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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赤子之心 石台上点著一隻红泥小火炉,炉上的水尚未煮沸刚刚冒起丝丝白气。仅是如此依然能闻见清甜的味道,显然壶中水应是上品甘泉。 「我的伤还未好,动手只是给自己惹麻烦,所以你不用担心。不过他也不会坐视你动手,所以也不要给自己惹麻烦。现在并不是决一死战的时候,我们好好聊一聊。」魔尊鬼面之后唯一露出的眼珠一转,见林风雨几欲动手,出言提醒倒是诚意十足。 林风雨怒目而视,经此一劝竟然心态也平和下来。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点明了利害关系,魔尊搅动神州风云自有独到之处。 在空著的石凳坐下凝神打量那副面具,只见通体似由青铜打造泛著湛绿,四道粗犷不羁的纹面杂乱地划在脸颊两侧,却凭空添了几分狰狞恶像。 裂开的大嘴裡伸出一隻血红的舌头,却并非是直直垂下而是歪于右侧,舌尖正舔向滑落唇角的一颗血珠。 空洞的眼眶裡露出魔尊步夜风的眼珠,那是一双温润而又多情的眸子,嵌在整只凶恶的面具裡极为不搭调。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馀红泥小炉上泉水烧得滚沸的咕噜声。 步夜风摆下茶碗,茶滤与茶杯先用滚水烫了,才珍而重之地取出一包茶叶置入。茶碗被滚水烫过,碗中温度不低,茶叶虽还未经滚水冲泡依然漫出微带苦涩的清香。 让茶叶干焖了片刻,步夜风快速揭开碗盖衝入沸水焖上,拿捏准时间将第一泡茶水倒入茶滤。茶叶的份量与水量应是经过了精确计算,一泡茶水正好两杯的份量。 步夜风做了个请的姿势,怡然自得地拿起一本慢品。只是清澈微黄的茶水顺著血红的鬼面长舌流入,甚为让人不适。 林风雨默默地坐著并未饮用。步夜风喝乾了杯中茶道:「林小友不尝一尝?玲珑宗的雨后观音,现下已是绝了种,步某也不过珍藏了那麽一点,等閒捨不得喝。」 见林风雨依然沉默不动,步夜风也不动怒,将林风雨杯中残茶倒去,又衝下第二泡斟满道:「此茶第二泡滋味最佳。譬如绝代佳人,初泡时芳龄二九,虽已容颜绝美仍难掩青涩。次泡时年已三九,此时媚骨天成风韵动人,更是回味无穷。林小友不可错过。」 一股清香衝入鼻端,林风雨心中意动,端起茶杯含上一小口,让茶水在舌尖滚动充分感受清隽的茶香。但觉口中茶水极滑毫无涩感,微苦之外,更有一股芬芳的气味,回味无穷。 步夜风形容极为恰当,林风雨心中不由忆起南宫紫霞。二人初识南宫紫霞已是绝色风姿,不过比起日后英姿飒爽不让鬚眉的南宫庄主,显然岁月在她身上沉淀出更加迷人的魅力。 「步某身负深仇大恨想必林小友已知道了。魔宗诸人的遭遇大抵都是如此,说句实话,神州仅阴阳门与魔宗无冤无仇,本不欲与林小友结怨,只是双方衝突也是无可奈何。」步夜风又衝下第三泡茶淡淡说道。 林风雨也淡淡一笑道:「南宫世家毁于你手,仇已结下了再说此话有何意义?」 步夜风自斟自饮道:「敢问一句,若是阁下遭遇步某的不幸,横在你复仇面前的拦路虎又将如何?」 林风雨哂然摆手道:「莫要拿这种话来为你们的残忍做由头。复仇?你们的所作所为仅仅是为了复仇吗?以复仇而论,朱清秋早死,天泉堂已灭。你的大仇早就报了,又何来之后的纍纍血案。」 步夜风不答反问道:「林小友可曾想过人生在世,究竟为何?你的理想难道就是随世事而逐流,守著自己的那个小家吗?」 出道多年,林风雨的确没有什麽理想与图谋。他心中所思所想,全是保护自己的亲友,为此他刻苦修炼指望与他们天荒地老。至于争霸天下之类的野心则从来连想都没有想过。 经此一问,林风雨反讽道:「难道你今日所作所为,是为了什麽高尚的理想?」 步夜风道:「不错!步某昔年遭遇惨事的确满脑子都是复仇之念。如今时过境迁,步某不由得自问除了报仇之外,是否有更大的目标。江湖险恶争杀难免,步某的悲剧不是第一例,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例。林小友是否想过如何让天下有基本的公平与法度?如何让步某的悲剧不再重演?」 林风雨哑然失笑:「好个宏大的理想。你说,我听。但我不认为这是你们进犯神州血案纍纍的理由。」 「林小友可知千年前遭遇灭门惨祸的门派有多少?」步夜风亮出四根手指道:「四百七十四家,受害的人数不下十万。危害之大远远超过如今战争时期。步某为何要进攻神州?王朝的更迭,新旧势力的变更,从来都是在血与火之上建立的。不把神州旧有掌权的大门派打碎打烂,怎麽把他们从尸位素餐的位置上赶下来?」 林风雨沉默无言,对于天下大事他一向不甚了了,此前也从未思考过这些问题。步夜风的高谈阔论他一时接不上口。 「步某以为,有多大的能力便承担多大的责任。神州的顶级宗门攫取了大量的资源,却没能承担相应的责任。否则千年前就不会发生那麽多惨事。这方世界已经烂透了,无可救药。那些顶级宗门依然掌控著绝对的权利,可是他们的根早已腐朽不堪。林小友是否还记得当年崑崙为首对你极尽欺凌的往事?」 「林小友何苦去守护这个破烂的世界?加入我们吧。步某非为一己之私,实在是为了神州天下未来打算。小友有这个能力,我们一起建立神州新秩序,小友也能与卫兄一同重建阴阳门发扬光大。至于我们之间的仇恨暂时放一放,待大事成后步某恭候。」步夜风意兴飞扬。 林风雨摇了摇头歎息道:「你们这些人残忍凶狠,杀人如麻,姦淫掳掠,和你口中那些神州门派从前的恶行有何区别?这就是你们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的所作所为?我虽然没什麽雄心壮志,可也分得清是非,实在羞与你们为伍。」 步夜风掩在鬼面之下的面容沉了下来,冷冷道:「我们身负深仇大恨,忍辱远走魔界。如今的做法也是情绪的宣洩,此乃人性。哼,若是林小友有此遭遇,不知会不会发洩一番?」 林风雨哈哈大笑:「步夜风,我听闻你曾经也是一名良善之人,不想多年之后竟变得恬不知耻!可笑,可笑。我告诉你,即使不幸的遭遇落在我身,我也绝不会牵连旁人,更不会演变为野心。我曾经很同情你,不过现下起再也没有啦。你已经不再是日暮公子步夜风,如今的你,只不过是一个令人作呕的野心家。」 步夜风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扭曲的怒色,冷笑道:「哦?林小友最好三思而后行,神州已是朽木不可雕。步某伤势不出三年也将痊癒,届时发动总攻一切化作齑粉。阴阳门难免池鱼之灾,至于南宫世家,千年前也不乾淨!届时林风雨家中如花美眷,几名护法都是渴望已久。步某对南宫庄主亦是钦慕,林小友若遭遇不幸,步某自会照料于她。林小友,还望慎重考虑,你有三年的时间。」 林风雨一拍手掌道:「不必考虑了,有本事儘管来。我将倾尽全力阻止你们,即使神州失败了,我也会日日夜夜缠著你们,让你们永世不得安生。步夜风,灾难改变了你,却从未改变过我。从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言尽于此。」 林风雨化作惊虹离去。步夜风向卫无涯道:「此子迂腐不堪难以劝说,终是魔宗大敌。卫兄,下次再见可不要手下留情。」 卫无涯淡淡道:「当然。阴阳门可不能交在这麽个蠢货手裡。」 步夜风道:「神州如今可用的不过是拧成一股绳的军心士气而已。届时只需打烂这股心气,易如反掌!」 卫无涯乜目微笑道:「要让神州军互相猜忌军心涣散,也易如反掌!」 ◇ ◇ ◇ 无欲天宫座落于西川。这是一片得天独厚的沃土。修真界五大仙集之一琼花瑶草集便设立于西川北部。 琼花瑶草集原本由天魔宗所掌控,不过易天行身故之后天魔宗纠缠于内部争斗,再也无力将手伸至此处。于是无欲天宫与另一西川名门青伏宫便一同接管了仙集。 这是门派大发展的绝佳时机,不过好日子并没过上多少年。鬼族大举入侵,魔界打破魔岛封锁,整个神州都陷入了人人无法避免的位面大战。 无欲天宫之主自古以来都以无欲为号。当代之主刑无欲多年来他始终卡在元婴后期未能再进一步到达元婴巅峰,无欲天宫也就停在这一步始终只是个二流宗门,无法跻身最顶级的门派。 神州众真人齐出,林风雨与卫无涯激战所展现的道法让人目眩神迷。不少人都从中得到了感悟,对修为大有助益。刑无欲也是如此,在出云山远远地观望,那卡住了修为多年的门槛隐隐有些鬆动。他甚至希望这一战永远不要停下,或许他能够籍此契机突破那座龙门,抵达梦寐以求的元婴巅峰境界。 然而大战戛然而止,从方才惊心动魄的大战中回过神来,刑无欲有些百无聊赖,直到一道倩影映入眼帘。 女子的身影缀在魔鬼二界一干妖魔鬼怪群中极为显眼。她身量不高却上短下长显得比例极为修长,一对女子罕有的剑眉颇为英气。苍白如纸的面色,女性的身份,自然是在神州传得沸沸扬扬的尸解天鬼王了。 刑无欲精神一阵恍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对父女只是一介无权无势的贫苦凡人,如同蝼蚁一般苟活在世间。折磨女儿,取老父魂魄炼丹于刑无欲而言没有丝毫的愧疚,就如同踩死两隻蚂蚁一样的淡然。 那是在好几百年的记忆,模糊到刑无欲自己都不太记得清。不多的印象裡便是那位前辈对于怨阴丹的指点,以及自己花费偌大的代价才请前辈袖占一课,求来的「丹体」——那个倒霉的老头。以及他女儿的貌美如花,当时大事为重未能好好品嚐,还著实可惜了好一阵子。 可那位美人又重现在神州,风姿更甚当年。刑无欲心中涌动极度的不安,似有什麽可怕至极的大事将要发生…… 洛芊芊垂目低头,不断思量著那句话:「天地有正气!」见过了魔宗护法,她心中越发不安,如今这麽做究竟是对是错? 林风雨与卫无涯一前一后返回。两军罢战,神州诸位真人返回出云山。 刑无欲呆立在护山大阵裡,目光死死盯住洛芊芊依然回不过神来。倒是莫非凡经过他时心中一动。 墨麒麟有通过去,晓未来之能,既见身负因果之人,自然心有所感,凝视的目光让刑无欲打了个寒襟。只见这位神兽正对著自己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神秘笑容…… 「步夜风即将复出?」谷元真人惊诧道。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魔鬼二界联军本就在实力上佔据上风,再添上一个魔尊步夜风,神州真不知要如何才能取胜。 「据我观察确实如此。虽伤势还未完全复原,不过大哥留在体内的剑气已经难以再对他造成阻碍。」林风雨语气沉重,脸上却未见沮丧之意。此刻他心态已完全平和,再没有想不通的疑难,再没有看不明白的阴影。前路的艰难险阻只是一道道需要跨过去的坎儿,而不是不明就裡的团团迷雾。 「阿弥陀佛。」罕有出声的养心殿五鹿大师口宣佛号:「魔头欲出无妨,贫僧师弟也将恢复修为。盟主,贫僧愿担保师弟与魔宗绝对无关。他愿继续替神州除魔卫道,望盟主接纳。」 自西华魔宗现露行迹以来,养心殿两位大师堪称其中最坚定者。五方大师极少参与什麽决策,却总是冲在第一线,甚至因力拼玉面童老受伤而被魔宗掳去多年,饱受折磨。谷元真人也不由得忆起天盟组建初期,五方大师多次简单的表态:「愿为神州同道除魔卫道。」著实给了他不少信心与底气。 「如今两军对圆,每一战都是硬桥硬马的厮杀,再容不得甚麽阴谋诡计。五方大师伤癒真是天大的好事。」 众人散去之后,林风雨与易落落同行。 天魔宗主一身曳地长裙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外衬一件短打裌袄,正巧将丰挺的酥胸缚住,一条丝带繫在裌袄下沿,更显腰细腿长。 忆起那夜令人发狂的赤裸娇躯,以及情欲熏蒸之下的喷香玉乳,林风雨鬼鬼祟祟地笑著,让易落落扁起了小嘴一副含羞带嗔的模样。 「大哥的心结已完全解了?」易落落不敢去回想那夜的大胆与旖旎,忙换个话题问道。 「如落落所言,当初我是什麽模样,那一点底线永远不会改变。」林风雨傲然笑道。 易落落满心欢喜:「大哥有颗赤子之心,岂是那些妖魔小丑所能迷惑的。大哥不变,落落的情意也永远不变。」 林风雨揶俞道:「哦?当年我是被谁一笔休书赶跑了来著?一时怎地想不起来……」 话音刚落,易落落的粉拳已擂鼓般捶在胸口:「取笑人家……取笑人家……」 两人嬉闹一阵,又忍不住拥在一起,易落落感歎道:「当时那……休书真是,落落难过了好一阵呢。大哥是落落的初恋,影子总绕著心头难以忘怀。嘻嘻,人家还偷偷写了首诗,不敢给你看呢。」 萧萧黄叶落疏窗,残酒欲续心已伤。莫念殷切相思意,只道当时是寻常。 当年两人红线竞断,一首小诗亦见易落落心中柔肠百结难以纾解。林风雨品味其中情意,一心如醉。 温存片刻不敢太过逾矩以免心猿意马难捱,林风雨道:「今日之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易落落奇道:「怎麽了?」 林风雨剑眉紧锁:「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步夜风伤癒,五方复出总有些过于凑巧。」 易落落笑道:「大哥多虑了,一者修佛,一者炼魔,风马牛不相及。若是二者都能有关联,嘻嘻,人家就落发去当了尼姑。」 林风雨挠头道:「落落要当尼姑,大哥只好去当和尚。嗯,就在你隔壁出家,方便偷人哈哈。哎,我也只是一点感觉,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总觉得漏掉了什麽东西,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易落落敛容正色道:「大哥既有疑虑不妨常放心中,灵光一现常常大是有理。」 林风雨歎了口气:「究竟是什麽东西漏了,怎麽就是想不明白呢……」 易落落环住他脖子献上一记喷香的甜吻:「既是灵光一现,便需那一刹那间的火花,硬想是想不著的。落落觉得,大哥现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把三位如花美人娶回家去。莫要再让人空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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