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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六朝燕歌行 第一集 漢宮日暮 由 leada 于 2017-10-17 13:36 宣室殿内,霍子孟盘膝坐在一张几案后,一手支着下巴,脑袋一栽 一栽的,正在打盹。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他脑袋一滑,惊醒过来。 看到程宗扬进门,霍子孟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嘟囔道:“年纪轻 轻的,倒让我这个老人家好等。” “都是我的不是。”程宗扬连连道歉,“连着这么多天没合眼,一睡 着就跟死猪一样,他们叫了半天,我都没醒。” 霍子孟一边拿起茶盏,一边懒懒道:“坐吧。” 程宗扬屈膝坐下,赔笑道:“大将军,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 息?” “人啊,上了年纪,睡觉也不安生。”霍子孟道:“在外头睡不着, 在这儿倒是小寐了一会儿。” 程宗扬心里嘀咕:老狐狸这话里有什么深意?在外面睡不着,到宫 里反而能“小寐”一会儿?在我这边这么放松,是因为安全感? “哎,”霍子孟道:“想啥呢?” 程宗扬正了正衣襟,“大将军若是觉得不安,不如也搬到宫里居 住。” 霍子孟愣愣看了他一会儿,“你脑袋都想的什么?我是武夫,粗人 一个,别弄啥弯弯绕的。” 程宗扬含蓄地笑道:“大将军怎么会是粗人呢?比方今天那份名 单,就让我进退两难啊。” 老东西,你还装!程宗扬也没客气,索性把秦桧的推测摔到霍子孟 脸上。 听到程宗扬说自己在那份名单上百般算计,转了一圈,又把功劳捡 走了,霍子孟一口茶汤当场喷了出来。 “你们这帮后生,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多鬼心眼儿呢?什么归功 于上,酷吏仁君的——那帮文痞都是吕巨君的人!编造皇后殿下的谣 言,散播秽书,就是他们干的!什么替董卓叫屈,那全是幌子!” “什么?” “你啊,别总弄那些花花肠子。立身正,行事直,才能成大事。一 味搞什么阴谋诡计,揣摩人心,成不了大器。” 程宗扬不防会被这老狐狸教训一通,你个滑不溜手的白毛妖精,究 竟站在什么立场上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霍子孟絮絮叨叨地说道:“我啊,压根儿就没想到那么多,就是看 那帮文痞不眼,想趁早绝了后患。凭老夫多年的经验,这种文人无赖就 是些附骨之蛆,尽在暗地里搅弄是非,煽阴风点鬼火,若是放任不管, 必成大患。如今他们打着董卓的幌子跳出来,卖直邀名,正好一把收拾 掉。” “要是这样,你怎么不明说呢?” “我能明说吗?说他们造皇后的谣,净编些淫秽不堪的段子?好把 那些谣言都掀出来,闹得天下皆知?” 程宗扬当场坐蜡。如果霍子孟透露的信息是真的,自己和奸臣兄当 初的猜测等于全错。老狐狸非但没有玩什么花招,反而不声不响背了个 黑锅,不动声色把事给平了,还毫不居功。问题是,他怎么不早说 呢…… “哎,你这脸色是什么意思?” 程宗扬满脸苦笑,“意思是,大将军这话说得有点晚了——赦诏已 经用天子的名义发下去了,太学那些文士,全都赦免了。” 霍子孟无语良久,最后道:“跟你们这种人说话就是累。这会儿老 严不在,没人给我出主意,咱们别兜圈子,直来直去成不成?年轻人, 爽快些!” 程宗扬叹道:“大将军连夜来访,想必有要事,我们就有话直说 吧。” 霍子孟道:“两宫可好?” 这话都没法儿接,头一句就不能直说。程宗扬硬着头皮道:“都 好。” “阳武侯呢?” 程宗扬心里咯噔一声。阳武侯?他怎么想起来问老头了? 看着霍子孟有些不安的脸色,程宗扬忽然心头一动,瞬间明悟过来 ——自己还真是错怪了这老家伙! 自己对霍子孟最大的怨念,是他一直躲在后面不露头,直到分出胜 负,才跳出来摘果子。可自己从来没有站在霍子孟的角度,通盘考虑 过。 霍子孟从不掩饰他对清河王的好感,可为什么会在自己登门时表示 妥协?不是因为自己开出的条件有多好,辩术有多高明,更不是自己有 什么人格魅力,而是因为在霍子孟眼里,自己代表的是阳武侯,代表的 是帝室嫡脉刘询!定陶王是阳武侯推出的人选! 霍子孟不插手,是因为他没办法插手。洛都之乱,参与争斗的势力 有三方,一方是刘氏宗亲,一方是天子母族,而自己全力支持赵飞燕, 被他当成阳武侯的授意——这是一窝亲戚在打架啊。他一个外臣往里面 凑,说小了是不知分寸,说大了是别有用心。有道是疏不间亲,霍子孟 能怎么办?他也很苦恼啊。所以他只能躲在府中,保刘氏,保吕氏,顺 带着跟自己结盟,保长秋宫,保赵氏,保定陶王……尽心尽力地给大家 擦屁股。等大家打完,全都消停了,他再出来干活,收拾残局。 霍子孟之所以对董卓恶意满满,原因也可以理解了。他身为朝廷柱 石,这时候都要夹起尾巴做人,老实待在一边。董卓一个边郡将领偏偏 非要插手,这不是添乱的吗?霍子孟可以忍刘氏,可以忍吕氏,也可以 接受阳武侯支持的赵氏和定陶王,可董卓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是万万 忍不得的。 这老狐狸自称耿直,那是瞎扯。不过他的油滑还是有底线的,一旦 触及到底线,他就寸步不让。现在看来,他的底线与金蜜镝一样,都是 汉国法统所在。只不过比起金蜜镝囿于身份,只认准刘骜所代表的法 统,身为汉臣的霍子孟不必有更多顾忌,能够接受的反而更宽泛一些。 比如阳武侯。 程宗扬慢慢道:“他老人家去了武帝秘境。” 霍子孟双手下意识地摩挲着膝盖,过了一会儿道:“定陶王是宗室 近支。” 看来他也知道刘骜父子血统的蹊跷,以为阳武侯是赴武帝秘境验证 血脉,因此出言试探。 程宗扬毫不犹豫地说道:“定陶王出身高贵,当为天子!” 朱老头并没有给定陶王验血,但这个谎他撒得眼都不眨,别说定陶 王的血脉可信度极高,就算他也是假的,刘骜能做天子,他为什么不 能?不管真假,定陶王都必须继承帝位。就算他是假的,也必须是真 的。 霍子孟定定看着他,“阳武侯——过得可好?” 程宗扬知道他想问什么,笑道:“好得很呢。他老人家练的童子 功,极有养生之效。” 霍子孟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由长长舒了口气。 他最担心的是刘询已经有子嗣在世,他在汉国的所作所为,都是在 为自家儿孙铺路。可以想像,一支已经消失数十年的宗室突然浮出水 面,并且一跃成为帝位的最有力争夺者,将会给汉国朝局带来什么样的 震荡。 刘询既然无后,这些担忧就都不存在了。阳武侯插手定储之事,显 而易见是对吕氏的报复,除此之外,并没有表露出多少对汉国的恨意。 相反,阳武侯选择了赵后和定陶王,而非刘建,在霍子孟看来,倒是很 有些顾全大局的意味。 毕竟摊开了说,阳武侯除了对吕氏恨之入骨,对于窃居帝位的刘骜 父子,也不会有什么好感。他选择赵氏收养定陶王继嗣的方式,而不是 另起灶炉,等若承认了刘骜父子的帝位正统,这样的让步,也算是极有 诚意了。 霍子孟看着手里的茶盏,“真要是的话,老夫倒不介意。哈哈哈 哈……开个玩笑,不要想多了。” “……我能不想多吗?你们对帝室的品德要求真不高啊。” 霍子孟冷哼一声,“不长眼的都死了。” 也对。刘骜父子的血统就是个很好的证明。不过自己怎么总觉得他 这话里别有用心呢? 程宗扬一边转着脑筋,一边道:“我要对圣上的安危负责,走是不 可能的。反正我有常侍郎的身份,住在宫里也不算违例。” 霍子孟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也罢。圣上安危要紧。嗯,听说你老 家是在盘江?” “行啊,霍大将军,我的底细你摸得够清的。” “知己知彼嘛。”霍子孟态度愈发和蔼,笑呵呵道:“听说你很有 钱?” “有点吧。” “借点吧。” 殿内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程宗扬沉默了足有一盏茶工夫,然后深 深吸了口气,“霍大将军,你还缺钱?” “太后让我重任大司马大将军,掌管尚书台。”霍子孟道:“我推辞 了。” 他竖起手掌,“五次。” “按规矩不是三辞三让吗?大将军还多两次?”程宗扬道:“态度也 太诚恳了吧。万一弄假成真,可就玩脱了。” 霍子孟像是没听出他的揶揄,叹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先帝欲 建宫室,少府的钱都花光了,连大司农的府库也暗中挪用了不少。这个 亏空可是不小。” “连大将军都说不小了,难道我一个小小的商人,还能把国库的亏 空都给补上?你可太看得起我了。” “倒不光是钱的事。去年以来,四境大旱,各地粮食欠收。以往朝 廷早就应该设法调粮度荒,赈济灾民,可惜先帝犬马倥偬,事情就耽误 下来了。” 霍子孟这话讽刺意味十足,毫不掩饰对刘骜的不满。但还是那句 话,死人是不会恼怒的。 “等老夫让人一打听,好嘛,合着晋、宋、昭南、晴州的余粮,差 不多都被一家程氏商会给买了。哎,你到底屯了多少粮?” “勉强够自家人吃吧。”程宗扬道:“大将军要想买粮食,只要价钱 合适,大家好商量。” “朝廷无钱,为之奈何?” 这是打算白要?程宗扬笑了起来,“大将军,咱们可是一开始就说 好了直说的,结果你绕了这么大一圈子,原来是看中我手里那点粮食 了。” “民以食为天。要不能设法筹到粮食,我这个大司马大将军也做不 久。” “所以你才推让五次?” “推辞不就总比被人赶下台好些。”霍子孟道:“运气不好,说不定 还会被人当成替罪羊呢。”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我可以借你一批粮食。但你能给我什么条件 呢?” “算缗令……”霍子孟看着他的脸色,毅然道:“这个肯定不算!算 缗令乃是先帝乱命,早就该废了。” “还有呢?” 霍子孟试探道:“西邸的钱退给你?” 程宗扬都气笑了,“要粮没有,要命一条,告辞!” “哎!这不是商量嘛。” 程宗扬一言不发,起身就走。 “定陶王可是你极力保驾的,如今刚刚登基,汉国岂能再经得起动 荡?” 程宗扬脚步缓了下来。 “即便阳武侯,也不会忍心看着故国百姓尽成饿殍吧?” “粮食,可以借。”程宗扬道:“条件,我会让人专门来跟大将军商 量。霍大将军放心,程某做生意,讲的就是公平二字,绝不会让你吃 亏。”说着抬手一揖,大步离开。 秦桧随行移灵,班超已经守在门外,他上前一步,低声道:“大将 军与主公星夜商谈,在意的绝非那些粮食。” 程宗扬也有这种感觉,霍子孟要买粮食,什么时候说不行?用得着 这么急着入宫吗?但自己道行太浅,揣摩不透老狐狸的心思。 “那是什么?” “殇侯。”班超道:“大将军是在试探。” 程宗扬明白过来。他心知肚明,朱老头对洛都之乱只是冷眼旁观, 并没有插手。但在霍子孟看来,阳武侯既然出手,肯定有所图谋,只是 不知道他胃口到底有多大,所以连觉都顾不上睡,把那些诸侯打发出 城,便前来试探。 “霍子孟这老家伙对国事这么上心,真看不出来,还是个忠臣。” “国事亦是家事。”班超道:“霍大将军此番坐山观虎斗,用的是弱 干强枝之计。如今大局将定,必须要赶在定陶王登基之前谈好条件,时 间是半点也耽误不得。” 程宗扬神情慎重,“这话怎么说?” “霍大将军于刘氏、吕氏、赵氏均不得罪,貌似谨守臣节,执中行 事。实为坐视三方互斗,好收渔人之利。”班超道:“原本三方势均力 敌,彼此间厮杀不休,如果换了我是霍大将军,巴不得三方打上个一年 半载,刘、吕诸家都死得七七八八才好。谁知董卓会带兵入京。凉州军 这筹码太大,无论投到哪一边,天平都要倾斜,霍大将军才不得不赶紧 出面收拾局面。”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宗室、外戚、世家、豪强——主公以为,霍大将军更倾向于哪一 方?” “我明白了!” 程宗扬终于知道霍子孟为何会说出住在宫里那种轻佻的话头。 站在霍子孟的立场,无论宗室强大,还是外戚一手遮天,都不符合 他,或者他所代表的世家豪强的利益。削弱宗室和外戚,甚至更进一步 限制皇权,才是他的真实目的。但这个想法只能深藏起来,不敢暴露一 丝一毫。 从这个角度讲,霍子孟会选择除了德望,其他都无足轻重的清河王 刘蒜就顺理成章了。按照霍子孟的想法,最好是把天子供进神龛,当作 一个牌位。所以他对宫中种种乱象不闻不问,宫中名声越差,行事越荒 唐,他潜在的同盟就越多。 六朝之中,汉国天子是权力最大的一个,如果要削夺天子的权力, 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吕氏失势,赵氏出身寒微,定陶王年纪尚幼,唯 一可虑的,就是阳武侯。所以霍子孟才降尊纡贵,亲自出面跟自己这个 小商人谈判。 霍子孟确实有私心,但他的私心就比刘建和吕巨君更恶劣吗?至 少,在程宗扬看来,霍子孟还是个可以谈判的对象。换作刘骜、刘建、 吕巨君等人,自己连坐上谈判席的机会都欠奉,能跪着回话都足够荣幸 了。 程宗扬走了几步,终于站定。这么好的机会,不狠宰老霍一刀,对 得起自己脑门上刻的“奸商”二字吗? “跟他谈,粮食好商量——只要他同意程氏商会发行纸钞。” 班超摸了摸下巴,这个开价,高得有点离谱了。 程宗扬笑道:“漫天要价,着地还钱。底线是我们发行的纸钞能在 汉国境内流通,只要这一点谈妥,其他都好商量。” 班超心下会意,向主公一揖手,然后扶了扶衣冠,昂然入内。 程宗扬正要回去找小紫,罂奴便迎了上来,“巫宗有人来了。” 来人是闻清语,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时辰还早吧?这会儿就来 催?” “仙姬听闻江都王太子妃被公子看中,特命妾身送贺礼一份。” “怎么,你们想把人赎走?” “仙姬吩咐过,那种背主的弃奴,留之何益?既然是公子的俘获, 公子尽可随意处置。” “仙姬这么大方?莫非又想在我身边放个钉子?” 闻清语将一只玉盒放在案上,然后打开盖子,露出里面一颗朱红色 的丹丸,从容道:“请公子笑纳。” ………………………………………………………………………………… 齐羽仙挟起那颗朱丸,看了一眼,“没错,是光御姬的魂丹。”她将 丹丸丢在案上,“服下此丹,那贱婢就是你的了。” “你以为我傻吗?剑玉姬那贱人从夹袋里拿出来,经了闻清语的 手,又被你摸过,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就吞下去?”程宗扬道:“有点智 商好不好!” 齐羽仙板着脸道:“那就请公子自便吧。” “你的魂丹呢?” 齐羽仙警觉起来,“你想做什么?” “难得你们仙姬有事求着我,”程宗扬摸着下巴道:“我要是把你的 魂丹要过来,你猜她会不会给呢?” 齐羽仙笑了起来,“承蒙公子对奴婢青眼有加,可惜奴婢不是那种 御姬奴,用不着献出一魂一魄,倒让公子失望了。” “那种御姬奴……”程宗扬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哪一种呢?” 齐羽仙笑容一顿。 “我一直觉得挺奇怪,按说岳帅当年把你们都扫平了,自秘御天王 以下,整个宗门只剩下小猫三两只。你们凭什么能在短短十余年间膨胀 这么快呢?不说别的,单是搜罗这么多美女,再把她们培养成御姬奴, 也不是十几年就能办下来的吧?” “公子手下不乏敝宗旧奴,尽管问她们好了。” “我就是问过才觉得纳闷。”程宗扬道:“按她们的说法,都是自小 就被你们招揽,算算时间,离你们被岳帅灭门可没隔多久。这就奇怪 了,难道你们早就料到会被岳帅灭门,暗中藏了一批苗子?” 齐羽仙眼都不眨地说道:“公子不妨去问成光。” “她们都是外围的小角色,哪有你知道得清楚?” “那只能说公子所问非人了。告辞。”齐羽仙撑起身体,拖着受伤的 小腿,一瘸一拐地离开。 “贱人,嘴巴还够紧的……”程宗扬悻悻然拿起那颗朱红色的丹丸, 左右看了一会儿,然后丢进一只玉匣,起身走入内殿。 殿内弥漫着浓浓的药香,刘欣已经睡着了。他蜷着身子,一手仍揪 着阮香凝的衣角。 宫人怕灯光打扰了小天子,只在殿内留了一盏灯,光线极暗。隐约 能看到殿角另一侧摆着一张软榻,睡的是吕雉。 自己手下诸女都在偏殿“夜审”,因此将吕雉与阮香凝放在一起,由 齐羽仙一并看管。眼下剑玉姬急于合作,倒不怕她们再搞什么花样。 程宗扬看了一眼,正要出去,却听到一声轻唤,“主子……” 程宗扬扭过头,只见黑暗中,阮香凝失血的脸颊仿佛一片苍白的花 瓣,她身上盖着锦被,身子隐隐发抖。 “怎么了?” 阮香凝声如游丝地说道:“定陶王喜欢我……” “你这种贤妻良母型的,很讨小孩子喜欢嘛。” “不是的……”阮香凝眼睛瞪得大大的,颤声道:“是因为那个盛 姬……跟我一样……” 程宗扬脑中轰然一声,当场呆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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