!我知道您早年痛失幼子,所以非常疼爱无月,也知道大姊怕我们这些姨娘把他带坏,所以一直都没有跟他过多接近。”

  夫人冷哼道:“那为什么十天前的那个晚上,你......”

  花影有些委屈地道:“那天夜里的经过,当时我就给飞霜交待清楚了,想必她已向大姊汇报过。当时我原本是出于好心,为了讨好大姊,怕他一个人夜里乱跑不安全,才用最好的茶留住他一起赏梅聊天,是想找机会设法哄他回秋水轩的。”

  夫人冷笑一声:“你这个贱人!还真会编故事啊,死到临头还敢骗我,哼!飞霜是对我说过你交待的事情经过。既然你这么好心,为何没见你把他送回秋水轩,反而带到你的桃花苑里乱搞去了?”

  花影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迷惑之色:“大姊,那天夜里的事情我不能说自己是冤枉的,可我真不是故意为之!这事儿说起来十分蹊跷,那天夜里和他一起赏梅时,我为了哄他高兴,好找机会劝他早些回到秋水轩,便手把手地教他一些我自己总结出来的烹茶心得。”

  夫人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你跟无月如此亲近,不就是想要诱惑他么?说实话,我还真佩服你的魅力,居然能把他迷成那样!连下面都……”每当想起那场面她就忍不住妒火中烧,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花影忙接道:“大姊请容小妹先把话说完吧……刚开始还好好的,可是后来......后来......不知咋回事,我的身子就有些不对劲儿了,乳房和乳头胀得......胀得比当年生下孩子后,给宝宝哺乳期间还要厉害!下面也......也痒得慌,恍惚中感觉他就象当年我那个小宝宝,心里有种很想把他抱进怀里喂他吃奶的冲动,所以就......就......”

  夫人冷叱道:“就因为你母性发作,就可以成为勾引他的理由么?”

  花影摇头道:“不仅如此,当时我就象是被鬼迷了心窍一般,那么冷的天,心里却有一股欲火上下乱窜、越烧越旺,搅得我意乱情迷,跟兰儿在一起都从未如此动情过……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爱他、疼他,和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除此之外再无他念,然后就……这事儿连我自己都迷惑不解,说出来也实在让人难信,所以也没跟飞霜提起过,但我对大姊说的的确都是实情!”

  夫人心里暗自诧异:“难道又是他身上那股异香惹得祸?以他的容貌,和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股子诡异魔力,连我都无法抗拒,还有北风这丫头,苦行僧一般修炼二十年,那么深厚的道基,也都被他这种魔力冰消瓦解。也难怪这淫妇......唉!无月啊无月,你这个专剋女人的小魔星,以后不知还要害多少女子,为你神魂颠倒啊!”

  她已明白,这事儿不全怪花影,但此事对她造成的伤害太大,便只是轻描淡写地道:“该说的你都说完了吧,好好在这儿继续反省,以后怎么办我再考虑考虑。”说完离开了悔过窟,顺便又带着北风等人来到北侧的秋水宫,仔细地考察了一下那儿的机关埋伏和防卫情况。

  机关埋伏依然犀利无比,布防于各处机关枢纽的守卫们反应敏捷,警惕性也很高。布防于秋水宫的是清一色的精卫队女队员,一身白色劲装,年纪都在二十左右,容貌十分美丽,个个身怀绝技,又各有专攻,全部来自精卫队最为精锐、由北风直辖的上黄旗。

  经过一番仔细考察,一向御下极严,对属下非常挑剔的夫人也感到十分满意,此处是她以后经略中原武林,进而谋取天下的中枢地带,自然容不得有一丝大意。

  回到秋水轩已是日落西山,虽已入冬,但西山之上那片晚霞却依然灿烂。夫人驻足院中回廊,负手静静地欣赏着一天中那最后的精彩瞬间,片刻之后那抹亮丽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地间也仿佛顿时陷入一片迷雾之中。辉煌总是那么短暂,美丽最易夭折,黑暗却总是显得那么漫长,人生何尝又不是如此?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夫人声音低沉地吟道,似乎在缅怀逝去的青春年华,令她伤感的是,自己的青春岁月,除了在关外以血腥征服获取的大片领地,和在中原建立起的武林霸业,似乎再也找不到一个值得怀念的精彩瞬间,她心中默念着:“我的青春岁月没有出现过日出时的辉煌,绝不能任由那晚霞的灿烂再从我身边悄悄溜走!”

  传上晚膳,她和无月一起在餐室进餐。有几天没出门了,无月胃口似乎不太好,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夫人的胃口却一向好得惊人,吃掉一只浇上柠檬汁的乳鸽,重约一斤的水煮猪肉和羊肉各一大块,和几只鸡蛋,她很少吃米饭和面食,筷子用得也很别扭,跟一般女子的饮食习惯似乎不太一样。

  见无月只吃了一点便放下筷子,她不由劝道:“怎么又不吃了?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点才能长个儿。你看你身材这么瘦小,府中有些同龄的女孩子都比你高大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虐待你。你看我这么能吃,所以才长得这么高大健壮,才有力气打败敌人。”

  无月笑道:“我又不喜欢打架,为什么要长得象您一样高大健壮呢?对了,今天您出去忙了一整天,都干嘛去啦?”

  夫人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说道:“下午我去二姨娘那儿看了看。”

  无月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二姨娘怎么样,还好吧?您会杀了她吗?”

  夫人心里有些不快:“我服侍你十几年,也未见你如此关心过我。你跟她也没相处多长时间,就对她念念不忘,你对得起我么?难道在你心中,她真的就那么好?”

  无月忙陪笑道:“瞧您说哪儿去了?毕竟您好端端地坐在这儿,叫我怎么关心您呢?二姨娘被关在地窖里受苦,人家只是有点同情而已嘛。在我心中您才是最大的啦,我可是片刻都舍不得离开您,睡觉时没您在身边我都害怕。您瞧,一天时间没见我都很想念您的,要不干嘛要问您去了哪儿呢?”

  他这张甜嘴哄得夫人心花怒放,忍不住揽住他的身子啐道:“你呀!真是我的小魔星,最大的本事就是哄女人开心。你知道么?你越是这样,以后我就越舍不得和你分开了。”

  无月奇道:“咱们在一起不是好好的么?以后干嘛要分开?”

  夫人看着他那双晶亮纯净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你已经长大了,还跟着乾娘睡,外面都有人说闲话了。”

  无月奇道:“都说些什么呀?”

  夫人把那些闲言碎语一一告诉了他,然后问他:“听了这些闲话,你觉得一直这样跟着我睡还合适么?”

  无月不假思索地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跟您睡习惯了嘛,没您在身边我就睡不踏实,我才不怕别人说什么闲话呢!昨天夜里就是因为您半夜不知跑哪儿去了,我才做噩梦,吓醒之后您又不在身边,我就更害怕啦!”

  夫人怜爱无限地道:“是是是,都怪我不好,半夜里没事儿乱跑!所以你也该体谅得到,你夜里独自跑出去,我到处找不到你的心情了吧?你以为我不愿象这样一直陪着你吗?可你以后终归要成亲,到那时就该你妻子陪你啦,即便我再不愿意,也只有和你分开呀,至少咱俩不能再在一起睡了。”

  无月认真地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娶妻呢?”

  夫人耐心地道:“你不娶妻怎能生小孩呢?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萧家就剩你一个独苗,难道你忍心让萧家绝后么?”

  这事儿还真说到无月心里去了,他怎能让身处另外一个世界的父母失望?思索半晌之后,他很认真地说道:“那我就要您作我妻子,要您为我生小孩,只是不知您愿不愿意?”

  夫人实未想到,一向知书达理、苦读圣贤书的他竟会说出如此大悖伦常的话来,不禁心情激荡地道:“我怎会不愿呢。”

  无月叹息一声道:“唉!只可惜您是老爷的妻子,又是我的乾娘和师父,娶您为妻实在于理不合,我也只能想想而已……”

  夫人感觉心跳加速:“这个倒不是问题!在咱老家有着“父死子妻其继母”的古老习俗,虽已废止,但人们对娶继母为妻并不太在意,何况我只是你的养母?我只需让老爷休掉,你便没了乾爹,娶我就名正言顺了。”

  无月一脸迷惑地道:“真是这样么?这、这和圣贤书上说得可不太一样……”

  夫人知道他酸劲儿一上来,又要开始掉书袋、啰嗦一堆大道理,赶紧打断他道:“你是我的养子,当然要随咱老家的习惯,我才不懂你看的这些所谓圣贤书呢,你也不用管它。其实真正的问题是,我比你大那么多,你不在乎吗?再过十几二十年,我可真就变成老太婆了。”

  无月摇头道:“这个我倒不在乎,在我心中您就是最美最美的大美人儿,跟年轻姑娘差不多,再过几十年也不会老的。”

  夫人动情不已,简直被迷晕了!智力直线下降到弱智儿童的水平,一双妙目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忍不住在他脸上、额头、眉眼和鼻子上吻个不停,最后死死地吻住了他的双唇,唇舌之间抵死缠绵不休,激动万分地昵喃道:“无月,我爱你!我不愿作你的乾娘,也不愿作你的师父,只想作你的妻子!无论你以后如何对我,我都会对你死心塌地的!”

  如此火辣辣的亲热场面夫人倒一点不担心会被人看见,因为若非她的传唤,没人敢进来打扰她和无月用餐和休息……

  一番激情之后,无月趁夫人稍稍松开密合的樱唇之时,对她说道:“这几天待在家里闷都闷死了,明天我想让北风姊姊带我去沂南围场狩猎,好不好?”

  夫人妙目流转,脸上露出一付上当受骗的神情,扑哧一笑道:“搞了半天,你这小子灌了我那么多迷汤,原来是有目的的呀?”

  无月很无辜地道:“这是我突然想起来的主意,在您眼中我就是那样的小人么?”

  夫人笑道:“是是是!你当然不是小人,而是一个大男人,大男人当然不会欺骗小女子咯。你要去可以,但我要亲自带你去,其他人我不太放心!”

  无月哀叹道:“若是您带我去,这儿也不许去,那儿也不能跑,只能规规矩矩地坐在当间儿,拿箭去射被他们赶过来的猎物,这那叫打猎,那是看别人打猎,我还怎么玩啊?求求您饶了我这一回,就让北风姊姊带我去吧。您不是才说我是一个大男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呢?”

  夫人今儿得了他一席话,感觉扫清了许多障碍,心中喜悦无限,直到此刻智力仍未恢复到平时的一半。在如此幸福的时刻,她实在不忍扫他的兴,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

  出得餐室,她将北风召来吩咐道:“无月明天想去打猎,活动活动。你去挑选一批武功好、脑子也够灵光的精锐属下,备好马车、打猎的装备和马匹,明儿一大早就由你亲自带队,陪无月到沂南围场去打猎。”

  北风迅速石化,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看了夫人身边的无月一眼,感觉一向不怎么灵活的舌头似乎更加僵硬,说话很有些吃力:“夫人是叫我?……我陪无月去围场打猎?”

  她感觉夫人最近的情绪实在有点反复无常,十天之前还示意她少和无月接触,是以她没事尽量不进入秋水轩,只是在外围巡视,即便在路上遇见他也尽量躲开,免得惹来嫌疑,可现在夫人却要她带无月去围场打猎?

  她对夫人绝对忠诚,一如她对爱的忠诚,忠诚度过高的人往往都是实心眼儿,脑子不太灵活也不太会转弯,也难怪她此刻一头雾水!

  夫人颔首道:“对,就是你,还有你直辖的精卫队上黄旗……嗯,就带二纵队去吧,队长艾尔莎足智多谋,路上可以给你出出主意。说实话,除了统军作战、冲锋陷阵,你在其他方面实在太差。”随后又千叮咛、万嘱咐,命北风一定要保护好无月的安全。

  北风躬身应诺道:“喳!夫人放心,只要我活着,无月就会没事。”随即转身准备行装去了。

  无月没听懂夫人和北风的对话。在这间内室中,这些和夫人关系最近的罗刹门核心成员和夫人的对话,他时常听不懂,但跟随夫人多年,他已学得非常谨慎,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府中罗刹门精卫队这些成员,无论级别多高,为了好奇心掉脑袋的不在少数,所以,他姑且认为这是罗刹门的暗语。

  由北风带人随行护卫,夫人当然放心,这世上能让北风死的人实在不多,算上夫人也数不出几个,她的忠诚更不用怀疑。夫人唯一担心的是北风陷入得太深,通过一年来大女儿和北风等几个事例,她已看出萧无月这一生必将情孽牵缠,以后不知会有多少红颜知己。她一向最疼爱北风,知道这丫头是个实心眼儿,不愿看到她将来受苦。

  此刻已是掌灯时分,夫人吩咐小丫鬟打来热水,和无月洗漱一番,在卧室中一边下棋,一边闲聊。



第007章 慕容身世

  无月在右上角五三位落下一颗黑子,飞,随口说道:“乾娘,您怎么很少跟我提起乾爹,也很少跟乾爹在一起,不象赛伯伯和莉香阿姨那般?”

  夫人应了一颗白子,随口应道:“你下棋总是这么保守,就知道守住边角,靠圈地和防守就能赢么?你要学会怎样去抢别人的地盘……嗯~你说老爷?很简单,我不爱他。莉香夫妇伉俪情深,当然另当别论!”

  无月奇道:“这就是孩儿不明白的地方,您既然不爱乾爹,当年为何要嫁给他呢?”

  夫人叹息道:“那是一桩为了部族利益促成的婚姻,原非我所愿。既然提及此事,我倒要问问,我这样对你,你……你难道没什么感觉么?”

  无月挠挠头道:“您是我乾娘,当然对我很好咯,没什么感觉啊?”

  夫人含情脉脉地道:“不仅仅因为是你乾娘,我才对你好,若对你仅仅是母爱,怎会……你是我朝思暮想、午夜梦回魂牵梦绕的心上人,才会对这样的!”

  无月睁大了双眼,似懂非懂地道:“真的啊?”

  夫人气道:“当然!要不然为啥那天夜里你竟然跟花影那贱人在一起鬼混,我会那么生气?你是唯一让我真正动情的男人,每次我跟你分开的时候我都好想你,连夜里做梦也总是梦见你,这种感觉真的好奇妙!本来我也以为这是天性的母爱之情,但后来发觉远不止这些,我不想再作你的乾娘,也不想再作你的师父,一心一意只想作你的女人,替你生儿育女的妻子,乾娘对孩子的母爱显然不应该是这样子。”

  说完这些,以她特立独行的性格,也依然有些害羞,那张千娇百媚的玉颊居然绯红起来。其实越是卓尔不群、惊才绝艳的女子,性格就越独立也愈加固执,这样的女子不会轻易动情,可一旦遇上心爱的男子,便会效春蚕作茧自缚,陷入情网之中难以自拔,百炼精钢也会化作绕指柔,作出些女儿姿态。

  夫人就是如此,但她依然鼓起勇气,以一种细若蚊呐、娇柔深情的语调向他细述衷肠,她必须要借次机会表达出对他的爱意。

  无月听罢,若有所思地道:“哦,我明白了,怪不得您的内室从不让男人进来,却愿意我跟着您睡,我还以为是乾娘特别疼我哩。”

  夫人摇了摇头:“光是我爱你还不够,你也要真心爱我才行。恋人之间必须要心心相印、相亲相爱,这样才能达到心灵与肉体结合的境界,也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满足,要不我随便找个男人就行了,何苦熬得这么辛苦,就为了等你。所以我很在乎,你是不是也真心实意地喜欢我?”

  无月很认真地道:“您对我这么好,我当然真的喜欢您了!”这家伙年纪不大,情商实在很高,似乎天生就懂得在什么情况下该说什么,又不该说什么,尤其是在女子面前。他知道夫人不愿再作他的乾娘或师父,马上便改了口。

  夫人一把将他揽进怀里,紧紧地拥抱着,颤声道:“我好高兴,今晚真是我

  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晚餐时你说以后要娶我为妻,我虽然也很高兴,但总以为是孩子家随便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现在我已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了!”

  无月道:“本来就是嘛,从小到大您一直照料我,我不喜欢您还会去喜欢谁呢?”

  夫人笑靥如花,心情分外愉悦:“若你遇见别的女子,也像我这样对你,你会跟她好么?”

  无月不假思索地道:“谁对我好,我自然也要对她好。”他这一生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见夫人脸上风云变色,他忙又接道:“当然啦,对她好只是人之常情,并不代表我会喜欢她。”

  夫人容色稍霁,沉吟半晌之后,有些沉重地道:“无月,你虽然跟了我十来年,但我心里的许多秘密你仍然不了解。这些秘密已沉甸甸地压在我心里二十多年,由于其中干系太大,除了随我南下的族人,我从未对外人提及,尤其是汉人。可我左思右想,觉得相爱的情侣之间,是不该有所隐瞒的,是时候告诉你实情了。”

  无月探人隐私的好奇心并不强,但不愿扫她的兴,便随口问道:“这个隐秘很要紧么?”

  夫人语气沉重地道:“是的,它关系到家国之兴衰、天下之苍生,我先简略说说我的身世把。我其实并非中原人,家乡也不在顺天府,更不是王家千金,而是出生于白山黑水间的辽东女真人。”

  萧无月神情茫然地道:“辽东女真,我似乎听冰姊说起过,但具体情况不太清楚……”

  夫人笑道:“你还小,那地方不在中原,离此地很远很远,你当然不知道了。我们女真各部的龙兴之地,还在比那儿更加遥远的北方呢,那儿除了森林就是沼泽,族人世代狩猎为生,冬天寒风刺骨,积雪盈尺,你这样的小身子骨,在旷野只需待上一两个时辰就会活活被冻死。所以,我们的祖辈才带领族人南迁到白山黑水之间。”

  无月忍不住打个哆嗦,他可是最怕冷了,说道:“您从小在那儿长大,难道就不怕冷吗?”

  夫人脸上露出无比怀念的神情:“我才不象你那么怕冷哩,我很习惯家乡的气候,你没见我长得高大健美,跟中原女子很不一样么?我们那儿的女子个个都跟我差不多,身体强壮,性格豪爽坚韧,对敌时可以和男儿一起上阵冲锋陷阵,才不象中原女子这样小家子气!”

  无月故作很江湖地拱拱手道:“难怪您英风飒爽,气势上有股丝毫不亚于男子汉大丈夫的英风豪气哩!”

  夫人被他逗得扑哧一笑,啐道:“跟你说这么重要的事儿,你居然还有心情插科打诨?这事儿要是说出去,弄不好会害你丢了小命儿,懂么?”

  无月伸了下舌头,忙陪笑道:“没事儿,瞧您说得那么沉重,活跃活跃气氛而已!您接着说,我再不打岔了。”

  夫人淡淡一笑,正色说道:“我出生于辽东女真部落首领之家,父亲沙尔温被尊为女真之王,母亲名叫德尔玛,是父王的原配夫人,在我六岁时就过世了,我的真名叫慕容紫烟,王迎香只是化名。我是家中长女,下面还有十几个弟弟和几个妹妹,但同母的只有两个弟弟,其中大的一个已被父王杀掉。”

  无月忍了半天,很想打岔可又不愿食言,一张粉妆玉琢的俊脸都憋红了。夫人……哦!该称她为慕容紫烟了,瞄了他一眼,笑道:“怎么啦,有什么问题么?本娘子特许你打岔一次。你既已知晓我的真名,以后有人在时你仍叫我乾娘或师父,但私下里,我喜欢你叫我娘子,或者叫我紫烟。”

  无月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娘子……”他实在很想讨乾娘欢心,特意叫得这么亲热,可这叫法来得突兀,他不禁左顾右盼:“若是老爷听见我这样称呼您,非揍死我不可!”

  慕容紫烟冷哼一声:“你大可不必怕他,他若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就要他的命!哼,若非看他是我三个孩子的生父,早跟他掰了!”

  无月轻轻咳了一声:“我是想问娘子,您父亲也姓慕容咯?嗨!这种姓氏还真少见。”

  慕容紫烟忍不住扑哧一笑:“我爹不姓慕容,慕容也并非我的本姓。我祖母乃是慕容鲜卑遗族,她有个侄孙女名叫慕容紫烟,也是我爹的养女,比我小一岁,我觉得她的名字好听,便私下对换姓名叫着好玩儿,后来就都习惯了。父王很疼爱我,加上我自幼随名师习武,武功高强又极善谋略,小小年纪便能跟随父王带兵打仗,屡战屡胜,父王也由得我偶尔耍耍小性子,反正两个都是他的女儿嘛,怎么叫都一样,到后来他偶尔也会叫我紫烟。谁知交换姓名之事,在后来阴差阳错地弄假成真。女真各部出于政治军事需要,各部落首领之间经常联姻,在我十岁那年,女真五大部落之一的东阿部首领赫里上门求亲,希望娶我为继室,并表示联姻后,他愿意率部归附辽东女真部。”

  无月问道:“年纪这么小就要成亲啊?在中原大多要到十三四岁才成亲的。”

  慕容紫烟道:“女真各部普遍早婚,十岁已是正常婚龄。父王舍不得我去作别人的小妾,又不愿失去这样一个强大部落,便将错就错,将和我换名的养女许给了赫里。我记得婚礼那天,还差点被赫里的悍妻糟糠所阻。糟糠也是个女中豪杰,人不仅漂亮,还能挂帅打仗,性情直率泼辣,赫里对她又敬又怕。最后还是父王好言相劝,婚事才得以完成。自那以后,我就成了慕容紫烟,族人称我为慕容格格,不过我还真喜欢这个名字。赫里现在已是父王手下最得力的五大干将之一,他已知道自己娶的是父王养女,也无可奈何啦!”

  无月嘻嘻笑道:“汉代和亲塞外的公主之中,有些并非真正的公主,也有皇上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远嫁塞外,以自己的养女甚至是宫女来冒充公主出嫁,大名鼎鼎的王昭君和亲匈奴便是这样。没想到娘子的父王也懂这一招哇,哈哈……”说完了还忍不住,一直咯咯咯笑个不停。

  慕容紫烟皱眉道:“你又在取笑我……你是不是笑我身为女子,怎么可能带兵打仗还屡战屡胜?取笑我是在吹牛吧?我告你,塞外女真各部不逊须眉的巾帼英雄多了去啦!父王手下除了我武功和战功第一,另外还有好几位能征惯战的女将,属鸡就是其中战功最为显赫的。”

  大冷的天儿,无月却笑得汗水都快下来了:“我不是笑这个。虽未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么?娘子的厉害我可是领教过……”

  慕容紫烟嗔斥不已:“好哇!你敢把我比喻成丑陋的肥猪?看本娘子怎么收拾你!说!你到底是在笑我什么?”说完一手把住他的小鸡鸡,一手挠他痒痒肉。

  无月最怕她这招,因为慕容紫烟最清楚他哪个部分最怕挠痒,就专挠那儿。他万分不情愿地、却又熬不住笑得浑身打颤:“好……好娘子饶了我吧……咯咯咯……我是在笑,咯咯……你们那地名儿和人名儿,咋都那么长啊,听得我头都晕了。而且,您父王和那、那个女将,名字都好搞笑,您没觉得么?”

  慕容紫烟发狠道:“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取笑未来的老丈人,看我使出第二招收拾你!”说完作势欲下狠手。

  无月惨叫一声,忙讨饶道:“好了好了,我再不敢了!我还想问您,既然娘子贵为女真格格,怎会千里迢迢嫁到中原来了呢?”

  慕容紫烟玉颊之上不由露出凄然之色:“出生于王族表面上地位显赫,奴婢无数,然而却多半命运多桀,除了父王那位养女之外,我家姊妹几个最终都没能逃过政治联姻的下场,也没有一桩婚姻是幸福的!二十二年前,女真各部之间战乱不止,父王和我各自率部南征北战,攻城掠地无数,击败九部三万联军,成为女真各部无冕之王。北风她们四个丫头,以及精卫队部分队长,便是九大部落等阵亡首领或贵族之女,小小年纪便成了孤儿……”

  无月喃喃地道:“原来北风她们也并非中原人氏啊。”

  慕容紫烟道:“当然,中原女子娇弱不堪,怎会象她们那么厉害!经过一系列血腥杀伐和联姻,辽东女真部声威大震,父王为进一步扩充实力,便上表朝廷,希望挥师协助朝廷讨伐高丽,可朝廷竟对我们心怀忌惮,处处提防,不仅不让出兵,且不顾三线作战,分兵监视我们。经部落首领大会商议,普遍认为这三大战事一旦结束,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肯定是辽东女真。我们的实力和朝廷相比不啻于蚂蚁和大象,要想部族生存下去必须未雨绸缪。当时我已看出,千禧朝虽貌似强大,但皇上已不复年轻时的励精图治,开始深居禁宫,嗜酒、恋色、贪财、尚气等私欲大肆发作,以采木、烧造、织造和采办为名搜刮民财。千禧十九年皇上派宦官为矿监税使,四处搜括人民,使百姓怨声再道,造成民变频繁。尤其三大战役同时发动,丧师、耗银无数,兵连祸结,国库空虚,百姓更加遭难。朝廷之所以能支撑下去,主要是依靠来自富庶的沿海地区源源不断的财富支持。当时中原首富当属济南周氏龙和江南李廷弼,济南距关外相对较近,当时山东附近还有王阿芒起义,我们便打起了周氏龙的主意,希望能釜底抽薪,截断这个朝廷的财源之一,另一方面也想借助他的财富继续煽动山东附近的农民起事,进一步削弱朝廷实力,无力对辽东女真用兵。”

  无月点头道:“娘子就是因为这个嫁给了乾爹?”

  慕容紫烟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起初并无和周家联姻的打算,是我主动请缨,投身于顺天府豪绅王志浩家,化身为他的长女王迎香,他早年在辽东经商,和父王是莫逆之交,本是我乾爹,把我当亲闺女一般看待。乾爹和周氏龙生意上有许多来往,这是我投身义父家的主要原因,我的计划是向周氏龙举荐一流保镖,让我手下武功高强、心思慎密的心腹混进周府之中,暗中给我通风报信、里应外合,选择最佳地点打劫周府缴纳朝廷的镖银,断掉朝廷这条重要财源。当时这个计划已部分成功,我有两个心腹经乾爹推荐进入周家,只是短时间无法混入核心圈,难有大的作为。有一次周氏龙拜访我乾爹,听他说起我自幼师从名师,武功了得,便提出想见见这位巾帼奇女子。当时我在中原武林已闯荡一些日子,并非没见过世面的小家碧玉,也就不避嫌疑,出来和他见了一面,才知他也不过三十出头。周氏龙见我之后惊为天人,当时他文君新寡,于次日再次亲自上门求亲,希望娶我为妻。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乱了我的计划!我连夜赶回辽东,和父王和部落联盟大会商议。各部落首领认为,和周家联姻是控制周家最直接的办法,周氏龙虽是续弦,但原配新丧,我嫁入周家后仍为正室。在我们部落,自来长女如母,意味着沉重的责任。为了辽东女真能在朝廷卧榻之侧生存下去,父王和我答应了这桩婚事,以乾爹嫡长女身份嫁入周家,也算门当户对吧。”

  最后这句话颇有自我解嘲之意!

  无月叹道:“没想到其中经过竟如此曲折复杂啊!”

  慕容紫烟有些激动:“辽东女真与中原世代为敌,我的曾祖父和祖父均被官军所杀,朝廷一再支持和我们敌对的其他女真部落,以此来打击和削弱我们的实力,我恨透了中原汉人,连带着对丈夫更是充满了鄙视和厌恶,正是他毁掉了我的青春和幸福!”

  如此一位意志坚忍不拔、豪气冲天的铁娘子,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内心中最为脆弱的一面,每当独自面对无月之时,她总是感觉特别放松。

  无月搂住她的腰肢安慰道:“您不要难过啦,不是还有我陪着您么?”

  慕容紫烟动情地紧紧拥抱着他,嫣红的玉颊轻轻地摩挲着他的额头,话语中透露出千般深情、万分爱意:“你就是上天派到我身边来陪伴我的可爱小天使,以补偿我的坎坷命运,你给我的灵魂带来了光明,让我知道人世间除了追名逐利、勾心斗角和相互残杀之外,还有至性至情。嫁入周府的前十年,可说是我人生的最低谷,嫁给一个不爱的人,远离自己的家乡和亲人,心中的苦楚无人倾诉!我生来不甘沉寂,也不愿认命的性格,遇上绝境也绝不认输。上天赋予我无比强大的力量,让我机缘巧合得遇名师指点,让我能够驾轻就熟地运用这股巨大的力量,使我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强大武功。我变得野心勃勃,积蓄已久的强大力量在我体内汹涌澎湃,我的身体渴望来一次极为猛烈的火山爆发,任由炽烈的火焰直冲天际,我要爆发出万丈光芒!让我体内无比充沛的能量、心里无限的屈辱和落寞,来一次猛烈而彻底地释放!”

  她的音调仿佛一段乐章由低渐高、然后突然进入高潮一般,后来变得高入云霄、尖锐刺耳,震得无月耳鼓轰然作响,感觉耳膜都要被刺破了一般。她那双美丽的杏眼精光暴射,令人不寒而栗!

  她的身上刹那间散发出一股遨游九天之上、睥睨天下之慑人威势,这股强悍绝伦的气势就象有形的力量,浑然天成,仿佛她原本就是至高无上的女王,天生要让人顶礼膜拜!

  傍在她身边的无月,此刻的心情已不仅仅是用顶礼膜拜可以形容,他俊脸苍白,眼中露出惊惧之色,心里升起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蔓延全身,不由得微微一颤。

  由他的异状,慕容紫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忙又紧了紧他的身子,让自己高亢的音调逐渐转为轻柔,宛如华丽乐章那段狂风暴雨般的高潮过去之后,通常会迅速变得低沉而哀婉一般,她的眼神流露出些许萧索:“我以武力暗中控制了周家上下,押解周家产业上缴朝廷钱粮的官军常被我手下截获,三大战役前后持续十多年,朝廷一时无力对付辽东女真。于是我开始遨游神州,以一身黑衣、面罩黑纱行走江湖,四处挑战武林各地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各帮各派的掌门宗师或长老,几年时间内历经大小近百次搏杀,一路所向披靡,每战必捷。”

  无月崇拜地道:“娘子真的好厉害哦!后来呢?”

  慕容紫烟似已陷入回忆之中,凝目思索片刻之后才缓缓地道:“女真部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征服其他部落的地盘,掠夺粮食、财物、奴隶和女人,是我们的生存法则,也是种本能,无法征服别人,就只能被别人征服或消灭。我心想,既为强者,光有虚名何用?为何不能为尊呢?我要做武林之主,建立起庞大江湖势力,和父王遥相呼应。若朝廷出兵讨伐父王,我便利用散布各地的江湖帮派力量群起作乱,挑起各地农民起义,必然会耗费朝廷国力和军力,大大降低辽东女真被消灭的可能性。我开始各个击破,以我的武功和谋略,采用武力征服和收买人心两种手段逐一吞并这些江湖帮派。”

  接着她从征服昆仑派开始,和无月娓娓道来。

  无月还小,是非观念不是很强,谈不上什么精忠报国,他只是觉得夫人就象是在讲故事,一个很精彩的故事,他忍不住问道:“昆仑远在西陲万里之外,娘子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慕容紫烟笑道:“正因为昆仑派离中原很远,平时又很少有门人在江湖上走动,我下手时很容易封锁消息,便于以后暗中对各帮派下手!”

  过了一会儿无月又插嘴问道:“什么巨雕这么厉害,可以载人飞上天空?我怎么从未见过?”

  慕容紫烟得意地道:“你的问题还真不少!那些巨雕被秘密养在我家围场里,明天你跟北风去打猎时,就可以让她带你去看看。不过不许你试着去骑,没我在身边很危险,从天上掉下来的话小命儿可就没了!”

  他点点头:“嗯,以后您带我骑总可以了吧,您接着说!”

  听到赛伯伯大发武林帖,这可是他最为敬重之人,有些疑惑地道:“您当时既然是想暗中控制昆仑派,自然希望此事越隐秘越好,干嘛还要授意赛伯伯大发武林帖,搞什么就职典礼,岂非太过招摇了么?”

  慕容紫烟以欣赏的目光看着他,淡淡一笑道:“无月,你的确是个聪明人,凡事都能看出其中的关键。你说得不错,若是单论控制昆仑派,我这样高调行事的确不妥,但你要知道,我的目标是九大门派。”

  萧无月脑海中灵光一闪:“您是想暗中收买?可这些人个个位高权重,有钱有权有地位,若您不打算仅凭武功折服他们,还能有什么宝贝能打动他们?”

  慕容紫烟眼中露出惊讶、爱慕之色,纤纤玉手捧起他的脸蛋儿亲吻着:“老天爷!我的宝贝那还是孩子,你简直比大人还聪明!你再想想,除了你提到的这些,男人通常最喜欢什么?女人又最喜欢什么?”

  无月想了想:“男人好色,女人么……通常爱钱,可钱上面已提到过,其他我就想不起来了。说起男人好色,这些门派中首脑不是老和尚就是老道士,女色对他们应该不起作用吧?”

  慕容紫烟笑道:“不是不起作用,只是很难而已,我手下美女……”

  门上传来轻轻敲门声,“夫人,二纵队队长艾尔莎求见。”

  慕容紫烟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才跟你说到我手下这些美人,就来个冰雪美人,下四旗不少旗主和副旗主纷纷找我要她呢!”扬声道:“进来吧。”

  罗刹门中人称呼艾尔莎为冰雪美人,不仅因为美丽,更因为肌肤欺霜赛雪。按级别她是没资格进入夫人内室求见的,一来她是北风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二来足智多谋,颇得夫人赏识,三来她和北风姊妹情深,在北风忙不过来之时,常替北风照看无月,难免时常进出夫人内室。

  艾尔莎进来恭声禀报:“夫人,围猎行装已准备完毕,明天一大早即可动身,不知夫人还有什么吩咐?”顺手将一个烤手暖炉塞进无月冰凉的手里,看来这才是她求见的主要目的。

  慕容紫烟知道她脑子比北风好使,将各项注意事项细述一番,不仅啰嗦,而且婆婆妈妈,连途中到什么地方才能让无月解手这等小事都有交代。

  看着棋枰,今晚同样是让八个子,慕容紫烟下棋特喜欢绞杀,只要无月的布局中稍有破绽且腾得出先手,她必定会打入和他绞杀成一团,而且是绞杀高手,时常吃掉他的大龙。

  无月一心想保住两边两角的布局,可她在右边八四位打入一个白子之后,渐成燎原之势,他不仅无法吃掉这块白棋,反被这块白棋在右边生根后冲出,将右上角那块黑棋断掉,原本可以和下面连成一气的那块黑棋现在面临需要做活的局面,看似很困难,眼看着又要输了!

  他很想找北风支招,可一向对属下说话简洁明了的乾娘此刻啰嗦个没完,他心中着急,忍了半天,终忍不住插嘴道:“艾姊姊,北风姊姊咋没进来?”

  艾尔莎已被搞得头晕脑胀,生怕有记漏的地方,闻言“啊”了一声,看了看夫人,迟疑道:“大姊就在外间……”在夫人内室中,大家一般不称呼职务。

  慕容紫烟叹道:“你又想找北风支招么?你叫她进来吧。”后面这句是对艾尔莎说的,去围场二人天天在一起,还有啥提防的?

  北风进来看看棋局,凝目沉思半晌,伸手在棋枰上一指。在萧无月需要她的时候,她只想着要全力以赴地帮他,无论是棋枰上还是人生,往往顾不得夫人的感受。

  她这一支招果然厉害,右上角黑棋不求做活,上下夹攻之下,打入的白棋反倒需要做活了!北风下棋的风格跟慕容紫烟一样,认为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而且就棋力来说,她隐隐有超越夫人之势。

  北风出去后,看着棋枰,轮到慕容紫烟皱眉了,“枉我将这些丫头一个个养大,完了就知道帮你来对付我,韵儿也这样,真是没良心!”

  无月将暖炉塞进乾娘手中,让她烤手,好整以暇地手托腮帮,等乾娘落子,悠闲地问道:“说起姹女楼,罗刹门中还有这些人么?我咋从未见过?”

  慕容紫烟心中烦躁,很担心要输,心中已将北风不知骂了多少遍,即便对无月她也不甘雌伏,心不在焉地说道:“姹女楼和精卫队上蓝旗的驻地在城南吟啸山庄,你自然没见过……”

  想了半天终于将白子落下,才又接着说起为银正道长设套的经过。

  无月不禁叹息一声:“这样的陷阱让人防不胜防,总还是因为贪欲而起。我感觉银正道长挺可怜的,象这样算计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是否有些不妥?”

  慕容紫烟明眸之中精光闪烁:“我不是一直教你,为达目的,打倒敌人,要不择手段,踩着敌人尸体一步步走向巅峰,这才是大英雄!心怀妇人之仁,觉得这也可怜,那也可怜,也许哪天在背后捅你一刀的,就是你曾经可怜过的人!你想想,当一位大人物做下这等事儿,又被赛西亭“无意中”撞见之后,他最怕什么?”

  无月不假思索地道:“这些人爱惜羽毛、注重名声,最怕别人知道此事后自己身败名裂。”

  慕容紫烟笑道:“你再想想,既然怕丑事被人知道,他们该咋办呢?”

  无月道:“要么杀人灭口,要么被您要挟,他们杀不了您,就只好被您要挟啦,希望您不要把他们的风流勾当泄漏出去。”

  慕容紫烟得意地道:“你的确是算计人的天才!跟着我好好学习,假以时日恐怕连我都要甘拜下风,呵呵!接下来恒山派掌门烟霞仙子成了我的第二个猎物……”

  无月奇道:“等等!烟霞仙子不是女人么?难道会被女色所迷?”

  慕容紫烟柔和地笑道:“女人自然不会被女色所迷,当年她在美人榜上……”

  无月一向话多,特爱插嘴,笑道:“您说的是二十二年前的第十五期美人榜吧?我也略知一二,这个榜单每二十年发布一次,十四和十五期由江湖空空儿发布,他是有名的侠盗,最权威的选美大赛评委。由他发布的两期美人榜选材范围极广,很少抛头露面的美女也不会被他遗漏,公认为最权威的美人排行榜。十五期美人榜排名第一的就是您!而且您比烟霞仙子更加神奇,不仅也是连续两期入选,而且最近这次入选时已三十九岁!”

  慕容紫烟眼中洋溢着喜悦光芒,轻挽鬓边散乱秀发,叹息一声道:“毕竟岁月不饶人啊!十六期榜单上我已掉到第五,我那四个丫头全部入选前十。北风第一,彩虹、摘月和飞霜分列三、六、九名。最令我意外的是飞霜,手上沾满血腥,成天寒着一张脸,活像天下人都欠了她的钱,居然也入选了。如何?“罗刹门”美女如云,赶快加入吧,包你享不尽的艳福,呵呵!”

  无月摇头道:“我有娘子就够了,再说“罗刹门”精卫队招录门槛那么高,每出来几个空缺,平均一个名额下报名应征的高达万人左右,没九大门派长老一流的身手想都别想!”

  慕容紫烟嫣然笑道:“你这个小诸葛见多识广,可听说江湖空空儿年初发布了第二期“美男榜”?排名第一的就是你,这个害死女人的小魔王!”

  无月挠挠头,有些迷惑地道:“有么?我咋不知道?您就喜欢逗我玩。”

  慕容紫烟笑道:“信不信由你!进入精卫队的门槛的确极高,但偶尔也会破格吸纳各类顶级专才,象你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美少年可是很有希望的哟!北风是主考官,你去走走她的路子,多半会为你开开后门,咯咯!你可别说对精卫队不感兴趣,我的人出去,只要亮出精卫队的特制腰牌,在哪儿不是前呼后拥的?”

  嬉笑一番之后,无月提醒道:“您还没讲烟霞仙子的故事呢?”他发现乾娘只要开始讲故事,下棋就容易犯错,他获胜几率大增。

  慕容紫烟再次陷入回忆之中,当年在烟霞仙子身上发生的事情,她此刻依然记忆犹新,不仅因为烟霞后来成了她的闺蜜,更因为正是在烟霞的行为影响下,她对无月的感情发生了巨变。

  ***    ***    ***    ***

  今年初,恒山仙霞岭水月宫,无月和晓虹、小津姊弟俩在后花园里玩耍,烟霞仙子则和慕容紫烟在内室闲聊。

  烟霞仙子叹道:“云帆已和我分居,他住见性峰听风轩,我带晓虹和小津住在这儿。唉~感情这东西真是难以捉摸,当我觉得已将幸福牢牢握在手心,幸福却总是转瞬即逝,别人都说我和云帆郎才女貌,结果如何?你觉得虚无缥缈,并不被人祝福的感情,却往往能得以永恒!就象我和前夫孟天才,他其貌不扬、才智一般还比我大那么多,别人都说我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夫妻感情反而更加持久。”

  慕容紫烟闻言,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个飘逸潇洒的身影……



第008章 挑灯夜话

  听她说到失踪的周岩,无月天真地问道:“如果碰巧我就是您那被人劫走的岩儿,您会象烟霞仙子对待楚云帆那样对我么?”

  慕容紫烟美眸一亮,深情无限地道:“当然会!其实在我心中,时常下意识地把你当作岩儿。管它什么乱伦不乱伦,我只知道我爱你!我的心和身子都是如此地需要你!若你真是由我所生,我只会觉得这样的爱更加完美无缺。反过来说,若我碰巧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又会像楚云帆对待烟霞仙子那样对待我么?”

  无月沉思半晌,有些迟疑地道:“我会更加敬您,爱您,孝敬您!至于是否还会娶您为妻,可能就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了,毕竟母子乱伦在中原是很难被人接受的。”

  慕容紫烟噗哧一笑:“若你象楚云帆一样,有过那样的经历,尝试过那种无比销魂的滋味,你就不会再象这样犹豫不决了。其实即便真是那样,除了我俩,谁又知道我们是母子?”

  无月道:“可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拿烟霞仙子和楚云帆之间那么大的秘密,不是还有我俩知道么?”

  慕容紫烟说道:“算了,不提这个啦,反正都是假设,天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言归正传吧,”

  故事讲完,无月意犹未尽地道:“关于您和武林四隐一仙姑那场百年来武林中最大的盛事,轰动天下的巅峰对决,江湖上一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我早就想问您,最终结果到底如何呢?”

  慕容紫烟眼中精光闪烁:“很简单,我胜了,否则他们会给我自由么?我不愿宣扬此事,是给这些老家伙留点面子。接下来,我在江湖上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

  言及于此,她眼中精光迅速暗淡,声调也变得低沉:“要说起来,你父母家人当年惨遭横祸,归根结底也和这场由我掀起的武林浩劫有关。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为此心怀愧疚,希望对你加倍疼爱来减轻心中内疚。”

  无月眼眶一红,摇了摇头道:“当年我全家遭难的情形,我当时还小,已经没什么印象,不过北风姊姊已详细告诉过我,此事怎能怪您?您不用为此愧疚的。”

  慕容紫烟有些激动地道:“我心里非常感激北风这丫头,当年正是她将你送到我身边。从那时起,我才从心狠手辣、行尸走肉一般的罗刹女王,渐渐变回原来的慕容紫烟,我也是有血有肉的女人,心中有了爱,谁愿意做魔鬼?”

  无月恍然大悟地道:“怪不得这些年来,您带我行走江湖时,沿途总有不少武林高手急冲冲地赶来拜见您,一个个恭恭敬敬、神神密密的,原来这些人都是您派出去坐镇各地的罗刹门高手啊?”

  慕容紫烟点点头道:“不错!这些人散布于各大门派之中,一直以来,我就是利用他们来控制各门各派,并挑起中原武林相互火拼。该死的朝廷害死了我的祖父和曾祖父,处处压制辽东女真,我恨死朝廷,它的子民死得越多,我越高兴!哈哈哈!……”

  她美丽的娇靥凄厉无比,一阵狂笑之后渐渐平静下来,眼中依然满是怒火,看起来有些可怕!

  无月看得心里一颤!悲哀地道:“即便朝廷可恨,可大多数子民都是无辜的!您为何如此恨中原人?中原有许多像我一样可怜的孤儿,从小死了爹娘,若不是冰姨和您收养了我,我早就饿死了。我算是幸运的,好多百姓因为连年战乱、瘟疫和饥荒,不是死于兵连祸结就是被活活饿死,为求得一口温饱,在各个城镇、乡村,卖儿鬻女的人家随处可见,难道您一点儿也不可怜他们么?”

  慕容紫烟依然有些愤愤不平地道:“我可怜他们?谁又来可怜我!若非朝廷欺压,我有必要来到此地,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么?身边没有亲人的关怀,没有爱的滋润,那些年我就是这么熬过来的!中原人生性狡诈,到处都是骗子,有些人为了骗取别人的财物,不惜出卖良心和灵魂!就拿经常到府中送货的李氏来说,常来常往的邻居,有时高价卖给我们的所谓苏绣,也会有本地冒牌货,还以为能瞒过李嬷嬷!你说,中原人不可恨么?我的嫡系属下几乎全是我从慕容封地带来的女真人,连高丽人都有,甚至有几个东瀛人,可就是没有一个中原人,我根本信不过中原人,禁止属下和汉人通婚!”

  “这么说来,在您身边,只有我一个是中原人,您心里岂不是也信不过我咯?”无月吃了一惊,想想府中全是异族人,自己置身其中,颇缺乏归属感。

  慕容紫烟微微一怔,注意到自己无意中伤害了心上人,脉脉含情地凝视着棋枰对面那张俊秀绝伦的脸庞,柔声道:“你当然例外!也是唯一的例外!我从来没有信不过你,我未曾想到,在年逾四旬,对今生已彻底绝望的时候,竟又情不自禁地迷上了你,让我坠入爱河,让我第一次品尝到难以言喻的情爱滋味,为你吃醋,为你紧张不安,为你心乱如嘛……也是你,让我体会到真心爱一个人,竟然会是那么痛苦,却又心甘情愿!”

  在无月印象中,乾娘常象刚才这样,一会儿怒发冲冠、豪情万丈,气吞万里如虎,就象爆发的火山,瞬间将她身侧之人化为灰烬,令人敬畏颤栗!一会儿又柔情似水,让人如沐春风!感觉伴君如伴虎,闻言有些迟疑地道:“您说得是真心话么?”

  慕容紫烟神情坚决,毫不迟疑地说道:“我们女真部落的女人生性豪爽,心眼实,不喜欢拐弯磨角,我可以向你指天发誓,无论地老天荒、海枯石烂,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变,我对你的情意绝不会变!若能换得一生和你长厢厮守,我愿付出拥有的一切……”

  说完深情凝睇,静静地注视着他,心中千般思绪、万缕柔情,只为心中那无限的期待……

  乖巧的无月读懂了她眼中的含意,一本正经地指天发誓道:“黄天在上,后土在下,我萧无月今夜郑重起誓,今生今世爱您敬您,待您如妻如母,绝不辜负于您!”

  慕容紫烟感动得浑身发抖,好容易才将激荡不已的心情平静下来,幽幽地道:“能亲耳听你说出这样的话,已不枉我到尘世走一遭,你就是叫我马上去死我也甘愿。这一年来,因为心中有了你,我不再象以前那般痛恨中原人,若假以时日,也许我会喜欢上这块土地和这儿的人。”

  她也不想想,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尚不知情为何物,他所发的誓,可信度能有多高?可女人天生感性,在感情方面毫无理性和逻辑可言,时常会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得一塌糊涂,上当受骗而不自知,更有甚者,还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最难消受美人恩,无月也有些感动:“若真那样就好了,谢谢您为我而改变心意!”

  慕容紫烟柔声道:“我只想尽快摆脱周氏龙,好好作你的妻子,爱你疼你伺候你一辈子。”

  无月张口便给:“我好爱紫烟姊姊哦!”

  慕容紫烟扑哧一笑,娇媚无限地道:“你个小滑头!真是个最会哄女人欢心的小魔王!可我就喜欢听你这些甜言蜜语、哄我开心,简直百听不厌!”

  无月笑道:“那好办!我就天天说甜言蜜语,让紫烟姊姊永远开心!”

  慕容紫烟疼爱地轻抚他嫩白的脸蛋儿:“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抚养大,你是什么脾性我不清楚么?你说的这些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连我都有些分不清楚……唉!可我又有什么法子呢?既然认定了你,便是一生一世,即便郎心如铁、妾意如绵,我也认了,我只能祈祷老天,让你真心待我。不过这些都不太重要,反正,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什么也不愿再去想,什么事也不愿再去做,甚至连家国大事,我也不再那么热心。只想永远能象现在这样,和你待在一块儿,享受这份温馨……”

  上层社会的贵族女人,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物质生活富足有余,精神生活反而比普通人家的妇人更加空虚,远不象外表看上去那么光彩夺目。饱暖思淫欲,贵妇大多喜欢和情侣精心营造出温馨浪漫的情爱氛围……似乎永远也说不完、听不腻的缠绵私语,轻怜蜜爱的拥抱,深情的热吻,然后再……

  可她们的男人呢?也许大多数早烦透夫人这一套,哪能象无月这般,无论多肉麻的话张口便来,不知恶心为何物!反倒能把贵妇哄得一愣一愣的,感觉情郎可爱温柔多了,可这多数时候都是假象而已。

  甜蜜中,慕容紫烟想起该告诫一下心上人,关于情侣之间的游戏规则,正色说道:“我还要提醒你,我知道男人好色,你也不例外,而且你更危险,象我这么个心如止水的女人,又大你那么多,还是你的乾娘和师父,都不顾一切地为你发狂,其她女人可想而知!事实也证明,还没有哪个女人见了你,闻到你身上那股味道能不动心。你也够花,被花影那贱女人一勾引,像只发情的小公狗和她胡天胡地……哼!”

  见她口气坚决、目露凶光,唬得他浑身激灵灵地一颤,吃吃地道:“我不是道歉了么?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

  见孩子吓成这样,慕容紫烟心中升起一缕柔情,爱怜横溢地抚摸着他的头,柔声道:“嘘!……你可不要动不动就胡乱发誓,这个誓可不能乱发!其实我看得出,你绝非笼中之鸟,虽然限于体质无法修炼上乘武功,可你若行走江湖,必将引来绝世才女相助于你,众志成城,把你推上武林的巅峰。我现在才算明白,女人最需要的是什么,最值得追寻的又是什么?”

  无月自作聪明地点头道:“这个么,紫烟姊姊不是说过吗,登上武林巅峰,甚至成为天下之主,那会是多大的荣耀啊!”

  慕容紫烟缓缓地摇了摇头:“以前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也一直为之而努力。可这些绝非女人需要的全部,女人生理上先天就有缺陷,需要自己所爱的男人来填补。这个缺陷让女人感觉空虚寂寞,有时还令人难以忍耐、倍受煎熬!所以,但凡是女人,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应该是至性至情的真爱、生死不渝的情郎!”

  无月问道:“那紫烟姊姊打算放弃武林霸业了吗?”

  慕容紫烟迟疑片刻,终又缓缓地摇了摇头:“那倒不会,否则以前辛辛苦苦打下的庞大基业不就白费了么?可是我既然爱上了你,就不得不为你打算,希望这种种荣耀,以后能加诸你的头上……”

  聊到此时,棋枰上已挤满纵横交错的黑白子,相互绞杀在一起,已进入残局,在胜负手无月棋差一着,终究还是输了,但虽败犹荣,毕竟慕容紫烟额上见汗,嬴得惨烈!

  见他又是一付垂头丧气的模样,慕容紫烟柔声安慰道:“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别输了棋就这副模样!”

  萧无月叹道:“这次随北风姊姊去围场,一定要让她尽心指点我一下,免得下棋老输。”

  见他坐在椅上久了有点冷,慕容紫烟服侍他上了床,自己躲在屏风后脱衣服,只剩下一条亵裤,披上一件薄纱红色睡袍,这是她多年来睡觉时的习惯穿着,只是今晚她觉得肥硕的乳房被胸兜挤压得有些难受,就比平时少穿了一条胸兜儿。

  自今年年初开始,不知是因为她过着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生活,食欲一向很好,还是因为时常让无月啯吸乳头的缘故,乳房和乳头胀得慌,比年轻时涨大许多,乳头颜色也变得更深,胸脯成天胀鼓鼓的,沉甸甸的雪白硕乳在肚兜里晃来荡去,渐渐出现即将下垂的不祥之兆,为阻止乳房变得松弛下垂,她以惊人的智慧发明了这玩意儿来将肥大的奶子托住。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以高贵幽雅的姿势慢慢地卸下头饰,成熟女性这身装束对无月有种神秘而诱惑的感觉,躺在床上静静地看乾娘卸装,已成为他的习惯,他觉得女人卸妆时的姿态说不出地好看,今夜她没戴胸兜,随着身体的摇摆,隐约可见丰硕玉乳在半透明的睡袍内晃荡个不停。

  烛光下,丰腴性感的白皙胴体春光乍泄,两粒紫色大乳头轮廓分明,在睡袍胸襟顶出两个拇指头般大的小山包!

  她知道无月在偷看,那双日渐变得色迷迷的目光,令她有些兴奋,这种表现说明他正慢慢成熟起来,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开始需要女人了,心里暗想:“孩子这么大了还跟我睡,那些长舌妇们私下里又该乱嚼舌头了……”

  去年伊始,偶尔会有些风言风语传到她耳中,贴身丫鬟曾向她汇报,个别仆妇说:“公子这么大了,寻常人家的男孩到这种年纪早就和娘分房睡,不该还留在内室和夫人同住,夫人太宠他了!”长舌妇们私下还有难听些的议论,不过没哪个丫鬟敢向夫人汇报而已。

  她何尝不知,以世俗眼光来看,继续和无月同居一室有些不合常理,可她不在乎这个,在她的部落,对男女之防看得并不严重,女主外的情况很常见。一些偏远女真部落至今保留着收继婚的古老风俗,“兄死弟妻其嫂”、“父死子妻其后母”并不稀奇,在她心里,无月娶自己为妻算不上什么。

  她本非常人,自率部征战以来近三十年铁血生涯,难免常和男子打交道,对男女之防远不如寻常妇人看得那么严重,即便她在乎名声,也舍不得和无月分开,即便在入睡时。

  当然,不管她多么不在乎世俗之见,在中原待了这么多年,入乡随俗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这些闲言碎语多少给她带来些许困扰。

  她摇摇头,似乎想把这点困扰从脑海里赶出去,心道:“我想做的事情谁能干涉?谁敢干涉?别人心里怎么想我有必要在乎吗?哼!中原人真奇怪,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没种好,对别人隐私反而津津乐道,真是吃饱了撑的,庸人自扰而已!”

  抛开烦恼,她愉悦地感受着无月盯在自己娇躯上的贪婪目光,将胸脯挺得高高的,让他能更好地欣赏那对高耸玉乳,暗自运转真气,施展出独门秘籍“姹女心魔大法”,这是非常厉害的媚功大法,若非面对心爱的男子,她绝不会施展这门功夫。

  大法施展开来,散发出强烈的女性魅力,融合于她举手投足之间,但见她杏眼含春、风情万种,一双水汪汪的多情媚眼似能勾人魂魄,蚀骨销魂的娇艳媚态和丰腴成熟的体态,薄纱内丰乳肥臀若隐若现,令人血脉贲张,好一个风华绝代、雍容华贵的美夫人!

  脸上娇羞含蓄的神态,使她看起来是那么娇媚欲滴,更容易撩拨起男人征服的欲望,对无月嫣然一笑,一脸柳媚花娇,以配合大法令他尽快成熟。

  一年来,在修习内功心法时,她脑海中总会浮现春梦中和他的亲密幻像,由下体升起的情欲困扰着她,她无法平心静气,最近出现得更加频繁,好几次几乎害得她走火入魔,无月似乎比同龄孩子晚熟,她不得不用这种手段来诱惑他。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绣着鸳鸯的粉红锦被,钻进暖烘烘的被窝里,本想脱得一丝不挂,给他更大程度上的感官刺激,但怕露出有些不雅观的微微隆起的小腹、略微下垂的乳房,也为保留更有诱惑力的神秘感,她才穿上这身半裸装束。

  成熟丰腴肉体浓郁的骚媚体味,以及无月身上与生俱来且愈发浓郁的异香,刺激着对方的性神经,二人不自觉地向对方身子靠拢。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老是浮现出十天前那个夜里,花影和无月抱在一起纵情交欢那一幕……

  她忍不住妒火中烧!令她倍感屈辱的一幕,偏偏令她感觉无比刺激,令她的情欲无比亢奋!

  人们在白天自制力较强,晚上夜深人静睡在床上,自制力下降,想象力却很丰富,任由思绪毫无边际、肆无忌惮地胡思乱想,肆意幻想着隐藏在内心深处离经叛道甚至变态的场景,最为禁忌之事也敢于用思想去触摸,享受由幻想带来的刺激快感,意淫就诞生于这样的时刻。

  最近她每晚上床都是这样,做出些挑逗媚态给这根木头疙瘩看,甚至刺激他的敏感部位,希望他产生生理反应,然而这一切无济于事,令她很是沮丧!更令她生气的是,花影,她瞧不上眼的荡妇,却轻而易举和他勾搭上!

  她对男人还不太了解,男人要的女人是“在外是淑女,床上是荡妇”这种类型,花影成功的关键就是她瞧不上眼的荡妇二字。

  不过生气归生气,花影和无月那幅活春宫般的火辣场面,对她感官上的刺激比兰儿的烈性春药还厉害,因为其中有无月,她亲眼目睹他那根小鸡鸡勃起,且那么硬,这对她有着无以伦比的刺激作用!

  她春心大动、媚眼如丝,双颊潮红若桃花,辗转反侧间不小心将无月给弄醒,他嘟囔着道:“今夜真是好冷!”卧室里燃烧着火炉,睡的又是热炕,怎么会冷?主要是他先天气血不足,身子单薄,又很挑食,所以特别怕冷。

  她摸摸无月的手,果然冷冰冰的,怜惜地拉过他的双手,习惯性地塞进自己温暖的大腿之间,夹住了替他暖手。

  这是她对无月的性辅导。半年前她曾经教无月玩这种刺激的游戏,他的手习惯性地伸进亵裤,摸索乾娘阴户,天真无邪地问道:“您和二姨娘这地方咋这么多毛毛啊?为什么我下面一点毛都没有?”

  慕容紫烟斥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荡妇!”

  控制住情绪,她曼声应道:“傻孩子,成熟女人这地方多半都会长出阴毛,我的特别多罢了,你以后也会慢慢长出来的。”

  无月这种举动很放肆,但她毫无排斥之意,甚至觉得刺激。

  手指继续深入,进入翻得很开的大肉缝中,摸向洞口边,捏住凸挺的阴蒂玩耍,又叫道:“哎喲!您这儿怎么老是这么多水,今晚特别多,黏乎乎地弄得我一手都是!您是不是经常尿床哇?”

  若以女人发情时乳房发胀、奶头涨大、阴部骚痒的厉害程度,以及流出的淫液多寡,来考察女性生殖器的生育能力、性能力和交合时生理反应的敏感程度,慕容紫烟超过几乎所有的年轻姑娘和中年女人,甚至超过她年轻的时候。

  作为一代尤物,她认为只有自己才能在房事方面令无月得到最大的满足,她的呼吸急促,仍然耐心地解释道:“那……那是女人动情时流出的水水,不是尿床?”

  无月说道:“咦!乾娘这儿怎么没小鸡鸡呢?我都有。”他本想说二姨娘也没有,但想起忌讳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被摸得浑身颤抖,腻声道:“亲亲小宝贝,你是男孩子当然有了,女人怎会有那个丑东西?难道你没摸出来,我那儿有个涨鼓鼓的肉包,那是阴户,上面有条裂开的长长肉缝……”

  无月手指揉揉大肉缝,感觉里外都糊满了黏乎乎的水水,问道:“女人这地方都像这样子么?张得开开的,好多水水哦!”

  她腻声道:“未婚女子不一样,肉缝是闭合在一起的,水水也没这么多。只有已婚妇人那儿才是裂开的,年纪越大肉缝也张得越开。女人在动情的时候,才会流出这么多水水。”

  无月继续探索着:“我一直很奇怪,您这地方没小鸡鸡也罢了,为何有个洞儿哩?肉洞儿也是张开的,也和未婚女子不同么?”

  她被挠得“嗷”地叫了一声,压制住心中的痒痒解释道:“那个肉洞就是女人的屄,女人生孩子就是从那儿生出来的。未婚女子的屄也是闭着的,洞口有层处女膜覆盖着。我的宝贝儿还真聪明,懂得举一反三的道理!”

  无月的一根手指已挠入肉洞之中,她忍不住又娇吟几声,喘息渐渐急促起来,定了定神接着说道:“我该教教你了,让你体验一下女人身上最隐秘处到底是什么样子,免得你娶了媳妇还傻乎乎地什么都不懂。”

  无月好奇地道:“少年男女成亲前都要学会这些么?”

  慕容紫烟说道:“那得看情况……我还是先教你吧,女子成年后要想怀孕生孩子,得和男人交合,交合的姿势虽多,但本质上就是把你这根小鸡鸡塞进女人的屄洞之中来回抽动,直到小鸡鸡在里面射精,有时那些幸运的女人还能得到高潮,高潮特别剧烈时,还会泄出阴精!”

  无月问道:“那您呢,泄出过阴精没有?”

  慕容紫烟将手伸向他下体,试图把小辣椒弄得翘起来,娇媚地笑道:“喔!小宝贝儿,你……你摸得我那……那儿好……好痒!我也要摸小鸡鸡!我对你乾爹没感情,你可能无法想象,没有爱的夫妻生活多么难熬,我怎会得到满足?”

  无月天真无邪地安慰道:“不用难过,您不是教过我男女交合的方法么?不就是把鸡鸡插进您下面这个肉洞里面嘛,屄洞这么宽大、那么湿滑,我的鸡鸡不大,应该能进去,您试试和我交合,也许我能让您得到高潮呢!”

  慕容紫烟笑道:“当然要试了……对了,这次你去围场一定要注意言谈举止,尤其是对北风,别来不来就揽住她的腰,亲热得过火……”

  无月有些不满地道:“这些年来一直是北风姊姊在照料我,就象我亲姊姊一般,姊弟之间亲密一点又咋啦?”

  慕容紫烟趁机板起脸教训起来:“你以为跟谁都可以这样么?那要相亲相爱的恋人才可以,就拿我来说,只有我真心爱上的男人,我才会和他如此,真正让我动心的男人只有一个,以后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兰儿那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自然是自寻死路!我哪象你,随便什么贱女人都肯跟她上床,一付色迷迷的样子,想起来我就生气!”

  无月天生风流种子,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显然和夫人不一致,却不便和她辩驳,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慕容紫烟循循善诱地道:“晚饭时你说过,以后要娶我为妻,说明你也是爱我的,你和其他女子上床就是不对,知道么?”

  无月说道:“嗯,是我错了,不是对您认过错了么?还挨了打……”

  慕容紫烟长叹一声:“无月,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大豪杰,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我渴望征服天下,即便成功,我依然还是乞丐,乞讨你的爱的乞丐!我的身心更渴望被你征服……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显得萎萎缩缩,上面的头也就罢了,连下面那个小脑袋也抬不起头……”

  最后一句话说得她心痒痒的,点燃了爱的火花,女人的情欲往往就象这样,经过一番郎情妾意、缠绵情话,积累到一定程度才迸发出来……

  她搂紧无月,低头再次和他热吻起来,娇喘之声响起,玉乳已涨,股间已湿,感觉痒酥酥地,今夜她迫切需要更进一步……

  意乱情迷之中已春潮泛滥,伸出纤纤柔荑在小鸡鸡上轻轻捏了一把,继而逗弄起来。既然已敞开心扉,那就让自己的久旷之身,也向心上人彻底敞开吧……

  在她看来,无月已算成年男子,好多与他同龄的少年都已结婚生子,无月天赋异秉,性方面绝无问题。

  可在无月心目中,她作为铁娘子的形象远比她作为一个美丽女人的形象要深刻得多,和她一起缠绵,难以找到和二姨娘在一起的那种激情。

  慕容紫烟热吻逗弄了半晌,屌儿依然如故,还是一只垂头丧气的小公鸡。

  她有些失望,低声问道:“你和花影在一起时,屌儿雄赳赳气昂昂的,知道你能够人道,为何跟我就不行呢?是否因为你总有些怕我,所以缺乏激情,也不敢对我动手动脚?”

  无月面露羞赧之色,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道:“的确有一点,再说……再说……紫烟姊姊在我心中就象天上仙女一般,我只是一个凡人,不敢轻易亵渎仙子。”

  慕容紫烟幽幽地道:“我就知道大概是因为这个,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夜夜同床共枕,对枕边人缺乏兴趣,反而对野女人兴趣盎然!我不想做你心目中的所谓仙子,我只望你把我当作需要爱的普通女人,一个狼虎之年、渴望和你恩爱缠绵、纵欲交欢的风骚徐娘,就像花影那样……唉!……无数个夜里我搂着你睡觉的时候,看着你玉雪可爱的脸蛋儿,闻着你身上阵阵令人销魂的体味儿,我就心痒难挠,股间痒痒地流出好多水儿,乳儿也涨涨的……你摸摸看,今晚水儿特别多……嗷!就是那儿,你用力揉一揉啊……知道么?我不要你怕我,也不要你把我当仙女,我只想你爱抚我……象对待花影那样……噢!……粗暴地顶进来肏我……肏妈妈的屄……哦!……实在不行,你不妨换换脑筋,把我当成你亲娘……嗯!就是这样,咬住妈妈的大乳头吃奶……呜呜呜……嗷!咬紧一点,使劲啯奶!……妈妈的屄好痒!想咬乖儿子的屌儿……”

  无月嘴巴和手都不空,支支吾吾地呢喃着:“妈妈……我好想妈妈……”

  在慕容紫烟春情荡漾、饥渴难耐的娇吟声,和无月的呢喃声中,她感觉手中屌儿微微一涨,又轻轻点了下头,心中升起无限希望,娇嗔无限地道:“我的儿,看来你跟楚云帆一样,也是个小变态,提起妈妈就有些来劲儿……哦……以后平时你叫我紫烟姊姊,在床上就叫我妈妈吧,本来我也是你的乾娘,跟你妈妈差不多……我要你抬起头来,挺着铁棒占有我、征服我,把我变成你的女人!”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对妈妈没多少概念。在慕容紫烟面前,如同许多有着严厉母亲的孩子一样,压抑感远多于亲情。所以任凭她如何待他,无论半裸贵妇的火热柔软胴体是多么诱人情欲,他始终无法象面对花影那样为所欲为。然而,此刻身子被春情荡漾的火热肉体环抱,耳中听着她的深情呼唤,感受着她温柔的抚摸,充溢情欲渴望的热吻,他怎会全无感觉?

  他喃喃地道:“我只要紫烟姊姊,不再另娶啦。”

  慕容紫烟媚声道:“你有了我,根本就不需要别的女人了。我最近除了“姹女心魔大法”,又练成一种很美妙的房中媚术,配合丰富的房事经验,保证可以让你享受到最大的快乐,还不会伤到你的身体。其中有种缩阴之术,别看我那儿总是敞开的,洞儿有些大,可一旦你那根屌儿插进来以后,它就会像嘴巴一样合拢起来不断地用里面的小肉芽“咬”你的屌儿,一定会咬得你很舒服。你以后就能体会到,在外我绝对是最端庄最贞节的女人,和你在床上亲热时会变成一个淫妇,一个需索无度的女人,夜夜都会缠着你和你纵欲交欢,我一个你都招架不住,那还有精力去搞别的女人! 当然,我年纪实在是大了些,但奇怪的是,虽然我尚未找到“合欢花”中的白色雌花,原以为无法功德圆满,可最近竟练成了驻颜之术,可保持目前的容貌许多年不变!”

  直到现在,她还没弄明白,兰儿给她下的淫药中就含有合欢花白色雌花,她其实服用过了,驻颜之术能够功德圆满,一点都不奇怪!

  无月喜道:“那您岂不是可以变回一个小姑娘的模样啦?”

  慕容紫烟无限神往地道:“我当然做梦都想,那样看起来我和你更般配些,可毕竟最近才练成的呀。哼!你哪里懂得,我这种年纪的成熟女人才最迷人最有诱惑力,你见过的那些年轻丫头,谁的乳房和臀部比我更丰腴更性感?我能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心满意足啦!这样我就有充足的时间和你恩爱缠绵,为你生儿育女。”

  无月大为惊讶:“您虽然驻颜有术,毕竟四十一岁了,还能生孩子吗?平时我见到生孩子的都是年轻小媳妇儿呀?”

  慕容紫烟笑道:“傻孩子,我月经正常,经水比年轻时还足,只要我在排卵期和你行房,自然能怀孕,而且比少妇们更容易怀上呢!我与普通女人不同,出身贵族之家,我保养好得多,你刚才摸我下面的时候,不是发现水很多么?比我少妇时期和丈夫调情时流出的淫水多得多,一方面因为我保养有方,另一方面我爱你。每当把你搂进怀里亲吻时,我就渴望掏出乳房给你喂奶!下面也会流出许多淫水,经常将我的亵裤弄得湿透,黏乎乎痒酥酥地十分难熬,有时甚至连裤子都会浸湿一块,害我不得不跑回房里偷偷换掉,那上面好大一股腥味儿!看目前这种情况,再过三十年我仍然能够和你同房,还能怀孕哩!”

  无月不解地道:“可我从未见过您这种年纪的妇人生孩子呢。”

  慕容紫烟解释道:“你之所以从未见过,不是因为中年妇人已经没有生育能力,只不过她们往往在受孕后偷偷把胎儿打掉罢了,中年女人生育能力比小媳妇们还要旺盛哩!”

  无月叹道:“唉!她们怎么如此残忍,肚里的胎儿也是一条性命啊!为什么要打掉胎儿呢?”

  紫烟夫人柔声道:“好些中年妇人都是偷情怀上的,敢正大光明地把胎儿生下来么?”

  无月问道:“既然这样,在乾爹把您休掉,您和我成亲之前,岂非也不能为我生孩子么?”

  慕容紫烟意气风发地道:“我不同,我是女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天下人谁敢管我?谁敢笑话我?你乾爹的事儿好办,过些天我就和他做一个了结,咱俩再把婚事办了,以后在一起就名正言顺了。以前为了辽东女真的利益,我不得已接受了这桩不幸的婚姻,导致我雄心勃勃地想在武林中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可对你动情之后,争霸武林的雄心壮志渐渐烟消云散,一心一意只想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和你隐居起来,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平静生活。”

  如狼似虎的中年贵妇有些骚痒得熬不住了,几下将他脱得一丝不挂,将自己的亵裤褪下,扯开胸襟露出丰满柔软的硕大乳房,坐起身来将他抱进怀里,托起右乳让他吮吸大乳头,还把那条沾满了蜜汁的亵裤裆部凑向他鼻孔,气喘嘘嘘、媚态十足地道:“我……我的宝贝儿……我熬不住了,闻闻妈妈的亵裤,上面的味道骚不骚,刺不刺激?小鸡鸡快翘起来,象对花影那样使劲顶我呀,我现在想要你肏我!”

  ……无月下体似乎仍没有多大反应……

  她有些焦急地道:“我摸了半天,小鸡鸡怎么还没有翘起来?这样无法顶进私处,我们怎能行房呢?我再试试,把它放到洞口边,用我的热水水泡泡,看看能不能把它泡得翘起来。”她调整臀部的位置,把多毛的肥蛤和下边的小鸡鸡凑在一起,淫水黏得小鸡鸡上到处都是,遗憾的是小鸡鸡始终未能真正地站起来!

  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就在于,女人的情欲如同涓涓溪流,缓缓汇聚成一池小溪,才能达到相当程度的亢奋,在爱爱前喜欢花大把时间和心上人营造温馨浪漫的气氛,再进入主题。而男人就像一根爆竹,心仪女人的一个媚眼、一个撩人姿态,往往就可以引爆勃勃情欲!谈情说爱的时间越长,除了初恋之外,大多男子反而没了兴致。

  无月就属于这种状况,他也无法改变,他和她之间是由女方主导一切,在他比较冲动的时候敢动她一根指头么?一个男人,无论是英雄还是懦夫,多半喜欢粗暴地蹂躏女人、征服女人,发泄欲望,毫无自主权的他,自然有些性趣缺缺!

  慕容紫烟忍不住大发娇嗔:“哼!和花影在一起丑东西硬起来那么长,跟我在一起就不行啦?看来你是骗我的,你根本就不爱我!”

  无月挠了挠头,忙陪笑道:“哪有此事,我哪敢骗您!不过这事儿的确有点古怪,我也闹不明白,大概是因为当时二姨娘要我和她互舔下身,对我很刺激,所以……所以……要不咱俩也像那样试试?”

  慕容紫烟玉颊羞得通红,气得暗自咬牙,无月居然想让心高气傲的她去学情敌的骚样,她怎拉得下那个脸面!不禁娇羞无限地啐道:“呸!你以为我会跟她一样不要脸,这种下流的姿势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也罢,反正以后我俩在一起的时间还长,你的“少阳心经”也未练成,过早接触我和花影之流性欲旺盛的妇人,对你身体也不太好。咱们赶紧睡吧,明天一早你还要跟北风去围场打猎呢,这事儿过些日子再说!”

  今晚终于放开胸怀,向他清楚地表达了自己心意,又如愿以偿地把义母子关系变为情侣关系,她终于有了爱的归宿,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对她来说情欲的宣泄反而不太重要,幸福地看着他沉沉入梦,自己却兴奋得无法入眠,只好用手刺激她那骚痒难禁的私处,幻想着和他翻云覆雨的情景,直到快天亮时才沉沉睡去。



第009章 北风

  周家围场,位于巍巍八百里沂蒙山腹地沂南县境内,距济南府约七八百里,是由沂水和蒙水所夹持的一片广袤河套平原,并围场南部便是两河交汇处。沂水滚滚,蒙水悠悠,将围场东西南三面环抱,北部是绵延起伏的沂山,钟灵毓秀,仪态万方。两河一山构成围场自然边界,将中部逶迤的丘陵和南部三角平原囊括在内。

  此地草树葱绿、灌木丛生,依山带水,风景绝佳,加上西部的蒙山,形成两山两水的风水宝地。在两河交汇处以南十多里之外,古代齐、鲁、莒三国交界处的阳都古城,历来英贤辈出,人杰地灵,烟水之胜,轶于江南,是三国著名军事家诸葛亮的诞生地,唐代书法家颜真卿的故居。

  几十万年前,这块土地上就有先民繁衍生息,创造出灿烂的大汶口文化和龙山文化,留下大量夏、商、周和汉代文化遗址,夏代沂南属东夷,商属人方,西周至春秋为阳国,秦代设立阳都县,隶属琅琊郡,沿袭至两汉、三国和西晋,到东晋五胡乱华时期连年战乱,汉人大量难逃避难,这片河套三角洲已无人烟,逐渐荒凉下来,河口以南的阳都也淹没于历史烽烟之中,成为供人凭吊的古迹。

  后赵石虎将此地圈进皇家猎场,慕容鲜卑的前燕国、慕容垂建立的后燕和慕容德建立的南燕,均将此处作为王家猎场。随着岁月流逝,朝代更迭,这片土地频繁变换主人,深处山区交通不便,不适农耕,成为荒芜之地,到本朝这片广袤的草场为周氏家族所有,被改为牧场。

  慕容紫烟出生于世代游猎为生的女真部落,与鲜卑人一样弓马娴熟、性喜狩猎,嫁入周家第六年将牧场又改回周家围场,供她秋冬季带队狩猎。

  清晨,一行长长的队伍由济南府西城门鱼贯出城,队列中央是辆宝马香车,拉车的四匹高头骏马毛色枣红、鲜亮神骏,全是塞外名种,香车装饰奢华大气,气势不逊裂土封疆的皇子王孙,三十名矫健威武的骑士在前开路,车后跟着数十骑殿后,鲜衣怒马将马车围在中央,沿官道浩浩荡荡向南疾驰,绕过泰山西麓,沿官道经新泰、蒙阴和紫荆关,目的地沂南围场。

  济南城南是广袤山区,沿途要经过历山、方山、泰山、龟山、徂徕山和蒙山等,道路崎岖。

  左侧车帘掀开,现出一位年约十四岁的绝美少年,生得面如银瓶,鼻如悬胆,唇若涂丹,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对人好像含有强大的吸力,衬着玉面朱唇,朗目修眉,赛似天上金童,远胜人间子都,瑶池仙品,旷世无双,正是无月。

  他远眺群山,心里暗自嘀咕:“乘马车不如骑马,还可以欣赏沿途山水之胜。”

  一个白衣蒙面的矫健身影驱马上前,语含责备地道:“无月,夫人有交代,沿途你不能露面,快将车帘放下!”

  每次出府他便会原形毕露,变得好动,说话百无禁忌,何况这次没有慕容紫烟同行,感觉好轻松,闻言不以为然地道:“我说冰雪美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道理您都不懂么?”

  艾尔莎笑道:“对,姊姊脑子笨,只知道听命行事。我看你呀,出来就得意忘形了,你不叫姊姊,乱叫我什么呀?”

  无月嘻嘻一笑:“我觉得这样叫才贴切呀,姊姊本来就是冰雪美人嘛,幸亏你蒙面,否则一路上准摔倒一大片,还不知有多少路人会变成呆子呢,呵呵!”

  艾尔莎面纱下也不知是什么表情,半晌之后才啐道:“这话你对大统领说还差不多。”

  正专心驾车的北风回头说道:“妹子,没事儿又来招我。”发觉无月脑袋伸了出来,忙皱眉道:“无月,好好坐车里,把车帘放下来。”语声温柔,就象一位长姊正谆谆嘱咐着她的兄弟。

  同样一句话,不过由她说出还真管用,无月极不情愿地缩回头放下车帘。

  艾尔莎伸伸舌头,“大统领就是大统领,你以为夫人不在,就没人能管你了么?”虽和北风情同姊妹,但性格大为不同,艾尔莎活泼开朗,不象北风那般沉静木讷。

  无月在车厢里唤道:“喂,美人姊姊,这一路出来既不让我骑马,又不能看风景,一个人坐在车里好闷,您进来陪我聊会儿。”

  艾尔莎没好气地跳上车辕,对北风说道:“大统领,您进车厢陪他聊会儿吧,我帮您驾车。”她一直觉得无月和北风郎才女貌,堪称天生一对,也看出了北风的心思,可她一向不善表达,心里暗自为她着急。

  北风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我进去也跟无月没什么话说,还是你进去陪他吧,你俩在一起总是有说有笑。”她多少还是有些顾虑,想避避嫌疑。

  艾尔莎叹口气,实在不知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打开前门钻进车厢,坐在萧无月身边闷闷出神。

  无月笑道:“美人姊姊,怎么一进来就变哑巴啦?”

  艾尔莎横了他一眼,将油纸包拆开,拿起一个杏脯塞进他嘴里,皱眉道:“我觉得大统领最近闷闷的,好象不太愿意见你,到底是怎么啦?”

  无月伸手拿起一个蜜饯海棠果塞进她嘴里,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道:“我也纳闷儿,最近北风姊姊很少进入秋水轩,在院子里遇上了还绕道走,有意避开我。这次特意求夫人要跟北风姊姊一起去围场,就是想问问她到底是咋回事儿?”

  艾尔莎说道:“你问了吗?最近她心情可是很不好,也不常到练武场去督导精卫队训练,把上黄旗八百号人全扔给我一个人管。想想真是为难,我不过是二纵队队长,怎么好意思去指挥另外七个队长?”

  无月说道:“上黄旗本该单独设一个旗主的,北风姊姊是精卫队大统领,属下数千精锐,杂务够多的了,又兼上黄旗旗主,还要负责侍候夫人和我,咋忙得过来啊?我都替她犯愁!照我看呀,艾姊姊多谋善断,怕是很快便会升任上黄旗副旗主了,甚至旗主都有可能。”

  艾尔莎道:“我倒没想那么多,能在大统领手下好好做事就成。”

  无月点头道:“你这样想当然没错,但我看得出,夫人和北风姊姊可是都很欣赏你的。”

  艾尔莎微微一笑:“我就发现,你这个脑袋呀,特喜欢琢磨事儿,看似啥也不操心,其实心里透亮。”

  无月叹道:“我这也是被逼出来的,伴君如伴虎啊!我很小就学会了看人脸色行事,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都是很有学问的。若没有这点儿自我保护能力,唉~”

  艾尔莎笑道:“瞧你说得这么严重!照我看,夫人每次揍你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知道有人会进去护着你才能下那等重手。你仔细想想,大小姐和北风姊姊都不在附近的时候,夫人揍过你没有?”

  无月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没有,然而那等可怕的场面仍令他不寒而栗,心里不禁一阵抽紧:“大小姐倒还罢了,拉着我跑开就没事,可北风姊姊每次挨得好惨!”眼圈儿有点发红。

  过世的家人没给他留下什么记忆,北风和慕容紫烟对他的恩情,他倒是无一刻或忘,当然周家两位小姐对他也不错,这几乎就是他的全部亲人了。

  艾尔莎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以后不要忘了北风姊姊的恩情就对了。她这辈子可真是很不容易,从小接受那么残酷的训练,学成后从血海之中一路拼杀下来……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不要让她受委屈。北风姊姊这种性格的女子,若是再遇上一个薄情郎,一定再也迈不过那道坎儿!”

  无月动情地说道:“我会的……等我以后有那个能力,一定买一座大宅院给北风姊姊,找最好的丫鬟侍候她,辛苦了半辈子,真想让她好好享享清福!”

  艾尔莎眼眶也红了,“她可没指望你这个,对一个女人来说,你以为有大宅院住,有大群丫鬟侍候就是享福么?不一定,她、她没跟你说过什么吗?”

  无月奇道:“说什么呀?”

  艾尔莎摇摇头,“没什么……你可以问问北风姊姊,她想要什么。我、我出去赶车,让北风姊姊休息一会儿。”

  车辕上,艾尔莎接过马缰,冲车厢里努努嘴,北风皱眉迟疑着,艾尔莎急得咬住嘴唇朝身后甩了几下头,状似哀求,北风这才进入车厢,坐在角落里,离无月远远的。

  无月坐过去靠在她宽厚的肩头上,北风习惯性地抬起右手,犹豫一阵缓缓放下,又再次抬起……犹豫半晌,最终还是伸手揽住他脖子,抚弄着他的发丝……

  车厢之中好一阵沉默。萧无月抬起头,北风呆呆地看着他,眼中神色复杂之极,怜爱、心醉和落寞、孤寂兼而有之。她从未学会该为自己争取什么,夫人不仅没教她,甚至有意淡化她这方面的意识,为她塑造出只知付出不思回报的性格。

  无月轻轻叹了口气,问道:“北风姊姊,咱俩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从前您常常带我到后花园和营房里玩耍、捉迷藏,照顾我、爱护我,就象大姊姊一样,最近为何却老是躲着我呢?在院子里每次遇上,您也总是绕道走,故意躲开我,是不想看见我么?”

  北风轻咬着嘴唇,实不知该如何回答,沉吟半晌才下定决心似地说道:“是的,这些天我的确是在躲着你,我也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不过无月,你只需记住,姊姊永远……永远也不会……不想见你!”她从未象此刻这样软弱无力,不是身体无力,天下能承受她全力一击的人数不出十个,无力的是她的心。

  她本还想说:“若十天半月见不着你,我心里就不踏实,就象丢失了什么心爱之物。”可终究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其实每次她躲开之后,都会跟在无月身后,目光锁定他的背影,流连忘返,直到他消失于秋水轩那道圆拱门之中,她还会呆立当地怔神好久……若连续几天没遇上他,她会忍不住跑到闭关室,躲进绿绒那间厢房里,无月每天都会从那门前经过两次,风雨无阻。

  她和慕容紫烟一样坚强彪悍,从小就不会哭,即便在一岁那年被辽东女真抓走、一路被乌雅瑟抱着行走在颠沛流离的泥泞土路上,大多数婴儿哭声一片之时。长大后更是视流泪为软弱的表现,她的眼泪也和慕容紫烟的一样珍贵,宁可流血也不愿流泪。

  可这十余天来一切都变了,每当看见他从绿绒窗前经过,她都会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不愿被人看见,尤其不愿让他看见,她只好躲在绿绒屋里好几天不出门,直到红肿的双眼彻底恢复……

  ***   ***   ***   ***

  她幼年时期还在辽东女真的时候,被夫人寄养在一个贵族之家,负责照料她和摘月等四姊妹的,就是那位同样也来自叶赫部的女奴乌雅瑟,辽东女真通过战争掳获的战利品之一。乌雅瑟被贵族占有后有了身孕,后来生下一个儿子,贵族夫人未曾生育,在乌雅瑟生下孩子刚满月时便派人将孩子抱走,带回去由贵族夫人抚养。

  乌雅瑟实在思念孩子,时常牵着她的小手偷偷溜到隔壁贵族夫人住的院落门外,偷看自己的孩子,每次总会忍不住泪流满面。贵族夫人抱着孩子出来散步时,乌雅瑟总会远远地跟在后面,痴痴地看着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

  每当隔壁传来孩子的哭声,乌雅瑟便会扔下手里的一切,冲到隔壁心惊肉跳地向里张望,却不敢进去,遇上孩子挨打,她的心都要碎了。

  次数多了,北风天真地问她,“您既然这么想孩子,干嘛不去把他抱回来?”

  乌雅瑟回答:“我是主人的奴隶,生下的孩子本该属于主人的,我怎能把他抱回来?”

  然而她每次看到孩子时的那种表情,北风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    ***    ***    ***

  在乌雅瑟看来,自己生下的孩子归主人抚养本是天经地义,可母爱天性却并不受地位身份的约束。北风当时幼小的心灵中很不以为然,可她眼下这些行为却很象当年的乌雅瑟,她的心情,估计也跟当年的乌雅瑟差不多。

  此刻在一起又如何?无月不属于她,这是命中注定,就象乌雅瑟的孩子不属于乌雅瑟一般,因为他是夫人的至爱,是夫人情感的归宿,不是她的……她从未想过他是否应该属于自己,更未想过要收回本该属于自己的心爱之物,虽然她很想很想,甚至比夫人还想……

  无月拿起她长满老茧的右手,仔细看了看,心中涌起一阵沧桑之感,按说以他的年纪,是不该有这种感觉的,“我刚才跟艾姊姊说,长大后给北风姊姊买一座大宅子,让最好的丫鬟侍候您,让您好好享享清福,她说,您未必会喜欢,是这样么?”

  北风感动地道:“只要你有这个心我就很欢喜了。艾尔莎说的对,真让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宅子,我还真不习惯。”

  无月笑道:“怎会让北风姊姊孤零零地住在里面呢,我会陪你呀,以后有了几个孩子,宅子里不就热闹了?等姊姊老了,下面子孙满堂,那是多有福气的一位慈祥老太太啊!”

  北风眼中露出严重向往之色,幽幽地道:“可是谁跟我生孩子呢?生下的孩子能归我么?”她不禁又想起乌雅瑟。

  无月挠挠头:“这个么,我倒没想过,不过,我想,姊姊喜欢谁,就跟谁生孩子呗。”他的确没想过,在他心目中北风是最好的姊姊,莉香阿姨夫妇是最慈爱的父母,他(她)俩的孩子丽儿和艾米是最亲的弟弟妹妹。

  北风摇摇头,“那是不可能的,你知道么,姊姊只是个奴隶,怎能想怎样就怎样?”

  这也是无月最想不通之处,“北风姊姊,您为夫人出生入死多年,刀枪剑戟之中闯过来的,而且府中除了夫人和大小姐,就数您最大了,怎会还是奴隶?”

  北风说道:“在女真部落,俘虏就是奴隶,姊姊是九部之乱叶赫部遗孤,九部联军战败后被抢回辽东女真,所以无论在府中级别多高,也还是奴隶。你说的这些对姊姊是种奢望,我也没指望,能看着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我就已经心满意足。这些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你都快跟我一般高了。”粉腮摩挲着他的发梢,胸中爱怜横溢。

  若是上天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仍愿选择世世为奴,痴情无悔!

  无月低声道:“都说叶赫部出美女,难怪呢,我听紫烟姊姊说,你可是两年前十六期美人榜上的第一美人哦!你晓不晓得?”

  北风心中一跳,由称呼上的变化,她敏感地发觉二人的关系又深了一层,虽然明知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心中依然一阵刺痛、若有所失,怔神好半晌,才心不在焉地问道:“你认为姊姊是不是呢?”

  无月猛地点头道:“当然是咯!我还从未见过比姊姊更美的大姑娘呢!”

  北风玉颊之上笑意隐现:“只要你认为是就好,至于美人榜上是否有我,姊姊才不在乎呢。其实夫人才是真正的第一美人,我没法和她相提并论。”

  无月奇道:“那是两回事……美人榜上排名第一那是多大的荣耀啊!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姊姊是第一美人,姊姊怎能不在乎呢?”

  北风耸了耸眉道:“全天下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如何看待我,很重要么?”

  这下换成无月心中一窒,天下第一!这是多少热血少年男女梦寐以求的荣耀啊,可北风姊姊居然不屑一顾!

  又是一阵沉默,北风想了想又说道:“我还要提醒你,别再惹夫人生气,大小姐出嫁之后,再没人能护得住你。”

  附近的青州和莱州是风筝之乡,虽已过了秋天放飞季节,天上依然飘舞着几只精巧美丽的风筝,有飘逸的美人形、长长的蜈蚣形……远远地就象浮在天际的几只蚂蚁。

  他撩开车帘一角,凝视着那些风筝,他小时最喜欢玩这个,“说到大姊,最近她有信过来,大发牢骚,说想回娘家省亲,夫人不准,她可是很不满哩!唉,不知她在扬州苏家最近过得怎样?”清澈明亮的眼睛似蒙上一层薄雾。

  ***    ***    ***    ***

  扬州苏家乃当地首富,江南可追溯十余代的书香世家,底蕴雄厚扎实,非一般暴发户可比,老爷苏大恒早年进士及第,家中独子苏羽笙乃大名鼎鼎的江南四公子之一,才华横溢、俊逸不凡。

  苏老爷最近很是火旺。年初儿子成亲时他大摆喜宴,将附近有头有脸的亲朋好友统统请来,希望给一直人丁不旺的苏家增添一些喜气,未曾想婚礼被新娘子要死觅活地闹得鸡飞狗跳,在亲家母强行干预下才草草收场,弄得宾主尴尬之极,他更是脸上无光!他和夫人一心盼望着早些抱上孙子,可大半年过去,儿媳的肚子没有发生一点令他欣喜的变化,胸前反倒凸挺了些。

  大堂上,一家子围坐枣红色黄花梨木八仙桌旁,正在用午膳,唯独少奶奶周韵缺席。她每次过来,一家子人的目光在她肚子上瞄来瞄去,感觉很是别扭,干脆就懒得过来了。

  对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奶奶,苏老爷和夫人有些无可奈何,自她嫁入苏家,府中平均每天就会发生两起严重伤人事件,府中上下平均每人被她痛殴过两次,下人们见她如见瘟神!惹毛了她,连丈夫、小姑子甚至公婆都敢动手!

  晚间能过来给长辈请安,二老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

  看着埋头吃饭的儿子,苏大恒皱眉道:“羽笙,关于孩子之事我已催过你多次,我苏家已是三代单传,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爹娘抱上孙子啊?”

  苏羽笙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饭塞菜,一付早饭没吃饱的样子,支支吾吾地道:“孩儿这么年轻,家里生意这么忙,最近连诗社我都很少参加,哪、哪忙得过来嘛……”

  苏大恒气得直咬牙!

  富态慈祥的苏夫人搭腔道:“生孩子跟你忙不忙有何干系?是不是韵儿身体有问题呀?我看,干脆给你讨个二房算了!”

  苏羽笙不满地道:“娘~孩儿年纪轻轻,讨什么二房嘛,真是!”

  苏大恒一拍桌子,“我不管!若三个月后韵儿那边还不见动静,可就由不得你了!”

  吃完饭苏羽笙悻悻地回到内宅,习惯性地走向书房,快进门时犹豫了好一阵,又折回往北头走去,少奶奶内宅就在那边。婚后他一直独居书房,已有好长时间没进内宅,对此事,他要几个在身边侍候的丫鬟严格保密,绝不许让老爷和夫人知道。

  进入跨院圆拱门,抬眼四顾,院中大树已许久未曾修剪,枝叶遮天蔽日,不知何时被加高的院墙上爬满墨绿色苔藓,花草全被拔光,显得分外阴森、压抑,如同无人居住的荒宅!

  进入大厅,他心中有种很不适之感,屋里变化更大,当中的八仙桌和椅子,以及一应家具摆设不是漆成黑色,就是难看的铅灰色,厚重的蓝色窗帘大白天也没拉开,将屋里和外面橙黄色的阳光分隔开来,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空气中散发着灰暗枯寂的气息,再看看白森森的四壁,给他一种……实难说出口的感觉……

  他不禁皱皱眉,逃也似的快步走进雅厅,感觉象是穿越一段暗道。终于进入暖阁之中,他不由松了口气,但见爱妻一身灰衣,一头青丝胡乱地盘在头顶,脸色跟墙壁一般苍白,独坐铁灰色乌木案头边,他不禁想起翠竹庵里那些面容枯槁的尼姑,即便这样,他心中依然涌起一阵喜悦之情。

  他脚步轻快的走上前去,周韵似乎一无所觉,低头凝注桌上,不时轻唤着“娜娜”,嘴里含着一个五彩斑斓的口哨,吹出“吱吱嘎嘎”古怪可怖的哨声,令他浑身冒出鸡皮疙瘩。

  他凝目看向桌上,怪了,桌面怎会动?天,那是一大堆灰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在不断蠕动,发出沙沙、吱吱、嘎嘎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那是一群大老鼠!

  他恶心得要命,忙逃出门外,黑漆漆的雅厅中也似幻化出不少老鼠在爬,浑身又是一阵哆嗦!

  他硬着发麻的头皮唤道:“韵、周小姐……”虽已成亲大半年,他感觉跟她依然很陌生,称呼起来很是别扭。

  周韵皱皱眉,仍未抬头,漫不经心地道:“小苏,有事么?”如此称呼丈夫的少妇也很少见。

  苏羽笙远远站在门外,把父母急着想抱孙子的意思大概说了一下。周韵眉头皱得更紧,冷冷地道:“我的态度你知道。绣榻上现在成了老鼠窝,还有些蛇儿安家,你若不怕就来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悻悻地回到书房,冥思苦想,如何在父母面前才能搪塞过去?

  苏羽笙去后,周韵来到院子花园里,隔壁有人在放风筝,仰望青灰色天空,长长的蜈蚣形风筝斜斜地飞得很高很远,变得象条小小蚯蚓,猎猎飘舞在北方天际,一行大雁进入眼帘,掠过风筝向北飞去……

  她的目光移向北飞大雁,呆呆出神,午时阳光为那群白雁镀上红边,就象空中最为绚丽的一抹云彩,渐渐消失于北方天际……

  她刚才无聊得逗老鼠玩,陪嫁过来的丫鬟贞雯吓得躲得远远,此刻不知由何处钻了出来,站在她身边叹道:“刚才姑爷来过,很快又走了。”

  周韵漫不经心地道:“我知道。”

  贞雯看看她那满是羡慕的神情,低声道:“夫人的来函……您看过啦?”

  周韵眼中倏地闪过一丝怒火,“别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女人!”

  ************

  济南周府后花园,初冬时节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洒落梅林,四周一片静谧。闭关静室,慕容紫烟一身紫色衣裙盘坐于蒲团上,炼气修真是她每天坚持的功课,已静坐近半个时辰,心中不时荡起阵阵涟漪,带来不安的感觉,始终无法静心练功。

  刚才过来时路过绿绒厢房,这丫头恭恭敬敬地请她进去喝了杯茶,感觉很不错,便让她到秋水轩找摘月要了些产自洞庭碧峰的上等好茶,烹制碧秋清茗侍候。

  “都说茶可清心,不知这丫头弄好没有?”她心中暗道,缓缓起身。

  来到绿绒房间,也不知是这丫头算准了时间,亦或只是凑巧,一壶浓淡相宜的碧秋清茗刚好准备停当。

  绿绒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给她斟上一杯,品鉴一番之后,慕容紫烟不禁大为赞叹,这丫头茶艺居然已不在花影之下!暗道:“府中看来还真是藏龙卧虎啊,一个毫不打眼的小丫鬟居然也能练成这等身手。自花影被囚,无月天天吵着说断了好茶供应,我也感觉生活中少了一样乐趣,不如把绿绒调到秋水轩侍候?”

  她所不知的是,这丫头在茶艺上已整整下了两年功夫,时常说不尽的好话,缠着二姨娘学艺,才能达到如此境界。她出来能刚好有茶喝,不是这丫头能掐会算,也并非凑巧,而是她一直都在烹茶,等到慕容紫烟出来时已放凉了两壶,第三壶刚刚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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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山紫荆关附近大峡谷,已下起小雨,阴沉天空下,山腰密林中,一位脸色苍白却气势不凡的紫袍老人负手而立,正和一位风度翩翩的青衣中年文士低声交谈,二人身后侍立着十个白衣人,年纪在二十五六到四十岁之间,个个挺胸突腹、目中精光四射,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武功不俗,队列整齐、纪律严明,似乎出身行伍!

  下面峡谷北方山道上,远远现出一行长长的车马队伍,往南缓缓而来,紫袍老人双瞳一阵紧缩,对中年文士说道:“章护法,根据各处暗桩得来的情报,这一行人马来自济南府,一路上游山玩水,随行人员个个武功高强,且装束怪异,看起来不似出游的官宦人家,倒像是武林中人。奇怪的是这些人个个都面生得很,武林中何时冒出这许多不知名高手?上面要我们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见机行事。以你之见,会是些什么人呢?”

  中年文士揪须沉吟半晌,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根据这行人马的装束和行事风格,很象罗刹门中人。”

  紫袍老人沉思着道:“可罗刹女王一向喜欢暗中捣鬼,近年来行事变得低调,此行怎会如此张扬?不象她的风格啊!”

  中年文士笑道:“这只能说明此行之中并无她本人在内。不过看这队人马声势如此浩大,说明她对此行极为重视,显然其中一定有罗刹门中的重要人物,至少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人物!”

  紫袍老人点了点头:“章护法见解独到,看来正是如此了!”

  话音刚落,一个农夫打扮的中年汉子急匆匆来到二人身前,低头拜礼,躬身说道:“禀报门主,属下一行已然查明,这队人马来自罗刹门,首要人物为罗刹门大统领、罗刹女王麾下第一悍将北风,她护送的人名叫萧无月,是罗刹仙子的养子。”

  紫袍老人赞许地点头道:“干得好!下去休息吧。”随即回头对侍立身后的白衣人沉声说道:“马上用信鸽将这个情报飞报长上!”

  中年文士问道:“门主打算如何行动?”

  紫袍老人兴奋地说道:“这显然是一条大鱼!咱们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劫走,有他作为人质,长上就可以此要挟罗刹女王,逼她将罗刹门势力退出江淮地区,长鲨帮这个大问题也可迎刃而解。”

  中年文士点头叹道:“是啊!这十余年来,罗刹门已经牢牢控制住北武林,只有南武林还在我方控制之中,也已经被罗刹门压制得快喘不过气来。双方虽然划江而治,近年江湖上稍稍平静了一些,但在双方势力范围交界的江淮地区,和关中河套地区始终争夺激烈,双方控制下的帮派之间为了争夺地盘和生意,时常相互血斗,伤亡颇大。若此计成功,我们兵不血刃便能收回富庶的江淮地区,倒真是大功一件!”

  紫袍老人有些不解地道:“章护法,老夫一直有一事不明,你一向料事如神,不知可否为老夫指点迷津?”

  中年文士忙拱手道:“门主何需如此客气,您尽管直说。”

  紫袍老人叹息一声道:“按理说,我方有……作为后盾,可十多年来,我方似乎已被罗刹门压制住,尤其我地门属下人众,连行踪都不敢随意暴露!我一直在想,虽然罗刹女王武功惊人,智计过人,罗刹门的实力也非常强悍,可即便我们对付不了,难道长上不能调动精锐,围攻罗刹门在济南府的老巢,将其主力一举消灭么?那样一来,何需我们如此费事?”

  中年文士沉思半晌,才缓缓地道:“长上化身千万、行踪飘忽不定,属下未曾有幸见过,不知门主可曾在她面前问过此事?”

  紫袍老人笑道:“说来也许你不会相信,连老夫也未见过长上。内子若文倒是和她关系密切,只知是位惊才绝艳的奇女子,一位愧煞须眉的巾帼奇葩。若文曾对我说过,长上文武全才,也许武功稍逊罗刹女王,但智谋绝不在她之下,二人堪称当世之一时瑜亮。对了,这次随若文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和长上关系很近,你可要招呼好附近所有暗桩,一定要注意严加保护。若是出了岔子,我们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中年文士吃了一惊:“您是说,灵缇?”

  紫袍老人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刚才我提到的这个问题,你是怎么想的?”

  中年文士沉声道:“以属下想来,可能有三方面原因。其一,十余年来老皇爷连续发动三次征战,军队伤亡惨重,国库变得空虚,只好以各种名目加税和依赖豪富的捐赠来勉强支撑,加税激起各地民变,令朝廷应接不暇。罗刹门的势力盘根错节,要想一举铲除非调动大量精锐部队不可,朝廷已无此余力。其二,即便朝廷不惜代价大举讨伐,若逼得罗刹女王振臂一呼,北武林各路江湖帮派群起响应,鼓动农民起事造反,将动摇国本,是以朝廷不愿。就拿今年来说,罗刹门沂州分舵闹得太过分,引起官府派兵镇压,结果激起安丘、沂州、费县、济阳和昌乐纷纷发生民变,逼得老皇爷不得不下诏赦免,发银赈济乱民,镇压沂州分舵之事也不了了之!但即便这样也未完全平息民变,罗刹门历城分舵属下周德、张计等又聚众闹事,到现在尚未镇压下去,可见罗刹门号召力之强!”

  紫袍老人心情沉重无比,叹道:“这就已经够烦人的了,你认为还有什么原因么?”

  中年文士点头道:“其三,根据各方面情报,罗刹门一直得到辽东女真的大力支持。近三十年来,辽东女真逐步蚕食其他部族,至今已统一女真各部,实力空前强大。有句话说“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皇爷对女真的实力颇为忌惮,不愿因罗刹门挑起双方之间的大规模战争,或许也是一个因素吧。”

  紫袍老人长叹一声,忧形于色地道:“章老弟,你判事断物一向精准,可能还真被你说中了!所以,长上才会采用以夷制夷之策,以武林中人对付武林中人,以牵制罗刹门。可我越听心情就越沉重,唉!朝廷如今乱得一塌糊涂,官员腐败,天灾瘟疫不断,民不聊生,也难怪做起事来束手束脚!嗨!不提这个,说说眼前的事情吧,以你之见,我们该如何下手,才能劫走萧无月?”

  中年文士笑道:“对方在明,我在暗,虽然这队人马高手云集,但用计设伏,劫走他并不难。难就难在人质到手后,如何将他转移到罗刹门找不到的地方……属下倒想到了一个连环计……”随即凑向紫袍老人耳边,小声说了起来。

  他俩身后数十丈之外,一位身穿粉红衣裙的中年美妇隐身松林之中,手扶枝桠,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

  ***    ***    ***    ***

  长长的车马队伍渐行渐近,缓缓行经下面那条峡谷山道,中央豪华马车上,车夫是一位面罩白纱、身材欣长健美的白衣女郎,举手投足间轻盈曼妙,犹如风摆幽兰,虽然看不见她的容貌,也依然可以感觉到她的绝世风姿。

  无月扬声唤道:“艾姊姊,你再进来陪我聊聊嘛,一个人待在车厢里真是闷死了!”

  临行前夫人做了那么多交代,艾尔莎样样都得打点,策马前前后后吩咐这个、提醒那个,忙得晕头转向,此刻听见无月又在呼唤自己,颇有些不耐烦,又不忍过于拒绝他的请求,催马来到车旁,有些犹豫不决。

  无月气呼呼地道:“你干嘛不进来?怕我吃了你呀?”

  艾尔莎没好气地道:“我才不怕你,但我怕夫人,还有好多事情需要打点呢。”

  无月笑道:“你进来嘛,没事儿!夫人交待那么多,你能面面俱到么?不会为这些小事怪你的。”

  艾尔莎一想也对,跳上车辕弯腰进入车厢,语含责备地道:“这儿到围场还有好长一段山路,没事儿你就躺在车厢里好好睡觉嘛!干嘛没事儿老折腾别人,安静一会儿不行么?”

  无月也不知听见没有,自顾自地说道:“艾姊姊,我想吃梨。”

  艾尔莎一窒,对这丫简直没语言,但也只好削了一个大鸭梨递给他。

  无月摇头道:“这梨个儿太大,我一人吃不了,姊姊把梨分成两半,咱俩一人一半。”

  艾尔莎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人怎么事儿这么多啊!告诉你,吃梨是不能分的。”

  无月奇道:“为什么不能分呢?”

  艾尔莎认真地道:“你想想,“分梨”和“分离”同音,不吉利!”

  无月哦了一声,问道:“艾姊姊,你说咱们以后会分开么?”

  艾尔莎说道:“姊姊怎么知道,人的一生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

  无月啃了两口,便将梨从车窗扔了出去。

  艾尔莎气结,“喂喂喂!请你尊重一下别人的劳动果实好不好?”

  无月点头道:“姊姊教训得对,那姊姊快下车去捡回来洗干净,我把梨吃完。”

  艾尔莎欺霜赛雪的容颜有些发青,无月却没看她,又自顾自地说道:“对了,洗干净后切片,放在水晶碗里再给我。”

  艾尔莎简直快崩溃,直想发火,可转念想想,自己连他的侍女都不够格,只好忍气吞声地跃下马车,将梨捡回洗净切片装碗,再递给他。

  无月一边吃一边支支吾吾地道:“艾姊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艾尔莎心里告诫自己:“要压住,压住!不要发火!”但还是忍不住地责备道:“无月,你吃东西的时候都不能安静一会儿么?你倒是一路上躺在车厢里啥事儿不管,我可既要安排这么多人的行动和食宿,还要和大统领负责你的安全,感觉压力挺大的!你就不能让人家静静地休息一会儿么?”

  无月偶尔似乎会自动丧失听力,只管问道:“精卫队这些人为啥要叫你冰雪美人呢?”

  艾尔莎瞪他一眼,“很简单,因为我一身如冰似雪,谁挨上我便会活活冻死!”

  无月这话倒是听见了,一把揽住她的腰肢,“真是这样么?我试试看能不能冻死我。”

  艾尔莎脸上一红,“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调戏良家妇女?快放开我……”却也没认真推开他。

  无月笑道:“姊姊身子又暖又软,还香喷喷地,你骗我。”

  艾尔莎啐道:“我看你呀,把这招用在北风姊姊身上才是正经……和她聊了一上午,谈得如何?”

  无月伸伸舌头,“北风姊姊?我可不敢……其实上午没聊什么,她都没怎么说话。”

  艾尔莎很不高兴,“哦,我下贱,所以你就敢为所欲为!”言来眼圈有些发红。

  无月忙道:“谁说的,姊姊生得这么美,我喜欢你才这样的嘛!”

  车厢里传出阵阵嬉笑怒骂之声,这两人只要凑在一起简直就象一对活宝!车辕上的北风眼中竟也露出一丝笑意,她很想变得跟艾尔莎一样乐观开朗,可她怎么也做不到……

  ************

  围场南部地势平坦,被蒙水和沂水三面环绕,分区域放养着从关外和各地运来的各种珍禽异兽,四周用高大的栅栏围起来,其中有慕容紫烟由封地带来的大灰熊、森林狼,来自昆仑山脉的秃鹫,南方会说话的鹦鹉,等等,不一而足。慕容紫烟对萧无月提起过的,可供骑乘的异种大金雕,放养区域就在东南部沂水岸边。

  围场中部是广阔的丘陵地带,植被繁茂,丛林和草原夹杂其中,溪流处处,灌木丛生,各类野生动物品种繁多,野猪、羚羊、梅花鹿、野兔和野鸡数量不少,偶尔还有虎豹和黑熊等猛兽出没,这片区域便是慕容紫烟每次前来弯弓射猎的围场。

  无月并非第一次前来,可以前从未有人对他提起,此处居然还养着如此神奇的巨大猛禽,刚到围场,他第一件事就是要北风带他去放鹰区看看。

  放鹰区是一片方圆十里左右的茂密森林,里面共有五十多头巨型金雕,由八名鹰奴负责管理,他们基本无需给巨雕喂食,这些巨雕并无牢笼束缚,大多数时间栖息在密林中,只是每隔五天左右的时间才会在黄昏时飞到围场猎食野猪、山羊和野兔之类食草动物。每个鹰奴身上带有一只很特别的口哨,用各种不同的哨音来控制和指挥巨雕,每人大约负责照看七只。

  这时已是黄昏时分,鹰奴小头目特意用特制口哨唤来一只巨雕,让无月能近距离观看。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猛禽!巨雕的身躯竟跟一匹高头骏马差不多大小,双翼展开,翼展近两丈!弯弯的利爪长达一尺,无论形状和大小,都极似一把女真猎人手中的弯刀!

  他见猎心喜,当即想骑上鹰背飞行,体验一下遨游蓝天的滋味,却被北风以安全为由,被劝止……

  围猎场中,无月一身戎装,正纵横驰骋,弯弓搭箭,不时射向被从灌木丛中赶出的野兔、山鸡和野猪之类。跟慕容紫烟混得久了,他也是精通骑射,弓马娴熟,几乎箭无虚发,一个上午下来,收获颇丰。在他周围,分四个方向,每个方向上多则三十人,少则十余人,皆于灌木茂密处张下大网,用长棍轰赶猎物,大声呐喊着将各种野兽赶进场中,供他射猎。

  四周已搭好十几座帐篷,每三、四个帐篷连在一处,将最大一座帐篷围在中央,这是女真部落围猎时的习俗,昼则游猎,夜则睡于帐幕之中,一个酋长,率领所属部落壮丁分为若干小队,相互配合进行狩猎。慕容紫烟每次前来,依然保留着这种狩猎传统,无月自也不能例外。

  女真各部属通古斯民族,自古生活在远东地区从兴安岭到长白山脉的森林地带之中,世代以射猎为生,各部落之间时常为了食物和资源相互厮杀,是一块弱肉强食、强者生存的地方,百余年前,野人女真把辽东女真的祖先赶出兴安岭,南迁到白山黑水之间。

  到本朝女真仍保留着部落组织形态,农业生产通过被掠去的劳动力掺杂到女真社会中,形成女真奴隶制度,一方面是女真奴隶主的狩猎生活方式,另一方面是汉人、高丽人和俘虏的异族人等奴隶阶级从事的农耕经济,狩猎民族比游牧民族更加强悍嗜血,个个箭法精准,女真满万,那就是一万个猎人,试想一下,那会有多么恐怖?这也是历史上女真人能够屡次崛起,并建立强大帝国的原因之一!

  这种强悍的血液,通过慕容紫烟多年的熏陶,在无月身上也有所显现,跨骑白马,架着猎鹰,白袍银甲,在围场中纵横驰骋,在马背上上下翻飞,彪悍勇猛,颇具英雄气概,身上哪里还有半点汉家儒雅书生的影子?

  无论是多么卓尔不群、惊才绝艳的女子,心中都渴望自己的白马王子是一个万众敬仰的大英雄,就象“大话西游”中紫霞仙子的经典台词:“我的如意郎君是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身上流淌着女真人强悍血液的北风更是如此,包括艾尔莎。

  她俩在场中一边放出猎鹰,招呼众人捡拾被无月射杀的猎物,一边如痴如醉地看着他矫健的马上雄姿。此刻在北风眼中,他不再是一个文弱书生,而是一位英俊潇洒、能征惯战的银甲小将,骁勇善战的大英雄!即便放在关外女真部落之中,也堪称一位少年英雄!

  她那双异常美丽的杏眼之中,渐渐流露出深深的仰慕之色……身为男儿,该当如斯!这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以无月眼前身手,离英雄豪杰相去甚远,她眼中这位大英雄掺杂了她的许多想象,这种性格独立固执的女子不会轻易动情,可一旦有了意中人,便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百炼精钢化作绕指柔。

  这时,随着阵阵“嗷嗷”嚎叫声,围场西北角灌木丛中突然窜出一头硕大健壮的野猪,速度奇快地向西北方向逃窜。

  这是无月今天所见最大的猎物,见猎心喜之下急欲猎之而后快,可距离太远,手中强弓射程不够,他忙提起一杆长枪纵马急追!

  他一路循着野猪的踪迹追向西北,渐渐深入长山脚下。北风初时不太在意,后来见他越跑越远,忙纵马急追,大声呼唤:“无月,成年野猪速度很快,追不上就算了,不要追得太远,快回来!”

  他充耳不闻,继续紧追不舍,此时已深入一条幽深峡谷,一晃便不见了人影儿。北风大急,纵马驰入峡谷小道,正待飞马赶上前去截住他,突然,从两侧山崖上落下无数滚木和桌面般大小的石块,挟带阵阵“轰隆隆”巨响,铺天盖地向北风头顶上砸落下来!

  一时间山摇地动,峡谷间为之一暗!

  北风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将天下少有敌手的轻功提至极限,一边躲闪不断落下的檑木和巨石,一边向前猛冲!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赶上前去救下无月,否则他必将被砸得粉身碎骨!

  然而人力难敌天威,在北风身前,檑木和滚石源源不断地砸下,其来势越来越急、越来越密!

  饶是她轻功绝佳,武功惊人,闪过了一半砸向自己的檑木巨石,又掌击脚踢击飞了另一半,但仍被一些较小的石块砸中,把个绝代佳人砸得灰头土脸,衣衫被划得稀烂,冰肌玉肤之上伤痕累累。

  她似乎毫无感觉,仍是不顾一起地拼命向前、向前,向前冲!

  在这样一个生死关头,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真的无法救出无月,我宁愿和他死在一块儿!”

  幸好此时,艾尔莎已率精卫队员们飞马赶到,大家冒着滚木飞石拼命上前,连拉带拽地把已陷入疯狂状态的大统领,强行拉出了峡谷中这段危险区域!

  望着前方那段已被滚木巨石填至十多丈高、已被完全封死的峡谷,想起他很可能已被埋在里面,北风心如刀割、痛不欲生,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艾尔莎和队员们七手八脚地掐人中,用湿毛巾敷,好半天才让她苏醒过来。北风微微睁开双眼,忍不住泪流满面!这是她首次在人前哭泣!

  艾尔莎劝道:“大统领先不要伤心,救人要紧,你现在可一定要保持头脑冷静啊!您应该也知道,这条峡谷另一头有个出口通向童家村。我想,对方处心积虑设下这么一个圈套,明知根本无法困住姊姊,那多半是冲着无月来的。既然如此,姊姊试想一下,害死无月对他们有何好处?”

  艾尔莎除了武功不俗,尤其极善谋略,深得北风信任。听得她如此说,北风不禁眼前一亮,恍然道:“对呀!他们一定是想把无月掳走作为人质,好要挟夫人!妹子赶紧唤来巨雕,咱们飞过峡谷封住那边出口,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三十头巨雕纷纷升空,每头巨雕背上均挟带一名精锐剑手,北风和艾尔莎驾驭巨雕,领头向西北方向飞去。这条峡谷长约二十里,但巨雕飞行快速,很快便越过高高的山脊,飞临峡谷北部出口附近上空,居高临下视野极佳,把地面上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

  北风急急地凝目向下看去,搜寻萧无月的踪迹,却一下子傻了眼。

  下面峡谷出口处同时驶出八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分八个方向沿山道向外疾驰!

  这就是那位中年文士向紫袍老人献出的计策:“在设伏劫下萧无月之后,我方人马分乘八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奔出大峡谷,分别沿八个方向出逃,以迷惑罗刹门高手。”

  本来中年文士制定了一个精密的行动计划,准备设法将萧无月诱进这条峡谷以便动手劫人,谁知他竟被一头慌不择路的野猪误打误撞地引了进来,自投罗网!宁非天意?

  北风当机立断,当即兵分八路,每个方向三四名精锐剑手,分头追向八辆马车,她亲自追向正西方,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在蒙水岸边终于截住那辆马车,她上前一把将车夫揪下马车,随手掀开车帘儿,里面空无一人!

  她心中大感失望,仔细打量车夫,见他大约三十余岁,一张脸被晒得黑黑的,倒真像一个普通赶大车的汉子。

  车夫见四头从未见过的巨雕从天而降,随即出现四位凶神恶煞的紫衣蒙面人,吓得屁滚尿流,此刻还在瑟瑟发抖。

  北风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驾马车在这荒芜人烟的地方狂奔,见过一位十四五岁的白袍白甲少年吗?”

  车夫战战兢兢地道:“什么白……白袍少年?没见过啊。大侠饶命啊!我只是一个赶车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北风不耐地道:“既然是普通车夫,为何跑到这么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来?你若敢不说实话,哼哼!……”随手将车夫抛向身后一名精卫队员,车夫的右手从此少了一根手指!

  车夫惨嚎起来,哀声求道:“嗷!呼呼呼!……疼死我啦!小人说得都是实话啊!我本是前边童家村上赶大车的,今天上午来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以五两银子一天的价钱让我到谷口拉客。虽然这一带很荒凉,但这么好的价钱我当然愿意。到了地头一看,还有另外几辆马车等在谷口,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有个白衣人又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赶车往这个方向跑,跑得越快越……越好。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了,若有一句假话,让我天打雷劈!”

  北风一下怔住!看车夫的模样,说的的确不象假话,看来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她让属下给车夫伤口敷上上好的金创药,包扎好,送他十两银子,将他打发走了。正苦思对策之际,其余七路人马纷纷赶来回报,情况跟这边一模一样!

  这下北风彻底傻眼了!率众回到峡谷出口处和艾尔莎汇合之后,北风焦急万分地对她说道:“按说所有离开峡谷出口的马车我们都检查过了,峡谷里面你也带人进去搜过,都没人!那无月到底被他们带到哪儿去了呢?”

  艾尔莎眼前一亮,忙道:“他们会不会是在我们赶来之前,已经抄小路带着无月离开,却用八辆马车引开我们的注意力?”

  北风叹道:“目前看来只能是这样了!”举目四望,除那八条山路之外,四周灌木丛生,根本没有什么可行的小路,可转念一想,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除了笔直如削的悬崖峭壁,什么样的荒山野岭不能来去自如?

  北风盘膝于地,双眸微闭,屏息凝神,默运玄功放出灵识,探察周围六七十丈范围内是否还有人潜伏。在这门功夫上,慕容紫烟堪称宇内第一高手,以她的功力可探察周边百丈以内的所有区域。北风功力稍浅,能探察周围六七十丈以内区域,也够厉害啦!

  可是探察的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这片区域内除了自己人和一些飞禽走兽,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类存在的任何迹象。

  一向冷静沉着的艾尔莎也着急了,秀眉紧蹙地道:“这下可麻烦了!无月可是夫人的心肝宝贝,眼下人给丢了,可如何是好?”

  北风秀眉紧蹙,沉思半晌,亲笔写了封信,用飞鸽传书向夫人汇报此事,沉声说道:“如今之计,我只有号令罗刹门在沂蒙山区的所有力量,全力搜查无月的踪迹。你们放心,无月失踪之事,责任完全由我承担,我信中已告诉夫人,若找不回无月,我将自刎向夫人谢罪!”

  于是,附近的泰山派、罗刹门在本地所属的所有大小镖局,以及一些小帮派的所有人马都被动员起来,在西至泰山,南至沂州,东至黄海之滨,北至青州府这片广大地区,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搜查行动……

  ***    ***    ***    ***

  却说无月自投罗网,发觉身后退路已被大量滚木和巨石封死之后,奋力求生,全力策马向前冲去,希望能冲出这座大峡谷。

  冲出数十丈,前方十丈开外,一字排开站着十个白衣人,牢牢地挡住去路。

  无月大吼一声:“闪开!”

  白衣人直立如松,纹丝不动。

  他更不打话,弯弓搭箭连珠发射,向当中三人射去。箭风劲急力道威猛,闪电般飞向三人,白衣人冷哼一身,身形闪动,轻而易举躲开了势若奔雷的箭矢。

  他心知遇上了高手,挺枪策马向人墙猛冲而上,堪堪逼近时枪尖抖出五朵银花,向当面二人发起攻击。

  若论近身搏斗功夫,他慕容紫烟习武多年,虽因资质所限无法练成上乘武功,也算得二流身手,江湖上一般武师根本不是对手,但遇上眼前这些内功高手,他只有吃瘪的份儿。

  可他喜好围猎,论弓马娴熟、冲锋陷阵,还真有一代名将的潜质。

  他此刻采用的骑兵冲锋战术威势惊人,人马枪尖,挟带风雷之声冲向二人!

  白衣人倒也不敢小觑,立时沉腰坐马,吐气开声,上身旋转九十度让开枪尖,随后齐齐嗨地一声掌击马头,掌力挟带强猛罡风,竟将马头击得脑浆迸裂!

  无月忙双腿用力一瞪,飞身而起,游隼一般向二人身后斜斜掠去,打算凭借不俗轻功夺路而逃。

  在夜冰和慕容紫烟传授给他的所有功夫中,以“少阳心经”最为上心,其次就是轻功,其意不言自明,以无月生性灵动跳脱,是习练轻功的好材料,所以他轻功不弱,这一跃之势竟远达数丈,将十个白衣人通通甩在身后!

  那些白衣人一怔,似未想到他轻功如此不凡,回身便追。

  无月窃喜不已,自恃轻功不弱,只需甩开数丈起步,这些白衣人根本追不上自己。

  不料前方斜刺里,突然又闪出一位丰乳肥臀、高大健美的中年美妇,双臂微微张开,媚眼异光连闪,对他大抛媚眼,风情万种地对他嫣然一笑,风骚入骨地媚声道:“我的儿,为娘找你找得好苦,快回到为娘的怀里来吃奶吧……”嗓音含娇带媚而又带有磁性,别具销魂蚀骨的诱人魅力。

  无月大惊失色!人在空中无处借力,无法变换方向,瞧自己的冲势惯性,势将撞入对方怀里不可,急忙喊道:“快闪开!不然我不客气啦!”双掌运劲向美妇击去。

  中年美妇不慌不忙,趁势将胸前丰满高耸的乳峰甩了几下,右手张开一挥,妖娆骚浪地媚笑道:“我的小宝贝儿,快来吃奶呀,为娘等你好久了!”

  无月顿感阵阵异香扑鼻,脑子里一阵眩晕,全身力道尽失,身不由己、软绵绵地直摔入中年美妇丰腴柔软的怀抱之中。

  中年美妇抱住他,臻首低垂,在他脸蛋儿上无比温柔地亲了一口,毫不迟疑地提气向峡谷出口方向纵跃而去,每个起落竟达十余丈,轻身功夫实在惊人!

  不一会儿便出了峡谷,她毫不停顿,纵跃如飞,向西方群山之中飞纵而去,一边纵跃一边还能好整以暇地低头不停地亲吻他,浪声浪气地道:“我的儿,自你失踪后,为娘想你想得好苦,今天终于找到你啦!为娘刚生产不足一月,尚在月子里,乳儿正涨得慌,刚好可以喂我儿吃奶……”

  言毕竟真的扯开胸襟,从她那被顶得老高的肚兜里捧出雪白肥硕、胀鼓鼓的大奶子,将硕大紫涨的乳头塞入无月嘴里。

  无月也不知怎地,心中突地一荡,张嘴便含住她那颗紫涨的大乳头使劲吮吸起来,竟真的吸出大口大口鲜美乳汁!而且奶量极其充足,包管够!美妇的硕大乳头愈发紫胀硬挺起来,变得象拇指头一般大!

  他中了淫毒,浑身功力尽失,一心想发泄欲望,可脑子倒还清醒,闻言忙道:“这位大婶,您认错人啦,我不是你儿子!”

  中年美妇眼中露出凄然之色,一边哺乳一边低头猛吻他的额头、眼睛和脸蛋儿,一边泣声道:“我的儿啊!自年初你把为娘肚子搞大之后,你被吓坏了,怕承担责任,不愿小小年纪就做了父亲,便突然失踪、一去不回。为娘历尽千辛万苦,找了你好久,如今终于把你找到,你居然不肯承认我是你娘亲,呜呜呜……为娘干脆跳崖自杀算了!”

  此时她刚好跑到一座断崖边上,竟真的从断崖上跳了下去!这个红衣美妇难道真的被爱儿气疯了么?



第010章 红衣美妇

  无月但觉身子突然悬空失重,“呼呼呼”地挟带着风声,轻飘飘地直往下掉,不禁吓得魂飞魄散,赶紧闭上双眼!唯一令他感到安慰的是,下坠之势并不像一般人坠崖那样加速直线坠落,越往下速度越快,而是加速坠落到一定程度后,速度便稳定下来,匀速曲折地向下坠落,有点象断线风筝般慢慢飘落的感觉。

  他这才慢慢地又睁开了双眼,随即感觉身子顿了一下,下落之势再缓。他低头一看,原来中年美妇伸腿在一处不过巴掌大的凸出岩石上轻轻点了一下,二人的身子竟然便反冲而上达数尺之多,然后再继续坠落,但下坠之势又缓慢了许多。

  中年美妇就象这样,在笔直如削的崖壁上借力十余次之后,便如履平地一般落在这道高达百余丈的悬崖峭壁的崖底。美妇在崖底并未停留,继续纵跃如飞地向前掠去。

  无月渐渐地注意到,自出峡谷以后,美妇根本没有沿任何道路走,连山间羊肠小道都没有走过,而是信步由缰地沿一条直线,往北部崇山峻岭之中飞纵而去,遇灌木丛或斜坡草地便掠草而过,双脚居然从未踩上实地。遇小河便如凌波仙子一般踏波而行,河水竟然未曾浸湿鞋面!遇宽不过三十丈的断崖则纵身一跃而飞渡。遇过于陡峭宽阔的悬崖峭壁,便象刚才那样拾级而下再继续前行!

  他叹服不已,连连赞道:“您的轻功太惊人啦,居然能够像这样跃下峭壁!原本还以为您真想自杀哩!”

  中年美妇不以为意地笑道:“这也没什么。但凡修炼内功之人,身体周围都被一层真气覆盖,就是所谓的真气罩,气罩之内虚无一片,和外面的空气相互隔绝。这就和能够飞上天的沼气球一样,吹得越大飞得越高,而轻功越高的人,这团真气罩就膨涨得越大,浮力也就越大,这样就把身子重量减轻了很多,所以能够跳得高、飞得远,坠落时也是轻飘飘地落下。刚才若非抱着你,重量增加了不少,我根本不用在崖壁上借力,直接跃下即可。我的儿,你若对这门功夫感兴趣,就好好留在为娘这儿,跟为娘学轻功。”

  说话间,中年美妇已走到悬崖另一侧,同样也是一道笔直如削、和地面几乎呈九十度的光滑峭壁。抬眼望去,崖顶高耸如云,比对面崖壁还高出几倍,至少也有三百多丈高。见美妇径直走向峭壁,无月忍不住叫道:“这位大婶,那儿走不通,我们另寻出路吧。”

  中年美妇毫不理会,来到峭壁之下便一跃而起四五丈,待向上冲势将尽时,便伸出纤纤玉足,在光滑如削的崖壁上轻点一下,便又能蹂身而上好几丈……

  中年美妇一边向上蹂身飞纵,一边抱住无月哺乳,另外还有闲情逸致和他调情,在他那张玉雪可爱的脸庞上亲了又亲,似乎怎么也亲不够,这样还嫌不够过瘾,她又伸手捞住略有些勃起的屌儿,淫声浪气地腻声道:“我的儿,你的屌儿硬了,又想肏妈妈了吧?为娘这就找个僻静的地方跟你办事。我们娘儿俩已有大半年不见,这次不连续弄上三天三夜,不许你从为娘的肚皮上下来!”

  无月手伸入美妇裙底,撩开亵裤抚摸美妇肥蛤,但觉蛤口已然大大张开,且黏乎乎地溢满了淫水,便将手指伸了进去,搅动抠挠起来,同时含住紫涨大奶头的嘴巴突然加力猛吸起来……

  中年美妇但觉销魂无比,心中一荡,在体内经脉和体外气罩中循环不断流转不息的真气一滞,真气罩立时缩小了一半,身子顿感沉重许多,差点摔下去。此时她刚好跃上一半左右的高度,二人离地已有一百五十丈左右,直摔而下非成两块肉饼不可!

  中年美妇忙重新提聚起真气,让真气罩膨大回复原状,身子顿时又变得轻盈起来,脚尖在崖壁上再点,便又继续向上飞升。美妇娇嗔无限地腻声道:“我的儿,干嘛那么急色,难道就那么想要妈妈的身子么?回去后妈妈就脱光了给儿看,还要你好好地舔一舔妈妈的下面……你一向很会舔的,每回都舔得妈妈好舒服!好久没尝过那种美妙滋味了……”

  无月平时自恃轻功了得,但此刻,见中年美妇登上如此悬崖峭壁,简直就跟脚踩楼梯上楼一般轻松自如,他对美妇的轻功之神奇,已经由刚才的叹服变为崇拜了!

  总共花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中年美妇已然抱着他登上了崖顶。无月环顾四周,胸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感,发觉此处大概应该算是沂蒙山区最高的山峰了。

  他正想体验一下居高临下的快感,中年美妇却仍未停步,继续笔直向北而行,又飞渡两座不算太宽的断崖,凌波掠过三条宽阔且湍急的河流,最后拾级而下,跃下一座数百丈高的峭壁下到崖底,终于来到一处四周全是笔直如削、高达数百丈的悬崖,形似巨大天坑的深谷之中。与其他深谷不同的是,这儿既无入口也无出口,唯一的出口在天上,和蓝天白云接壤的所在!

  除了飞禽和身边这位风骚入骨的中年美妇,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儿来去自如,也许,连慕容紫烟也不能,他如是想到。

  这座深谷方圆大约有五六里,正北是一池数十丈宽窄的碧绿深潭,深潭上方数百丈高的崖顶上,一条宽达二十余丈的巨大瀑布“轰隆隆”地直泻而下,势若惊雷,又似万马奔腾般呼啸而下,天地之威、竟至于斯!声势委实惊人!瀑布之水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击深潭,在深潭之中掀起惊涛骇浪和无数漩涡。注入的水量极大,深潭表面别无泄水口,而水位始终变化不大,应该是在水下另有暗渠。

  深谷南面,正是中年美妇抱着无月立足之处,这儿是处斜坡,遍地都是青葱草地,开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间杂着一丛丛幽深的灌木丛,靠近深潭那片实地则是一片平坦的草原,不时有野兔和山猫之类的动物掠过。西边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松林,东边则是一丛丛修竹,沂蒙山区从未见过这样的品种,显然是人工由别处移植过来的。

  俗话说,“君子不履险地”,此处原始粗旷而又分外美丽的自然景色,也无法提起无月的丝毫兴趣,他忍不住问道:“大婶,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能不能放我出去?北风姊姊还在到处找我呢!”

  中年美妇怜爱无比地抚摸着他的一头柔发,柔情无限地说道:“你怎么老是叫我大婶?你应该叫我妈妈的。唉!你这孩子,老是惦记着想躲开为娘。既然如此,当初为何又要姦淫为娘,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乱伦丑事?为娘这是带你回家啊!”

  无月被搞得愣头愣脑,吃吃地道:“回……回家?家在哪儿?”

  中年美妇怜爱地道:“我的儿,你难道忘了么?你这个小流氓、小恶棍!仗着自己生得美貌,为娘万分宠你、爱你,一到夜里就探阴吸乳地挑逗为娘,偷看为娘洗澡,屡屡向为娘求欢,都被为娘所拒绝。于是,去年你半夜里趁为娘睡着,强行姦淫了为娘,从此每晚都要姦淫为娘好几次,有时连为娘经期都不放过!更糟糕的是还搞大了为娘的肚子。为娘一介寡妇,身边只有你一个亲生儿子,我挺着一个大肚子如何见人?所以才带着你来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从此隐居起来,和你昼夜宣淫。后来你见为娘肚子渐渐鼓了起来,吓得不知跑哪儿去了,为娘好容易才找到你,难道你都忘记了么?”

  无月真的被中年美妇搞糊涂了,挠了挠脑袋,迷惑地道:“我们两个人之中,肯定有一人脑子出了问题!”

  中年美妇一脸怜悯之色,“我的孩子,你这次离家出走一定受过很大的刺激,把脑子搞坏啦!”

  随即很肯定地道:“为娘刚刚为你生下一个大胖儿子不久,尚未满月,现在正睡在家里呢,我怎会弄错?你失踪这大半年,为娘一人孤苦伶仃地独居此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是好空虚寂寞,下面那张嘴巴也饿得快发疯了!这次回来你一定要好好把为娘给喂饱,把为娘肚子弄大,好给你再生一个大胖儿子!”

  无月感觉自己头都大了,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是否真的出了毛病?不禁疑惑地问道:“听您的意思,您的家就在此处?可是这儿没有房屋啊,您住哪儿呢?”

  中年美妇面露惊讶之色,隐隐有些着急地道:“为娘的家就是你的家啊!你在这儿住了这么久,难道连家在哪儿都忘了么?……你再好好回忆一下,我们的家在这座深谷中哪个方向?……你指给为娘看看……”

  说完脸上神色异常紧张,眼中充满期待之色地凝视着他,就象一位慈母正在对失忆的爱子循循善诱,向他娓娓叙说着失忆前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期待着能让他恢复一点往昔的记忆。

  看着眼前慈母般充满期盼和希望的殷切目光,无月对自己记忆力的信心已有些动摇,期期艾艾地道:“我……家……家不是在济南府么?”

  中年美妇脸上现出一付大失所望,甚至有些绝望的神情,泫然欲泣地道:“我的儿,你失踪后也许到济南府待过一阵,但那儿根本不是你的家,你的家在这儿啊!还记得你失踪前的事情么?当时为娘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想到自己又快要作母亲了,心里喜悦万分,便带你到山外辛庄小镇上,去做了几套新衣,还带着你上辛庄最好的酒楼“碧雅轩”好好地吃了一顿。可一路上你都是一付愁眉苦脸的模样,似乎很不喜欢为娘肚子里的孩子,为娘为了逗你开心,一路上都在给你讲笑话,甚至讲些淫秽笑话都没能逗得你开心一点。在“碧雅轩”吃晚饭时,你中途说要上厕所,结果一去不回……这些事情,你……你总还记得一点儿吧?”

  她说的辛庄无月曾去过,那儿最好的酒楼也的确是“碧雅轩”!他吃吃地道:“您说的地方我都去过,也的确在“碧雅轩”吃过晚饭……”

  中年美妇大喜,忍不住低头在他脸上狂吻起来,激动得热泪盈眶,泣声道:“我的儿!你……你终于想起来了吗?呜呜呜!……要知道,你……你不仅是我的宝贝儿子,还是我的丈夫,若你出了什么岔子,以后让我怎么活啊!呜呜呜……”

  无月见她满是母爱的真情流露,心中竟也生出母子连心之感!忙又接道:“可……可我去的时候,并非您带我去的呀?”

  中年美妇又愣住了,喜悦从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绝望!

  但她似乎还是不准备放弃:“我的儿呀,失踪前你最喜欢摸屄,交欢之前你都要舔娘的屄,对娘的屄印象最为深刻!你还记不记得,你经常说为娘的哪个地方特别肥厚?为娘的什么所在又总是张开得象个小嘴巴?”

  无月难过地摇了摇头,他实在没有印象。世上的母亲对儿子总是特别有耐心,她也一样,仍未放弃:“为娘再问你一个简单一些的问题,为娘叫什么名字?”他又是摇头。

  中年美妇无比痛心地抚摸着他的脸蛋儿,柔声道:“唉!你的脑子不仅出了毛病,而且毛病还不轻,等有空一定要找个很好的大夫来给你看病。为娘也不能把你逼得太紧,算了。为娘名叫柳嫣娘,陕西延安府米脂人,年轻时可是有名的美人,长大后嫁到绥德州一个大户人家。你父亲叫萧长弓,是萧家长子。你叫萧小君,是我们的独生子,你可要好好记住了,以后千万不要再忘记!”

  无月听得“绥德”二字,脑中不禁轰然一响!再听到“萧长弓”三个字,在那无比遥远的记忆中,隐隐约约、模模糊糊地,感觉竟是多么的熟悉,又是多么亲切!似乎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里,蕴藏着多少的舔犊情深!

  又似午夜梦回,无助孤儿在一个无比陌生的地方,梦魇中无数次呼唤过的三个字啊!仿佛有一张写满了慈爱的脸,在遥远的天堂里殷切地注视着自己,默默地为自己祝福,一种异样强烈的情怀掠过心底,引出一段深深刻在心底某个角落,已然被遗忘,却又不可磨灭的心酸记忆,令他差点就要流下眼泪!

  他无比激动地叫道:“萧—长—弓!您刚才说您是寡妇,难道他……”

  然而奇怪的是,他对柳嫣娘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在幼年的记忆中,母亲美丽的容颜已越来越模糊,柳嫣娘年轻时显然也是一位美人,但母亲端庄娴淑,眉梢眼角不会有柳嫣娘那样的妖媚。所以,对于她口口声声自称为他娘,无月心中始终心存疑窦,难以全信。

  有关他家世的详细资料,已无从考证,因为他家除他之外别无活口,加上战乱时期人员流动频繁,他根本无从知道父母的姓名。

  柳嫣娘凄然道:“为娘既然是寡妇,你爹当然去世了。”

  无月嘶声道:“他……他真是我爹么?他……他是怎么去世的?”

  柳嫣娘似乎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举步向东边那片修竹走去,半晌之后才一边走,一边将当年萧家惨祸对他简略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后来我匆匆赶回无定河边,把你抱走。”

  无月听得泪流满面!她所叙述的惨案场景跟北风说得一模一样,而且更加详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不信的?不禁泣声道:“可我明明是被北风姊姊抱走的,到底是咋回事啊?”

  柳嫣娘叹道:“唉,我的孩子,你的脑子真的出问题了!”

  无月但觉头昏脑胀,乱得像一团浆糊,便索性不再去想!柳嫣娘此刻已穿过丛丛翠绿修竹,来到崖壁之下,仍是毫不停留地向上飞掠。经过近十次借力,飞升至距崖底大约五十丈左右的高度时,柳嫣娘登上一个仅容二人立足的小凸台,凸台后的崖壁上出现了一道暗门,门上刻着“慕云洞府”四个古色古香的篆文。

  柳嫣娘伸出纤纤素手,在门边一块拳头大小的圆石上按了五下,然后右旋半圈,只听“咔”地一响,随着一阵“嘎嘎嘎”的响声,厚重的石门缓缓滑开,缩进右侧山壁之中,露出一条白玉铺就的秘道。

  她放下无月,拉着他的手走进甬道之中。这本是一处深藏于断崖之上的天然溶洞,经人工修整和改造,成为一处极为隐秘的洞天福地。

  无月跟在她身后向洞府深处行去,体内淫毒渐渐发作,忍不住贪婪地注视着美妇充满成熟风韵的丰满身材,雪白如玉、珠圆玉润的娇躯自腰肢往下异军突起,形成一条急剧膨大的夸张线条,臀胯部在四个方向上急剧地高高地鼓凸起来,看起来异常肥硕凸翘,珊珊而行之际,腰肢不住地左右款摆,肥臀随之大幅度地摇来晃去,显得妖娆性感。

  半透明粉红纱裙之中,亵裤非常奇特,一根细带系于腰臀部之间,后裆上宽下窄,和妇人阴毛一般呈倒三角形,和细带相连的最宽处也不过巴掌大小,往下则急剧变窄,几乎完全消失于胯间,鼓凸的臀胯将亵裤撑得紧绷绷的,胯间亵裤下裆被挤压折叠为狭长的布条,把肥蛤一分为二,深色肥大的外阴唇被勒得向两侧高高凸出,上面浓密柔软的屄毛隐约可见。

  柳嫣娘转过身对他嫣然一笑,正待说话,见他色迷迷地偷瞄着自己的胴体,心中窃喜,酥胸一挺,双腿叉开,任君欣赏。

  但见美妇的屄毛异常浓密,呈倒三角形状,起始于微微隆起的小腹部中央,横跨胯间,将鼓凸如大馒头一般的肥蛤掩蔽于浓密的萋萋芳草之中,直到会阴部方止,和后裆类似的前裆比屄毛分布的倒三角区域还小,微隆的小腹、丰腴大腿,两条倒八字腹股沟就象两条幽深峡谷,连同大片屄毛从前裆两侧露了出来。

  他忍不住问道:“您这条亵裤怎么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啊?真是好奇特哦!”

  柳嫣娘媚笑道:“你说的“别的女人”,是不是指乾娘罗刹仙子啊?你可千万不要把这种穿法告诉她,否则她非学样儿来诱惑你不可!”

  无月精虫上脑,色迷迷地笑道:“您别开玩笑了,快告诉我嘛,你这样穿真的好勾人吔!”

  柳嫣娘笑道:“你记性真差,有次为娘来月经,戴着月经带没穿亵裤,你竟特别兴奋,把我按在床上肏我的血屄,折腾了近一个晚上,我从未想到在经期和你交媾竟如此舒服!为娘来月经时你就兴奋,也不怕触了霉头!为娘知道你喜欢我戴着月经带的样子,后来就一直象这样,把月经带当作亵裤穿了。”

  无月哦了一声,这才恍然大悟,慕容紫烟似乎也经常戴着月经带睡觉,自己咋就没怎么注意到呢,难道真是家花没有野花香?

  柳嫣娘拉着他的手沿甬道一路深入,经过重重机关,最后来到深处地下的香闺之中,这地方十分隐密而豪华,整个建筑深处于地下,布置得富丽堂皇。但见被翻红浪、锦被绣榻,阵阵淡淡幽香扑鼻而来,令人十分舒服,四壁挂满画轴,除了几幅人物画像,其余全是男女交媾的春宫,画中男女姿态各异,人物面目栩栩如生。

  他信步走向第一幅画轴,身子不禁微微一颤!只见青山绿水之间,一位面如冠玉、风神俊朗的青年书生迎风而立,欣长的身材,清秀英挺的面容,他感觉似乎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他是谁???为何竟如此亲切!

  那似乎是无数次隐现于午夜梦中,自己哭喊着、追逐着的人儿啊!他每次总是面带慈爱的微笑,却绝不肯为自己停留,眨眼间便消失于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只留下孤苦伶仃的他,在黑暗中绝望地颤抖、哭泣……

  柳嫣娘忙上前紧紧地抱住他,怜惜地抚摸着他的柔细长发,柔声问道:“觉着画中人似曾相识,是么?”

  无月浑身都忍不住颤栗起来,嘶声道:“正……正是!他……他都是谁?”

  凝目看向画轴,一位身着浅绿长裙、风姿绰约的美人幸福地依偎在青年书生身边,她面如满月,弯弯柳眉,大大的眼睛,嘴唇玲珑而丰满,柔情无限地凝视着书生的脸,依稀便是柳嫣娘的模样,不过年轻许多,没有柳嫣娘成熟丰满,也没有她身上那种令人血脉贲张、销魂蚀骨的妖媚风骚。

  在二人身后稍远处,尚俏立着一位秋水为神、冰清玉洁的绝世佳人,正柳眉微蹙、若有所思地远眺群山,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由于距离远身形小,佳人容颜模糊不清,但绝世神韵跃然纸上,显示画者功力之不俗!

  柳嫣娘长叹一声:“我还是先给你讲一个缠绵悱恻的故事吧。”

  ***    ***    ***    ***

  十六年前,柳嫣娘以轻功和一身毒技纵横江湖,闯下极大的名头,被人称为“玉峰娘子”,身居地门副门主高位。她从不信男女之间尚有真情,游戏江湖之中,追求者无数,却没有一个能看得上眼,直到遇上他,感觉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深陷情网之中,邀他徜徉在山水之间,荡舟于烟波之上。

  他名叫萧长弓,一位翩翩浊世的美少年,出身于关陇豪富之家,喜好结交江湖豪杰。考虑到孤男寡女出游实有不便,柳嫣娘特地将性情温柔娴淑的义妹柳青柔拉出来,陪二人结伴同游。

  柳青柔生性恬淡沉静,不象她那般活泼好动,更不愿到江湖上抛头露面,然而拗不过闺蜜的软语相求,只能勉强出来陪她。

  上恒山踏青时,萧公子请来一位名家为三人作画,画轴中柳嫣娘依偎在他身边,柳青柔站在二人身后稍远,似想撇清某种关系。

  柳嫣娘很爱他,相信他也一样爱自己,可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萧公子偏偏爱上一直对他不假颜色的柳青柔!而她也渐渐被他的真情所感,终究对他有了情意。

  当柳嫣娘发现时,一切似乎都已无法挽回,他的心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为了挽救自己的爱情,她不惜以清白女儿之身,破釜沉舟、孤注一掷,求师父将本门不传之秘“桃花散”传给了她,诱使萧公子和她有了夫妻之实,然而她所做的这一切统统于事无补!

  事后萧公子悔恨交加,再也不肯见她一面,没多久便和柳青柔拜堂成亲,以绝了她的痴念。二人成亲那天她万念俱灰,恨不得杀了这对新人泄恨,然后自杀殉情!

  可没多久她发现自己竟有了身孕,怎忍心杀死腹中胎儿的生父?九月怀胎之后,她生下爱子萧小君,从此隐居慕云洞府,不愿多管门中之事。一年之后,柳青柔也诞下一个麟儿,取名萧无月。

  当萧家惨祸的噩耗传来,柳嫣娘匆匆赶到无定河边惨案现场,那儿已被人整理干净,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本以为萧家之人已全部遭难,后来由地门传来的情报,得知这场惨祸的详细经过,以及萧家幼子竟然幸免遇难,已被罗刹仙子收为螟蛉义子。

  她欣喜若狂之下,立誓将这个孩子夺回来,半年前,当她在周府大门外第一眼看见这个孩子时,忍不住激动得热泪盈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下竟有如斯神奇的少年奇葩,简直就是天上金童转世一般!

  这十余年来,她对萧郎的无情和义妹的背叛,心中的痛恨已渐渐淡去,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这个孩子,以补偿他的父亲欠她的那一份爱!

  ***    ***    ***    ***

  无月忙道:“您真的弄错了,我名叫萧无月,不是萧小君!”

  柳嫣娘释然道:“好孩子!这我知道,我苦寻你多年,就是想将情敌的爱儿据为己有,以报夺夫之恨!才编出前面那个故事,希望你能认我作你的亲娘。不错,萧长弓是你的生父,柳青柔就是你娘,二十二年前十五期美人榜上排名第四的绝代佳人!萧郎为她放弃了我,生下你这样一位天下独一无二的美少年。唉!你把父母的优点全继承下来了,无论容貌和气质,都比你父亲还要出色许多!你父母泉下有知,也该当以你为荣,可以安息了。”

  无月泪流满面,对着画像拜伏于地、叩头不止,呜呜咽咽地哭喊道:“爹啊!……呜呜呜……娘啊!你们怎忍心扔下孩儿一个人……呜呜呜!我好……好想你们啊!”积郁胸中十多年的深深思念终于爆发,忍不住放声大哭!

  柳嫣娘将他扶起,紧紧地抱住他,慈母般地抚摸他,柔声安慰道:“痴儿,你的亲娘没了,还有我在呢,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娘……乖!别哭了哦!”

  无月稍抑悲声,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抬起头继续看画,第二幅画轴上是一位剑眉星目、翩翩浊世的佳公子,只是眉眼之间略带奸诈之色,破坏了整体美感,他隐隐觉得有点像一个人,却又想不起到底像谁。

  第三幅画着一个容貌颇似柳嫣娘的美少年,身材和容貌竟和自己差相仿佛!

  他指着这幅画随口问道:“这就是您的儿子萧小君吧?”

  谁知柳嫣娘听了直摇头,说道:“不!他是本门章护法的儿子章小奇,第二幅画上的男孩才是我的君儿,他俩我都挺喜欢的。”

  无月大吃一惊:“是么?可我怎么觉着,章小奇更像您呢?您没弄错吧?”

  直到此刻,他对柳嫣娘所讲的故事也只是信了七八分,关于自己身世这部分则只信了六七分。其中缘由,主要是因为柳嫣娘似乎随口就可以讲出一段动人的故事,而且情真意切,就像起初骗自己的那一段。其次,作为敌对阵营中的一员,她劫持自己的目的至今仍不明朗,难道真的仅仅是想得到自己?

  因此,对她所说的话和所讲的故事,无月始终半信半疑,心道:“若仅凭直觉,画中书生和站在后面的那位女子,的确很像我的父母,可那位书生真的是绥德萧长弓?那位女子又真的是米脂柳青柔么?乍看上去,她身上似有着乾娘的影子,书生脸上的神情也和乾爹有些神似,我之所以感觉亲切,难道不会就是因为这些相似之处么?”

  柳嫣娘秀眉微蹙,说道:“这个……我也觉着有些古怪,不过,自生下君儿以来,一直留在此处由我抚养长大,一个母亲怎会把自己的孩子都弄错呢,也许只是巧合吧!反正,有了君儿之后,我变得特别喜欢小孩,希望能多生几个,可惜和你父亲无缘,我也再没遇上心仪之人,直到遇上小奇。后面这些春宫都是我自己画的……”说到这儿,她忍不住羞红了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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