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76完

送交者: xlm [中郎将★★] 于 2013-12-15 6:48 已读 15807 次 3赞 大字阅读 繁體閱讀
回复: 【我是妈妈的主人】(全本) 作者:xionger 由 xlm 于 2013-12-15 6:45
                七十一回

  「铃铃铃……铃铃铃……」

  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突然响起,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皱着眉头,一把拿过
枕头盖在头上,本想继续睡去。可电话却偏偏极有耐心的「铃铃铃」就是响个没
完。我实在拗不过那人,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一阵,刚接通电话,就听见一个男
人吼了一句:「谢谢!」复又隐约听到了几声咳嗽,电话就「嘟嘟嘟」断线了。

  我顿时清醒过来,大骂一声:「赵雷你这混蛋,有这么谢人的吗!」蹭的盘
腿坐在床上,马上就将电话回拨了过去,接通后一听,竟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
机,请您稍后再拨」的人工语音。气的我拿起手机就砸在地上,身子后倒,复又
躺了下来,心中想的却是赵雷这个混蛋,终于还是活过来了。

  自早上姑姑离开之后,我就躺了下来。这两日我经历的事情着实太多,身心
皆乏,要不是赵雷这个混蛋吵我,还真不知会睡到什么时候。此时,我明知已睡
不着,也不愿就此起来,而是懒洋洋的望向天花板,看了很长时间。之后忽觉无
趣,又将头埋在枕头中间,在床上又再赖了一会儿。

  这时,突然外面传了一阵悦耳的鸟叫声,「叽叽喳喳」的极为好听。我寻声
望了过去,鸟雀是已是寻不着了,只有远处那抹残阳,还在天边散发着最后的光
亮。我呆呆侧身凝望着这夕阳点点西沉,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渐渐,一轮圆月爬上了柳树枝头。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那皎洁月光透过窗
户就照在我床边不远处。我一伸手,就将这白色光芒握在手里。我不知道自己为
何要这么做,只是觉得这白光照在手上,心中就能安稳一些,那些烦恼的事情,
也能渐渐放下了。

  真的,我的心情好久都没有如此放松过了,不,不只是好久,而是很久很久
了。今晨,我才算是真正将过去放下。现在我心中是有些许不安,但是更多的却
是一种久违的温暖——一种家人才能带来的浓浓暖意。

  不过,我可以原谅姑姑,但是妈妈能够原谅我吗?我扪心自问道。我没有勇
气去探寻这个答案,毕竟,我已经将妈妈伤的太深太深,已不敢再奢望她的原谅
了。而且现在这种紧要关头,难道要让我告诉她,她的亲生儿子马上要和她的孪
生姐姐拼个你死我活吗?还有妹妹的事情,我又该怎么说出口去?难道要让我告
诉她,为了家族,必须要牺牲掉铃儿吗?

  原来,我还是那个冷血的x先生啊。我不想去沾染鲜血,但是现在的我,已
经背负了太多太多的人期待,命运,已经由不得我选择后退了。瞬间,我觉得自
己真是一个肮脏的人啊。为了家族的未来,为了能够推翻暴君,我知道必须有所
牺牲。但是,牺牲的人是我最最重要的亲人啊!

  罢了,这些罪过就由我一人来背,大不了等诸事结束之后,不管面临何等凄
惨下场,我都认了。不过,现在若是能多保下一个亲人,我定会付出一切代价去
对抗命运,哪怕所争的只是一个渺不可及的机会!而姑姑,就要我要救下的第一
个人!

  有了此等明悟,我的眼神越发锐利起来,其间不再是万载不化的坚冰,而是
化成了一种无坚不摧的勇气!我起床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拾起手机调成振动,
便推门下楼去了。

  在楼梯上,我远远看见妈妈正一脸焦急的望向大门方向,像是等人回来。我
远远唤了她一声,也不知道是一旁电视声音弄得太吵,还是妈妈心神太过恍惚之
故,妈妈并没应声答我。我只好走到其身边,拿起遥控器想先将那电视关了,再
与她好好谈谈。不曾想,我一看到电视上播放的那条滚动新闻,便再也移不开眼
睛。

  我寻思李金两家的动作怎么会如此之快?迅雷不及掩耳的就对外公布了联姻
的消息,连让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我忧心妹妹看到后的反应,急忙对妈妈问:
「这条新闻是什么时候开始播放的?」妈妈被我近在咫尺的声音吓住,微微地愣
了,慌忙回头看我,答道:「今天中午突然开始有的。」

  我追问道:「那她看到了吗?」妈妈一听,登时就哭了出来,泣道:「本来
铃儿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但中午和我吃饭时一见到订婚的消息,那孩子就不管
不顾的冲了出去,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我害怕她……我害怕她……」说到这里
时,妈妈已然是泣不成声,趴在沙发上面痛哭起来。

  失策!实在是失策!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忙着爷爷的事情,没有拿出时间关心
铃儿。但谁曾想偏偏就是这个时候,李金两家一同使了这么一招!我心道好你一
个李翼,这么快就新人换旧人,将铃儿忘了。

  铃儿没事且罢,若真因你这狼心狗肺之人遭遇什么不测,暴君之后,定是你
们李家的死期!我顾不得安慰妈妈,我第一时间就跑了出去。一边开车,一边反
复回想着电视上播放的那条消息看看其中有何线索可寻。上面说婚礼已经确定在
一个月后举行,并说新人婚后会继续学业。那么此时铃儿最可能在的地方,就是
贵族学校那里了!

  果不其然,我车刚开到校门口,就见那里三层外三层聚了许多人。要知道现
在天已全黑,早就过了放学的时候,要不是有好戏可看,这些公子小姐们怎么会
无故留在这里。我急忙把车停靠于路边,拨开人群就冲了进去。

  这时里面闹得正凶,「啪啪啪」正到精彩之处!这些人各个瞧得入神,都往
前翁,谁也愿将这好戏错过。但好在前两次我大闹学校的凶名犹在,他们一见是
我,大多都乖乖让道,偶有几个倔强不愿移位之人,身边同学对其耳语几句,也
都悄悄避开了。

  尽管如此,当我挤到人群中央之时,武戏已经结束。三个当事人或冷笑,或
自责,或沉默,两两相望,却又各个貌合神离。我见其中情景,登时就气的火冒
三丈,上前一巴掌就将一女人打得嘴角吐血,趴在地上。同时抬腿将一个男子踹
飞,撞到树后方摔落在地。我一语不问,就下此狠手,震的周围人齐齐吸了一口
凉气,登时就有几胆小之人,仓皇逃命去了。

  我此时心中极是不耐,双眼一眯,冷冷扫过周围人群,道:「我只给你们十
秒钟的时间给我滚开!谁若是没走,十秒钟后丢了性命,可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十……九……」还未到五,「呼啦」一阵骚乱过后,诺大的学校门口,就只有四
人还留在这里。

  我瞪了一旁脸色复杂的李翼,道:「你等着,我很快就找你算算总账。」就
将西装外套脱下,披于铃儿肩上,半跪于地上对铃儿问道:「现在,你终肯死心
了吗?」

  此时铃儿两颊高高肿起,嘴角带血,满面乌黑,校服也不知被什么人扯成了
碎布。此刻她不敢看我,言语却还是那么倔强要强。只听她淡淡说道:「你来干
什么?来寻开心是吗?现在我这狼狈的样子你已经全部看见了,那赌约我已经输
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对其轻摇了摇头,用衣袖仔细擦去她脸上污渍,说道:「对不起,我来晚
了。」铃儿一听,抬头疑惑着我,看着看着,眼神渐渐温柔下来,柔声道:「谢
谢你了……」对我展颜一笑,两行泪珠,无声滑落。

  我心道傻妹妹,今天你受到如此对待,都是我种的因啊。若早知因你受辱我
会心痛如斯,当时我绝对不会给那个金家女人留有破绽,让她胆敢欺辱到你的身
上。想到此处,我一边轻抚铃儿秀发,一边抬头向那个罪魁祸首望去,问:「你
想好怎么个死法了吗?」

  金敏一脸忿恨的怒视于我,手捂右边脸颊,嘲讽道:「死?真是一个笑话?
你敢吗?」我冲其冷笑一声,边妹妹从地上搀扶起来,边淡淡说道:「我敢还是
不敢,你很快就能知道。」说完便向扶着妹妹向她缓步走去。同时我一边走,还
一边低头对妹妹问道:「刚才她打了你几下?告诉我,我帮你找回来。」

  金敏如何受过如此对待,银牙紧咬,几欲开口骂我,但都碍于贵族礼仪,生
生止了下来。只是用其修长细嫩的手指,不停对我指指点点,大喊道:「气死我
了!气死我了!你敢过来试试!」我没去理她,忽然转身向李翼问道:「怎么,
你前任未婚妻遭人欺负你站在在一旁不管。现在这现任的马上也要被我杀了,你
也还是不管吗?」

  李翼不答,垂头退后几步,做了个闷声葫芦。我笑道:「哈哈,看来做你的
女人,往往都会性命难保啊?」李翼听后头垂更低,双手攥紧,低声道:「我也
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可铃儿同我,已是不可能了……」

  我怒其不争,脸一板,怒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了,若你真有勇气,
我可以把铃儿交付于你。相信我,我说到做到。」

  铃儿和李翼同时一惊,瞪大眼睛,齐齐向我看来。只有那金敏一人,不敢置
信的先望了望铃儿,后又看了看李翼,见两人脸上满是期待神色,气的浑身直是
颤抖,嗓音也登时升了八度,冲李翼喊道:「李翼!你敢!」接着杏眼圆瞪,对
铃儿骂道:「你这贱女人,敢勾我男人!早知道,刚才我该将你活活打死!」

  我听的眉头微皱,心想这个女人怎么如此心狠手辣!明明她自己才是那第三
人,见李翼心神摇晃,就要杀了妹妹泄恨。蛇蝎之心,亦不过如此。

  不过现在谁想动妹妹,先问过我再说!我恼其用污言秽语羞辱妹妹,上前对
其左脸就是一记耳光,正好让其左右双颊红的对称,肿的均匀!我一击得手,随
即退回原位,看向妹妹说道:「或许她真是一个不怎么听话的女人,但是能够教
训她的人,只能是我。」

  妹妹只痴痴望我,竟像是与我初见一般,其眼中的惊喜激荡之意,连一旁的
李翼都暂时忘了。李翼看的不由嫉妒起来,偷偷瞪我一眼,回头向金敏看去。金
敏却捂住双颊,嘟嘟囔囔对我乱嚷一通。虽说其口中有血,我听得不甚清楚,但
想必定不是什么好话。我怒道:「怎么,你真想死吗?」金敏将那口中污血吐了
出来,站直身子,高昂着头,说道:「让我死,你敢吗?金家岂是你能惹的?」

  我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以为我从来不动金家,是怕了你们吗。你仔
细想想,除了你们金家以外,以前的王家加上李家两大家族,我可曾卖过他们面
子。反正我已经招惹了两家人马恨我,多你们金家一家,又何足为惧呢?」

  说罢,我脚上暗暗发力,将一地上石子一脚踢飞到金敏右侧二十米外的树木
之上。只听「波」的一声,石子就此没入树干不见。

  金敏登时就吓得傻了,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我,一字辩解之言也说不出口。
我嘿嘿一笑,说道:「唉,本想将那石子踢你嘴中堵你嘴巴,没想竟偏出了这么
多,可惜可惜。你等着,我这就再来上那么一脚。」说完,就作势向另一更大石
子踢去。金敏见我抬脚,吓得仓皇后退数步,其间一时不慎,右脚踩在一石子之
上,「哎呦」尖叫一身,仰面摔倒在地。

  登时,金敏就哭了出来,脸上也再无一丝傲气,坐于地上,赫赫发抖。李翼
看的不忍,上前想去扶她,我气的一把将他拽到身前,逼李翼面对妹妹,问道:
「怎么,你要她不要她吗?」

  李翼心中有愧,低头不敢看向铃儿,犹豫再三之后,终还是对着妹妹期盼眼
神,说了一句绝情之言:「我同你爱于家世平等之时,绝于身份悬殊之后……」

  此话一出,妹妹脸色霎时白了,我赶忙大声唤了两声:「铃儿!铃儿!」,
妹妹只是木然无语不答。我气的大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男人!」将李翼身子
一转,抬脚就向他屁股上面踹去。只将他踹飞到金敏身上,两人你抱我我抱你,
于地上滚成一团,弄得满身是灰,端是狼狈非常。

  可是尽管如此,我胸中那无明业火依然难平,上前就想将这对狗男女杀了泄
愤!可还未迈步,妹妹却突然开口对我说道:「我有眼无珠爱上此无情无义人,
输了同你约定之生死赌约,是我咎由自取,半分怪不得别人。不过死前,我厚颜
求你一件事情行么?若能相帮,我定用三生三世牛马之报还你。」

  我说道:「你说吧。我既然夺你性命,就有义务帮你了却心愿。」妹妹对我
凄然一笑,伸手指向李翼说道:「我只是想在临死前能将这负心薄性之人亲手杀
了……」说完,便扑在我的怀中晕了过去。

  「什么!」李翼立刻就失声叫了出来,我对其冷冷一笑,轻抚铃儿长发,低
头说道:「如你所愿,我的妹妹。」李翼听后眼露惧意,慌忙起身逃跑,连身边
金敏也抛下不顾。我放他跑了一段,于地上从容拾起两颗石子,分向两人射去。
只听「喀嚓」两声,一颗打在李翼左腿胫骨之上,痛的他倒地抱腿大叫,另一颗
石子则已深陷金敏头骨之内,她鼻间污血长流,已是活不成了。

  我犹不解恨,上前去又对李翼狠狠跺了几脚,才将他丢到轿车后座,开车载
着妹妹一同离开了。路上李翼已知难逃此劫,时而愤然怒骂,时而卑微求饶,我
都只当是耳旁轻风,毫不放在心上。但妹妹却被他吵得不甚安宁,于睡梦中微皱
两弯细眉,像是要醒。我急忙回身冲着李翼脑门就是一拳,将其打晕,妹妹方才
复现那香甜睡容。

  平安将车开到家中,我知此事闹得过大,便用手机对赵雷拨了个电话,将刚
才杀金敏,打李翼之事全与他说了。赵雷气的在电话那端大声骂我,我胡乱应了
几声,道:「剩下的事你看着办吧。」就将电话断了。

  此时,妈妈听闻屋外动静,慌忙出来迎我,我一指妹妹,对她说道:「我将
她带回来了,你赶快将她带到屋内歇息去吧。」妈妈点头应了,一人扶着妹妹进
屋去了。我独自留在车边,瞧着那掌中乱晃的手机嘿嘿直笑,说道:「我让你早
上挂我电话,我让你早上挂我电话!你不知道我是一个很爱记仇的人吗。」就将
那电池扣了丢在地上,又重重踩上几脚,这才心满意足的扛着李翼走了。

  来到屋内,妈妈正用湿毛巾帮铃儿拭脸,眉宇间满是心痛之意。激的我更恨
肩上这忘情负义之人。我气冲冲的一把推开那巨大油画,将其带到地牢后于墙上
牢牢铐好。做完这些,我拎起一桶冷水就照头浇了下去,将他泼醒。

  李翼登时大叫一声,醒了过来。不过恍然间到此阴冷潮湿之地,他精神还不
甚清醒,但身上湿衣经地穴阴风那么一吹,李翼顿感浑身冰冷彻骨,上下牙床磨
得「咯咯咯」直响。他抬眼向那周围一望,见墙上挂着的全是那沾血刑具,此刻
方才真正害怕起来。他高声尖叫道:「这是什么地方!放开我!放开我!」直晃
得手上精钢镣铐不断敲打于石墙之上「锵锵」乱响。

  我从旁边墙上取了一根皮鞭下来,用那鞭鞘挑他下巴,说道:「放了你?你
觉得我将你带到这儿,你还有活着离开的机会吗?」李翼不敢回答,紧紧闭眼不
去看我。我冷哼一声,挥舞长鞭在空中「噼啪」耍了个响鞭,声若春雷初绽,于
这空旷石室之中越发显得吓人。我说道:「想尝尝其中滋味吗?」

  李翼道:「我不想,但又有何用。」我说道:「好,你知道便好,那么,你
就好好给我受着吧!」只可惜了他这个娇滴滴公子哥,从小生养的是细皮嫩肉,
家人捧在手中怕碎,含在嘴中怕化,真是百般呵护,万般宠爱,可曾吃过这等苦
头。这一顿皮鞭下来,只将李翼抽得是皮开肉绽,满身红痕,啊啊直叫,就此白
眼一翻,生生痛晕了过去。

  不过我怎肯轻易饶他,取了些食盐倒在那木桶之中细细搅拌匀了,将那长鞭
浸泡其中,又拿了一节柳枝去皮后放在左手边备用,上前去又是一顿狠抽。只把
李翼打得三魂失了两魂,七魄丢了六魄,浑身酸痒痛蛰齐具,浑身衣衫皆被那血
水染红,只是垂头「哼哼唧唧」,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将皮鞭一丢,拿那柳枝在手,说道:「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嗖」的一声,柳枝抽打在李翼小脸之上,他脸颊顿时泛起长长红痕一道,
从眉间直至嘴角,甚是吓人。可是这伤痕看似甚重,其实于人筋骨内脏全然没有
损害,就是再抽上一百鞭,一千鞭,也只是区区皮肉之苦罢了。我便用这长长柳
条复又教训了李翼一遍,三顿鞭笞下来,李翼已是进气少而出气多,命若夜风中
半根残烛,惨兮兮黑白无常在侧,已然是命不久矣。

  我看他身子已然熬不住了,就不再施刑,保其小命,静等妹妹处置。说来也
巧,我刚刚才有如此打算,一个清脆脆的女声就从我的背后传来,其音如二月冰
川初融,带九分坚冰寒,隐一分春水愁,就那么冷淡淡,硬冰冰地说道:「你将
他活活打死容易,却我怎报那心碎之仇。」

  回身一看,此人正是妹妹。

  我朝石梯处望了一眼,见自妹妹之后无人下来,但还不甚安心,开口问道:
「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也不稍事休息几天,等心思平复一些之后再去报仇也
是不迟。」妹妹答道:「这入骨仇恨,你让我如何平复。」我道:「爱来的炙热
必定去的也快,为一个伤害自己的男人白白丢掉性命,很是不值。你何不静待一
些日子好好考量一番,你知我说此话的意思,你还是好好想想。」

  妹妹摇了摇头,决绝答道:「不爱则恨,不可共生便求同死。我的爱就是如
此轰轰烈烈,一旦开始,就永不会回头。这是我的性子,也我选择爱人的方式。
只可惜,我这一片痴心如今落得个片碎扎心的下场。痛极,怒极!我将心交给了
他,现在定要让他掏心给我!」

  我叹口气道:「那你母亲呢?完成心愿后你留她一人独活,她该如何活?还
是再考虑一下吧。」妹妹说道:「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劝说了。母亲那里我已经
说过不孝之言,她已经知道了……」我听罢幽幽长叹一声,终不再开口了。


                七十二回

  取匕在手,递于妹妹,我道:「去完成你最后的愿望吧……」妹妹对我微微
一笑,随即将短刃「哐当」丢在地上,说道:「你将你所得拿走,我用我残命弑
君。」便拿起那桶盐水缓缓倒于自身,只将那曼妙曲线皆尽显露无遗。我也不言
语,上前将她外衣脱了。

  妹妹眼波流转,朱唇含笑,任我将其衣服取下,嗔道:「我美吗?」我低头
答道:「美。你是我见过最美的美人儿。」妹妹捂嘴嘻嘻哈哈笑了一阵,将一根
春葱般的细嫩手指轻点唇上,直勾勾的凝望于我,问道:「那么为什么我这么美
丽,却还是得不到男人的心。」只问的我哑口无言,怔怔不知如何是好。

  妹妹嘴角笑意更浓更媚,吃吃一笑,推开于我,自己将那下身衣物脱去,勾
在指尖,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想要人家身子时候,就如珠如玉的小心翼翼
捧着,什么甜言蜜语,肉麻孟浪之言都说的出口。莫说让唤什么小心肝,小宝贝
的,就是让扮狗汪汪叫上几声,你们也能做得。哄的人家是心花怒放,半推半就
之中,就随了着了你们道,随了你们愿。」

  「可一夕欢快过去,又将我等凄苦女人如粪如土丢去,成就了你等游戏花丛
之名,却只将我等唤做水性杨花之人。恰似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腔情思,
所托非人也。你说,是也不是?」

  言罢,就将那尚留有温润体香之物抛于我的头上,复又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我将那小小衣物从头顶取下,紧紧捏于手中,对李翼一指,问道:「那男人
是谁?可就是他?」妹妹眉眼一挑,揶揄道:「怎么?恼了?」我摇了摇头,将
那不洁之物丢还给妹妹,道:「你气的晕了。」

  妹妹一听,登时杏眼圆睁,吼道:「我没晕,我从没有如此清醒过!」就将
桶中那剩余盐水全泼到李翼身上。只听李翼「哎呦」惨叫一声,清醒过来,马上
便道:「饶了我吧!绕了我吧!」我朝他身上啐了一口,骂道:「没有骨气的东
西!」妹妹则脸色微愠,用那内衣塞堵其口,使其呜呜囔囔再也说不出话来。

  妹妹取一撮鬓间长发缠于指间,有一下没一下的弄着,也不知是有何心事烦
恼,眉儿微蹙,杏眼低垂,浑然一深闺怨妇薄恼情郎的俏样儿。浑身上下,透出
一股说不出口的古怪。此时,妹妹忽然抚掌轻笑,问于李翼道:「我美吗?」李
翼立刻点头如同捣蒜,讨好之色,溢于言表。

  谁曾想妹妹瞬间变了脸色,怒道:「我的美岂是你能看的!该打!」即刻就
一巴掌重重扇去,只将他扇的是眼冒金星,施施然忘了身在何处。这时,妹妹又
再笑问道:「我的身子好看吗?」说着便将身上湿衣全数脱光,把自己白皙皙,
粉嫩嫩的少女胴体暴露人前,浑然没有一丝羞涩之意。

  李翼看的眼光直直,喉间「咕嘟」一声不自觉吞了口口水,下身之物,高高
顶起,正待痴痴点头,忽又死命摇头起来。妹妹怒道:「说我不美,真是瞎了你
的狗眼,该打!」反手便是一记耳光狠狠呼去,又把他呼的是耳中嗡嗡作响,飘
飘然丢了三魂七魄。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不是,只将李翼愁成了苦瓜脸庞,妹妹已是不讲道理起
来。复又问道:「我再许你最后一个机会,要是所答还不能衬我心意,我暂且也
不杀你,只将你那害人玩意儿一刀切了喂狗!你给我细细听好了,你……想要我
吗?」

  李翼吓得欲哭无泪,下身那块儿也瘫成了软泥面浆,不自觉抖动几下,竟有
腥臭味从其中隐隐传来,使人闻之欲吐。妹妹愠道:「就你这等烂人,也配得到
我的身子!好险我没曾与你真个销魂过,要不岂非是明珠暗投,白白糟践了自己
身子!哼!算了,你是怎样人与我又有何相干,等会只将你一刀杀了,彼此倒落
个清净。」

  旋即掩袖退避到我身后。我也以袖掩鼻,对其骂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
简直丢尽了男人脸面!」上前抬脚便踹,李翼痛的只弓起身子后缩,什么青黄汁
水,从他下身那话儿皆数流出,污的满的都是。

  见李翼狼狈样子,妹妹不住吃吃大笑,只将一双芊芊素手偷偷探进了我的裤
内,握动我下身那条软肉轻缓揉捏起来,娇嗔道:「只有你这等男儿,才配我将
那千般手段,万种风情,全使在他的身上。所以我的好哥哥,亲哥哥,爱爱铃儿
吧……」其音酥麻入骨,其手缓缓而动,如那没骨面人,软软瘫靠在我的身上,
双颊晕红,眼角眉间全是荡漾春情。」

  软腻温香在怀,朱颜红唇在口,我眼神登时涣散起来,霎时间天雷勾动了地
火,只想付剑入鞘,同寻那极乐之地,浑然忘了身边还有一人在瞧。

  妹妹也动情起来,用那湿润粉嫩之处,厮挲着我的大腿根部,腰身轻晃,臀
瓣微摇,伸出口中丁香与我大口纠缠一起,密不可分,「滋滋」有声。

  只把我口中津液全部吃去,眼角处却痴痴望于李翼,或怨或叹,或凄或哀,
一时如那红杏出墙之少妇,迷醉于偷情欢快之中,春情荡漾,媚眼勾人。一时又
如那替夫还贷之贞女,无助于债主把玩之中,饱受屈辱,强颜欢笑。只将李翼勾
的身如一半冰封,一半火燎,骂其放荡,怜其哀怨,只欲代我提起枪上马,可是
手被锁,口被堵,下体晦物高高,又能怎的!

  我没注意此处,只顾捻玩着两团丰韵白肉,将其揉的一片通红,只是上面那
些灰旧疤痕甚是碍眼,我顿了一下,随将心中疑问付之一笑,手向下一滑,寻那
花房深处去了。可妹妹是何等玲珑心窍,握我手腕,不许我动,道:「你有话就
说吧。」我静静看他,道:「如此良辰美景何必虚度,非要提些往事碍兴。」妹
妹只浅浅一笑,道:「你还是在乎的,对否?」

  我被妹妹说中心事,幽幽低语道:「你既然已知道,何必还要逼我开口。其
实,你可以不说的……」妹妹捧起我脸,凝望于我,道:「你是我第二个男人,
既注定同你有合体之缘,我今日将心中种种告之与你,只望我死后,你偶尔还能
追忆起我这苦命女人……」言罢,妹妹终忍不住心中悲痛,伏于我肩上,悲泣不
止。

  我用手挽着铃儿秀发,五指尖于这黑丝中穿过,流沙一般终不能握住手里。
叹道:「我怎会忘得了你,我的……」含而不发的那两字,只化作深深惆怅,幽
幽落于心底。妹妹眼波流转,将其中繁花落叶洗去,又变回那个傲若冰霜,冷淡
自持的妹妹,说道:「不管我是你的谁,我都谢谢你了。」便仰头用那樱口在我
嘴上轻轻一印,就离了我的身子,俯身拾起地上断刃,缓缓向李翼走去。

  一刀下,飞血溅!那匕首狠狠扎在李翼肩膀内里,只残留刀柄在外。李翼顿
时痛的昏厥过去,我本以为妹妹就此悔悟,已从那毒爱中解脱出来。可那恨如烈
火焚城而来,烧的不仅仅是那该烧之情,就连妹妹心中那团灰烬,也悄悄借火复
燃几分。况且没有爱何来恨,人心本难测,女儿心更甚,说是恨你入骨,怕是九
十九分恨意下面,也总会留有那么一分哀怨吧。

  拔刀再刺,直指心口,但那刀尖微颤,始终就是刺不下来。滴滴清泪,落在
匕端,可叹人犹有情,不过凶器冰冷。妹妹深吸口气,闭眼刺入半寸,顷刻间,
血珠滚滚染红寒锋,却与那残留水迹彼此稀释相融,恰似妹妹此刻心中爱与恨交
缠,彼此间纠结不已!终于,妹妹奋然将那匕首拔出,用力远远一掷,回头凄然
对我说道:「怎么办,我忽然,不怎么想让他死了……」

  我上前用指为其拭泪,说道:「不想就不想吧,这恶人就让我来做吧。」妹
妹一听,赶忙牢牢环抱于我,不许我动,道:「我既然不想他死,就不想让任何
人杀他。」我道:「他如此对你,你反倒如此护他,又是何苦?」妹妹又哭,叫
道:「我爱他不知从何开始,此刻护他,亦不知从何开始啊。」我听后只好紧紧
搂其在怀,不再言语了。

  任她将心中悲苦全数哭尽,我用舌尖将铃儿脸上残余的泪珠全数卷入嘴中吃
下,说道:「你的悲伤已经全被我吃进嘴了,此刻留于你脸上的就只有快乐。所
以,真心的为我笑一次吧。」妹妹依言,对我展颜浅笑,其眼清澈若水,其神温
柔澄净,其笑如晨间朝露,又如雨后初虹,说不尽的晶莹剔透,道不明的纯净之
美。

  我笑道:「这就对了,你笑起来很是好看。」妹妹被我夸的面露羞涩,用两
根嫩长手指彼此绕着小圈,低头问道:「真的吗?」我用再正经不过的语气回答
道:「当然是真的!比我的真心还要真上三分!」妹妹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复
又脸颊羞红,低头说道:「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哄我,总之……总之……你喜欢便
好了。」

  我哈哈一笑,上前同她亲了个嘴,说道:「好妹妹,我喜欢的事情多了,比
如说某些个事情……你明白的……」妹妹只将脸上红潮延到了耳朵尖上,慌忙用
手遮住重要部位,淬道:「你这人啊,说话就是这么好色兼不正经……」我故意
学登徒子般孟浪轻佻,扮猪二哥般急色样子,淫道:「我不但言语花花,还要真
个上前动手呢。」

  妹妹紧张看着自己坚挺双胸,修长玉腿,不安说道:「我身子是不是太过羸
弱,胸部大小只如两个桃子,同你那些旧日女伴相比,你会不会不喜欢啊……」

  我温柔一笑,上前挪去她抱胸手臂,说道:「难道大就是好吗,傻丫头,我
偏偏爱吃这粉嫩甜桃。」俯身甜甜啃了一口,妹妹见我喜欢,环臂将我头紧紧夹
在两团丰韵之中,羞道:「既然你喜欢,就好好吃个够吧。」任我肆意把玩她的
身子,脸泛红霞,眼中满是欢喜。

  我只亲到呼吸不畅,才肯罢口换手,捏那竖直樱桃,亲那嘤嘤小口。妹妹也
放开怀抱,我亲便任由我亲,我抱便任由我抱,只是下身交合之地,迟迟不许我
碰。我问其原因,妹妹只说是怕,眉宇重锁,摇头不语。我也没了兴致,搂她盈
盈柳腰,与其耳鬓相磨,用耳语耐心哄她。

  妹妹经不住我温柔手段,再三追问之下,铃儿忽儿幽怨瞪我一眼,叹了一声
道:「要真能这样同你打趣一直到老,该有多好……当年就是一个如此温柔善良
之人,骗走我的身子,从此后我才知晓,男人的话多半是不能信的。」我吻上她
轻颤眼波,一触即离,接着是鼻尖,接着才是红唇,如此重复三次,才开口问她
道:「那个人,就是你说的过去吗?」

  妹妹答道:「是,要不是他,我也不会爱李翼爱的这么痴狂。受辱之后,我
对自己说不再轻相男人,若不爱则已,爱必付之一切。」我说道:「可是苦了你
了……」铃儿缓缓摇头,说道:「你又有何错的。这事情过去的久了,久的我都
快忘了。你且细细听了,再决定要不要的身子,现在我不想害你。」我道:「你
已原谅我往日那些过错,是吗?」

  铃儿笑而不答,只开口将那往事娓娓道来:「当时我还小,被那男人向天使
一样宠着爱着,我也爱恋着他,一心只想快快长大,当他的新娘。转瞬十年时光
匆匆而过,我已成了一个含苞待放的少女,虽然明知与他之爱实属禁忌,但是既
无血缘关系,男女为何不能相爱。」

  「我只忘了名分年龄,将自己身子给他,虽然身子很痛,但是心是欢喜的。
不过很快我便知道这些情谊皆是假的,他夺我身子,只是为了将母亲交我的双修
之功夺去。当时我也傻傻信他真会爱我一生一世,只将母亲千叮万嘱之秘密全数
告之与他,让他得偿所愿,人财两得。」

  「可是天道循环,终是不爽,任他苦心算计多年,不曾想到此功母亲只教我
阴炼要诀,那男人炼的阳修之术,就连妈妈也未曾知道。只使他炼成了一个半男
不女之人,成了一天阉太监。此后,他就变了,除了常常鞭打于我,还用一些个
不堪手段,用器具在性事上万般折磨于我,这些旧疤,就是当时他留下的。」

  我只越听越气,手上青筋直冒握的紧紧,要不是已知此人死了,我定让他千
倍百倍还之!

  铃儿瞧我生气,心有内疚,反安慰于我,主动将她萋萋芳草之地,慢慢贴在
我下身龙头之上,垂头续道:「往日种种,今夕已忘。只要你不因此瞧不起我,
又何必为此旧事动火。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你知道,我所修功法确是会让男人得
到许多好处,但是若无另一半功法相助,只会徒耗男子精血,犹如那竹篮打水,
一场空矣。」

  可铃儿这些个好言善语,我怎能全数听在耳内。芙蓉帐暖,玉体生香,英雄
气短,女儿情长。我那话儿被铃儿春水一浇,饱饮淫欲,只欲腾天,痛快兴云布
雨一番。有诗云:「碧草满山峦,其间并有道,道中藏古洞,古洞有清泉,春水
涌泉出,只待龙儿戏。」

  不过妹妹怎知我心思,见我久久不发一言,以为我恼其骗我,正要温言软语
相求。不曾想偷偷朝我一瞅,见我满眼邪光大盛,龙身挺立朝天,猿腰微顶,龙
涎初吐,不停厮磨自己下体羞人之处。顿时脸上又羞又气,眉间又愠又嗔,香汗
初冒,呼吸稍促,已是微微情动,点点星眸,渐渐迷离,眼看就要同我销魂。

  可我此时却贪图冒进,龙头一顶,直寻那泉眼而去。谁知那古洞洞口着实太
紧太小,我连顶数次,皆不能叩门而入,施施然败退出来。

  激的铃儿柳眉一竖,皱成川字,反手握我那硬硬家伙,纤手在那根处一紧,
咬唇嗔道:「打你这个不安分的坏东西!打你这个不安分的坏东西……」娇嗔薄
怒,举手作势要打。

  我赶忙乖乖求饶,大声喊道:「好妹妹,好妹妹……饶了哥哥吧,饶了哥哥
吧,哥哥知错,哥哥知错了。」妹妹一听,脸泛羞红,啐道:「呸,谁是你的好
妹妹?你又是谁的好哥哥?」说罢脸色更红,手抬高高,落下时却只朝那龙头轻
轻一拍,装个样子罢了。

  我就知她狠不忍打我,大声喊痛,找个台阶下来,哄的铃儿脸色微霁,用纤
指轻轻弹我额头,说道:「现在才知道错了,其实我不是不想将身子给你,只是
怕给你终变成了害你啊。」铃儿良言,我全当耳边轻风,心道我要是不碰你的身
子,才是万事不妙啊,可这话我又如何开口。便趁铃儿一时不察,伸双臂同她抱
个满怀,装个急色样子,「啵」的一声狠狠亲个嘴巴。

  铃儿被我偷亲后先是愕然一愣,旋即用力挣扎起来,可我怎能放她离开,牢
牢抱她,软语哀求道:「好妹妹,你看我已经急成这样,就发发慈悲,快帮帮我
吧。」说着挺动龙柱,使其夹在我俩勾股之间,让她感受个清楚明白。

  经这硬物这么一闹,妹妹知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不忍我就此憋坏,轻
叹口气,腰间缓缓离后半寸,玉手探入握我那柱身,边上下舒缓套动,边小声开
口说道:「我虽不能同你真个销魂,但是另有它法帮你,你看怎样?」

  我大喜,道:「真的?」妹妹见我如此高兴,面初黯然,很快即复,娇羞地
道:「当年那人用种种不堪手段辱我,我今日却愿用此房中之术取悦君郎,还请
你误怪我淫荡,怜我苦心。」

  我又怎会怪她,隐忍许多时候,就为此刻啊!我喜道:「你肯用什么方法助
我?」妹妹纤手复又缓缓套动数下,便丢了龙柱,低头羞到:「你又想我怎样帮
你?」

  我探身在铃儿耳旁细细轻语一番,铃儿听后猛然瞪我一眼,淬道:「你怎么
偏爱此道……罢了,既然应你,就随你去吧。」就此星眸一闭,以双臂为枕贴靠
墙上,把那娇颜深藏其中,摆出犬交姿势,翘臀后仰,一双美腿直直并拢,满是
诱人春色。

  性事一事,交合为下,调情为中,风雅方才为上。我面前今有少女,双臀,
肉菊。要是落一莽汉眼中,定然是提枪上马,肆意快活一番便罢。我却觉得既好
此道,视女体如赏花,先取观赏品评之意,再言巫山云雨之事,才算是我风流之
辈所为。再者天伦本是天理,谁说此等学问,必是不堪污秽之事。

  酸儒们害人不浅,说什么「发乎情,止乎礼」,鄙视伦常天性,那若只论情
理,他从何来,石头缝中白白蹦出不成!那迂腐夫子可知,懂其术,知其理,则
阴阳调和,夫妇欢快其中,情调意合,有助恩爱。如不懂,不问,则易出痴男怨
女,男易出外寻欢,女易红杏出墙,终在一不该之人身上寻此乐趣,种孽缘,得
孽果,因此家破人亡之事,又岂止一二件。

  此情此景,正得品花三味,我偷点一盏烛光,朝铃儿股间照去,灯下品菊,
更添风雅,南唐后主李煜曾有诗曰,「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此
刻铃儿那芙蓉玉面不正是那花,因羞之泪不正是那露,虽没那玉树在手,也算是
将此诗中风月,得了个七七八八了。

  我久看不动,只盯着自己羞人之地,品评不止,只将铃儿羞得是眼角隐隐垂
泪,才知以眼品色,比那真个销魂还要撩人心思,羞人脸皮,不由泣道:「你真
要羞死我怎的,我把女孩家的尊严失尽,许你用我这羞人之处帮其发泄邪火,万
万不是学那下贱娼妓,随你品评把玩的!」

  我先是哑然失笑,瞧妹妹真个恼了,忙将刚才那番思绪同她说了,妹妹先是
不信,最后因我一句:「这地方,同那嘴鼻眼耳,手脚四肢,有何分别,不是人
人身体都有上这一份,生儿育女,全是靠它,你又有何看不开的。不过惹你生气
终究有我不对,给你赔罪还不成吗。」方才饶我。

  妹妹柳腰款款后迎,将我那龙柱,至根吞没于后庭菊花之中,道:「我刚才
不是气你,只是那景勾动我心中旧事,一时悲苦,才会如此。你所说话我听了,
也记了,但是等我一段时间好吗?」说完主动挺腰耸动,为我解忧起来。

  等我真个尝到铃儿后庭花开滋味,只觉龙柱落入一紧凑之地,无汁无水,偏
又滑腻非常,真乃是一奇物!此刻妹妹眼眸轻闭,齿间荡出了轻吟阵阵,似泣似
诉,柳腰款款伴我猿腰耸动。

  任我如何大力欺她,柳腰也真个似柳,只一迎一送,便将我力道化解去了。
我舒爽的如入云端,暗憋口气,打桩似奋力挺动百下,只将铃儿弄得大喊:「我
死了!我死了!」臀部收缩更紧,内里腔肉,榨汁一般紧紧收缩环绕于我龙柱之
上,差点使我缴枪,好在我及时气泄固精,才没真个出丑。

  我心道前戏演的差不多了,探手朝妹妹桃源处一抹,见满手皆是粘腻液体,
坏笑一声,寻那小小肉芽一捏一揉,霎时一股清泉激射而出,浇打在我的双腿之
上!铃儿顿时浑身颤动不止,嘴张大大,却是无声,双眼圆睁,已是无神,等那
水柱放尽,铃儿顿时软软瘫软于我怀中,连伸指力气也是无了。

  我叹道:「对不起了……」

  妹妹脸上有悲有凄,心中存苦存涩,只见是龙柱从后庭花出,纳桃源洞入,
「扑哧」一声,直探花心深处。妹妹登时醒悟过来,喊道:「不可!」我只用手
死死按住妹妹腰臀,也不理她继续抽动其中。铃儿苦于诸身乏力,眼泪流成断线
珍珠一般,闭眼只得认了。

  现时我在妹妹桃源中驰骋,同刚才那后庭花香相比,添一份名器风流,缺一
份紧窄柔腻,真是有利有弊,春花秋月,各有风韵。我说此话,可不是什么违心
称颂之言,原来妹妹那下身桃源,里面是既嫩且滑,兼之汁水量多,只如个温水
玉壶一般,将我龙柱暖暖泡着。

  偏那出口处又极其紧窄,我缓急抽送不停,其中汁水,竟无半点洒泄出来,
恰似一小小瓶口,端是九曲通幽,让人十分畅快。其内里腔肉也好似化成柔柔轻
风,任我如何耸动,只泛起水纹涟涟,恰得「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之妙。

  这等奇物,早有古时附庸风雅之人,为起个浑名曰春水玉湖,乃是女子七大
名器之一,堪比妈妈的层峦叠嶂之妙!怪不得方才我一直不能得门而入,原是那
肉瓶之口,怎纳巨龙戏春啊!现要不是那瓶口因水柱一浇,松缓一二,我焉能得
此畅快!

  美人名器,旖旎妩媚,其中滋味,委实迷人,我尽情耸动不过几百之数,便
龙口痒痒,只欲吐涎。铃儿忙用手推我,但体力未复,手脚软软,我又如狼似虎
般压其身上寻欢,又急又怒,哭喊道:「你这样下去会死的!快放开我,快放开
我啊!」我只充耳不闻,继续大力鞭挞于她,铃儿见哭喊无用,改为咬我骂我,
我也默默忍了,身下动作,却愈加癫狂起来。

  我复又驰骋了八九回合,腰根处便忽觉酸软非常,一声重重鼻音过后,龙涎
尽吐,元阳涌泄。引得铃儿身中阴气蠢蠢欲动,花心大张,附着我龙眼之上,只
似那婴儿无牙小口,大力吮吸起来。妹妹熟知此乃是发功前兆,心犹不死,抬头
向我胸口狠命一撞。只听「咚」一声闷响传来,我应声捂胸后倒,腰身折成铁板
桥样子,只弯不坠,稳稳悬在半空!

  摆这动作,非是因我神功了得,其中奥妙,尽在那黄帝内经之中。此古书,
端是玄妙非常,此时我精尽茎疲,那龙身只软软瘫成泥虫一流,恋在桃源不去。
乘此机会,妹妹内里略一用劲,就将这没用软虫降服其中,牢牢动弹不得。此刻
我便是真个想倒,也倒不了啊。此番变故,可是苦了我那小小兄弟,全身重量,
尽在其身,拉扯拖拽,如一肉绳,只痛的我呲牙咧嘴喊大叫不止。

  好在妹妹也不是有意实为,几番松缓那粉嫩幽门,助我脱困。可惜这双修术
着实厉害,任铃儿如何帮我救我,终是徒劳无用。我只疾呼两声:「泄了!要泄
了!」便觉软龙抬头,吐涎元阳无数,全被那花心吸入铃儿脐下三寸丹田之内,
同元阴相戏相合。

  不多时,阴阳融汇如一,其中孕生出一巨大内力,从铃儿下身喷涌而出!入
我身,冲天灵,我只感眼前一黑,金光现,宇宙出,似真似幻,如梦如真,忽觉
脑子剧痛,有一东西炸裂开来,浑身暖暖,只欲长啸!睁眼后,有一无名昆虫尸
体瘫在掌心,同那蜜蜂有些相像,被我用指碾碎。

  缓缓挺直腰身,此刻我诸身烈焰环绕,毫不知痛。或焚或熄,如臂直使,异
能已是成了!妹妹呆看我如今摸样,眸中泛惊泛喜。我也幽幽对望于她,只见铃
儿那如水肌肤,已是处处龟裂。如云秀发,已成皑皑暮雪。方才年芳十八,转瞬
便成八十老妪。一字一咳,一字一喘,铃儿徐徐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赶忙将身上火焰熄了,轻握她手,那手如枯槁,无血无肉,只有一层干黄
老皮附着骨上,重量极轻。只这一握,我就愣愣说不出话来,满心愧疚,化成泪
水,无声滑落脸颊。铃儿软软靠我怀中坐好,抬手为我温柔拭泪。此时她面上皮
弛肉松,满是皱纹,却衬得那一对星眸,越发清澈温润起来,柔柔复问道:「你
也是林家人,对吗?」

  我心中悲苦难抑,牵起她手,狠狠抽打自己双颊,哽咽道:「你怪我吧!你
怪我吧!」铃儿将手缓缓抽出,用手指沿我眉毛,鼻子,嘴唇依次抚摸过去,笑
道:「我早该看出来的,你眉毛弯弯黑长过眼睛,同我一个样啊。那么,我该唤
你什么?」

  我泪流的更加厉害,泣道:「我是你的亲哥哥,你是我的亲妹妹。过去我苦
于受人蒙骗不知,才会如此对待你同母亲,现在又取你性命,助我大业。我……
我……我实在是对不起你啊!」

  铃儿猛然瞪眼瞧我,十指大力捏我双臂,问道:「你之大业,可是要重振林
家!」我断然应声答道:「是!」

  铃儿听罢,哈哈大笑起来,道:「太好了!太好了!我早想为家族出力,但
是苦于人小力微,只能将此念头深埋心底,终日混混沌沌地活着。如今得了这机
会,我心中好是欢喜!哥哥!」

  我羞愧的将头深埋在妹妹胸口,不愿抬头,亦不敢抬头。此此妹妹越是宽容
对我,我心中越是酸楚纠结。这时,妹妹轻轻捧起我脸,我见她脸上枯黄尽褪,
面复红润,声音脆脆,呼吸平缓,知这正是回光返照之兆,心中更是痛苦难当,
脸上却挤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出来,听她说道:「哥哥,答应我一个愿望
好吗?」

  我轻声道:「你说,什么愿望我都应你。」

  铃儿答道:「我想让你放过他。」

  我顺她手指看去,那人竟是李翼那厮,顿时怒火焚心,便要发怒。不过念及
此乃是妹妹遗愿,复又硬生生压了下来,不过脸色却变得生硬无比,连那强装笑
容,也不见了。我沉沉问道:「为什么是他?」

  铃儿幽幽对我一笑,凄然叹道:「我的幸福已经走到了终点,我只希望这个
我曾经爱过的人,能够幸福的活下去……」说着说着,妹妹的双瞳渐渐开始涣散
开来,生命烛火,已然是快燃到了尽头之处。妹妹好似已知大限已到,拼命侧头
望向别处,恳求道:「答应我好吗?哥哥……」

  如此情景,我还能怎办,只得答应与她,让她走好罢了,叹道:「我应了你
了。」可是此话还未说到一半,我的心就已经冰寒彻骨,只因那抚脸双手,已经
静静垂下,疲惫容颜,已是沉沉睡去。

  原来这五个字,铃儿已是听不到了……

  我见妹妹睡前,依然是痴痴看向李翼,其嘴角弯弯,眉眼处布满温情。我猜
想她看的并不是人,而是那些甜蜜过往吧……


                七十三回

  「好,我知道了……」挂断电话,我脸上无喜无悲的望着窗外那抹浮云,心
中一切爱恨,都已经随着妹妹的睡去,离开了我的生命。不过绝情之人却未必无
情,冰心之人未必无心!无喜无悲,只因悲伤过后,我学会了坚强。无爱无恨,
只因牺牲过后,我懂得了责任。

  从妹妹离开那日算起,已有九日。当日,我应允妹妹会给李翼幸福,但并没
说要留他「性」福,便随手一刀,切了他那块儿泄愤。李家家主见儿子成了一阉
人,当即就要同我拼命!好在赵雷反应神速,马上将我们三帮人马全数捆到皇帝
面前恭候圣裁,才没将事情闹大。

  当然,一番审问下来,我只是被罚些俸禄,并回家禁闭几日,就无事了。而
李家家主同金家家主两位七旬老翁,则为爱儿爱女当庭磕破了头,只被皇帝用一
句「皇族不因贵族有罪」,就淡淡顶了回去。这时,我才知在公民面前,贵族即
是主宰。而在皇族面前,他们也只是一群可怜虫罢了。

  此事过后,我得了一个必须得到的借口。赵雷则因帮金,林两家在皇帝面前
仗义美言几句,劳了个天的人情。而我那尊敬皇帝陛下,也有了个将来杀我的好
借口。可以说我们三人,都是此事既得利益者。

  只叹那金,李两家家主,身为帝国两大贵族之首脑,以往都是生杀予夺,不
可一世,气焰何其嚣张。现在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至亲之人一死一伤还罢,惶
惶中,还丢了主动,陪了人情,失了恩宠,可谓是人财两失,颜面丢尽。

  此次失策,非是因他们考虑不周,顾虑不足之故。而是这身份的鸿沟,将他
们束缚住了。原来,当他们充分享受贵族头衔所给他们带来的特权之时,也无形
中被这头衔困在一道枷锁里面。

  这枷锁,名为皇权,只有皇帝,才是这天下万物真正的主人!他可以将他所
有的赐你,他不给你,你不能拿,也无力拿。他若想要,你必须给,也只能给。
我林家同王家,正是实例,君要你家破人亡,你就要家破人亡!这,就是君臣,
这,就是权力啊……

  那日之后,六日间,我所杀贵族恐有上百之数,理由是李金两家对我犯下了
大不敬之罪。这群人大部分都是一些堕落腐朽该杀之人,其中倒也不乏一些饱学
正直之士,但错就错了,为达目标,我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至于另外一些有用之人,我则暗中用那敲诈勒索之法,大肆搜刮钱财,中饱
私囊,盖了一座雄伟别墅,以匹配我皇族身份。这一明一暗手段下来,我算是彻
底将帝国贵族圈得罪透了,已成有我无他,势不两立之势。

  而赵雷同样也不得片刻安宁,帝都中会用枪击术的那一十二位重臣,都已被
皇帝下令让他去抄家灭族,免除后患。用他,只因其抛家卖族,乃一不忠不孝之
人,除了皇帝,无可依存,是一孤臣罢了。

  这十二人中,既有近卫首领,也有军队高层,更有一些平时同皇帝极亲密,
倍受恩宠之人。只可惜了这些忠臣谗臣,因追查不到「我」的行踪,其罪名只是
「莫须有」三字而已。就连我这个曾经学过,但天资愚昧之人,也被迁怒其中,
下旨降职三等。不过好在我身份不变,依然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皇族,纵然千夫所
指,谁又能奈我何!

  一周之中,帝都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贵族们是被我杀,官员们是被赵
雷杀,有人趁机磨刀霍霍,诬陷谋害他人;有人为保自身平安,出卖亲友求全;
有人为争功名政绩,酷刑屈打成招……种种黑暗之事,尽数显现其中!

  一时间,人咬人,狗咬狗,虫吃虫,帝都上空,血腥浓浓,只将许多无辜人
家牵扯。上万条无辜性命,上千宗虚假冤案,上百个世家大族,就这样死了,成
了,没了,乌呼哀哉,何其悲矣!

  人死的多了,也就是个数字罢了。皇帝就此大笔一挥,万颗人头应声坠地。
并下令此事到此为止,剩下之囚犯统统被贬为奴籍,财产充公,越赦不赦!单若
谁敢因此事再妄抓一人,定斩不饶!

  事是已尘埃落定,但是舆论未完。皇帝的强硬手段,让人们重新认识了皇帝
的威严!对此,众人大多既惧且畏,不敢妄谈国事,乖乖做一良民去了。但这恭
顺下面,偏又暗生出许多颗忤逆之心。不多时,便有了一些反抗帝君残暴之地下
团体,于暗中悄悄活动,响应者甚是不少。

  其中又以「复国会」最为势大,短短数日之间,便聚有上千徒众!他们打着
民主共和的旗帜,提出「人人平等,皇权归民」的口号,誓要将阶级制度废除!
皇帝知晓之后,疑为此乃旧日政权之残党,当即便下令赵雷剿灭这些叛乱之人!
但却灭了又生,剿了还存,赵雷因而挨了皇帝不少训斥。

  没了近卫首领,没了军队大臣,赵雷于不知不觉之间,成了一个总揽帝都警
察,皇室近卫,首都驻军三项大权的恐怖人物!上只对皇帝一人负责,对下则有
先斩后奏之权!偏偏他又极懂得进退之法,虽大权在握,但从不妄用,反而越加
谦虚谨慎起来。除了偶为贵族仗义执言,屡屡于我发生争持之外,便只顾埋头干
事,为君解忧。

  一松一紧,一明一暗,一黑一白。这些看似不相干的小事情,正如那股股暗
流,渐渐汇聚一体!我和赵雷舍了尊严,名声,家人等等常人珍爱之物,才得以
能将一遮天之局逐渐设好。现如今,只待东风到,山雨来,奋力将帝都这天捅个
大洞,誓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刚才那通电话,是我派遣在姑姑身边之人打来的。静了七天,姑姑终于做出
了她的抉择。而我,也已经站到了最后的十字路口中间。事情紧急,我先与赵雷
互相知会一声,得了一份皇宫护卫值班表来。并约定,从现在开始计算三十分钟
以后,准时断电一分,以助我顺利潜入那皇宫之中。

  将一席黑衣穿好,我身上有耀眼红光一闪即过,喃喃自语道:「姑姑,希望
你不要逼我杀你……」便身入虚空,就此静静消失于房间之中。

     ***    ***    ***    ***

  当我于皇宫外隐秘之处藏好时,姑姑的汽车,此时依然还在路上。今日,正
是夏日的最后一天。于中午开始,帝都便断断续续下了几阵小雨,直到接近傍晚
之时,才渐渐停下。这雨水,送来凉风习习,吹的人甚是舒服,就连此刻天上那
点点繁星,都像被洗涮过似的,显得格外明亮迷人。

  如今,我正俯卧在一片矮矮灌木中,远远看去,草从上隐约能分辨出一个人
形,半空之中,还有点点露珠凭空飘着,甚是诡异。不多时,便有不下三波皇宫
守卫,从我身前经过。但尽管如此,守卫们却对此异状瞧也不瞧,看也不看,只
将此异样视为平常。这一切,非是因我幸运之故,而是这些守卫,都乃是秘密警
察一员啊。

  我抬腕瞧了一下腕表,发觉同赵雷约定之时,尚有五六分钟才到。于是便趁
此间歇,丹田中暗暗运转起阴阳之力,用以炼化元阳。一完整周天运转下来,不
过三两分钟而已。但其中补充之量,却足顶我以前数月苦修之功。如今我内力修
为已恢复到旧日八成光景,只消再有一两日光景,就能毫无顾忌的再同妈妈翻云
覆雨一番。

  这时,忽听远处传来几声车笛轻响,先是三长两短,复又是四长三顿,正是
今日皇宫约定之通行信号。我急忙寻声望去,只见一辆女士专用白色兰博基尼跑
车由南向北,疾驰而来。其中驾驶之人,正是姑姑。

  多日不见,姑姑神色憔悴许多,其眼神凝重,双目微微红肿,眼白上满是血
丝。脸上则除了娥眉淡扫之外,再无一点红妆。所着衣裳,乃是一件月白色长振
袖莲纹和服,将曼妙曲线,皆包裹其中,无一寸雪肤外现于人。与平日那副烟视
媚行的媚样大相径庭。只让我瞧得犹如雾里看花,莫名其妙。

  将车停于皇宫正门之前,姑姑依靠车窗又静静沉思一阵,才下车碎步而行。
眉宇间,满是忧愁柔弱之意。我远观之,恰如另一妈妈,花颜愁愁,娥眉微蹙,
莲步轻移,翩翩而来。

  一帝国贵族女子,穿一身倭国衣物,乃是犯了通国大罪。

  我心中顿时起疑,但随之又生出一古怪念头,心道姑姑穿此衣裳怎会如此好
看?要知我以往对和服此物一项无甚好感,但此时细细品来,只觉一股清新之意
扑面而来。也不知是人衬衣裳,还是那衣裳映人,姑姑此时淡妆素裹,神似碧湖
中那一朵柔弱莲花,恰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妙。比之过去那妩媚风流,
酥胸半露之模样,更增一份悠深韵味。

  不知不觉中,约定之时已然渐到。正当姑姑要缓缓步入皇宫之时,周围灯火
突然齐齐熄灭!黑暗中,「咔嚓」声响成一片,守卫人人拉枪上栓,谨慎戒备,
却在正门右边不到百米处暗暗留一空位出来。此处恰是我正对方向,我忙一路小
跑,用猫步快速贴地前行。

  待我一路冲到皇宫外墙墙根之时,分针还未转过半圈。我迅即用足尖轻点这
墙砖数下,借力「蹭蹭蹭」向上窜高数米!凭此冲势,一个空心跟头便成功翻墙
而入。我落地时,带动风声啸啸,动静甚大。周围人对此只充耳不闻,悄悄将此
缺口堵上,静待我消失于皇宫政院之后,才有人于我背后大声喊道:「快启动备
用系统!」这声音我极为熟悉,正是赵雷。

  不过十息时间,皇宫内外便灯火复明,灯下一眼望去,只见人人坚守其位,
井然有序,丝毫不乱,看似一场风波下来,无任何异常之处。只有姑姑受了一些
惊吓,抚胸大喘,赵雷忙上前安抚几句,才施施然牵着姑姑玉手,入宫中去了。
这一切,全然被我看着眼里。

  藏于皇帝政院屋顶无光之地,我不敢有稍稍异动。此地已是内宫禁地,我曾
听屠夫说过,内宫之地,暗哨重重,机关处处。又有一众密使,守在暗处,不讲
道理,遇擅入者则必杀之。好在单单政院是个特例,他曾到此地数次,知此乃是
皇帝夜间接见臣子之处,密属于近卫管辖,谓之宫中外院,从而密使们未曾在此
地布防。饶是如此,我依然小心谨慎,生恐弄出丁点声响,将那些人招惹过来。

  送到距离政院尚有十步之遥处,赵雷便悄然退下,独留姑姑一人继续前行。
我也慢慢撬开一块琉璃瓦片,向下望去。我观姑姑定是对此地极为熟悉,进去后
便径直来到红木制古董陈列柜前,将一青花瓷瓶顺时针拧动三圈。只听得「喀喀
喀」几声响动过后,柜后有一暗门缓缓显现出来。姑姑站于门前犹豫片刻,纤手
几次摸上门柄,具又都悄然垂下。

  这时,一个稳健的脚步声于她身后猛然传来,其步如鼓点,井然有序,声齐
如律,有度有方。只吓得姑姑浑身一震,沉默后退几步,离了暗门所在,静静回
身,傲立厅中,道:「你来了。」那人一听,大声喝道:「你?称孤为朕!」姑
姑淡笑有声,反讽道:「你这种人还配称为朕?」但话音未落,就被此人用右手
一把捏紧脖颈,脚尖离地,提在半空。

  见姑姑已经双目反白,满面紫红,真个要魂归九幽。那人才将五指放开,任
由姑姑重重摔在地上,边用眼角余光打量姑姑衣裳,边沉声问道:「今天的你,
和平时很不一样,为什么?」姑姑跪坐于地,捂住喉咙大声干咳一阵后,方才幽
幽答道:「我如此反常,是因为我想起了两个人,我光耀万世的皇帝陛下。」

  「光耀万世?」皇帝将此词复又喃喃吟诵数遍,抚掌大笑,傲然仰头,显然
对此话极为受用,笑道:「好,说的很好!我之功德,定能够光照万世之久!哈
哈哈……说,你都想起了谁?」姑姑理理衣角长袖,细细拂去身上灰尘,于地上
缓缓站起,指着身上衣物道:「这第一个人,是胧……」

  皇帝闻言一惊,怒道:「胧已死,提他干甚!」姑姑摇头轻道:「胧在那豺
狼之国久居,凛凛巨龙之后却需着寇装,守倭礼,心中忧郁,谁人得知。我亦是
如此。瞧这白绸衣裳,针功纤巧,款型雅致,可偏偏生于污秽不堪之地,就是再
怎么干净整洁,其根源是脏的,衣裳也就是脏的。就连这洁白莲饰,想必染上一
丝黑边了吧……」

  皇帝沉思片刻,诵到:「宋周敦颐曰: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是泥
是妖,只在人心。」姑姑苦笑当场,也幽幽诵道:「纳兰性德有词曰:人生若只
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人生如水,东流不返,秋风已过,冬雪即来。一颗细
碎玻璃心,怎寻旧日相思意。」皇帝听罢,只长长一叹,久久不语。

  姑姑复道:「世人只见莲花白,谁愿看那污泥黑。现今有莲子,有莲藕,你
要何物?」皇帝答道:「朕只愿得九瓣金莲之子。」姑姑只听得眉间微蹙,长吁
一声,道:「唉……莲子虽好,但今日采摘,明年又得。莲藕虽泥,一朝掘出,
荷莲皆无。如此说来,还是爱藕好了。」

  皇帝冷哼一声,右手一扬,衣袖带起风声阵阵,犹如神龙摆尾,飘然藏于背
后。其脸露不喜,嘴角微沉,似怒非怒,道:「区区泥生之物,怎配的上朕之天
威!朕爱莲子,民爱食藕,此乃是云泥之别,鹏雀之命,怎配混为一谈!」

  姑姑显然话语未尽,此一被堵,娥眉紧皱,银牙暗咬唇边。她踌躇半晌,终
还是将花容一肃,奋然说道:「前日,我将此衣裳做好后得了一根莲藕。切开一
看,乌黑,便弃之。不曾想,丢弃时却有一水珠误溅于木几中间,黑如点墨,同
那红木一称,甚不好看。用手拂之,又有一木刺扎手,使我疼痛非常。」

  我一听,犹如耳边炸一惊雷,浑身剧颤,心道这个时刻,终于还是来了……
当即就要掏枪毙敌!但不想我右手刚探入怀中,便觉脚下一空,身往左倾,想要
摔倒。幸好我反应甚快,危机中,使左手抢先按到瓦片之上,才得以稳住身形不
倒!

  此时,只听我掌下发出「啪啪」碎裂之声,其音有闷有脆,前后接连而来。
于这寂静夜里,显得甚为突兀!我忙从掌心逼出了一股火来,燃于瓦上,一触便
熄。烧罢移掌一看,见那瓦上虽有裂痕道道,但裂而不散,原型不散。

  可即便如此,我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矛盾之极。现且不说这行迹曝露之险,
单单就光是姑姑那两句暗语,就能让我永不翻身!若是皇帝谨小慎微,真的对我
痛下杀手,又该怎办!

  此刻,我的性命已是全然拿捏在皇帝手中,却也不是生机全无。当日我对姑
姑具诚以待,赌的就是皇帝的自傲。我深知以他之多疑,必早就因胧死,劫狱,
及诸般事情,早对我生疑。真要查我,我是不惧,但是赵雷等人,和我们身后的
庞大计划,断然不能让他知晓了!如此,还不如借着姑姑之口,将一些无关小事
明说,以安他心。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皇帝如今久不开口,熬的我冷汗直冒,分秒钟,都生
出一季春秋之感。这时,忽闻一两声慵懒猫叫,「喵喵」于厅中传来。我忙小心
探头一看,见一黑猫此刻正蜷缩在皇帝怀中,旁边有两三瓷瓶粉碎于地。皇帝则
笑着用左手托住猫身,右手慢慢从其背部抚摸至尾尖,每摸一回,黑猫都眯眼轻
叫一声,甚是舒服。

  皇帝满是腻宠的瞧着此猫,边手上轻抚不停,边小声责怪道:「你又淘气了
吧!瓷瓶碎就碎了,但要是伤了你的可怎办?看来今天照顾你的人还是不行,让
你跑来这里寻我。我这就将他杀了,给你换一个更合适的人来,你说好吗?」

  那黑猫也好似通灵,皇帝话语刚落,就喵呜一声,伸舌舔舐其手,一副欢喜
样子。只将皇帝逗的龙颜大悦,哈哈笑道:「还是你最懂朕的心思,还是你最懂
朕的心思!」便又再细细逗弄一阵,方将黑猫朝空中一抛,道:「自己出去玩耍
去吧……」

  黑猫借力一个前扑稳稳落地上,回头「喵呜」对其唤了两声,这才去了。猫
一走,皇帝脸上便变,转身背对姑姑,面朝向我,眼望地下,脸色阴阴沉沉,十
分不耐,道:「泥中俗物,你休再提起,朕不愿听,亦不想听!要是你今日专程
是为此事而来,现在,你可以走了。」

  话语中,满含不容忤逆之意。姑姑一听,面色木然,终不再说话了。可是她
却不曾知道,在说完此话以后,皇帝的嘴角,却是笑的。这冷笑,只让我看的心
寒。究竟皇帝是发现了我还是没有,是知道了姑姑的意思还是不知道,都只有他
自己一人知晓。

  无言之答,方显可怕。

  此刻,姑姑虽然皇帝挨了一番训斥,但神色却比刚来时好上许多。这时,也
在不知想到何等高兴之事,笑颜重绽,淡雅若菊,开口答道:「陛下,我此番前
来当然不是为了这等小事。而是为了见一个人,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皇帝「咦」了一声,问道:「王文意?」姑姑嘴角更弯,道:「正是他。」
皇帝一听,愁眉深锁,额上皱纹,成一「三」字,道:「你见他干什么?」姑姑
指点红唇,贝齿微露,笑而不语,只是对着他瞧。


                七十四回

  皇帝像是瞧见一件极稀罕之事,眉宇间好奇之色渐浓,沉吟半晌,幽幽地问
道:「你当真要见他?」姑姑答道:「当真!果然!非常!」言罢,便捂嘴大笑
起来,其声若风抚银铃,叮叮当当,甚是动听。而那柳柳纤腰,也笑闹的折弯起
来。

  面对如此美人,如此笑靥,如此风情,皇帝神智顿时迷醉七分,色心突增一
二,喉间频动,魂色授予,双臂大张,一健步猛窜上去,只想去寻那巫山极乐之
地。姑姑见他急色样子,嘻嘻一笑,学那穿花蝴蝶,侧身偏偏避过。飘然移动之
间,依旧是「咯咯」浅笑不止。

  皇帝一扑不中,也不懊恼,只「哈哈」笑道:「美人啊美人,你身上那个地
方没被朕瞧过摸过,现非要学那初雏面薄干甚,还不快快过来,让朕好好爱你一
番。」便复又扑将出去。

  姑姑只羞得瑶鼻微皱,面泛红霞,明眸皓齿染雾,春樱小口轻张,由他牢牢
抱着,道:「以色媚人,乃是娼妓之流所为!君现用如此言语轻薄于我,是把奴
当成何等人了!」说着便自怨自艾,凄凄然啜泣起来。她这一哭,只犹如梨花带
雨,杜鹃啼血,真是个闻着伤心,见者落泪。连我这不相干之人见了,都暗生愧
疚,心痛不已,更不要说那常常自许风流的皇帝陛下了。

  只见他面泛尴尬之色,干咳两声,用做掩饰,急道:「是朕唐突了,是朕唐
突了。」姑姑听罢,幽幽「唉」叹一声,柳腰一扭,莲步轻移,便不着痕迹的从
皇帝怀抱中挣脱出来,道:「君那是唐突我了,分明是瞧不起我这苦命女人!」
说罢越想越怨,娥眉微蹙,颔首垂泪,忽双掌掩脸痛泣起来。

  皇帝一见,忙上前哄。但任凭他道尽蜜语甜言,此时姑姑又怎会轻易饶他。
尽使些娇蛮性子,边哭边闹,只愁的他浓眉紧锁,成一苦瓜脸庞,渐渐地不耐起
来,喊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姑姑登时就止住哭声,软语求道:「你让我见见他就好。」皇帝听后面色微
霁,沉吟半晌,才道:「好,朕准许你见他一面,不过你听好了,这是第一次,
同时也是最后一次。」说完便亲自打开了那暗室之门,将病怏怏的王文意推将出
来。

  见此仇人,我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不过此时他也极不好过,周身裹满白布,
直挺挺躺于病床之上,浑不能动,犹如僵尸。其面色惨白中隐含一丝黑灰死气,
双目紧闭,唇色乌红,皮肤干裂,生死不知。

  我瞧他如此惨样,心中那纠结怒气,才得以稍微舒缓一二。心道今日为了大
事,暂且强忍一回,来日除去皇帝,必誓将此人千刀万剐泄愤!但同时心中又隐
隐生出一个大疑问——姑姑此时见他,究竟所为何事?

  果然,姑姑见他以后神色平静非常,边探手轻抚其憔悴容颜,边温柔叹道:
「王郎,多人不见你弱了好多……」

  见姑姑当己面关怀另一男人,皇帝脸色骤变,薄唇紧抿,阴冷可畏,怒骂:
「人你见了,还不快滚!」姑姑听后毫不气恼,只是娇媚横他一眼,眼波流转之
间,满是那化不开蜜意春情,取笑道:「哎呀哎呀,怎么突有一股子醋味冒出来
了?」

  接着狡黠一笑,转身背对于他,蹲踞在王文意身旁帖耳叹息道:「王郎啊王
郎,你瞧,现在有人因我不高兴了,使我心中又是欢喜又是为难。你说,我该怎
办?」皇帝听的哑然失笑,面上放晴,笑道:「活死人又能听见什么,不要白费
力气了。」

  姑姑只摇头不依,嗔道:「我心中欢喜可是不为了他这死人,而是……」皇
帝只听的眉间笑意更浓,忙追问道:「而是什么?」姑姑只莞尔一笑,伸右手缓
缓探入怀中,而是来,而是去,眉间有情,檀口难开,只将此词喃喃复诵数遍,
就不把而是什么说将出来。

  我瞧姑姑羞红样子,心底沉沉暗叹一声,虽早知姑姑和皇帝素有暧昧,但当
面瞧个清楚,心中还是犹如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极为不快。正当我以为她要说些
肉麻献媚之语时,姑姑却陡然间脸色一变,音升八阶,于怀中掏了一尺长短匕出
来,猛然站起,凛然喝道:「而是欢喜我如此时刻,终于能杀了这个负心薄幸之
人!」

  只见一道白光于空中凄美划过,如流星,如闪电,包含着一份决绝杀心,凛
冽戾气,落于王文意脖颈之间,带出一蓬鲜血!顷刻间,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登时我的脑袋犹如被雷劈一般,混混沌沌,只知傻傻盯着姑姑持刀之手,脑中是
一片空白。许久后,才终于恍然大悟:这该死之人,竟真的就这么死了!

  见此,我心中不由大喊一声痛快!没想到到姑姑竟然如此血性,做了一件我
想做但又不能做之事!就单单凭靠这份敢于在皇帝面前,擅拔虎须之勇,就足以
使诸多男子为之汗颜。也使我胸中压抑许久的血性!泪水!怒火!霎时间如山崩
般全迸发出来!只愿也将生命就此化作一道灿灿流星,快意恩仇一回!

  但顷刻间,这血,这泪,这火,又如汐潮退却,了无痕迹。只因我明白重任
在肩,这等快意之事,不可做也。

  这时,皇帝也从这打击中醒悟过来,大叫一声,右手一把便夺过姑姑手中短
匕,反手便给了自己左手腕一刀。也不知此刀姑姑是从那里得来的宝贝,端是锋
利非常,分筋错骨只如刀切豆腐般清楚容易!一刀划过,皇帝左掌便只剩一层皮
肉连于臂上。

  一言不发,自残其身,这寒刀,这血红,这断手,都隐隐透出了三分阴冷之
气。

  但更为诡异之事,却是那皇帝见这此可怖伤口,也不包扎,只定睛朝那伤口
看去。其再苦等片刻之后,见那腕部依然毫无一丝自愈之象,突然勃然大怒,一
脚将王文意之头颅踢飞到南墙之上,大喝一声,将残臂化为液态,复又变回了肉
身,不过眨眼功夫,伤口便已痊愈。刚才腕部刀伤,如今已是连一丝红痕也已找
寻不到。

  被姑姑当面摆了一道,皇帝岂会不怒!怒到极致,他面色反而安然起来,眼
中无喜无悲,只淡淡瞧着姑姑凛然面容,右手五指虚空一捏,墙角处那颗头颅顿
发出「啪」一声巨响,炸成一蓬血雾散于空中。

  接着,其右掌又朝这无头尸体胸口一案,这尸身也随即灰飞烟灭,犹如凭空
抹去一般!这时,皇帝忽然猛伸左脚,蹬踹于姑姑右膝上方三寸之处,使她狼狈
跪倒在地。以此居高临下之姿,将那死神之手虚按于姑姑额头之上,淡淡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生死之间,姑姑面容依旧平静,樱唇微张,既无悲愤,也无惊恐,只开口幽
幽诉道:「杀了他,我才能无牵无挂……」

  听到如此解释,皇帝当即便脸上一变,勃然大怒,用右掌重重一拍病床,震
得床身「铿锵」摇晃有声,连那白绸枕头也跌落床下,道:「你这是些什么混账
话!」姑姑怡然不惧,神色安沉如水,粲然对其笑道:「是。」说罢,就合目浅
笑,甘愿一死。

  见姑姑如此痛快,皇帝反倒犹豫起来。我思其疑心之病定然又犯,可如此一
来,倒是给了姑姑留了一线生机。果然,沉吟片刻以后,皇帝双眼一眯,从中射
出一道寒光冷冷瞥向姑姑。同时手往前探,实按于其天灵盖上,沉沉问道:「你
真想死,对吗?」

  他话普一出口,那一双黑瞳,便牢牢盯着姑姑面容,看其反应,再做计较。
但姑姑此刻闭目受死已久,怎知此中蹊跷,只长嘘口气,缓缓答道:「能不死,
还是不死的好,还求陛下饶我。」当即以头捶地,「咚」的一声重重磕出血来。
我一听,立刻便在心中大声叫了声好。

  一边是一死人,一边是一有用之人,孰是孰非,孰轻孰重,我想但凡不是一
天生愚昧之人,都能晓得其中利害。皇帝此时所怨所怒,无非就是因皇室威严受
损,简言之,虚名已。而姑姑此番服软,恰恰给其铺了台阶下来,性命定然无忧
矣。

  不出意料,皇帝很是满意姑姑此种选择,便将那手渐渐垂下,饶过了姑姑性
命,道:「朕念你还有些作用,暂不杀你。但死罪可恕,活罪难逃,你可甘愿受
罚!」姑姑又重重磕一响头,低声答道:「罪奴甘愿受罚。」

  见姑姑如此识相,皇帝脸色顿时舒缓许多,抚掌笑道:「好!既然你诚心认
错,朕也不重罚于你。」便一挥衣袖,将病床上那些不洁之物驱散一空,才转身
从古董架上取了套酒器下来,小心放于其上。我见这酒器共分了十盏青花白瓷酒
杯,一玉壶春瓶,杯落十片梅花瓣,瓶生五芽梅花枝,青青淡雅,瓣瓣似真,皆
细腻圆润,白瓷生光,定是珍品。

  如此酒器,当需取那佳酿来配。正如那佳人才子大婚,乃是天作之合,更显
其美。皇帝本是一个风雅之人,怎会不懂此种风情,抬手便又取了一瓶无名酒出
来,亲自斟满十杯。霎时间,酒香四溢,满室生香,皇帝忙持杯放于鼻下绕了几
绕,先品其香味,后才美美抿了一口,大声赞道:「好酒!」

  此时,这酒香也随风飘于我鼻尖细细一缕,顷刻间,便使我脑袋晕晕,几近
忘了身在何处,足见其醇。但即便此酒如此之美,空气中那血腥之气,还是淡淡
留有几分,始终不能驱散殆尽。

  此时,皇帝又于衣袖中取出一红瓷小瓶,拧开瓶盖,将其中所藏白色粉末,
口中直道毁了,毁了。才用指甲从瓶中稍稍勾出少许药粉,掩盖鼻分别弹入各个
杯中。边用手指细细搅拌匀了,边冲院外大声喊道:「来人啊,速速召十个护卫
进来!」

  不一会儿,便有十名护卫鱼贯而入,一字排开,跪倒于皇帝面前。皇帝笑着
将酒分与他们喝了,这群人那里想到皇帝会赐御酒下来,诚惶诚恐,皆不敢饮。
皇帝见后,脸上笑意更浓,说些夸耀之话,硬逼其饮。

  我听见这些夸耀,只当是一阵轻风,顷刻便忘,同时心底暗笑,心说难道这
些人就不知这世界上什么雨都会下,但是就是不会凭白下馅饼吗?此酒现在不是
有毒,就是含诈,这杯酒岂是好喝的……

  皇帝邀杯,护卫们实在推辞不过,皆痛快举杯一饮而尽。白酒下肚,我观这
群人各个脸泛桃红,不一会儿便眼冒淫光,神色恍惚,口角微斜,津液直流,形
如着魔。而那胯下肮脏之物,又都又高高耸起,甚是不雅。

  见此情形,皇帝甚是得意,开口嘲道:「这药还是这么好用,能使不举货重
振雄风,八十老树再发枝芽。如今,我倒要看看十个年轻气盛的小伙服了此药,
是怎么一番风采……」说着,便走到姑姑身旁,伸手探如那腰带之间,用力一拉
一扯,将和服表着去了,随后一件一件,将姑姑衣衫全数脱下,铺其身下,使她
以此赤身裸体之姿,跪诸于护卫面前。

  赤裸人前,姑姑却怡然不动,反而挺胸抬头,以端端正正之姿,跪坐于和衣
之上。见面前这群饿狼胯下淫物,既无荡妇那般妖娆,也无平常妇人那般惶恐,
有的只是一份安然平静,只使皇帝讨了一个大大的没趣。

  此时,夜色低沉,晚风吹袭,远处忽然「铛铛铛」传来一阵悠扬钟声,只如
清泉,将姑姑眉间最后一丝媚色也悄然洗去。使得姑姑得以用天然之姿,生万般
之美,恰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妙。

  此时姑姑不以色媚亦国色,不施粉黛亦天香。柳眉轻肃,唇间含笑,凛然淡
然,这七尺娇躯,竟隐隐发出些许光来,被地上那白莲纹饰一衬,只如庙宇间一
尊玉制妙女菩萨。恍惚中,我只恐她就此腾云驾雾而去,便再也不回这肮脏尘世
了。

  心之所向,身为之往,但有所悟,立地成佛。霎时间,姑姑已然从内置外,
皆变了摸样。但是一人之出尘,怎能同万人之庸俗为敌,那些服了药物的可怜之
人,早已饱受欲火焚身之苦,就是观音大士在世,也敢上前一亲芳泽。这时,远
方钟声已是正好敲到第一十二响,恰好正是旧日已逝,新日已到,阴阳交替之时
刻!

  果然,钟声消落之后,阴气顿时大胜!姑姑面前这群饿狼像是受了某种感召
一般,被冥冥中一股邪气一推,全扑到姑姑身上,纵情性事!姑姑却淡然一笑,
口中喃喃低语几句,只将受此侮辱之人视为不是自己一般,闭目受了。

  此时,这群护卫已经各自挺枪上阵,当先一人跪坐于姑姑面前,双手死死按
住她脸,逼其侧头将那秽物含入檀口之中,拼尽腰肢之力,大力耸动不止。稍后
两人则一人躺于姑姑身下,以躺姿享其后庭之美。另一人则双手撑地,以俯姿享
用那桃源之美,三人两穴,胯骨频频相撞。

  这第四人见这最销魂的三个孔洞皆被人占,只能坐于姑姑腰间,手捧双峰,
挺腰刺入那山涧中前后活动起来。而那剩余六人,就连如此快乐也得不了,一个
拉过姑姑右手,一人拉过姑姑左掌,握在阳根之上自发套动起来。一人姑姑抱着
右腿金莲,一人抱着姑姑左腿玉足,紧紧贴在柱身根部死命摩挲起来。至于这最
后两人,则只能靠五姑娘暂缓解渴了。

  如此一来,我除了姑姑的脸庞还能看清楚以外,剩余地方全被男子肮脏身躯
遮挡不见。只似个群狼噬兔,支支饿狼只顾肆意撕洒暴力,那里会管兔之感受!

  以前,我偶尔也撞见过姑姑同一群男人交合之情景。那时的她往往是放浪形
骸,忘情娇吟,化身狐媚,肆意交合。使我见之先感厌恶,才存怜意。如今她又
受凌辱,却是任其奸淫,不言不语,逆来顺受,置若罔闻。使我怜意大生,忿怒
非常,不忍再看!

  闭眼听着那些重重沉吟之声,我内心急的犹如火燎一般,偏偏又无可奈何,
这无力感觉,几近将我逼疯。我心中只愿此刻时光快快过去,但越是如此,那呻
吟声我越发听的清楚起来,气的我将五指指尖狠狠刺入掌心之中,借此疼痛,暂
逼现实,苦苦撑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或许一月,或许一年,也或许只是片刻而已,那刺耳
叫声才终于停了。我睁眼一看,见此时姑姑发间,唇上,脸颊皆沾满了许多白色
腥臭液体。正坐在一个男子身上,取观音坐莲之势,面接一圈男人秽物喷射。而
那身下白绸衣裳,也早就肮脏不堪,沾满浊物,连那些白莲花上,也踩上了许多
黑泥脚印,若不细看,几不可辨。

  射出了此发弹药,护卫们皆是双脚打颤,轰然倒地,从嘴角冒些白色泡沫,
不浑身抽搐,不知死活。姑姑也没能比他们好到那里,颔首摇晃几圈,突然一头
栽到,软软瘫在地上。只将这场男女大战,判成了一个无胜无败之局。

  这时,皇帝早在一旁看足了春宫戏码,连连打欠,浑没精神,懒懒地说道:
「不哭不叫,真没意思,白白浪费了朕许多时间。来人啊,再叫两个人进来!」
待这两人进来以后,他一指地上十男,让此二人统统抬到密室中藏好。这二人哪
敢不从,虽然满脸疑惑,但不说不问,听命做了。

  皇帝见事情已然办妥,又长长打个哈欠,伸个懒腰,这才说道:「看你俩挺
通眉眼,办事又挺利索,好,朕也不瞒你俩,你们既然已经看到了一些不该看见
的东西,已是死定。但朕现在特许你们再活上这么一个晚上,至于这几个时辰你
俩想用来做些什么,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这二人一听,面色霎时变白,额间冷汗淋淋而下,慌忙跪地恳求饶命。但皇
帝御口一开,出言如山,不容忤逆。任他俩磕破了头,也只是冷哼一声,沉沉说
道:「要是你俩现在想死,朕立刻就能成全你们!」一语便将他俩的念想彻底掐
了。

  俗话说人一旦到了必死之时,往往大胆起来,这二人正是如此。一见生路已
断,是头也不磕,是腿也不跪,默契对视一眼,同时大声问道:「陛下,敢问臣
等还有几时可活。」

  皇帝答道:「日出之时,方为汝等死期。朕早已困乏不堪,现要歇息去了。
至于这个女的,你二人将其带到朕的书房便是。好了,这里的一切从现在开始都
是你们的,你们可以随意使用,不过使用期限只有这个夜晚……」

  通常世间男人所爱之物,莫过于金钱权势美人三样。现今对他们而言金钱已
是无用,权势也已幻灭,所渴求的就只剩下美人了。而皇帝又单单留了姑姑于这
儿,其意不言自明。这两人得此安慰,忙兴冲冲的抬着姑姑去到书房那里,宽衣
解带,取乐去了。只可惜姑姑才离狼群,又落虎口,一品花容,却尽被些禽兽污
了。

  听着这些淫声浪语,皇帝乐的哈哈大笑,边将书房门从外锁好,边转身大步
离了此地。但是在经过大厅中央之时,他见地上那件莲饰和衣还留在地上,忽然
驻步,蹲下身子用右手两指小心捏一干净之处,将衣裳提了起来。这时,皇帝背
后突然传了一阵轻微响动,我循声望去,原是那只黑猫不耐寂寞,从黑暗中缓缓
走了过来。

  皇帝对此猫定是珍爱非常,马上便将衣裳一丢,将其抱在怀里,温柔抚摸其
身,对猫说道:「猫儿啊猫儿,你可知几字中间落一点,是个凡字。木上右生一
木,是个林字。好你一个林凡,竟然对朕存有二心。朕念你还有大用处,就暂且
忍你几日,等到事成之后,朕只用一指,就能捻死你这只小小蝼蚁。」

  说到此处,皇帝周身气质骤变,冷冷寒寒,傲然如霜。其身上散出这肃杀之
气,只将黑猫吓得猫毛乍起,尖唤一声,扑到皇帝脸上就是一爪子!皇帝左脸颊
边顿时划了四道长长血痕,气的他抓住猫头就大力一拽,硬生生的将黑猫头身分
尸,方才愤愤去了。只留下那两截猫尸和一件污秽衣裳惨惨,无声诉说着这里曾
经的过往。


                七十五回

  寒风起,初霜至,冬已到。进入腊月以后,整个帝都的天气便一天寒过了一
天,乌云厚厚,终日不见阳光,隔三差五便有一场冬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今日也是如此,从清早起就一直下到了午后,绵绵如丝,使我没来由心中一
阵烦躁不安,总觉得会有事发生似地。现在我上身穿着件绣有四爪黑蟒的灰色绸
缎唐装,脚蹬千层底黑面布鞋,没有撑伞,独自在阳台上吹着这寒风冷雨。可那
一双眼睛,却频频盯着正门,等着某位贵客到来。

  我所站的地方,便是那幢耗用三月之时,花费上亿钱财建造的「皇家」别墅
了。

  此建筑始于初秋,深冬方竣,占地百顷,屋有千间,亭台楼阁无所不有,石
柱尖塔无所不包。主宅一层选取是学古希腊神庙那般立柱结构,到二层处就硬生
生换成了哥特式尖型拱顶建筑,四方各有一宽敞阳台,供我观赏庭院风景。其上
还安置有一个直径十米左右的大型卫星锅,和一个给自动喷水灭火系统供水用的
储水器大桶,甚是怪异。

  但是更奇的是,从头至尾我没在此宅上面花费一分钱财,其上亿支出皆是靠
我勒索之得,使用起来,当然是毫不心疼,出手阔绰。尽管如此,竣工前我手中
依然还剩了些余钱出来,便将这庭院中每寸土地皆铺上大理石板,远远望去,整
整齐齐,方方正正,铺张浪费,招摇之极。

  这时,正好有一阵大风,裹着些许雨点刮人了我的脖颈之间,我急用手将这
水迹抹了,同时将衣领拉高,脖子缩低,皱眉抱怨道:「什么鬼天气,连吸气都
像是吸冰渣似的让人难受,而其天气已经是这么冷了,却又不下一场雪来,真是
奇怪……」

  正在我渐渐不耐之时,正门那里终于传来了一阵整齐马蹄声响,六匹纯白骏
马,拉着一架金色车鸾缓缓而来。我一见,便乐的眉角轻扬,忙笑着蜷身回屋去
了。

  只见这屋装饰奢华,却将家电古董,书法油画等散杂放置其中,处处透出爆
发户般的庸俗,毫无一点贵族底蕴可言。而在这寒冬腊月里面,又无壁炉等取暖
之物,使这屋里屋外气温相仿,只如冰窖。再加上屋外那些奇形怪状之景,可以
说我虽花费不菲巨资,却只是造了一幢不中不西,不今不古,不伦不类的怪物出
来。

  从冰箱中取了一瓶冰水倒于杯中,我用手微热片刻便赶紧喝下,方觉得胸口
寒气稍稍散去一些。又到衣橱中取了一条毛巾出来,好将衣上雨水细细擦去。当
我发觉发间竟然已经有了些许薄冰之时,只能苦笑着望向周围的装饰。

  墙壁上挂着的那长达三米,绘有一千零一夜故事的古波斯壁毯;桌上陈列那
两柄装饰奢华,镶嵌有摩谷鸽血红宝石的大马士军刀;南墙上的那幅宋徽宗手书
《草书千字文》;北墙上那幅荷兰梵高所绘之《向日葵》;地上铺着那整张北印
度白老虎皮;卧室正中矗立那一樽商周青铜龙纹四足方鼎等等物件。

  对这些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暗暗伤神。心想这异能那里都好,就是不能使我
自身暖和。现在这些个稀罕昂贵之物,还不抵一小小暖炉有用。早知如此,便晚
些日子住进来了。

  呼出一口白色哈气,我使劲搓着双手,想了一下,走到衣橱那里又取了一件
貂皮大氅披在肩上,身上方才有了些暖意。这时,墙上的时钟「铛铛铛」响了三
声,我一听,不自觉摸了摸衣袖内所藏硬物,沉吟片刻,喃喃自语了句「时间到
了……」就推门迈步走了出去。

  出门后,我先是过了一条长长走廊,之后一路从主卧室,书房,展览室接连
穿过,这才顺着环形阶梯下到一楼大厅那里。之后又走了大概十分钟,才终来于
到了庭院中的那间玻璃房外。

  在我到达以前,这里就已经置好了一桌酒席。上面鸡鸭鱼肉,山珍海味,琼
肴美酒,汤盏甜品满满摆放在十几米长的方形餐桌上面。推门进去后,我见餐桌
东西两向各备有一套餐具。西向配的是套纯银碗筷和张黑漆四爪玄蟒椅,而东向
配的则是套纯金碗筷和张鎏金镂雕五爪金龙椅。

  我便安然于那西边坐下,不敢妄动勺筷,安静等着贵人到了。此时,一缕阳
光,猛透过我头顶上面的彩色玻璃,化为五彩披洒下来。我忙抬头远眺天边,发
觉不知不觉之间就已雨停风歇,一轮红日悄然从云层中露出来个尖尖小头来,将
光辉独独照耀在了我的身上。这时,我听背后有人踩着极为自信的步伐,向我缓
缓走来。

  此人人还未到,笑声先到:「哈哈哈!这天地间的光芒,几时轮到被你一人
占了!」

  我循声一看,原是皇帝陛下亲临,忙离座站起,九十度鞠躬欢迎。起身时还
不小心撞了桌角一下,将两三把刀叉震落在地,恭顺说道:「臣那敢,此霞光明
明是在欢迎陛下到来,臣只是恰好候在这里,得以沾染上了些龙气罢了。」

  这时,皇帝已脱下外衣,将内里穿的黑色西装露了出来,正一脸玩味的注视
于我。他一边将外衣递到赵雷手中,一边让其和一干护卫全数退下。虽然我很是
诧异皇帝为什么穿了这等便装前来赴宴,但不敢问,亦不能问。只是趁其不备,
偷偷同赵雷打了个眼色,瞬即一路小跑到皇帝身后,为其将椅子拉出少许小心服
侍其坐下。

  饶是我伺候的如此小心,皇帝依然是头也不抬,眼睛似闭非闭,似睁非睁,
对我慵懒问道:「龙气岂是你能沾染的东西吗!」皇帝此话明显是话中有话,意
有所指,我见势头不妙,慌忙跪地磕头求饶,以表忠诚。只是那垂头脸上,满是
倨傲神采,颤声道:「臣只知道陛下乃是真龙化身,臣天天见陛下,如天天见真
龙,沾染些许龙气也是难免。如今陛下怪罪,罪臣恳领死罪!」

  皇帝瞧我吓得浑身发抖,惶恐之至,面色稍霁,也不理我,使金筷夹了一小
块牛肉送人口中。略一咀嚼,面色突又阴沉下来,一挥手只将面前全部菜肴「乒
乒乓乓」扫落地上,愠声骂道:「狗奴才!朕来特此来瞧瞧你的新宅,你就用这
些残肴冷饭待朕!简直不知死活!」

  我顿时就傻了,忙快速随便舀了一勺饭菜吞下,才发觉这菜早已失了温度,
冰冰凉凉,实在使人难以下咽。霎时间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四肢并用爬到皇帝身
边,紧紧搂他右脚,哭诉道:「陛下!我……」

  我此时爬姿如狗,皇帝此刻瞧我也如瞧狗,只鄙夷一笑,立刻便用左脚将我
口中哭诉揣回胸中!这狠狠一脚下去,疼得我是眼泪狂飙,肺部就像是浇入了一
盆沸水似的,火辣辣,生刺刺,呼气吸气,皆痛的厉害!

  尽管这样,他任不解气,又用鞋底碾踩我脸,缓缓叙道:「这天下万物,都
是朕的,朕想品尝什么珍味而不可得,那里是稀罕从你这里吃点东西!这顿饭你
置办的很是不好,朕可是听说昨日那场乔迁宴会,办的甚是豪华啊……说说,你
都请了些什么贵客?」

  我讪讪陪出个笑脸,诚实答道:「帝国凡是有名望的贵族,除了林夫人以外
都来了……」皇帝对我所答很是满意,笑着将脚挪开,道:「很好,你很聪明,
但是聪明人往往都会动些不该动的脑筋,朕希望你不是其中一个。你再说说,为
什么独独没请林夫人过来?」

  我摸着红肿脸庞,眼神飘移,吞吐答道:「初秋时,臣同林夫人狠狠吵过一
架,之后就再也不曾互相走动了。」同时暗暗将右手背于身后,手腕只是轻轻一
抖,便从袖口中滑落了一个无针注射器握于掌心之中,突然跃起,刺入皇帝脖颈
之中!皇帝只「哎呦」大叫一声,引得赵雷等人冲来救驾,就「扑通」一声倒地
不醒了。

  见皇帝已落入我手,赵雷等人立刻便将玻璃房团团围住,拔枪向对我吼道:
「大胆狂徒!快快放了陛下!」被几十把枪指着额头,我丝毫不惧,只是微微一
笑,猛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枪顶着皇帝的额头,道:「想开枪就开,随便你们。
不过我死了当然是无甚紧要,还能让你们得个天大功劳。但是要是有某颗不开眼
的子弹,将陛下弄伤了一星半点,这黑锅也不是你们所能背的……」

  屋外众人一听此言,皆不敢轻举妄动,齐齐望向赵雷。赵雷也不含糊,只略
一沉吟,便果断下令道:「不管今日此事如何收场,责任都由我扛。现在诸守卫
皆听我命令,把枪收了!」

  不过他人收枪,赵雷却是不收,悄悄退后数步,突然从背后开枪将同伴全数
击毙!只可怜了这些护卫们身经百战曾百胜,杀敌千人抵千军,本应该是杀身成
仁,壮烈而死于才对。没想最后竟被身边人暗放冷枪害了,真是徒争一世英名,
一朝付之东水。

  如今,这诺大庭院中就只遗剩我同赵雷两人还能好好站着。如今护卫已然尽
死,皇帝也成了一瓮中之鳖,欢喜的我是「哈哈哈」纵声狂笑不止,只将心中积
攒许久之忿恨全部嘶吼出来!接着双膝一跪,面朝东方重重的磕三响头,泪流满
面,朝天大喊道:「林家列祖列宗在上,孙儿林凡今日为你们报仇了!」

  这时,赵雷也已经小心查完几人心跳,确定都死干净了,才进入玻璃房内中
我跪在一起,含泪吼道:「胧爷!您的仇赵雷帮你报了!」

  两条汉子,两个泪人,两份悲愤。或许有人说,男儿自古便是流血不留泪,
痛哭流涕,成何样子。我却要说男儿也是肉体凡胎所造,虽重情重义,但也有爱
有恨。今时悲泣,只因是:「多年夙愿今夕成,恩怨情仇此时休。男儿有泪不轻
弹,只缘未到伤心处。昔日恩情犹在耳,今朝已是人士非。忠魂渺渺踪难觅,生
死茫茫徒奈何。」

  祭拜过后,我俩人便一左一右架起皇帝胳臂,搬到椅上坐好。我仰头冷冷瞧
着这个毁家灭族之仇敌,右手紧握手枪,同时伸出左手拇指,在那金龙龙睛上轻
轻一按!只听「咔咔」几声,机关响动,便从椅中弹射出四道钢箍,锁住皇帝四
肢,使他动弹不得。

  我喜不自胜,双眼微眯,用右手紧紧掐住皇帝脖子,逼他醒来,怒道:「你
可想过会有今日!」皇帝醒后丝毫不急不惧,平静答道:「朕只知今日死的必定
是你。」我一听,怒极反笑,猛将手枪枪口抵在其天灵盖上,大声喊道:「现在
呢,你再给我说说今日死的将会是谁!」

  皇帝笑看于我,道:「你死。」我听后,笑的几近癫狂起来,侧头直勾勾盯
其双眼,杀机怒现,道:「我好怕啊,我真的好怕啊……」就想扣动扳机,毙了
此人!没想到皇帝此时猛然变了摸样,倨傲深沉,沉言道了声:「起!」,就将
四道钢箍生生扯断!接着右掌探手一抓,握住枪膛反手一拧,就将其弄成一团废
铁,远远丢在一边!

  这番变故一出,只吓得我蹭蹭退后几步,颤声道:「这……这怎么可能!赵
雷……赵雷呢!还不快开枪杀了他,要不然你我两人谁也活不成!」可是那赵雷
却对我话充耳不闻,站于原地纹丝不动,神色怪异,冷笑看我。气的我当即便厉
声骂道:「赵雷!你想干什么!」赵雷闻言一把就将脸上泪水抹了,一脸正经,
道:「干什么,当然是干我应该干的事情了。您说对不?陛下!」

  陛下!这二字普一出口,我霎时间犹如被五雷轰顶,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六神无主,丧魂落魄。皇帝见我惊慌失措,嘴角轻扬,极是自傲,笑道:「朕刚
才说过,今日死的必定是你……赵雷!」赵雷应声赶忙用一路小跑,恭顺跪于皇
帝面前俯身道:「臣在!」皇帝用手指向于我,平静说道:「你过去给朕将他杀
了。」

  我一听,大骂道:「赵雷你这个畜生!你敢!」赵雷只回头鄙夷看我,反问
于我道:「我为什么不敢?」随之转身对皇帝重重磕一响头,献媚道:「渣!」
便就此身形一晃,整个人消失于虚空之中,待我后脑生出一股凉意,这才发觉赵
雷已经悄然无息的到了我的身后。同时,房外那些护卫们也已经全都复活,站起
身来,将我重重围住。

  事到如今,我已经能大概猜到自己下场,神情反而平静许多,幽幽对赵雷问
道:「为什么背叛我?胧的话你难道全数忘了?」

  赵雷用枪抵着我的后脑,冷嘲道:「胧那老头早就死了,我会蠢的让个死鬼
老头,依然骑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吗。同你造反,成功了也不过混个皇族身份当
当,同时兼任日本特区的特首玩玩。这些权势,皇帝已经暗中全部许给我了,我
何苦还要同你一起提着脑袋玩命去?」

  我一听此言,气的怒发冲关,大声怒斥于他:「为重振五大家族昔日荣光!
为拯救帝国万千被欺压的人民!我林凡!我赵雷!愿为此大义粉身碎骨,在所不
惜!若有谁违背此誓,定然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这苍天见证的凛凛誓言,你全
都忘了吗!」

  赵雷当即听的哈哈大笑起来,道:「五大家族?万千人民?五雷轰顶?都是
笑话!全部都是笑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那些遥不可及的大义,而放弃这
些唾手可得的权势,我留恋这大义干甚!」

  可是赵雷此话余音任在,这天这地就忽然变了脸色,霎时间整个阴沉下来!
只见天空顿生黑云厚厚,浓浓聚成一团,重重压降下来!大地忽刮起狂风作作,
伴着道道闪电,滚滚响雷,遮天蔽日而来!一场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只听「噼啪」一声,一道闪电顿时狠狠劈落于庭院深处!只把赵雷吓得慌忙
叫道:「当真如此邪门!」,就听「哐当」一声,手枪已是跌落于地,周围那些
护卫们也是满面惶恐,焦躁不安起来。

  可是皇帝却此天变丝毫不以为意,只仰头望天,哈哈的对我笑道:「云雨兴
之,真龙现之。真龙现之,天下安之!这大风大雨,真是个大大的吉兆!看来朕
不着龙纹衣裳,依然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真龙天子。你是穿了这四爪蟒袍,但还是
那污泥之下井底之蛙。」

  「朕刚才提醒过你,不妄动不该动的脑筋。你之所以败给朕,是因为你不明
白龙蟒虽堪比真龙只少一爪,凌驾万兽皆高一头。可是这小小一爪之别,便注定
了是云是泥,是蟒是龙,是天是地,此乃天意!你真以为在朕赫赫龙威面前,你
这妄图吞天之蟒有机会成功吗?」

  赵雷一干人等顿时激起了精神,皆请命要来杀我。皇帝只把手一挥,将他们
制止住了,道:「你在底牌尚未揭晓是便轻言胜负,着实显得太早太嫩。现在,
你手中筹码已然输完,该是时候让你看看朕手中的牌面了。来人啊,将朕的马车
弄来……」护卫们皆领命去了。

  不一会儿,那金色车鸾便缓缓驶于房外。皇帝对我微微的一笑,抚掌「啪啪
啪」拍击三下,从那车鸾中便款款走出了两个身披斗篷的纤细人儿,一个着黑,
一个着白,身段苗条,玲珑有致,高矮胖瘦,无一不同。

  其中那着白衣的一见我便惨戚戚长长哀叹一声,抬手将斗篷掀了。只见她上
身穿一件白色高领呢绒长裙,脚着金色彩带镶钻高跟鞋。天生一张淡雅荷花面,
两弯远山横波眉。此刻正面含愁,眉轻蹙,喃喃对我诉道:「我早就告诉过你,
此事不成的……」只将我说是黯然神伤,哑口无言。

  此时那黑衣的也悄然将斗篷掀了,我瞧她粉面薄罩一层黑纱,一身长袖象牙
黑过膝长裙,一双咖啡色针织半袜,一对黑色圆头羊皮细跟鞋,是凄凄惨惨一身
丧服,柔柔弱弱一股哀怨,在皇帝面前俯身盈盈一拜,泣道:「臣妾恳请陛下能
让奴手刃仇人!」

  不必多说,这穿白衣的正是姑姑,穿黑衣就是妈妈了。

  一见妈妈,我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神色,指着她大声问道:「她不是在被我留
在旧别墅那里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皇帝答道:「这便是朕的第一张底牌
了……」说完便赶忙将妈妈从地上搀扶起来,沉声道:「当日王卿之死,朕甚敢
内疚。你作为王卿遗孀,所求之事朕怎会不允?还不快快起来。」

  妈妈依然不肯起身,大哭不语,更显孤弱。姑姑却幽幽来到我的身前,从怀
中取出一方尚存温香之锦帕,叹息不语,细细为我将脸上乌黑擦了。这时,空中
那重重黑云终于受不住自身雨水之重,雨点大如滚珠,瀑布似倾盆而下!其中又
捎带些微小冰雹,啪啪啪打于玻璃之上,随这滴答雨点吵吵闹闹乱成一团,反将
可此刻玻璃房中妈妈这凄凉哭声,衬的而越发悲凉起来。

  该到的演员都已经到齐了,这场残酷的戏剧也终于迎接到了其最高潮,也是
最后一幕的开端。此时皇帝眼光从我,姑姑,妈妈,赵雷身上依次快速扫过,最
后直直锁定在姑姑身上,道:「林夫人,还不快快过来帮朕好好安慰安慰你的姐
姐……」

  我见姑姑瞬间就变了脸色,颤手于口袋掏了一个瓷瓶出来。我当然识得此瓷
瓶所装何物,怒视姑姑,当即就要出言提醒某人!普一张口,就顿觉口中被人塞
入了一冰冷坚硬之物。原是赵雷早在暗中时刻提防于我,见我神色不妙,马上便
枪强堵我口,探头在我耳边轻语道:「只要你敢说一个你不该说的字眼,我马上
就一枪打死你……」

  姑姑心存愧疚之意,低头不敢看我,慢慢将那瓶塞拔了,来到桌旁将些许药
粉倒入一杯清水之中。待药粉全部融了,便举杯走到妈妈身边蹲下,说道:「姐
姐,今日我终于将你救了出来,陛下也已经应允了你的恳求。现如今大仇即将得
报,你应该高兴才对。」妈妈回身看向姑姑,双目红肿,凄然泣道:「只可怜我
的铃儿,月儿!就死在这个畜生的手里啊!」身子一软,便哭倒于姑姑怀中。

  姑姑也眼中泛泪,强抑悲痛,紧抱妈妈柔声安慰道:「姐姐啊,铃儿,月儿
的仇当然要报!但是活着的更要为了她们好好活下去,不是吗?来,将这杯水喝
了,也将过去的恩恩怨怨一朝放下吧……」

  妈妈听后又大声痛哭了一阵,迟疑一下,猛接过姑姑手中水杯一口饮下!我
惊得双眼圆瞪,刚要开口,就听见「咔嚓」一声枪栓声响,随即头顶剧痛,双眼
一黑,便就此不醒人事。


          七十六回  大!大!大!大结局

  当我再次清醒之时,眼还未睁,就听见头顶上幽幽传来阵阵如泣如诉女人哭
声,又有点点水珠,颗颗滴落我胸膛之上。同时又感腰间沉沉,有一软嫩丰韵之
物坐在上面。龙根硬硬,融入个紧窄滑腻之地,弄的我浑身酥麻痒热四感齐齐挠
心,着实舒爽不已!

  我早饱经风月之事,那会不晓得此中三味,登时淫心大起,只想伸手好好肆
意把玩这个巫山神女一番。但普一动,就顿感双臂已被一物勒死,丝毫也动弹不
得,这时方才忽然忆起自己正身处险地之中。

  慌忙睁眼一看,见四肢已被几条白绸缎子死死固定在床边四角。而妈妈正以
手撑床,含泪俯身看我。我瞧她两点星眸似闭非闭,两抹朱唇似张非张,两行贝
齿似咬非咬,喉间轻泣,却不时荡出一声动情春吟;娥眉锁愁,却轻摆柳腰缓缓
套动不停,着实是矛盾之极。

  这时,坐在墙角处深红色真皮沙发上面的皇帝一见我醒来,慢慢将手中斟满
红酒的高脚杯轻放于手边茶几之上,对怀中坐着的姑姑附耳轻语几句。姑姑便忙
上前将刚才为我擦脸那方丝巾,塞入我的口中。同时盘腿坐于妈妈身后,将纤纤
玉手紧贴妈妈裸背之上,一双凤眼频频望我。睫毛扑闪,悲悲切切,落下泪来,
回头对皇帝软语求道:「陛下,您能不能……」

  皇帝一听,立刻便大声骂道:「不能!小贱人!还不给朕快快动手!」

  这一声骂,喜的皇帝身旁小心候着的赵雷是眉开眼笑,连忙冲着床边「呸」
吐一口浓痰,几步冲到皇帝身边,低头媚笑道:「陛下,方才我要为您枪毙了这
个罪人,林夫人就说不让。现在,是不是……」说着,便用右手比了个下切的动
作。

  姑姑听他如此说话,冷哼一声,满面鄙夷,挪揄道:「我就奇怪了,这里何
时轮的到一条专爱咬主人的疯狗说话!」此话正正刺痛赵雷心底死穴,只把赵雷
怒的捋起袖子,就要上前同姑姑拼命!

  皇帝瞧势头不对,板脸瞪他,喝道:「想干什么!」赵雷马上笑着讪讪退后
几步,赔笑道:「是为臣鲁莽了,是为臣鲁莽了!」

  但这边赵雷乖乖息事宁人,姑姑却依然不肯饶他,仰头高声大笑一阵,道:
「怎么?你是怕了怎的,狗东西……」赵雷脸孔霎时变的通红,用手遥指姑姑,
张嘴就是一大通污言秽语,骂的甚是难听。姑姑也不甘示弱,竟捡些难听的,挑
刺的话反讽回去,同赵雷一来一往,打起嘴仗来。

  眼见这里成了个泼妇骂街的蔬菜市场,皇帝气的大喝一声:「通通都给朕住
嘴!」将左掌朝下狠狠一按!只听「啪」的一声,沙发上登时陷出一个完整五指
掌印出来!

  只把赵雷吓得是双腿打颤,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姑姑也被吓的
娇颜煞白,不再言语。

  皇帝朝两人脸上又冷眼瞧上一阵,探手取杯,浅啐一口红酒,沉声对姑姑说
道:「在朕品完这杯红酒之前,朕要你把你该做之事做完做好。」

  姑姑听罢此言,顿恍然失神,许久后长长一叹,幽幽对我诉道:「林儿,对
不起……姐姐,对不起……」一滴红颜泪,就此黯然滴落妈妈发间。我听她话语
中满是决绝之意,忙死命摇晃身子,面色惶恐,口中呜呜哝哝怪叫个不停。旁人
听来,当然完全不知我究竟说些什么。其实,我是在大声骂道:「死皇帝,等会
儿我一定让你血债血偿!」

  皇帝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轻晃手中酒杯,使其中红色液体泛起层层波澜,说
道:「挣扎吧,哀叫吧,好好享受享受你最后的快乐时光,然后坠入那最深沉的
地狱血海之中吧。」

  赵雷见皇帝大笑,忙讨好赔笑道:「陛下说的真是对极,敢于冒犯陛下威严
的人就是该死!」一双肉掌,拍的是「啪啪」作响。皇帝乐的颔首频点,大声夸
他两句,赵雷连道不敢不敢,可那一双大眼,早已经笑眯成了两轮弯月。

  那边赵雷溜须拍马正闹得欢快,这边姑姑粉脸含煞也毫不含糊。我只感觉体
内真气,在姑姑的遥控之下,泉涌一般流入妈妈体内,直冲入她脑海之中,和当
日我异能大成之时的情景几乎分毫不差!

  而妈妈也登时瞪大眼直直瞧我,檀口微张,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瞬即就又
双颊羞红,眼眸迷乱,哼哼唧唧,春叫起来!此时,我的内力已被妈妈榨了个干
紧,腰间重重往上一挺,闷声低吟一声,将白浊浓液尽数施洒在妈妈桃源深处!
只将妈妈胸前峰峦晃的上下颤动不停,滴滴香汗,就此散落于我胸前,随我同时
皱眉高声悲泣起来!

  一场盘肠大战过后,将我累的浑身大汗淋漓,四肢酥软,遍体无力。而此时
姑姑上衫也被汗水打透,湿湿紧贴其身,掌抵妈妈身子,一双胳臂不断打颤,像
挂上了千斤重担一般,危若累卵,几欲折断,闭眼大喊道:「陛下!」

  皇帝顿时就将手中酒杯砸落地上,双眉一挑,狂笑一声,几步便冲到姑姑身
旁!随大喝一声,肩膀上面隐隐现出了一个乳白色怪物出来。我见此怪物身子由
几团肥厚肉团层层叠成,状似蚕蛹,前额有角,尾后有刺,使人一眼看去顿生厌
恶。

  事情也就奇了,这怪物一朝显现,妈妈的身上也顿时浮现出来了一个小小有
翅昆虫出来!外型与我当日捏死那支异虫一模一样。那小虫一见此怪物,便如儿
见母,薄翅轻振,翩翩飞落怪物身前,绕它疾飞数圈,样子甚是欢喜!可这怪物
却无动于衷,寻了小虫飞慢片刻之时,略一蠕动,触角下面就猛现一圆圆尖牙大
口,将小虫一口吞下!

  皇帝眼神温柔,满含腻宠之意,对怪物道了声:「去!」那恶心东西便迅疾
扑到了妈妈身上,「咕咕」怪叫一声,将两根弯弯触角前端霎时变化成了两根尖
刺,直直探入入妈妈双耳之中。只听妈妈大叫一声,白玉般剔透娇躯里面,竟隐
隐透出一股耀眼红光出来!瞬即上身一软,柔柔瘫倒在我胸前。

  而皇帝却大笑起来,令赵雷掏了一红一绿两个仪器出来,道:「已经没有价
值的东西,可以舍弃了。」赵雷甜甜献道了声「是。」立刻便用力按下那个红色
仪器上面按钮,又将绿色那个又朝姑姑面前炫耀一晃,才谨慎收了起来。我则赶
忙将双眼一闭,咬破嘴唇,使一道鲜血从我嘴角流出。同时暗中耳朵直竖,时刻
留意身边情形。

  见我已「死」,一柔弱女声顿时大哭不止,悲泣道:「我就说过……我就说
过……」而一男声则幽幽叹道:「火系王级异能,终于是朕的掌中之物了!」可
是瞬间他又长「咦」一声,随即便大声叫道:「火呢!火在那里?」接着就是一
大通凌乱摔打声音从房中四处传来,又有一男一女慌乱倒抽气声,频频夹杂于其
中。

  听到此处,我只觉心中平静非常,手轻轻一抬,四股明火,瞬间就将身上白
绸皆烧成黑灰。同时见胸口上面的人造皮肤一把撕下,开口冷冷笑道:「你要找
的是这个东西吗,我的暴君陛下……」

  皇帝见我这个「死人」突然坐起说话,又见到人造皮肤上面的那个死虫,又
惊又怒,脸色黑臭难看,急开口问我道:「你是这么知道这个词语的!还有……
你除了这些究竟还知道些什么!」姑姑也被我吓了一条,手捂檀口,失声叫道:
「林儿……你……我……」反倒是赵雷一脸平静接受了此番逆转,将脸上讨好之
色一扫而空,换成一双冷眼,含怒盯着皇帝陛下背后,悄悄退到窗边站好。

  这时,妈妈也已经从床上幽幽醒来,略一摇头,用指在太阳穴揉了数下,丝
毫不顾自己依然是春光外露样子,开口便对我问道:「你到底是谁?」我笑而不
答,轻斥了声:「火来!」右掌上面登时就窜出一条一丈来高的火柱一闪即逝。

  妈妈见后顿时花颜失色,急拽身下床单裹住自己赤裸身子,退到床脚大声叱
道:「你恶魔怎么会用火的!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信!」说着
便用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大声叫喊起来。

  我眼神瞬间黯然下来,伸出手来,想要轻抚她的长发。妈妈吓得杏眼圆瞪,
疾速逃离于我,一时不慎,竟然头朝下重重载落地上,眉角处磕了道长长血痕出
来。

  我见后,忙下床扶她,她却对我凄然一笑,不停摇头,缓缓地向姑姑那里退
去。可是未到半途,妈妈忽然又不知忆其何事,顿时停下脚步,指着姑姑抽泣:
「你在骗我……」说罢,又回头指向我道:「你也在骗我……」就此「哈哈哈」
大声尖笑起来。我和姑姑同时伸出双手上前疾冲几步,但是都又悄然退回到了原
点。

  渐渐的,妈妈的嗓音已经开始变得嘶哑,她依然继续不停笑着,满眼含泪,
失魂般在房间中踉跄游走。此刻我是多想将心中道歉的话语,在她的耳边说上一
千遍一万遍,甚至是用死来证明我的心中愧疚。但是还有一些事情,让我只能将
这心情再继续压抑一阵子,好在,只有一阵了。

  强忍心中痛楚,我对皇帝说道:「刚才你说过,赌局如果不到底牌揭晓的那
一刻,就没有人能够妄言胜负。如今,我将你的原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你的筹
码已经输完,该是时候让你看看我的底牌了……」

  皇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试图将肩膀上面的怪物收回体内,听到此话,眼神
顿显慌乱,可嘴上威严如旧,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些东西,就该知晓凭你
这点力量,如何是朕暴君的对手!」

  我摊手耸肩,反问他道:「不试试,怎会知道?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我手中
的第一张底牌……」便笑着用手打个响指,生出一缕火星出来,盘旋着飘入天花
板中。顿时,便听警铃「叮叮」大响,有道道水柱,从自动喷水灭火系统中不断
喷洒下来!

  这液体呈浅褐色,味道刺鼻难闻。皇帝凑鼻一嗅,立刻就大声骂道:「你竟
敢用汽油来对付朕!」我哈哈笑道:「不错,我这里不敢有一处明火,为的就是
现在!」

  皇帝沉声道:「你以为朕就没有其它办法对付你了吗?」随大喝一声,将身
上的汽油瞬间蒸发干净!我不慌不忙,朝他晃了晃我右手食指,道:「异能的基
本是控制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成为自身的一部分,而是单纯将它们当中一件工具
使用。你现在虽然靠偷来的水系异能将汽油瞬间变成气态,但是,你永远不能将
它们融入你的体内。这,便是我手中的第二张底牌了……」

  说完我就将手一挥,整间大屋,顿瞬变火海!姑姑和妈妈当时安然无事,没
被此大火伤到一星半点儿皮毛,单单只将身上衣裳着了。但房间中那些虎皮古画
就没有如此运气,水火自古便是无情,不分贵贱,不论价值,同房中其它家什一
并烧了。

  此时,皇帝整个人已被重重烈焰层层包围其中,只有那赵雷见势不妙,撞开
窗户仓皇逃到阳台那里,不敢离开,也不敢回来,只远远一边惊恐看我,小声骂
我几句。一边朝皇帝那里吼上几句豪言壮志,肝脑涂地之言。

  皇帝则将身子化成水状,躲这大火,可他背上的怪物却是不行,被这烈焰一
烤,立刻便疯狂蠕动,「咕咕」直叫!将皇帝吓得六神无主,远远地操控红酒等
物,想要帮其灭火。

  我冷眼瞧他慌乱模样,反手只虚空一握,屋中所有液体霎时就全部变为蒸汽
消然无踪。就连皇帝本体,也隐隐瘦下一些。我乐的的哈哈大笑,抬头倨傲说:
「在这火焰的世界里面,我才是帝王!如今这里藏着的奢华之物,也随着你一同
化成飞灰,算是我送你去地狱的路费吧!」

  这时,从赵雷撞开的大洞那里,凛冽寒风裹着些许雨点,吹入房间之中。同
时,黑云中一道耀眼银蛇电,也从天边最遥远出蜿蜒而来,「噼啪」一声落在庭
院中间,将一个中世纪的石雕劈成碎片。

  这耀眼白光,一时间连房间中的滔天火光也压制住了。皇帝眼中顿显狂热,
握紧拳头就向我直直冲来。我不闪不避,身形一晃,拖出几道残影出来。在皇帝
还未能迈出第五步时,就已经用一记手刀,「啪」一声狠狠击打在他的脖颈血管
之上!

  皇帝当即便应声而倒,额头重重撞在一矮桌桌脚后,又将上面的瓷瓶碰落到
了自己头上,弄得满头皆是白灰,样子好不狼狈。可是两处撞击之处,连一丝红
痕也是寻找不到。他随手将身上粉尘掸去,平静问道:「枪击术……是吧?」

  我道:「是。」同时指挥一部分火焰,死死挡住我身后的那个大洞。皇帝听
背上怪物叫声渐小,脸色肃然,又开口问道:「那么,那一天劫狱的人就是你了
吧?」我道:「正是我。可惜了那些日本同伴,最后我连一个也没能救出来。」

  皇帝此时已经从地上站起,平视于我道:「你既然已经见到了林龙老儿,想
必有些历史,你已经知道了吧。朕即为暴君,已融水土为一身,你可知无形相生
相克,弱水克火,你已经是立于危境。」

  我道:「虽水火相克,但我借势而为,只要你不踏出此间屋子,我立于不败
之地。」皇帝复问道:「那么土呢?强土生万物,含大力,你如何敌?」

  我答道:「大力不能敌,但大力可避。以巧搏大,以快胜强。而其你没有见
到庭院中那些石板吗?今日的你,就是那大地女神盖亚的儿子安泰俄斯,注定会
被我扼死于半空之中!」皇帝哈哈笑道:「不错,你说得很不错……但是,有现
实和预想往往是会有一些差别的……」

  皇帝此言一出,我就知不妙,急忙退守到窗前站好。皇帝却哈哈大笑,反方
向冲回屋内,手一抬,妈妈额头上面的血迹顿变成长长血链,被他一把握住,用
力将她拽到身边,并用胳臂紧紧锁住其咽喉,对我高声叫道:「如不想让你妈妈
死,就快快给朕让开!」

  我听后不避不让,依然站在原地,冷冷反问于他,道:「要是不呢?」皇帝
一听,先是看了看姑姑,然后笑着将右手手掌贴于妈妈额头伤口之上,道:「你
看看,不是朕狠心,而是你的儿子太冷血了。」

  妈妈清泪双垂,闭目受死道:「我没有儿子,我的儿子早就死在我的记忆里
面了。」皇帝「咦」了一声,幽幽又问道:「那你的妹妹呢?你难道就不好奇,
有关于林家和异能,有关于谎言和背叛的话题吗?」

  妈妈缓缓摇了摇头,悲切切看向姑姑,柔柔诉道:「我只想好好和铃儿月儿
好好活下去,林家是一个太过于沉重的话题,我一个弱女子实在承受不起,不愿
听,亦不想听,我只想过些平静的生活……为什么连这小小的愿望,也不肯放过
我!」

  姑姑沉沉叹口气道:「姐姐,你可以轻易忘了过去,我却不能。你可以放下
过去好好活着,我羡慕你。但是我决定为重振林家付出一切,你也不要怪我。陛
下,我求你放过我的姐姐吧,这场角逐,只是你我同林儿三个人的事情,不要在
继续错下去了。」我已静默一晌,此时,也同时开口说道:「杀了她你今天也会
死,不杀她你今天或许可以活着。」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眼瞪姑姑,对我说道:「你以为你的话朕会信吗?现在
你的心已经有所动摇。好……很好。既然今天朕活不成,那么你也不会好过!赵
雷!将那仪器给朕丢过来!」

  赵雷忙在屋外大声应了一声,远远将那绿色仪器远远丢到皇帝手中,但是依
然是不敢进来。皇帝见他怕死样子,面上有些气恼,但还是强忍不快,道:「朕
承认,你几乎已经将朕逼到了绝境。可是,一道问题变成很多问题,朕倒要看看
你怎么解决。」说着,便将仪器丢在我的右手掌心之中,将妈妈鲜血凝成一把血
刃,抛向姑姑。

  姑姑自从见了那绿色仪器之后,就盯着我的右手直瞧,开口问道:「陛下,
您为何要将此物给他……」

  皇帝笑着回答于她道:「怎么,这把血匕只要刺入他的胸口,你不就能够将
那东西夺过了吗?」

  接着,他又转头对我说道:「你一定知晓,这个东西只要轻轻一按,就再也
不会有东西能够威胁你的性命了。来吧,让我看看这场家族对决,究竟谁才是胜
者?」

  妈妈惊的当即就死命挣扎起来,大声叫喊道:「妹妹!林儿……」但妈妈还
没能叫上两声,马上就被皇帝捂住嘴巴,再也喊不出声来。皇帝用指抵着嘴唇,
做个噤声动作,对她说道:「多美的一刻啊,你为什么要大喊大叫呢?乖乖的,
十秒钟后,不是他们中间有一个人死,就要换成是你死了……十,九……」

  我知道,皇帝是在玩真的。当然,我是能冲上去来杀了他,但是姑姑会不会
在我背后捅上一刀呢?更何况,妈妈还在皇帝手里。陛下,您还真是难对付啊。
不过,这道题以前的我可能会无法做出回答。但是此时的我,已经知道了懂得了
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这件东西,名叫信赖……

  对姑姑微微一笑,我随手就将手中仪器丢在她的手中,同时双脚一蹬,将自
己背后彻底暴露在姑姑眼前,猛向皇帝冲去。皇帝怎会料到我会做出如此动作,
只将妈妈一把甩到我的怀中,借此机会,疾速向门外冲去!我当时若能狠心一把
将妈妈击飞,是可以将皇帝拦截下来的,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皇帝来到门外以后,只见他肩扛那怪物精神霎时顿复,高声怪叫一声,开始
它触角频频轻点皇帝发间,已是无恙。可是皇帝却变换肉身后精神萎靡,呼吸急
促,脸色煞白,身子颤颤,几欲摔倒。

  赵雷见后,忙上前扶他身子,喊道:「陛下!陛下!」皇帝缓慢挥动了一下
右手,怒视于我,大声嘶吼道:「你快用枪为朕杀了这忤逆之臣!」

  赵雷立刻应声道:「是!陛下……」眼中杀机顿现,持枪就对着皇帝后背怒
射数枪!皇帝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神色,满身鲜红,用手指他,惊恐问道:「为什
么?」

  赵雷谨慎确定皇帝肩上怪物,已经特制子弹轰成肉泥,才笑着答道:「陛下
难道您忘了,我既然可以背叛别人,当然也可以背叛您啊。」皇帝听后,顿时哈
哈大笑起来,道:「不错!不错!这一次你背叛的筹码是什么?」赵雷瞬间将脸
一板,严肃答道:「灵魂的尊严和胧托付给我的性命。」

  这个回答,让皇帝彻底沉默了。此时,天空中的雨水已经将皇帝的身子全部
淋湿,可是这个强大的男人,却再也回不到他的世界中去了。他双目紧闭,似乎
不敢去看这个失去一切的自己。

  我从容迈步来到皇帝身边,我俯身半跪在他的身边,凑耳上前,将能那一根
压垮他所有希望的稻草,轻轻丢在了他身上:「您知道吗?这些火焰,其实根本
就烧不死人?」

  皇帝霎时间睁大了萎靡的双眼,从地上登时蹦起,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衣领,
喊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我冷嘲一声,鄙夷看他说道:「要不然您以为我若真成为火系异能之王,会
隐忍到此时才您下手杀你吗?只是因为我这火虽可以焚金融铁,但是对于诸般活
物却是无可奈何。换言之,就是一个不中用的幻觉而已,我最最尊敬的陛下。」

  皇帝依然不肯信我,拼命摇晃我的衣领,嘶喊道:「那么暴君刚才为什么会
如此反应!你回答朕啊!你回答我啊!」我长长嘘了口气,答道:「我只是在汽
油中间稍微添加了一些驱虫剂罢了,答案就是这么简单,我的陛下。您的暴君,
不正是一个寄生虫吗。现在您侥幸凭借身上最后的一点异能活了下来。但是此刻
的您,只是一个普通老翁而已了。」

  听我说完此番话语,皇帝仰天带长笑,许多水迹,随他眼角倾盆一般涌出。
我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痕,但是此刻这些还重要吗?我最后说道:「陛下,这
场赌局已经结束了,该由您亲手画上一个句点了。」皇帝灿然笑问道:「你要杀
了朕吗?」

  我摇了摇头,道:「您会有一个体面的死法,而且,并不是现在。」

  皇帝哈哈笑了一声,眼睛遥望天边层云,伸手感受着雨水温度,道:「随你
吧。朕已经输了,朕这一生时光犹如一场大梦,半生隐忍,半生尊贵,没想最后
还是败给了终生的对手。朕累了,来吧,取走你们想要的东西吧。」

  就此,在我面前安详的闭上了双眼,幽幽唱到:「人间五十年,与天相比,
不过渺小一物。看世事,梦幻似水。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此即为菩提之
种,懊恼之情,满怀于心胸。放眼天下,海天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

  此时,这天空中,这庭院里,这阳台上,这人心内,只留下了这首感叹人生
的音符。没有人动手打破这种寂静这种洒脱,只有火焰中那些古玩珍宝消亡之前
「劈啪劈啪」的临终叹息,成了最好的离别挽歌。

  这个时刻,是单独属于这个老人的,此时,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的也即将
变为回忆,将来的生死也在那注定的未来等着每人。我的许久的愿望已经实现,
所以我放下了。赵雷现在的使命也已经达成,他也不言不语了。姑姑多年的坚持
用了另外一种方法即将实现了,她也得到了。所有人的梦想都已结束,但是一些
甜蜜的东西也再悄然中荡然无存,永久的逝去了。

  「来吧……」

  这便是皇帝「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赵雷上前沉默着将皇帝的颈椎和前额拍碎,以后的他,就是一个全身瘫痪,
并且没有知觉的老人了。我杀了暴君,但是留下了皇帝的性命。我赢得了这场赌
局,但是重振林家,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以后的我,即将和赵雷联合,成为成
为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物,并肩迎接这个没有了皇帝的乱世。没有了暴君这
个寄生虫的帝国,看起来,会很有意思呢……

     ***    ***    ***    ***

  送别了赵雷和「皇帝」,我同姑姑,妈妈一同换好了我早就藏好衣裳,一起
站在这栋被大火烧成焦炭的房屋中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知晓该怎么说话。
姑姑早在皇帝失去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安静下来。只有妈妈,不停地哭着闹着,
时而训斥我俩,时而叫喊着妹妹们的名字。我几次都想上前安慰于她,但是妈妈
一直都只对我说一句话:「我没有儿子……」

  这已经是我第十七次听到这个让人心碎的回答了,不过虽然我已经很难得到
妈妈的谅解,但是姑姑长时间的道歉,终于是有了一些效果。她小心的伸出手去
摸着姑姑哭泣的双颊,长长哀叹一声,猛扑倒在姑姑怀里痛哭起来。姑姑也用手
反抱着她,不停在妈妈耳边小声说话。只有我一个人孤独的站在远处,没有人肯
给予我哪怕仅有一点点的安慰。

  姑姑哭求了好久,妈妈才点头和我一起坐着皇帝的那辆马车回到了我旧日的
别墅里面。路上姑姑就示意我不要再继续刺激妈妈的神经,并一路不是和妈妈凑
耳说些什么。来到别墅后也是如此,妈妈全凭着姑姑的帮助才回到了一楼那间属
于她的屋子中间。两人在里面哭诉了很久很久,久到时钟上面的时针分针几乎重
叠在一起,姑姑还是没有出来。

  「铛铛铛」,我看着手中这杯早已经冷透的咖啡,喃喃自语道:「哦,原来
已经三点了吗……」

  我已经站在黑暗中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弹一下了,大屋中除了面前屋内的这
盏灯光,就再无一点光亮。而我则觉得这光芒像是会灼伤我似的,反倒是身边包
裹着的冰冷黑暗,能让我的心彻底安稳下来。我早已决定在屋外待到该待的那个
时刻,时间,白昼与黑暗,对我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剩下的,就只有一颗伤痕累
累的心,和一个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这时,我只听见「吱呀」一声,房门开了一道小缝。姑姑惦着脚尖轻轻的从
房间中走了出来,小声向我问道:「林儿,等了很长时间了吧?」我急忙用手捂
住双眼,以避免这束光芒会刺伤我属于黑暗的眼睛,幽幽反问道:「恩……她,
还好吗?」

  姑姑缓缓摇了摇头,道:「她睡了。对不起,我始终没有办法说服她见你一
面……」我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虽然我的瞳孔渐渐开始习惯了屋内的光芒,但
是其中来自心灵的光亮,如盈盈烛火遭遇狂风,瞬间熄灭了。

  姑姑见我浑身的伤悲几乎能够满溢出来,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又从红肿
的大眼中间为我流出两行。她是如此小心的抱着我,就像捧着一个易碎的水晶,
在我耳边不停地的哭着哭着。我却只是静静看她哭,自己一滴泪水也流不出来。
原本今日我大仇得报,应该是一个快乐的日子才对,可是为什么我比报仇前更要
哀伤,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就在我黯然神伤,自责不已的时候。姑姑突然将衣物全部褪下,灯光下,她
的双胸是如此丰满,她的脖颈是如此修长,她的皮肤是如此晶莹透彻。可是这些
东西,对于此刻的我,又有何用。我道:「姑姑,我现在没有心情……」但是姑
姑不这么想,一边将下身衣裳也慢慢脱下,一边说出了一个我一生中听过的最真
挚的请求:「爱我……好好的爱我一个晚上……」

  我心中压抑的悲伤,痛苦,自责,内疚,顿时全部炸开,使我内心焦燥的如
被烈焰焚烧一般,扑到姑姑身上就和她热吻起来。接下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许久以后我,也没能想起一鳞半爪。只依稀记得一对不舍,又深爱着我的眼
睛;窗外滴答滴答,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几句我重复数遍,又忘记了的承诺。

  当第二天的阳光照射在我身上的时候,姑姑已经在不在我的臂弯之中。我只
觉得身下床单已被泪水浸湿半边,一种巨大且难抑的留恋,就留在这滴滴泪水里
面。我急忙此处呼喊着姑姑的么名字,想要见到她的身影,但是最后无力发现的
只是一张薄薄的书信,同一件在地上摆放整齐的衣裳而已。

  「留个我最最亲爱的林儿:对不起,我选择了离开。还有恭喜你,实现了我
没能实现的愿望。昨天,我已经将这些年的过错,统统放在了我身上,姐姐虽然
有些半信半疑,但是还是听了一点进去的。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待她,毕竟,姐姐
悲伤了太长时间了。至于我心愿已了,你也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我了。皇帝没
死,而这么多年恩恩怨怨总要有一个人承担过错,这个历史的罪人,就让我来当
吧。记得,我曾今,如今,永远都会,在地狱深爱着你……最最最爱你林解语绝
笔。」

  「不……」

  我死死揉捏着手中衣裳,发出了一头受伤野兽一般的绝望嘶吼。我开始用力
撞开每个房间,四处寻找着姑姑的身影,最后连妈妈都惊动了。我此时那里还顾
得上妈妈的感受,只是死命的摇晃着妈妈的身子,想从她那里得到姑姑的消息,
但是妈妈只是睁大了惊恐的眼睛,害怕的用力的推开了我。

  既然不在这里,我就继续找,疯狂的找,直到我将别墅整个翻了个遍,冲出
房门的那一霎那,我终于见到了她……

  白色,耀眼的白色。红色,鲜红的红色。天空中积攒已久的雨水,在我不知
道的时候,已经偷偷变成了皑皑白雪,一夜间,就将这肮脏的世界罩上了一层白
色。姑姑也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如出生般的舍弃了一切外物,赤裸裸的躺在了地
上,手腕上,偷偷割下了一道死神的毒吻。

  血已经染白色,白色也已经洗清了鲜血中的过往,我抬头看着这白雪映照下
的金色朝阳,心中知道,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已经睡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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