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期望

    第二天下午，珊迪罗伯兹和麦比利面对面坐在高地大学学生会大楼底楼的自修室里。连续三个下午占用着同一张桌椅，他们差不多已经把这个地方当作了自有的领地。笔记本和课本摊开在书桌上，他们已经复习了一个多小时布莱德肖教授的尖端物理学。
    事实证明，跟比利一起学习的效率非常高，珊迪感觉自己对课程的掌握突飞猛进，而比利说他的感受也一样。珊迪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和比利呆在一起，除了聪明和帅气的外表，他往往突如其来的吐槽和奇思妙想也经常让珊迪失声大笑。下午的学习已经渐渐变成珊迪每天生活中最大的亮点。
    但是今天，珊迪发现自己很难集中精力在学习上，即使和比利一起也没有多少帮助。前一天晚上偷东西的小贼和后来那个恼人的噩梦不断回旋在脑海里，使她根本无法把精神集中到课本上。
    “啊！”她手捧着自己的脑袋倒在沙发靠背上，“我学不下去了，我的脑袋快要爆炸了！”
    比利看着她笑了起来，“没用！”
    “兄弟，你可没有在布莱德肖教授的课后面连着再上2小时的结构工程学！” 珊迪摊手摊脚躺在沙发上反击道。
    “而且从你的气色来看，我昨天晚上也比你睡得踏实多了。”比利的声音里悄悄带着一点担心。
    珊迪抿起双唇，噩梦中的情形再次闪现在脑海里差点让她颤抖起来。昨天惊醒之后她差不过过了一个小时才再睡着，一开始她甚至害怕入睡，不知道越来越不正常的潜意识会再把自己带入怎样的梦境。
    “两头一起烧的蜡烛可长久不了啊！” 比利温柔地低声说道。
    “可不是吗？”珊迪低声承认，她心中暗暗苦笑，我的蜡烛点了三个头--科学，工程学，打击犯罪。她棕色的大眼睛疲惫地看着眼前大堆的课本和笔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得有所放弃，只是不确定该放弃哪个。
    比利停了一下，蓝色的眼睛认真地审视着珊迪。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起勇气，然后说道“你平时喜欢玩啥？”
    “玩？”珊迪迷惑地看着比利。
    “是啊，玩，我们人类用来放松自己享受生活的方式。”
    珊迪皱起眉头调着了一下坐姿“我知道玩是什么意思，谢谢你解释给我听。”
    “是吗？那回答我的问题，”
    “我，嗯。。。”珊迪沉吟思索起来。
    “喂，这还用想？”比利挑起眉毛取笑她。 
    “我有玩好吗，我经常玩！”比利期待地看着她等她说下去，“我。。。我有去健身。”
    “看得出来”比利欣赏地看着她，“但是健身不算是玩吧？” 比利继续微笑着回答。
    珊迪皱起眉毛，“谁规定健身不算玩？”比利耸耸肩笑得更得意了，“好吧，我还看书阅读。”她把双手垫在脑后，看他如何挑战自己最大的业余爱好。
    “阅读是个好习惯，”比利理解地点点头，“你最后一次看的是什么书？”珊迪张嘴刚要回答，比利摇摇手指打断她道，“课本和笔记不算。”
    “好吧我刚读完尼尔斯玻尔的传记，你知道的，那个理论物理学家。”比利迷惑地扬了扬眉，“这是一本很有趣的书！”珊迪坚持道。
    “我还是等着看他的电影吧，”比利喃喃道，珊迪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引得比利不由笑了起来。“说到电影，”他竖起一根手指说道，“这才正经算是玩，你上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
    珊迪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承认道：“我不记得了，”她叹了口气坐直身体，“我猜你是对的，我确实有点无趣。”她抱歉地摊手说道，虽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轻松愉快，但还是忍不住带着微微的颤抖。理工科双学位的学习加上打击犯罪，她知道自己几乎没有业务时间，她都已经很久没和闺蜜们聚会了。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比利认真地安慰道，“你玩得少不代表你会玩，但如果你延续目前的状态，你确实已经快要忘记怎么玩了。”他分析道。
    “那我该怎么办呢，医生？”珊迪微笑着问道。
    比利看了她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说了，电影是个不错的选择。校区旁边有个专放老电影的戏院，今天晚上放夺宝奇兵。”他停下话语，蓝色的眼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们。。。也许可以一起去，”他踌躇着说道，“额，如果，你想去。。。”
    微笑从珊迪的脸上消失了，她惊讶地反应过来比利是要跟自己约会，不由感觉胃部紧张得有点抽筋。她已经有好几个月，不，2年没有约会过了，桃丽和我没正约会过。她尴尬地在沙发上调整着坐姿。
    “额，这个，我晚上。。。”她踌躇着寻找措辞，不敢正眼看着比利，“谢谢你，晚上我真的不太方便。。。”
    “没关系，”比利的笑容也消失了，他摊开双手道：“别在意，等你下次有时间吧。” 他开始整理桌上的课本和笔记，准备离开。“我还有点事得先闪人了。”他眼睛看着书本面无表情地说道。突然之间，他变得迫不及待地要逃开她。
    珊迪看着他的反应，轻易地看出了他努力想要掩盖的失望和挫败感，突然之间领悟：三年来这个男人一直在班里默默注视着自己，直到这几天才积累起足够的胆量跟自己搭话，今天他更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提出约会的邀请，而自己几乎毫不迟疑地就拒绝了他。
    上帝啊，罗伯兹，你该死的到底哪里有毛病？珊迪默默责怪自己，你接下来是要去做修女吗？她看着比利，他板着帅气的脸庞，正把课本收到背包里。他聪明机灵又温柔，而且还这么帅气，为这个男人花几个小时怎么了？
    “不过我明天有空。”比利起身正要离开的时候珊迪突然说道。
    比利的身体一下冻结，他看着珊迪眉毛略挑，“明天？”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希望。
    “是啊，明天，“珊迪微笑着说道，”你忘了放假啊，明天没课，所以如果你想看电影。。。”
    “恩，“比利恢复了微笑，”明天天气应该很好，躲在黑暗的电影院里有点可惜，”他瞥了珊迪一眼看到她正期待地看着他，“去野餐怎么样？”
    珊迪笑得更开心了，“野餐，你当真？”
    “当然，”比利道，“新鲜的空气，美食，大自然。。。无法抗拒。”
    “我成年以后就没有野餐过了，”珊迪有点迟疑地说道，尽管在心里她已经开始喜欢这个主意了。
    “你还没老呢。”比利自信地笑着。
    珊迪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好吧，听起来挺有意思。”
    “就这么说定了，”比利道，“我带吃的，明天中午去接你行吗？”
    “好的。”珊迪笑着答应。
    比利笑着点头，然后转身离开，才走出三步又被珊迪叫住。
    “你还不知道我住哪儿呢！”
    比利转过身，瞪着她看了半响，然后用手掌狠狠拍了一下前额。珊迪笑着想到，他好可爱！他太兴奋了以至于忘了问她的地址！珊迪从笔记本里撕了张纸，把自己的地址，电话号码和个人电子邮箱写在上面。这可能有点过了，她想到，但是很快把这个想法抛在脑后。比起刚才差点让他当场崩溃，这点信息不算什么吧。
    珊迪微笑着把纸条递给他，当他伸手来接的时候两个人的手指不经意地碰了一下。珊迪感到自己的手臂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被电击到。抬头看他的眼睛，他正深情地注视着她。上帝。。。她一下子摒住了呼吸，一个热辣辣的感觉顺着脊柱贯穿全身。
    比利和她眼睛对视着，“谢谢，”他低声说道，“咱们明天见。”
    “好的，”珊迪点点头，看着他几乎是不情愿地慢慢转身离去。她的眼睛顺着他宽大的肩膀向下移到挺翘的臀部，欣赏着他走路时臀部肌肉的收缩游动，上帝。。。珊迪移开目光笑了起来，也许，也许一切终于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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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同一时间，一辆垃圾车从高地监狱开出，往郊外的垃圾场开去。几乎从有监狱以来，躲在垃圾车里就一直是囚犯们最喜欢的越狱方式，因此按照流程规定，垃圾车一进监狱就应该处于密切的监视之下。监控摄像头应该全程监测它行进的路线，还应该有狱警看着它装载垃圾。因此，自25年前这个监狱建成以来，从来没有囚犯从垃圾车里逃脱过。
    但是时代在变化，最近为了减少政府开支，州政府把这个监狱交给私人公司管理。而这个公司的第一个措施，按他们的说法，就是“有效整合和利用有限的资源，” 意思就是减少包括狱警在内的人员，往常应该有两个狱警在现场监视垃圾装载，另三个通过摄像头监控指挥，现在每边都只剩一个看守。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曾经骄傲的宣称，一个看守就可以轻松满足要求。
    但是很不幸，没有互相监督的单独警卫非常容易被搞定。
    大卫鲍里斯，外号盗车王，发现了负责监督垃圾车的警卫是个车迷，于是用一辆保时捷换来了他的帮忙。一周以后这个警卫和保时捷就会因为交通事故掉到河里，但盗车王还是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帮监狱系统清除了一个腐败分子。这是公平的，他想道，用此来交换自己的自由。
    他的帮手和狱友们在监狱洗衣房里挑起一场打斗，引走监控间警卫的注意力。盗车王趁机爬上垃圾车，于此同时，被买通的狱警则故意看着另一边。垃圾车不久就驶出监狱，几分钟之后，盗车王就趁垃圾车红灯停车的时候跳下车躲到路边的水沟里。
    没多久，一辆蓝色的大黄蜂靠边停到路肩上打开车门，盗车王从水沟探出脑袋确定四周没有其他车辆经过，然后一下子窜进助手座。司机马上踩下油门猛地加速到限速许可的最高速度，迅速驶出。
    “上帝，你臭死了！”司机皱起鼻子说道，这是一个充满性吸引力的女人，黑长直的头发在脑后束成一个马尾，轮廓分明的小脸上长着深色的杏眼和丰满的双唇。
    盗车王嘟囔着说道：“垃圾车的味儿。”连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
    “你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女司机说道，“洗澡，换衣服，去我那儿吧。”
    “萝拉，你想得太周到了。”盗车王邪笑道。
    “我想得当然周到，”女人歪着丰满的嘴唇笑着回答，“然后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待办事项的前三个，第一，操个爽，第二，拿回我的大衣，第三，惩罚那个把我送进监狱的骚货。”盗车王回答：“还好，这三件事我可以并在一起做！哇哈哈哈哈哈～～～！！”
    监狱里没什么事可干，盗车王最喜欢的活动之一就是反复练习自己超级反派范儿的大笑。这个活动他隔壁的狱友不怎么喜欢，不过现在的女司机看了挺感兴趣，陪着他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车子在笑声中开往高地市区。。。和一个尚不知情的女英雄的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