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杨森
如果说杨森还有什么盼头的话,绝对与学业无关了。半大的小子开了怀,就是那三春的驴儿骚了蹄。夜里坐在堂屋没有一点初中三年级学生要中考的压力。书丢在一旁嘴里啃着薄皮多汁的黄梨。梨汁甜到心里,但他心里念念的早已装满了隔壁的李云。
小店收了,丽红没去守店的意思。把下午打回来的猪草堆放在堂屋地上,搬出一个大木盆剁猪草。丽红剁得很细致把自己精选细嫩的猪草一把把理整齐,用刀拍平。一刀下去猪草从整齐的切口溢出绿色的草汁,一刀挨着一刀下去葱绿的猪草就碎成细末,弄得刀上都是绿的。
猪草特有的气味扩散在堂屋,钻进杨森鼻子里。杨森不喜欢地揉揉鼻翼:“娘不歇着,猪草直接喂给它吃就是。”
“直接吃猪伢子不肥的。”长树也坐在那,爷俩隔着桌子对着。长树说:“你娘要给它剁碎了加糠和麦麸煮一大锅放那,慢慢喂它。”
夫妻俩十多年的默契是谁也不能理解的,丽红抬头看了眼端坐在桌边的长树。长树目光没有聚点,显露出了他的目盲。
“用的着这么伺候它么。”杨森不以为然,他注意整洁娘很讲究,就是剁猪草也身上系了围裙,穿了长袖衣服手上戴着胶手套。娘很爱护自己身体,一点都不像农村的女人,细嫩的皮肤在粗糙的环境会起疹子,红一块白一块的。
“你娘就是这么会伺候,你也是你娘这样一手喂养长大的。”长树心情看起来不错。
“娘就拿着这个把我喂大的啊?”杨森指着木盘里剁碎堆积起来的猪草。
丽红看着这爷俩噗嗤笑出声了来:“你哪有这待遇。都说你是捡来的孩子了。”
“哦哦哦,是我记错了,他是接潲水长大的。”长树附和。这夫妻俩有时就像没长大的孩子,开起玩笑来一唱一和着。
杨森也很享受一家人和乐的氛围,仿佛自己还小,爹身体还结实,娘还能那么没心没肺的简单快乐。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杨森知道到自己不小了,爹也估计也就这样子了,这个家靠怎么能靠娘撑着,这不等于拱手把娘推到了其汉叔那?
杨森望着这有些年月的老房子,看着爹捧着崩了瓷的搪瓷缸子喝茶,听着娘飞舞的菜刀哆哆哆的剁猪草声,感觉自己该干点什么来证明自己也是个男人,他要养家,要像年轻时的爹那样把娘珍藏在家中,容不得他人亵渎。
杨森要辍学,想到这里就有些酸楚,那朝夕共处的同龄伙伴们要离别了。杨森甚至想好了如何向其中几个他认为重要的人告别。至于那个该死的英语老师,他会很高傲的在他差异的目光中离开,再也不用看他那崇洋媚外的嘴脸。
爹腰疼,回房先歇息了。杨森给正在收拾屋子的娘说了自己不打算去城里上高中的想法。娘问他是不是没把握考上高中?
杨森觉得自己英语差点其他都还好,考过分数线应该问题不大,但他没对娘说,沉默在那。
娘把围裙解下来,认真对杨森说:“你还小,不读书能干什么?你得努把力一定要考上去。”
杨森试探说:“要是考不上呢?”
娘把他揽到怀里讪讪说:“那这就是你的命苦,也是咱们家的命不好。”
杨森把头抵在娘的胸口,不敢妄动,也没有意识到娘说那话的重要性。那对薄衣遮裹的奶子就在下边,他嗅着诱人的体香想到李云说的那些话。娘真的就是那样的女人么?
接下了的几天都天气晴好,正常上课的日子杨森要早早起来,给自己下点面条当早饭吃了赶到几里山路去镇里上学。一来到街上就看到一个女人在街口买早点。
这个女人就是李云的姐姐,多亏了李云的加深记忆杨森认出了这个叫李琼的女人。街上的女人会收拾,把不短的头发扎了个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额头下和李云有几分相似的脸庞让杨森觉得很亲切。这女人穿了个简单的连衣裙,很精致地点缀着小巧的身体。杨森觉得李琼比李云要时髦。本来这就要错身走了,但是他发现了一个细节。
同时在买早点的还有杨森的英语老师,那个经常提及太平洋彼岸的卷毛青年人。他挤在李琼前面,包了一些油条和馒头回头递给她,她不好意思的连忙推却,英语老师坚持,她怕一再推让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接了过来,礼节性的道谢。走的时候有些不自然地环顾了下周边。
杨森从英语老师目送的眼神觉察出他们俩有事。这个社会是怎么了?杨森往学校去的路上纳闷了。只要你细心去发掘,仿佛人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整个红河谷的男男女女都热衷于这男女之事。大家都在痴迷这男女之事是好事吗?杨森想不到那么远,他觉得自己的奋斗动力都来自于此。
前面明显脚步轻快的英语老师本来挺臭屁的一个人,杨森要不是英语不好应该会崇拜他的。他说起来的见识都是杨森无法涉及的。杨森听到的第一首英文歌也是他教的,那个春光明媚的下午,英语老师扛来一台硕大的录音机,给他们放了一盘英文歌曲的磁带,放音机里传来天籁般的音乐,异国风情荡漾着教室里面少年少女们。
09 杨其汉
杨森进学校的时候杨其汉刚好踏入无尘庵庙门,去无尘庵的路和去马水镇的路一样远,山路崎岖蜿蜒的就要插入云霄了。杨其汉在书写着“不二”两个大字的庙门前的石阶上坐了会。有个比丘尼穿着青灰色僧袍在扫庙门到大殿之间的道场。道场偌大一片,比丘尼支着条一人高的竹帚显得尤其单薄,她一行一行的清扫着,头也不没抬过,仿佛沉醉在这竹枝划过青石地面推翻着落叶声中。
杨其汉认出了这个比丘尼就是他娘,娘比上次见时单薄了不少,山里生活清苦啊。他没有迎上去,还是静坐在那。今天是他爹杨忠的忌日,来看看他娘。杨忠在那场火中烧成了黑曲曲的焦炭,面目全非,一碰就化成灰,入殓时都是拿布抱着,硬裹成个人形的。那是杨其汉最后一次见到他爹,那个原本精壮得力的汉子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年少没了爹的杨其汉比同龄人经历了更多苦难,那个年代大家都吃不饱肚子,自己顾自己都顾不归来,哪有人管他娘俩。最难的时候全凭杨其汉咬牙撑过来的。杨其汉想到这些思绪都浸泡在苦水中。
那个时候杨其汉个子比较瘦小要养活娘俩首先要解决吃水的问题。那是后家里还没有井,只有个大缸,需要去村口担水。杨其汉过从来没有担过水。只比木制的水桶高个头,担上扁担水桶拖着地。但没有水娘俩就吃不上饭,没办法就得硬着头皮去担。就把扁担钩子在水桶上绕几圈,水桶就能离地了。整桶担不动,就担半桶的来。记得每次担水,总是憋足力气,往前冲几步,歇会再冲几步,望着村路总觉得家是那么的遥远。晚上躺上炕时双肩被磨破皮火辣辣的痛。脑子里浮现一个念头,人到了这步活着还有啥意思,就想一头扎到井里去。但望着深幽的古井又想起娘,死了娘咋办?自己累死也是为了让娘能不饿死。自己要是死了娘也就没人疼惜了。不能死,挺过这个季会好的。
还没有挺过那一季杨其汉就病倒了,这么饱一顿饿一顿、凉一口热一口的折腾坏了胃口。杨其汉吃不下去东西,胃里胀痛、干呕。就在这时候丽红嫂子在杨长树的安排下给挑来两筐萝卜干。怕让人看到杨其汉会难为情,在下雨天披着雨衣送来的。拿油布包好的两大筐萝卜干,这可是上百斤水萝卜晒成的,这些萝卜干掺合着苞谷让杨其汉娘俩度过一阵子饥荒。那时候杨其汉深深体会到无米下锅的时候,救人一口如救人一斗的滋味啊!
记得有一次丽红接娘去吃面食,用韭菜馅的饺子,那叫一个香。杨其汉囫囵吞了几个就胃里不适,面食搁在那里一夜没睡好。娘也没个主意和杨长树合计。杨长树上心的寻到了个秃头的医家,说这医家有些道行。医家说这病也没有拿钱看病买药的,只能少吃慢慢养。杨长树给杨其汉娘一些面粉,让回去给杨其汉沏点面茶喝,嘱咐杨其汉注意别再吃凉的,吃饭要吃软的稀的。后来也不知怎么就养好了,通过一季的劳动杨其汉身子骨也壮实了,还发成一个结实的大小伙子。
这些都不让杨其汉揪心,最心里要命的是娘病倒了。浑身酸痛,抬胳膊做饭都困难,夜里发烧犯糊,低声念着“报应~报应”的梦话。在这种情况下吃什么药也解决不了问题。杨其汉听说河对岸小南村住下了个走方的神婆。能治百病的神婆不出门,只有病人登门上香磕头拜佛才会灵验。虽然杨其汉心里不信神婆能治什么病,但是为了给娘治病,还是抓着救命稻草去了。当时娘已经病得走不了远路,去小南村虽说不远,但是隔着红水河,要摆渡过去。杨其汉想不管困难多大,想办法也得去。于是借来一架独轮车推着。借过来的独轮车有些年头了,东倒西歪的着。出发前让人搀扶娘坐稳还好说,而过摆渡可就费劲了,要上上下下的。那时候摆渡的是从他爹手中刚接过舵的聂远航。别看远航家卡着这村里出入要道,对村里人总趾高气昂的。但关键时候还是肯帮忙的,聂远航和杨其汉两个小伙一人一头硬把三轮车带他娘抬到膀子上,踩着不到两尺宽的船跳板硬抬上抬下。一来一返小心翼翼的还算顺利,杨其汉下船手驾着车没办法致谢,聂远航挥挥手没让他多一句言语。
拜神婆过程是病人先把带来的香油供上,再花钱从神婆那里买几只有着特殊香味的高香上好。神婆闭着眼睛坐在前面捻动佛珠,口里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病人及家人都磕头,趴在地上,约十来分钟。神婆把手中的佛珠一抡,然后慎重的捏烟灰包上十几包,让病人带回去用水冲服。母亲回家服完药一点作用都不起。杨长树知道这事后摇头。把自己的认识讲给杨其汉娘听。杨其汉娘听了心里不好受,杨其汉摆手不让杨长树多说,安慰娘:“虽然咱比较难,不过添点香油,买上几棵香,算不上什么。就是抓的烟灰别吃了,万一像长树哥说得吃出个毛病来咋整。”
杨长树又寻了那个秃头医家,那老头真有些道行,治病也不用什么药,而是用银针扎。扎了三四次,又喝了一瓶活血药酒,娘就感觉好多了。秃头医家每次来针灸只管一顿饭,饭食也不挑拣,管饱就行。农家的饭菜也很简单,两三个菜,丽红还拿了两个鸡蛋过来炒了一盘。当时已是秋收时节,管两顿饭还是不成问题。娘被针扎了几次也有点晕针,不要治了。杨其汉知道娘是脸皮薄,秃头医家偏往女人羞处扎让她不自在。娘不愿意就停了下来,恭送秃头医家回去了。这病也就没有彻底去根,娘在天气陡变时夜里会很不安稳。但秋收农忙的时候还能跑前跑后地伺候,足以说明娘生活自理是没有问题了。
二十多的杨其汉出脱成一个劳力,村里也不在称呼他家杨忠家,而是直接称呼其汉家。丽红嫂子殷勤的给其汉介绍了个媳妇,还没等到摆酒迎亲那天,杨其汉娘出家了。
杨其汉听着竹帚沙沙声,林间鸟鸣声,寺庙晨钟声把散漫的思绪慢慢收回。娘可能只有在这样的沉寂中才心静。那就随她去吧,她这一去有许多陈年往事被埋葬在这雷公山间。这其中有一个因偷情而被纵火焚身男人凄美的故事;有一个被拖着半大孩子新寡女人被频繁关照的不幸故事;还有一个孩子挣扎着要活出人样的复仇故事。
这些故事之所以埋得很深,是因为它还不被谅解,当事人想不明白。杨其汉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爹只是和长树娘好了就被要长树爹一把火烧死了?他觉得长树爹真的活得不明白;为什么长树对他们家的好要让以糟蹋娘身子为代价?他觉得现在算是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要做男人了娘却不能像忍耐长树一样忍耐自己?那只是因为娘想不明白罢了。
很多事是需要时间和际遇才能恍悟的。有时候也不是当事人坦然了,世人就能容得下的。所以娘的解脱是选择逃离到这深山老林里。杨其汉的解脱是将对长树家的仇恨都溶化到丽红这个无辜的女人身上。如何复仇也只有杨其汉知道,何时释然也只有杨其汉知道。
10 夏夜
隔天镇上来了一车货,杨森蹭这辆便车回来。杨其汉已经殷勤候店门口,车一到忙的帮忙卸着袋装农肥,袋装的农肥有尿素和菜籽饼,都是庄稼催肥的好东西。但是包装都百来斤一袋,很重。杨森捡便宜的专拣轻巧的杂货往棚子里搬。被娘喊住了。娘要将货物都卸载在空地上,一样样的清点完毕才理到货架上。这得搬两次,杨森无语,磨洋工似的丢丢搡搡的。被娘狠狠的用目光剮了一下:“没用的玩意,丢坏了算谁家的?”杨森委屈,看着干劲十足的杨其汉心里骂骂咧咧的。
好不容易都卸下了,付了车资道了谢让李胖子带着他们家的农肥回去了。三个人对着卸完堆得像小山似的的货品笑笑。杨森自己是苦笑,娘对杨其汉笑估计是不好意思劳烦的意思。杨其汉笑得那么坏就不知道在想些啥子,反正没想好事。杨森娘拿红纸抄写的名单递给杨森,使唤杨森把上面带农肥的乡亲通知了,告诉他们农肥种子都到了,店里放不下,让他们各自来去,分回去。杨森没好气的把娘和杨其汉丢在店里,踢着碎石头回村里了。
半响回来,除了农肥其他都被娘和杨其汉理上货架了,那么多物件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塞的反正都进去了。乡亲们赶着牛的,拉着车的好不热闹的把各自的物件也都领回去了。日头下山时闹哄哄的小店终于安静了。娘和杨其汉把个别乡亲赶来领回去农资的都堆放进棚子里,关了门各自回去吃饭。
今天这一闹腾,大家都看到店里堆了那么多库存,怕有人挂念,晚饭后娘就去店里守夜。杨森眼巴巴的干着急,望着夜幕笼罩的四野想着李云那天的一番话按捺不住,真就出去了。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绕过村前大桑树,回头把杨其汉家的黄狗骂了回去。杨森不希望有人知道自己的这次外出,哪怕是这条往常都跟着自己上窜下跳的黄狗。
出来时杨森异常小心,怕吵醒他爹。是从后面院子门这边出来的,就算被爹发现了也好推说是上厕所。但是经过爹房门口时还是听到了爹的咳嗽声。看来爹还没睡着,他在想娘么?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担心娘在外面被别人肏?一想到这里杨森不禁替他爹恨了起来。走出村子时夜已经深了,杨森有点打退堂鼓,想着会不会太晚了,该什么的都完事了吧。回望村子里竟然还有几户人家亮着点点灯火。也许这几户人家还没歇着呢。
杨森家的棚子黑漆漆,孤零零的立在公路边,公路没有了白日的匆忙,在明月下亮着白光静静的蜿蜒老远。杨森蹑手蹑脚的靠近棚子,手里没来由的捏了把汗,心里怕得要死,也不知道在怕什么,迅速缩进棚子后面,仿佛要被巍峨棚子吞噬,杨森有些许抖擞。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仔细观察眼前的棚子。
整个棚子黑压压的被大厚油毡布捂得严严实实的。此时门窗紧闭,棚外听不到一丝声响。杨森狗一样的绕了一圈过来没漏一丝光的地方,不禁有些着急。心虚地往四周望去,夏夜凉风吹过来,白日的暑气殆尽,远处村子传来零星狗叫。杨森站的地方身后都是水田,田蛙呱咋声合着虫鸣声此起彼伏在空寂的田野异常鼓噪。
杨森更加急躁,耳朵紧贴住棚布上聆听但里面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没有丝毫声息传来满耳尽是虫鸣蛙叫,就在杨森要放弃时离开时似乎感觉到了耳边一震,里面仿佛有些动静触碰到了什么。但是这个感觉很细微,杨森不能肯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有点后悔没带点尖锐一点的铁质工具来,杨森很想在眼前黑油毡布上戳个同然后整个人钻进去。
杨森又转了一圈,还用手轻抵了了下紧闭的门,但厚实的木门纹丝不动,那怕是一点缝隙都没有。杨森回到原地,坐到地上才发现脚上被野蚊子叮了好几个大包。杨森有些气馁,看来是云婶想多了,娘始终是那个高大而有气质的女人,和村里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就在杨森想着要起身走时,头上传来喀哒一声,一抹亮光洒下照在杨森叫上,杨森赶紧把脚缩回黑暗处,头上传来的声响吓得他几乎屏住了呼吸。
棚子闷热白日里热不过了在后面开了个小窗。此时这个原本紧闭的小窗忽然打开来,杨森缩在小窗下能听到棚子里面的动静了。杨森可以肯定里面不是一个人。有些沮丧又有些兴奋。他背靠在棚子小窗下呆了会,才缓缓起身转过头从窗沿望过去。
先看到的是那盏荤红的白炽灯泡,很亮亮得晃眼,再抬头就能看到那件大麻蚊帐,小店在路边灰尘比较重原本白色的蚊帐沾灰后变得不那么透明了,此时蚊帐配合着声响有韵律的轻晃,杨森明白这种动静意味着什么。缩回头再四周回望了下,周边夜幕笼罩,一切仿佛在白日炙烤后得以休养生息。只有天上满天繁星,老人说地上的每个人天上都有个星星对应着,杨森习惯性的找到了他认为是自己的那一颗,就在他自己的那个星星旁边,代表他他娘那颗此时显得分外耀眼。
其实窗只是开了一小半的样子,但是这对杨森来说足够了,再抬起头看去透过蚊帐望去。一个裸身的男人正面对着小窗这边仰躺在木榻上,背靠枕着折叠起来的棉被,男人没往杨森这边望,因为他身上正跨坐着一个高大的女人,杨森有些血往头上涌的感觉,躺在那享受的赫然就是杨其汉,那个跨坐在他身上的女人尽管背对着,杨森也能分辨出那就是他的亲娘!
红水河畔经典的事情赤裸裸的摆在杨森面前,他的亲娘正在用她成熟的肉体慰劳着杨其汉这个给他们家帮衬的男人。而且眼前画面仿佛如此协调,仿佛多年相伴的夫妻一样,杨森娘赤裸着修长的身体和杨其汉面对面的说着什么,杨森竖起耳朵细听,依稀能分辨出两人下身紧贴着竟然在聊天,他娘缓缓扭动着大白屁股,像村口老磨坊里被驴子拉动的磨盘缓慢旋碾着,嘴里说:“~晚点也得回呢~要不李云惦记了,你也不能落下她啊~”。杨其汉听着娘说话,没插嘴,杨森觉得他应该是没空插嘴,因为为他嘴一直张开着,嘴型变化着各种形状就是合不上。半天才喘着大气说:“~和你弄了~都不想和她弄~”表情竟然有些献媚。
杨森透过蚊帐发现娘修长的裸背连着硕大饱满的屁股上都溢出了密密汗珠,娘一面缓缓扭动一边说:“那不行~你得留点~”杨森听出娘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在,在这样的夜里十分诱惑。自己胯下勃起的阳具溢出很多分泌物,用手用力握着能感觉到里面有根筋在跳。杨森撸了撸,小心吐了口气。远处村子又传来零星狗叫。远处一辆汽车朝这边驶来灯光在夜空像探照灯似的被拉得老长,晃动着从木棚上扫过。杨森紧张的将头贴在棚上不敢动弹,像做贼一样。汽车停也没停,从木棚前驶过。汽车里面坐着的人肯定想不到这外面黑漆漆的棚子里面会春意盎然,一对成熟肉体正在激烈的交姌。棚子后面还有位里面女体被内射生出来的少年正贪婪的窥视这一切。
汽车驶来时棚内白炽灯发微微晃动,杨森看到娘躺在刚才杨其汉躺的位置,胸口一片泛红,双腿打开被杨其汉操弄着。杨其汉仿佛没感觉到外面汽车声,自顾说:“那我也得留得住啊~”汽车驶来很近时娘想伸手去夠电灯拉闸的拉绳,想把灯灭了。其汉叔不依,下体加大力度一阵猛肏让蚊帐激烈晃动,娘的伸出的手臂就像失去力气一样被的弹开。张开的嘴咦咦啊啊的想说话却被杨其汉满是胡茬的嘴堵着,呜咽着发不出声音。只好双手无助的紧搂住杨其汉的脖子,双眼紧闭迎接着他黝黑身子的猛烈撞击。木塌都发出吱吱晃动声。
那辆汽车早已消失在夜幕中,外面一片漆黑。帐内杨其汉抽动的节奏有些慢了下来,杨森想他估计是想射了缓解一下就像云婶教自己那样。杨森还能理解到,一阵鼓搞屄里面肯定很烫的,这时候很容易把持不住的。要换着是自己,鸡巴泡在娘那么肥的逼里面估计早就受不了。杨其汉果然不行了把鸡巴抽了出来说:“要命啊~丽红~弄你我得要少活几年啊。”硬邦邦的鸡巴裹着透亮的液体,一拔出来倔强的向上弹起,扫过阴蒂时娘“嗯”了一声。好像小猫睡的正香时被打扰一样低鸣:“你不乐意么~”真要命!骚的不行!杨森用手安抚了下胯下阳具。杨其汉背对着自己不知道他脸上什么表情。他说:“哪能不乐意啊~卵蛋乐意,鸡巴也乐意,少活十年都值啊,丽红我是真稀罕你这圆屁股蛋啊~迟早死在你这肥屄里。”只见他在娘屁股旁拍了下让她换个姿势,娘无力的呜咽一下:“那,你还不上来。”已经瘫痪的动弹不得。只能把肥熟的屁股撅起来,还要命的晃动了一下。杨森鸡巴跳了一下差点射出来了。杨森真的不知道原来起早贪黑主持家里家外的娘在床上这么风骚入骨的。其汉叔和娘应该多次交姌养成了很好的定力,反而没有急着把鸡巴肏进去。在木塌旁边盘腿坐了起来,拿过蚊帐前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长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来:“亲嫂子啊~给个空歇会~”。这份淡定让杨森自叹不如。
娘还是不依不挠伏在那撅着肥大的屁股,杨其汉走开后没有了遮挡杨森终于看到了他娘伟大的性器,哦,这时应该叫淫靡的性器。在两片浑圆的大白屁股中间阴部高度充血肿涨着,里面阴唇外翻着像朵牵牛花一样盛开着,中间隐约能看到鲜红的内阴蛤肉。激烈的交姌让淫水沾满整个阴部,使整个性器泥泞。充裕溢出的淫水顺屄缝流过勃起阴蒂一滴滴拉着长丝滴在木塌上。此时的阴毛杂乱被淫水粘成一股一股的,被淫水浸泡的整个母性性器充满对男人致命的诱惑力。
杨森正为此景观陶醉时,突然发现手中紧握着一直勃起的阳具再次充血瞬间变大变黑,变得狰狞可怕。鼓胀起许多血管如小蛇一般盘绕起来,以往的皱褶部位都环环鼓起紧紧圈在阳具上,龟头呈紫黑色,倔强的向上翘起。杨森用手压都压不下去,这一幕只出现在杨森被蛇咬伤后的那几天。看来恐怕还是有后遗症留下了,杨森一边安抚阳具一边恋恋的窥视着娘的性器吞口水。
娘用手肘杵着,穿过两腿之间能看到娘的肚子,胸前倒垂着一对鼓鼓的大奶子。好半天,娘一直悬着一对奶子撅着充血的性器候在那里。杨森可以想象棚子里面没有风,充满了交姌后淫靡的气味。外面夏夜的聒噪都被挡在外面,只有杨森在这边的小缝才能把目光挤来。杨森娘大白屁股轻扭,美穴口竟然像婴儿呼吸模样的一紧一缩,回头妩媚的冲杨其汉勾引:“亲大大~你忍心人家~就这么等着~人家水都要干了。”
杨其汉还是没忍住,把没来得及抽完的半截烟恰灭,晃着鸡巴跪在娘后面要肏了。娘连忙把双腿分开些估量着杨其汉鸡巴的位置摆好性器。杨其汉左手扶着娘的一边屁股,在右手手心唾了口口水抹在龟头上,将龟头压低抵在性器上在屁股沟上下摩擦了几下。娘右手勾起耳侧刘海扎俯下上身扎稳身形迎接挨肏。
杨其汉先不紧不慢的肏了两个尽根,双手拍弄杨森娘饱满的大白屁股。抽出来的的鸡巴沾满淫水。慢慢的娘有一些向后推的动作,杨其汉才发起狠来,双手把住娘的腰间狠狠快肏了起来。杨森能听到起先是嘹亮的性器拍打的交合声,渐渐的啪啪交合声中夹杂着娘的呻吟声。在慢慢的是顺着杨其汉肏弄发出的嗯嗯啊啊响应声,杨森娘散开的长发凌乱不堪。呻吟声有些激烈了,杨森娘头抬上抬下的,没一会又无力趴下,只剩屁股高翘着。杨其汉也没有再跪着蹲了起来,双手按在杨森娘的大屁股上,上从娘屁股上面高处斜肏下来。杨森娘上身全部伏到脸贴在木塌被子上侧身回首含情的看着在自己身上奋斗的情郎。
这这个姿势杨森从后面能看到娘正被大屌肏着的屄,很有观赏性。杨其汉卵袋缩成一团像个锤头,一下下锤在娘的美屄上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抽出来时龟头刮出浑浊的淫水顺阴蒂滴下。两腿间看见娘脸上通红张着嘴啊啊的叫床。杨其汉像给娘打气似的一下下肏的尽根见底,屄口越开越大红艳艳的屄肉被鸡巴肏抽带出来。杨森娘喘息急促又趴爬了起来双手肘支着上身,呻吟声抑扬顿挫的慢慢高了起来,嘴里要死要活的低喃。头不再摇摆被死顶在被子上。
杨森阳具一直变态的胀大着,通体发出黝黑的光泽。手头上撸的动作也有些急促了,心里早和杨其汉换了个位置。杨其汉满背汗珠顺屁股蛋流淌着,屁眼一阵抽动,双手像铁钳一样的紧抓着眼前肥白的屁股,鸡巴急促的抽插起来,杨森娘的头也开始摇晃摆动,嘴里叫床声压抑不住大了起来:“啊~啊~其汉~其汉~啊~大大~亲大大~”。杨其汉再也忍不住顶死全力肏了进去。
杨森感觉自己双脚都在抖动,一股快感袭来,精液畅快的倾泻在棚布上。这时他娘绝望的一身叫唤让他再抬头看看里面,杨其汉浑身绷紧浸满汗水黝黑的躯干像铜铸的一样一动不动。杨森只能从他尽根肏入屄里抵住正在不断抽搐的鸡巴上才知道他正在娘猩红的屄心里大量灌溉浓浓的精液。娘朝下顶在大红被子的脸满脸通红,恐怕是被射的不轻吧,眼睛都睁不开,嘴都圆张着合不拢。杨森精子打在棚布上发出轻微声响的时候他娘半开半合的媚眼无力睁开睁开向小窗这里望过来,杨森觉得一束精光从娘眼睛射出,好像看到自己,自己暴露了。瞬间杨森凝固,娘那弯媚眼里传来很多内容。正当杨森不知所措时,听到娘啊的低唤一声,性器快速收缩,脚指头紧扣起来,竟然高潮了。杨其汉在上面被高潮的性器不停吸吮闷哼了一下软倒在娘后背上,不住的长喘着粗气。
杨森看到娘在自己眼前高潮惊呆了,杨其汉鸡巴软缩后滑出,被肏成开花状的屄里满溢出一股股白色精液,流在木塌上好大一滩。娘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所在方向。仿佛忘记了她身上趴着的杨其汉。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