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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裡的罌粟花 【第二章(06-10)】 作者:銀鉤鐵畫 首發:春滿四合院 風雨裡的罌粟花 【第二章(6)】 等我和小C在臥室裡擦乾了身子,我倆又在床上大干了一次。這一次我倆都不再去香一些花樣招數或者新奇的淫詞浪語,全程只是單純的干柴烈火,單純的性慾和激烈的抽插,還有毫無保留的嬌吟低吼。 小C今天第三次的潮吹,完全噴灑到了我的床單上,她滿臉香汗,很嬌羞地看著我。我卻十分地滿足,這也算是給我的新房添了暖房大禮。 我倆都躺在床上聊了一會天,聊著聊著,我和小C就睡著了。我在徹底睡著之前,從行李箱裡幫小C抽出了一條我從家裡帶來的毯子,我跟她在這兩場性交中所消耗的體能,不亞於去了一次健身房,確實需要休息一下。 等我再次睜眼,是被手機吵醒。 電話是美茵打來的。我捧著手機,像觸電一般地坐了起身,然後把枕頭靠在背後。 “餵?”接通了電話以後,我還刻意地調節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笑了笑。 “餵?嘿嘿!今天第一天上班怎麼樣啊,何警官?”美茵在電話那頭調皮地問道。 “惦記我呢?行,沒忘了哥哥。看來這麼些年我沒白疼你。” “哼!你好意思說呢?你都不主動打電話給我!”美茵有些生氣,接著問道:“如實招來,今天到底怎麼樣?” “能怎麼樣?就是累唄……我剛才都睡著了……”我想了想,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今天……唉……實在是發生太多事情了。” “見到夏雪平了?” “怎麼能不見到呢?她是我的直屬上司……我的辦公桌就在她旁邊,以前每天在警校,我想的都是有朝一日,讓夏雪平看看,我在警校被訓練得有多麼優秀;現在可好,想不見她都不行。” 我轉過身,看著小C正趴在床上露著半邊美背,便伸手幫她掖了掖毯子。 “那好吧……她沒為難你吧?” “那倒沒有!她這個人你是知道的,當媽不及格,但是當警察還是一絲不苟的。這你就放寬心吧。”我寬慰著美茵說道,接著又問:“你今天在學校還好吧?” “還好啊!今天好的很,哈哈!我早上到了學校才發現有一套化學練習題忘了做了……沒想到今天咱們化學課周老師請假了沒來!”美茵答道。 “……我的媽呀,聽你這僥倖的笑聲!以後可別再忘了寫作業啊!”我想了想,又問道:“你們那個班主任……孫老師,今天又挑你毛病沒有?” “挑了啊!她能不找我茬麼?只是沒有之前那麼頻繁了,而且找我茬的時候,說起話來……她好像有點……怎麼說呢?有點顧左右而言他?就是說說話,眼神就會分神——反正是氣焰沒有以前那麼囂張了。我總覺得……這孫筱憐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了?” 我不禁竊喜:她不是遇到什麼事情,她是遇到你哥了。 “她對你的態度不如以前那麼差了就好,別的你就別多管了。”我長舒了口氣。看來威脅孫筱憐還是有效果。 “只是今天班級還有一件事:鐘揚這傢伙沒來,然後唐書傑那幫狐朋狗友下午逃課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說道,“——我昨天不是照那小子來了那麼一腳麼。” “哥,該不是你給人家踢壞了吧?”美茵問道。 “呵呵,畢竟你哥的身手也是警校裡訓練出來的。你關心他啊?” “誰說我關心他啦?我關心那個人渣幹嘛!……鐘揚他們家,不是一個什麼小領導麼?他們家不會找你麻煩吧?”美茵問道。 原來她是在擔心我。 我笑了笑,說道:“沒事,不會的。畢竟他們理虧,當領導的也得要面子。你就別操心了。” “那好吧……這只是這件事的一部分,”美茵頓了頓,說道,“江若晨今天也沒來。咱們一幫同學都在猜,鐘揚沒來,江若晨也沒來,那,江若晨會不會去看鐘揚了?韓琦琦跟我說,她們昨晚散伙之前,江若晨還總說她有點擔心鍾揚……他那個人渣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還等著她來學校把她罵醒呢!下午唐書傑那幾個貨還都逃課了,我在想,江若晨會不會落在唐書傑他們幾個手裡了?” 我糾結了一下,最終還是把這個事情告訴美茵,因為她早晚都會知道:“美茵……你那個朋友江若晨……以後永遠都不會去學校了。” “怎麼了?” “她被人殺了了……”我頓了一下說道,“你哥我遇到的第一樁命案就是這個。我也是開會時候,聽鑑定課的同事核實的死者身份,我才知道是她的。” “……死了?”美茵的語氣有點悲傷,“怎麼死的?” “被人割了頸動脈,失血過多而死……別太難過了,美茵。”我說道。我並沒有給她講述死亡現場和屍體照片上面的樣子,算是給那個女孩留下最後的尊嚴。估計訃告傳到學校去的時候,校方恐怕也不希望把江若晨死亡時候的狀態公佈出來。 可在這一刻,我卻又想起早上夏雪平跨坐在我身上的姿勢……就在剛才的浴缸裡,我和小C,還使用了那個姿勢。 “好端端的一個人……就在這麼死了?太難以置信了……”美茵說道。 “給誰打電話呢?男朋友啊?”美茵那邊,突然傳來一個女孩子的清脆嗓音。 “什麼男朋友?我哥!”美茵嘆了口氣,跟她說道,“唉……你知道麼?……江若晨死了。” “啊!真的假的?” “美茵!美茵!”我對著話筒叫到。 “哥,你說,我聽著。” “這個事情,就你……還有你的身邊的那個朋友知道就好。千萬不要再跟別人說出口了:第一,這件事我估計江若晨的父母要么目前還不知道,要么目前還不想告訴別人;第二,如果你和你朋友說出去,不利於調查不說,還會暴露這個案子我正在接手的事實,說不定會給案子帶來很多麻煩,你能明白麼?” “我明白!”美茵堅定地說道,又對她身邊的朋友說:“欸!我哥讓我告訴你,這件事,除了他以外,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別再讓別人知道了,明白嗎?” “那當然了!你跟我講過的事情,我什麼時候跟別人大嘴巴過?再說了,尤其這種事情,又不是什麼好事……你說說我宣傳它幹嘛!” 聽著這個女孩的說話聲,我感覺有點耳熟,因此我又對美茵問道:“美茵,你現在在哪呢?” “我在韓琦琦家啊?她的說話聲你沒聽出來啊!”美茵說道。隨即韓琦琦也放開嗓音,對我甜甜地拉著長音說道:“哥——哥——好!” “哈哈!你好!”我被韓琦琦逗笑,然後又對美茵問道:“你怎麼沒回家,又賴到人家家裡?” “老爸今晚不在家啊!他又加班!也不知道怎麼了,他下午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聽他辦公室亂成一鍋粥了。” ——可不是麼,上午門口剛被炸彈襲擊過,身為F市警察局重案一組組長的夏雪平,在現場還差點被暗殺;下午安全保衛局的特勤又要去光臨那裡,還要加班加點討論是否讓那些殺人預告暴露在大眾面前,老爸算是時事傳媒的負責人之一,此刻肯定要忙得不可開交。 “那好吧……那你沒想著回家跟陳阿姨在一起?” “何秋岩,你這話問的就是多餘你知道麼?”美茵的情緒馬上降低了,“要是有老爸在還好,我勉強能跟她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但今天老爸加班,你覺得我還能單獨和那女人處在同一屋簷下麼?老爸打電話的時候也告訴我了,那女人知道老爸今晚不在,回自己的公寓去了——她還挺有自知之明。所以今晚家裡一個人都沒有,你說我回去幹嘛啊?怪孤單的。” 也對,美茵要是一個人在家,有點不安全;遇到個小蟊賊倒還好,萬一來個色膽包天的,對美茵有所企圖怎麼辦?我真不敢想。在韓琦琦家起碼還有韓琦琦和韓女士陪著,多兩個照應;並且韓琦琦她爸爸在江湖上名號那麼大,也是一種威懾。放在全F市,試問有哪個蟊賊敢對張霽隆的家打主意的? “喲,來我家裡原來是嫌孤單啦!所以求著饒著,非要跑我家裡來給我暖床?”“對啊,就是想給你韓大美女暖床!你韓大美女乾脆做我老公得了!”“滾滾滾!你求我當你老公,也得看我答不答應呢!”美茵和韓琦琦嬉鬧著。 “那行吧。你和韓琦琦你倆也別玩得太晚,都早點睡。明天你倆還要上學呢。替我跟人家韓琦琦的爸媽道聲謝謝。”我說道。 “知道了……我說哥,你這囉嗦勁兒真的越來越像老爸了。老何家的男人哪哪都好,就是這囉嗦勁兒最讓人受不了!” “行了行了!那我不囉嗦了!晚安嘍。” 說完,我掛了電話。然後我依舊舉著手機,盯著屏幕發呆。 小C早就睜開了眼睛,靠在我的身旁看著我。 我舉著手機對她示意著:“我那個不省心的妹妹……嗨……” “你妹妹……是今天你們一組在鵲橋公園發現的那個死去的女孩的朋友?”小C問道。 “對啊……你要知道昨天我還為這孩子打抱不平來著……那個叫江若晨的女孩,還是那天在我監視的我妹妹那個老師家裡,那個一身肌肉的小男孩的前女友。” “啊?怎麼會這麼巧?”小C聽了,也是一臉的不信。 “是唄……人生何處不相逢,卻沒想到有的人見到第二面就是天人兩隔……不說了!”我舉起手機,看了看時間,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我對小C問道:“都這個點兒了,你什麼打算?還要回去麼?要不今晚就在我這睡算了。” 小C趕忙揉了揉眼睛,撐著身子坐了起來,說道:“不行,我必須回去:我還得買點盒飯快餐呢!老白這幾天不是弄他那個軟件嗎,結果不僅作息都沒點兒了,吃飯也不按時間。這都連著幾天了,我要是不買點飯菜回去,他就一直餓著。唉……他老早以前也不這樣啊,我現在還真怕他給自己餓壞了……” “那你得勸勸他,再忙也得按點吃飯按點睡覺啊。” “我說了多少遍了……就是沒用。所以他才熬了一堆鹿茸枸杞水,說是能提神……”說著,小C從被窩裡爬出來,拿起自己的包,然後一件一件穿好了衣服。 “那玩意是補腎,但是也不能當飯吃啊。”我說道,“那這個點兒了,你怎麼回去?” “唉……等公交唄。” 按我的印象裡,這個時間段內市局周圍這幾路公交車,平均是半個小時一次。萬一錯過了,還得再等半個小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也從被窩裡跳出來,然後取了警褲口袋一摸,之後對小C說道:“算你今天趕上了!我送你。” 小C正繫著胸罩的繫帶,看著我手裡的車鑰匙,睜大了眼睛:“你這是哪來的車?” “嘿嘿,這你別管了,只管安安穩穩地讓我當司機就好了。” 我從行李箱裡找出新的背心和內褲,穿了件牛仔褲和黑色T卹,外面又套了一件化纖布料的軍綠色夾克,拿好了錢包、鑰匙、手機、警徽和手槍,帶著小C出了門。 “你就這點衣服?”出了房間的門以後,小C對我問道。 “對啊!平時上班穿制服穿西裝,下了班我也不准備去哪逛,不至於帶太多亂七八糟衣服。襪子和內褲背心帶夠了就好了。” 小C沒說話,跟著我回到了警局院裡。我啟動了夏雪平的那輛SUV,讓小C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她回頭看了一眼車後面的那一堆紙張,看著我笑著嘆道:“沒想到夏警官平時看起來很整潔的一個人,車里居然是這樣的亂。”原來小C已經猜到了這車的車主是誰。 “呵呵,她就是這樣一個人。我很小的時候她還比較愛收拾收拾,後來我外公家裡發生變故,從那以後她在家就邋遢得一塌糊塗。我妹妹那時候還小、不懂事,有一次跑到她家裡的書桌上玩,就是把她桌上那一堆亂七八糟的紙疊成了一摞,就被她狠批說是弄亂了她的書桌……呵呵,你回頭看看,跟當時如出一轍。還有再弄亂的必要嗎?” 小C笑了笑,沒說話。 “你笑什麼?”我問道。 “我就是笑你,其實一直很在乎夏警官,無論你把她當不當做自己的媽媽,你都很在乎她。還是那句話:只是你自己都被你自己騙了。” “……你說是就是吧。”我不想多做辯駁。 “停一下車。”小C讓我把車子停在了一座商場附近的停車場,她風風火火地下了車:“你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好。” 上商場專門買吃的?我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F市的好些商場現在晚上12點才關門,地下一層的美食廣場現在都會提供夜宵。 二十幾分鐘以後,小C匆匆跑回來,仔細一看,她一手挎著包,拎著三盒塑料盒裝的飯菜,而另一隻手上,則提了一個大紙袋子。在我還沒明白所以然的時候,小C把那個大紙袋子放到了我的腿上:“喏,送給你的。差點就關門,還好趕上了……” “你……這是乾嘛啊?”我打開了紙袋,裡面是一件黑色棉質拉鍊衛衣和一件白色長袖線衣。這是從小到大,除了自己家里人、當然包括曾經的夏雪平以外,第一個給我買衣服的人。要 “送給你的!收著吧!”小C對著我恬美地笑了笑,“怎麼看你還有點不高興?難道尺寸不對麼?” “不是,”我搖了搖頭,我看著小C,心裡感覺到瞭如沐陽光的溫暖的同時,也有些不太舒服,“怎麼著,你這是發財了還是彩票中獎了?給我花這麼多錢幹嘛?你花你倆的錢給我買衣服,怎麼能夠讓我過意得去?” “你別擔心我和老白,我倆有的是錢!” 知道小C和大白鶴兩個人的花銷其實也不小。別看兩個人在市局裡做的都是專業技術性比較強的職位,但是他倆的個人工資其實也沒比我高多少,更別說現在大家都是剛入行還沒工資;他倆平時的花銷,全是小C打零工和老白幫別人搞軟件攢下來的,都是辛苦錢。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大白鶴的媽媽當年判死刑後,政府考慮到家裡還有兩個孩子要生活,留下來一筆沒被罰沒的儲蓄。 她嘴上這樣說,分明就是為了寬慰我。 我不住地點了點頭,對她說了兩個字:“謝謝。” 我是真的心疼小C這個姑娘。 給小C送上了樓,進了小C他們家門,果然白鐵心這傢伙正傳著睡衣,坐在電腦前面忙活著,跟我打招呼的時候手指頭還在鍵盤上不停地敲著,而且怎麼都要纏著我給我的手機按上他的那個監控系統。 “好了。”我的手機剛連上他的電腦,還沒等我坐下,他就把手機拔下來還給我了。 “好了?”我詫異地看著他,“哥們你這什麼軟件?我從app商城上下載的都沒這麼快。” “嘿嘿,上次你連我的電腦以後,你的手機的所有數據和端口都在我電腦的硬盤中記憶儲存了,這次直接一寫入,馬上就好了。”大白鶴得意地說道。我將信將疑地鼓搗著手機,反正我也不懂IT,只能是大白鶴說什麼我信什麼。大白鶴接著說道:“可連接USB端口,也可以鏈接藍牙……大體功能跟GPS導航儀基本一樣,唯獨不同的是可看時事路況,點一下帶深綠色標識以後,還可以看到標識地點的所有實時監控。唯獨一點:平常什麼遊戲軟件你就別安裝了啊,我給你弄得這個'大千之眼2.0加強版'佔的內存可大。” “‘大千之眼2.0加強版’……你怎麼想出來的這麼個破名字?1.0在哪呢?” “呵呵,在電影裡呢。《夕陽天使》看過麼?” “那都哪年的片子了……”我接著問道,“今天你後來沒去上班?市局的網絡系統被黑了你知道麼?” “知道。我在家也沒閒著。我這不就是給防火牆修補丁呢麼?” “那行吧,我也不打擾你了。記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知道麼?小C都擔心死你了。你再忙,點個外賣的時間還是有的吧?”我說道。正好剛換完睡袍的小C也走過來,對我說道:“對!秋岩,你幫我說說他。” “哎呀行了行了!我吃我吃!把吃的放旁邊,你(指了指我),趕快回局裡住宿樓吧,這麼晚了;你(指了指小C),老實兒上床睡覺,天色也不早了。只要你倆,一個回去了一個睡著了,我保准吃飯!” “我不睡!嘻嘻,我要餵你!”小C撒嬌道。 看著這一對兒,我會心地笑了。跟她倆道了別,我便下了樓。 此時是夜裡11點07分,因為剛才睡了一覺,現在的我一點都不困。我開著車,漫無目的地行駛在夜幕下的F市,璀璨的燈火令人著迷,光芒照射在人的皮膚上,卻無法感覺到一絲溫暖。 北風漸漸起了。 我很少逛街,因此在這個時候,我不知道我該去哪裡消遣;而好不容易能在畢業以後,少有的在夜裡看看這個城市的街道,我也不想就這麼回到那個孤零零的單間。 能去哪呢? 我想了想,低頭看了一眼車子裡。沒想到手邊的杯座裡,竟然有一張夏雪平這輛車的保險單,那上面,有夏雪平的詳細地址。 馨園小區10棟三樓302。 要不要去看看她呢?不進家門,就只是看看? 或許是因為好奇她現在的生活吧,我瞄了一眼夏雪平的地址,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把車子轉了個彎。 這個地方,正好處於市局大院和大白鶴吳小C他們家之間的地方。我把車子停在了小區樓下的停車場,然後邁著緩慢的步子走到了10棟樓門口。這裡的住宅樓全部都只有六層,每家每戶有一個陽台一個靠著陽台的窗戶,另一面自家的房門外,是一個全層通透的戶外走廊,四四方方圍成一個天井,風格有點像日本的住宅,也有點像過去蘇聯的“筒子樓”。 在我關上這裡的住宅風格的時候,我已然走到了302。 門板是白色的,門把手下面還安裝了一個電子密碼鎖。 我遲疑了片刻,把手放在門鈴按鈕上,終究沒敢按下。透過門旁邊的窗戶,我試圖往裡望去,但是由於白色紗簾擋著,裡面什麼都看不見。我靠在窗邊聽了一會,房間裡似乎沒有一點動靜。 我記得以前的夏雪平,還是很喜歡白色的。我記得她跟我說過,白色乾淨而整潔,並且這種顏色生來就給人一種很柔軟的感觸。 正在我有些疑惑的時候,樓梯口傳來了熟悉的高跟鞋的聲音,以及另一個男人的皮鞋底聲音。 “……真沒想到你這麼能吃辣。” “還好吧,這一家的水煮魚不算辣,而且他們家的火候掌握的不錯,萵筍片還脆脆的。” “今晚這部電影好看嗎?” “還可以。我不是很喜歡喜劇,但是這部電影還挺有意思的。”夏雪平說道。 “……恕我直言,雪平,你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那男人說道。 “是麼,呵呵。”夏雪平笑了笑。 在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理,我連忙躲到了301隔壁的凸出牆角處,我或許只是出於下意識的反應,想要把自己藏了起來。 藉著戶外走廊安裝的聲控廊燈,我終於看到了那個男人的臉龐:五官端正,俊朗得很,臉上沒有一點臃腫,透出一股精氣神;三七分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又用髮蠟擦得鋥亮;身上的黑色西裝白色襯衫,也是十分端正規矩;他的個頭高出了夏雪平一人頭,給人很魁梧的感覺,即便看起來仍然沒我高。 這個人,就是能打動夏雪平跟自己交往的男人嗎? 我瞇著眼睛看著他。 兩人站在夏雪平的家門口,那男人伸出手去,握住了夏雪平的手掌。 ……那麼接下來,他倆會做什麼? 我微微咬著牙,我能感受到自己的眉頭已經皺得變形,腦袋上的血管都在緊繃著…… 可是此時,我心裡突然跳出一個聲音對我說道: “何秋岩,你管得著麼?夏雪平跟你老爸何勁峰已經離婚那麼多年了,她跟誰約會,約了會之後是不是會進自己家門,進了自己家門以後會幹什麼,你這個當兒子的有權力管麼?” ——滾開!梅菲斯特!這麼明顯的事情,輪不到你來說! 是啊……我又有什麼權力干涉呢? 可此時在我腦海裡,開始產生如下的畫面:等一下夏雪平對這個男人真的卸下了心防,請他進屋,而且幾分鐘之後,兩個人會關燈;在房間裡的兩個人會擁吻、然後相互脫掉各自的衣服,相互撫摸著對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接下來,那男人會把自己的邪惡之物插入夏雪平的神秘禁地裡…… 一想到這些,我心裡就有一團無明業火燒起來。 ——管不了那麼多了! 管她夏雪平對這個男人是什麼感覺,今晚我既然來了,這個男人就別想進夏雪平的房間! “那你說我會像那個男主角一樣,在命運最為多舛的時候擁有了女主角一樣,擁有你麼?” “嗯……你,剛剛說什麼?” “雪平……” 正想著,那男人突然摟住了夏雪平!而且從她身後扶住了夏雪平的頭,準備低頭吻下去! 我捏緊了拳頭,往二人那邊踏出了一步—— 可就在我剛要走出牆角的時候,但見夏雪平及時伸手擋住了那個人問過來的嘴巴,然後抬起胳膊肘一掙,從那個男人的懷抱裡掙脫了出來。 “抱歉……”夏雪平貼著戶外走廊的扶手,順著天井看著樓下。 “你還是無法接受我?對麼?”那男人失落地說道。看著他失落的樣子,我的感受卻是特別的安心。 “不,不是這樣的。”夏雪平低著頭說道。 “那你還拒絕……” 夏雪平接著果斷地說道:“段捷,你聽我說:我不是無法接受你,我是我無法接受任何人。” 接著,夏雪平慚愧地笑了笑,“從大概三十歲左右到現在,差不多十年,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早就孤獨習慣了。身邊突然出現一個說要跟我以結婚為目的進行交往的男人,讓我有些不適應。” “是我給你太大壓力了麼?”那個叫做段捷的男人問道。 夏雪平點了點頭,之後又搖了搖頭,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可以這麼說吧,但是對於我自己來說,真的不知道。” “好吧……或許真的是我太心急了,對不起。” “別這麼說,你用不著抱歉,你又沒做錯什麼。”夏雪平說道。 在昏暗的廊燈下,我看到了一張疲憊的臉,和一雙落寞的眼睛。 無論是之前的好媽媽夏雪平,還是現在的冷血孤狼夏雪平,從我出生到現在,我從來沒看到過她這樣的表情。那張疲憊的臉上,寫滿了委屈和隱忍;而那雙落寞的眼睛,明明充滿了愛的渴望,但同時理智二字像一桶冰冷的水一樣,衝滅了那份渴望。 在這一刻,在我的心裡突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無論現在的夏雪平是誰,她經歷過什麼,她之前對我做過什麼,她的那些個什麼冷血女警花、喋血酷吏之類的頭銜把她包裹得再嚴實,她畢竟也是個女人啊。 ——也會渴望有人能夠關心、守護的一個女人啊…… 不管當年她在外公全家被滅門之後,她對我和美茵多麼的嚴厲甚至殘酷,她當初打我的那一巴掌給我心裡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在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了。 段捷看著夏雪平,輕鬆地笑了笑,“請你再給我一點時間,給我能讓自己更加接近你的時間,好麼?” “……可以。”夏雪平微笑著說了兩個字。 “那好吧……那,今天就這樣?你快進去早點歇息吧!時候也不早了。”段捷說道。 “那……我就不送你了。”夏雪平看著段捷,明顯還是有些不捨。 “嗯。你不用管我。進屋吧。” 夏雪平笑了笑,背過身用手擋住了另一隻手,輸入了密碼,打開了房門。跟段捷擺了擺手,然後關上了房門。房間久久沒有開燈。 段捷站在原地嘆了口氣,然後下了樓。 等段捷離去了五分鐘以後,我才從牆角處走了出來。我又駐足在了302門口。 該不該跟夏雪平聊聊呢?見過了夏雪平剛才那一副令人動容的表情,此時的我,真的好想和她聊聊。 可我依然沒有勇氣敲她的門。 就在這時候,房間的燈亮了。我站在窗前,依舊試圖往裡望去…… 於是,透過朦朧的白色紗簾,我看到了這樣的畫面—— 夏雪平正拉好了床前窗戶的窗簾,然後站在屋子中央,脫掉了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緊身的襯衫把她的身材曲線完美地展現出來;緊接著她伸出手解開了皮帶,然後任由腰帶自由落體,掉到地板上——於是那件薄薄的紗質休閒西褲也被脫了下來,她小麥色的雙腿上端,就是我今早看到的那件紫色T字褲…… 而接下來,她又伸出手,把自己的襯衫鈕扣一顆一顆地解開,當她解到第二顆和第三顆的時候,她手上的動作突然慢了下來,她的眼神也有些發痴——難道她是想起了今天上午,我為了救她給她撲倒之後,她胸前走光時候的場景麼? ——可她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解開了最後一顆釦子,她的肩膀往後一震,襯衫就這樣被脫了下來……今天上午的那片令人血液沸騰的春光,又這樣展現在我的面前,一對豪乳,依舊老老實實地藏在那件紫色胸罩裡…… 這是免費的內衣秀麼?這是冥冥之中,我這個意外的偷窺者遇到的天賜大禮麼?夏雪平的身姿,不單單可以用好看來形容了,哪怕是T台走秀的那些維秘模特們,都應該比不上她。她彷彿,是一尊並未失去婀娜雙臂的維納斯雕像 這場以外的表演,依然沒有結束: 她把自己的雙手繞到背後,解開了胸罩搭扣……然後把丁字褲輕輕地往下一拉……渾圓飽滿而只是微微有些下垂、卻仍然不失豐腴的雙乳,終於被從差不多E罩杯尺寸的無情文胸裡解救了出來,就這樣被我盡收眼底;兩隻巧克力色的乳頭,彷彿兩隻玲瓏的眼睛一般,嚴厲且羞澀地與我對視,讓我不禁臉上發燙;他四肢上的肌膚依舊緊緻光滑,偶然有一些地方,看起來有些坑坑洼窪,我看不清那是紋身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同時被我偷看到的,還有夏雪平雙腿間的神秘三角地,茂密卻並不雜亂,那片黑森林簡單地形成一塊整潔端莊的長方形,覆蓋住了下面精緻的肉體…… 我記不得小時候,是否看到過夏雪平的裸體,但是我確信,這是從我見到了女人的裸體以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全身的熱血都在翻湧衝擊,而不僅是雙腿間的那條肉棍撐的巨大;我的眼角中在溫熱地濕潤著,我的鼻腔裡似乎有一股火熱的氣息,我感覺我差不多就要噴出鼻血…… 而夏雪平依舊不知道,在走廊窗戶這一側,有一個作為她遠離了多年的親生兒子正在偷窺著自己,她伸出手從一個桌案上拿起了一盒油質性的白色膏狀物,伸出手去,在自己的肩頭、背後、腰間和小腿上,把那個膏狀物仔細地塗抹著。 而我就那樣看著,看著隨著她的動作,她的那兩隻大方的乳圓偶爾上下波動和她雙腿間的黑森林的來回扭動;而她在腿上塗抹的時候,大腿也分開了許多,我甚至可以看到她下面顏色依舊很淺、貼近她小麥色肌膚的淺褐色陰唇上端…… 她伸手的姿勢似乎有些吃力,在心理的衝動之下,我真的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敲敲門,然後強行進去幫她把那個膏狀物給她全身塗抹一遍,也可以藉機摸遍她的全身…… 可進去以後我該怎麼說呢? “夏雪平”或“夏組長”,或者“媽”? ——我連該怎麼樣稱呼她都是個問題; “我剛才就在窗外看著你的肉體來著,讓我來幫幫你吧。”——難道就這樣說嗎?而就算是幫她礤完了,我又該做什麼? 如果是普通的女人,在我這樣的生理反應下,我一定會就勢來一場痛快的性愛; 可是跟夏雪平呢? ——呵呵,我在想什麼呢?那些母子姦系列的AV情節麼? ——與離異母親久別重逢的兒子看到母親的裸體之後,纏著母親為自己實施性處理,最後演變成生姦中出? 別幻想了!依照夏雪平的脾氣,她要是知道我偷窺著她的身子、而且還起了生理反應,恐怕我都能被她打死吧? 我正這樣胡思亂想著,夏雪平似乎擦完了那個膏狀物,從桌子上倒了些熱水,“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然後便關了燈。 我趕緊閃身,把自己藏在她的門口,我不想讓她看到我的身影正投射在那白色紗簾上面。 聽著聲音,她應該一頭倒在了自己的床墊上。沒過兩分鐘,微弱的鼾聲漸起。我今天才知道,夏雪平現在有裸睡的習慣,這也算是我這次站在她家門口的收穫了。 確定夏雪平已經睡下了以後,我才敢挪動自己的步子,把身子往樓梯口移去。 站在走廊裡,吹著涼風。夜晚的北風,終於讓我身體裡不該出現的慾火平靜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依舊不願意離去。 我最終還是捱不住冷風對我的身體的侵襲,我便跑回了車子裡。一坐到駕駛位上,我突然覺得滿身疲憊再一次襲來。在我眼前,此刻全是女人的裸體,密密麻麻,一個挨著一個,在我的腦海中站成一排,高矮黑白、環肥燕瘦,各不相同,有我很早以前看到的A片裡的、下面被打了馬賽克的肉體的暗黑女優,也有老式三級片裡只能看到雙峰的含羞帶臊的裸體女星,之後是在警校時候被我上過、或者把我霸王硬上弓的女學警、我在異地實習參加臨床試驗的時候、被我一併肏過的那個小護士還有那個前一秒嚴厲正經、後一秒飢渴風騷的護士長,然後就是小C的一身健美胴體,甚至還有孫筱憐的那一套巨乳細腰肥臀肉彈。 最後的兩個,是我自己嬌嫩的妹妹何美茵,還有就是今天看到的夏雪平。 我指了指美茵和夏雪平,什麼都沒說;她倆也很配合地走了過來,一起在我面前跪了下來。我脫光了身上的衣服,握著堅硬的肉棒看著她們兩個;她們兩個相視一笑,毫不避諱地從左右兩邊開始吸吮著我的龜頭和睾丸;周圍的一大幫裸女,都在圍觀著我們仨,有的議論,有的捂著嘴巴做吃驚狀,有的則是為我們三個大叫加油;等到美茵完全把我的陰莖吞食下去以後,夏雪平居然站起身,分開自己的大腿,引導著我的手,讓我的手指插入她的雙腿間那個蜜壺當中,她還對我伸出了一個大大的懷抱,對著我的嘴唇,親吻了上來…… 我突然感覺下體一陣顫搐……再一睜開眼,天已經亮了。 我夢遺了。 車裡面實在是悶得很,我連忙打開車窗。呼吸著新鮮空氣的同時,我揉著自己的睛明穴。 都說一個人的夢境是一個人的潛意識的體現,而在夢境裡,我卻同時對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親生母親產生了禁忌的肉慾,可同時當我在夢裡被她們兩個同時吸吮生殖器的時候,當我在夢裡觸摸到夏雪平的濕潤美穴的時候,我心裡確實是難以名狀的快樂。 嗬,同時對妹妹和媽媽產生性慾,或許我死了以後是會下地獄的吧。 風雨裡的罌粟花 【第二章(7)】 既然把車開過來了,現在太陽已經爬上山,我也沒理由為了掩蓋自己昨天來過的事實故意把車開回去。何況昨天艾立威沒有拿到車鑰匙,夏雪平要怎麼上班? 可能注定我今天早上,就是要開車接夏雪平的。 好人做到底吧。我打開車門,跑到了對街隔了兩棟樓的一個門市早餐店。 “小爺們儿,這麼早班?吃點啥啊?” 這讓我想起了很早以前,我們全家每天早上一起出門的場景。父親負責送美茵去幼兒園,夏雪平負責送我去上學。夏雪平也不怎麼會做飯,再加上她和父親的工作性質,所以那時候一年四季,我們一家四口都要去附近的早點鋪吃飯。夏雪平在那個時候,最喜歡的早餐標配,是一份雙雞蛋煎餅果子,裡面的餡料要面篦子不要油條,要是有火腿腸的話加一根火腿腸,除此以外,外加一杯甜口的熱豆漿。 “有煎餅果子麼?” “有。” “要兩份同樣的:都要倆雞蛋,要面篦子不要油條,有香腸的話加香腸。再來兩杯熱豆漿。帶走。”我說道。 “嘿!這小伙子嘴巴倒是真叼!加香腸的煎餅果子現在少見嘍!……唉,現在都追求一個正宗!講究的是逼格!可是願意根據自己口味吃的,可少嘍!” 老闆三下五除二做完了兩套煎餅果子,又遞上了兩杯豆漿。 我走回了10棟,上了樓。 站在夏雪平的家門前,說實話,我有點緊張。我伸出手,敲了敲門。 門板被我連敲了三遍,門裡面才傳出“騰、騰、騰”的腳步聲。 門被打開了。 夏雪平站在門前,驚訝地看著我:“怎麼是你?” 我的眼神則是比她的眼神更驚訝: ——夏雪平完全就是全裸著站在我面前,似乎前一秒還在被窩裡躺著。並且她就這麼毫不避諱地把自己的雙峰和雙腿間那塊鬱鬱蔥蔥的三角地展現在我面前。 毫不誇張地講,這一刻有兩股熱血同時沖向我的大腦和睾丸。 我趕緊斜過自己的眼睛,推了夏雪平的小腹一下,匆匆忙忙進了門以後,趕忙把門關上。 “您這是乾嘛呢!身上一絲不掛的就來開門!”我問道。一回過頭,夏雪平正背對著我,屁股上緊緻的肌肉還隨著她走動的動作跳了兩下,像是故意對我的目光和第三條腿挑釁著。 可比起她的讓我淫欲大起的玲瓏浮凸的身軀更讓我震撼到的,是在夏雪平光滑的肌膚上,突兀蜿蜒的疤痕到處可見——她右肩膀上那塊我昨天以為可能是紋身的東西,那裡似乎是被刀砍過、而且在未痊癒時還被燙過留下來的疤,肌肉組織的紋理都清晰可見;她小巧的肚臍旁邊,還有一條大約五厘米見長的刀疤,跟她小腹上的那條縫針留下的疤痕形成一個“L”形的直角——而看到那條縫針留下的疤痕,我才知道,原來我和妹妹都是剖腹產出生的— —可為什麼只有一條疤痕,難不成都是從這條縫隙裡被取出來的麼? 接著,我看到了在她的右大腿上、左邊的肩頭肌肉和左乳下面,各有一個“小太陽”形狀的疤,在圓圈的中心出現了一個微小的小孔,很明顯,都是子彈打進身體後留下來的槍傷;而在她的背後,也有五處像是小孩子腳印大小的灼傷疤痕,分部在她背後。 昨天她的身體藏在白色紗簾裡面,我沒看清;而這一身的傷疤完整地展現在我眼前以後,我心中那團熊熊慾火,似乎慢慢地熄滅了。 “看夠了麼?”夏雪平把被子像徵性地舖在了床單和枕頭上以後,轉過身叉著腰對我說道。 “……像我很願意看似的,”我對她裝作不在乎地說道。此刻的我,只能用混不吝的態度,掩飾著自己內心的複雜和尷尬,“你就這麼在我面前裸著,我還能往哪看?……早知道您這樣,昨晚我就敲門進來了。” 最後那半句我是小聲碎碎念的,可似乎還是被她聽到了。 “你剛才說什麼?”她問道。 “沒……沒什麼。”我趕忙說道,“話說您穿上一件不行麼?您跟我這麼坦誠相見,我對您可是有點不忍直視。” 說完,我也索性脫了鞋子,穿著襪子在地板上走著。夏雪平的住處並沒有拖鞋。 進了屋子我才發現,滿地是東倒西歪的鞋子和隨便團成一團堆到一起的衣服,還有散在到處的泡沫飯盒。這個套間其實不大,一個臥房和客廳組成的敞開單間,廚房那裡倒是有一面牆隔開,然後把洗手間也隔出一個過道。洗手間裡是一個玻璃隔出來的小淋浴間,然後就是馬桶和洗手池,還有台洗衣機一台烘乾機臥在牆角。洗手池上面,僅有一瓶綿羊油和一瓶防曬霜,再就是夏雪平的牙膏牙刷牙缸和一瓶洗面奶。 桌子上也是亂七八糟的:一個早就萎縮且已經發黑的蘋果核躺在一個油板紙疊成的紙盒裡,紙盒的周圍零零散散地放著一堆打開的零食包裝,下面還放著幾摞紙,還有一台筆記本電腦;在落滿灰塵的檯燈旁邊,還有一個積滿厚厚茶漬的白色馬克杯;桌子上還有剩下1/3的地方,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白色藥瓶,以及一盒白色藥膏——估計應該就是夏雪平昨天往後背上塗抹的東西,那上面都是俄文,我一點也看不懂。 唯獨乾淨整潔的的,是那開了半扇門的灰色衣櫃:裡面的每一套西裝和大衣都是整整齊齊地掛在裡面,如果說屋子裡其他地方都像是被無差別轟炸了一遍,那麼衣櫃裡面就是一個防空洞,跟衣櫃外形成了天差地別的對比。我努力往旁邊撥出了一個空當,才敢把早點放在桌子上。然後隨手拿過一把鋼製折疊椅,打開之後坐了下來,漫不經心地註視著她。 ——呵呵,也多虧昨晚那個叫段捷的男人沒跟著她進屋,要是進屋裡看到這一片像是被轟炸過的狼藉,那個段捷怕是能被嚇跑吧? “……我真的沒想到是你。”夏雪平看著我,然後低著頭又說了一句。她遲疑了片刻,在地上的那堆亂七八糟的衣服裡開始翻著。 我轉過身,只見她躬下去的身子、穩穩站在地上的右腿和微微抬起的左腿,以及屁股下面那塊顏色並不是很深但是似乎依舊很緊的陰鮑,我甚至看到了微微外翻的兩片淺褐色的小陰唇……我忍不住看了兩眼,又不禁尷尬地轉過身。想了想,對她說道:“還沒想到是我?不管是誰來,您也不能就這個樣子就去開門吧?萬一是送報紙雜誌或者送牛奶的小工呢?” “我沒訂報紙雜誌,也沒訂牛奶。”夏雪平回頭看了我一眼,繼續在她那堆衣服裡翻著。 “呵呵,那你還以為是誰呢?”我轉念一想,還能是誰呢? 此時夏雪平已經找到了一個衣服下擺可以包臀的長身短袖衫,象徵性地套在了身上。如果她坐下,雙腿分開一點,外陰的光景還是可以被看到的;而且她的乳頭和微凸的乳暈的輪廓也浮現在身體前面,不過穿上一件,總比一件不穿的好。 她傳完衣服以後,很自然地把另一張折疊椅拖了過來,打開之後放在桌子前坐下,還翹著二郎腿。 我看著她,問道:“您別告訴我,您這幾年每天早上就是剛才那副尊容給艾立威開門的?” “那又怎麼樣?”夏雪平甩了甩頭髮,看著桌上的早點,“我在自己屋子裡一件不穿,誰管得著我?……這都是什麼?” “不是管得著您管不著您的事情……”我無奈地看著夏雪平,“這萬一艾立威對您心懷不軌呢?”我轉念一想,看著夏雪平說道:“您該不會已經跟那小子又了一腿吧?” “怎麼說話呢?”夏雪平怒視著我,看著桌上的吃食又說道:“你這小腦筋,淨往歪處想!我就跟你說一遍:我跟他什麼事都沒有,行了吧?……再說了,他有那膽子麼?平時他就怕我,被我管得服服帖帖,難不成就他那樣子,還能把我吃了?” “嗬!你管他工作、管他喜怒哀樂,你還管得著他的思想麼?老話怎麼講:知人知面不知心!現在的年輕男的,哪個敢說自己不是精蟲上腦,面對一個漂亮女人不會動一絲那方面的念頭的?告訴您,說不定在他腦子裡,早就把您強姦好幾遍了!見了您這身子,誰能不動歪念頭呢?” “你這小子現在怎麼滿口黃腔呢!”夏雪平打開了其中一個煎餅果子,對著開口嗅了嗅味道,“照你自己這麼說,你也是個年輕男的,你也看了我的身子了,難不成也對我動歪念頭了?”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嗬!夏雪平,你就願意跟我較勁是吧!我還就告訴你,就看你剛才露著奶子、光著屁股那樣,要不是因為我還顧忌自己和你有直系血緣關係,我早就把你上了!”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或許是因為抬槓的時候,這句話我說出來之前我是真心沒過腦子吧……但是說完,我就後悔了。 夏雪平聽了,白了我一眼,然後把煎餅果子握在手裡吃了一口,對我說道:“你個小混蛋!那你倒是上啊?來啊!我倒還真想見識一下,這敢跟自己親媽上床的兒子到底是什麼樣的?” ——我保證,夏雪平的這句話也是沒過腦子的。她說完了話,嘴裡還有一口煎餅,卻也不嚼了,微微低下了頭,然後還時不時抬起頭不住地盯著我。 這麼一對視,我倆的臉似乎都有些紅了。我倆的話說的都太過了 可我此刻在我的心裡,另一種念頭突然蠢蠢欲動:她到底是跟我賭氣,還是變相的一種許可呢? 夏雪平在這幾年突然變成了一個全裸族,說不定這幾年,在她家門口看過她的裸體的男人也不少;那麼看過她裸體的男人,之後都會做什麼呢?她難道真的是佟大爺和丘康健嘴裡那個性冷淡得油鹽不進、動輒一抬腿就讓心懷不軌的男人斷子絕孫的“冷血孤狼”麼?難道就沒有一個漏網之魚? 她這幾年,私生活會不會其實很放蕩,給同事面前展現的是一面、回到家後又是另一面?甚至是那種別人想像不到的放蕩? 她如果是一個對所有男性都冷冰冰的女人,難道還會我這個兒子對著噴黃腔?她為什麼會跟我這個兒子對噴黃腔、就因為一時抬槓麼?難不成在我這個當兒子的從昨天在案發現場,被她進行一番肉體刺激的時候,她其實也是有反應的?又或許,她多年沒有沾到男人的下體了,昨天我凸起的小帳篷嵌入她雙腿間的裂縫的時候,她內心裡多年沒有燃起的性慾,被我挑撥起來了? 在我開始對她有淫靡的幻象的時候,她會不會其實也對我產生性方面的想法呢——不是說母子連心麼? 假如我就這樣對她出手,她會怎樣?她會反抗麼?她會像對付其他男人那樣,也對我的襠部猛踢一腳?我畢竟是她的親生兒子,她捨得麼?反正她現在不是就套了一件短袖衫麼…… 我覺得我身體裡的慾獸又被喚醒了…… 怎麼辦?我是不是該克制呢? 還是伸出手去抓她距離我的手很近的那隻腳,然後打開她的雙腿,在椅子上用前戲制服她;或者直接撕開她身上這件短袖衫,尋找她身上的敏感點開始親吻、撫摸、揉按:還是應該直接站起身,抓起她的肩膀,然後用盡全身力氣把她摁在床墊上…… 她似乎意識到了我的手在往她那邊移動了一下,便輕輕收回了自己的腳一下,但是之後又把腳伸了回來;緊接著,她放下了自己搭在左腿上的右腿,赤裸的雙足放到了地上。 她放開著自己的雙腿,然後接下來,又併攏在了一起…… 她抬起頭看著我,似乎有些緊張…… 我的心卻跳得砰砰直響,我不敢抬起頭看著她的臉,而我心裡的那隻禽獸,正在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 正在這時候,房間的門鈴響了。 我心裡那隻黑暗無比的慾獸像是收到了驚嚇一般,跑開了。而夏雪平的身子也打了個激靈,她放下手裡的煎餅,站起身去開門。 自己的理智甦醒過來過來以後,我連忙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何秋岩你還能不能行了……她是夏雪平!不是其他的一個普通的少婦女警!不管你跟她的關係如何,她都是你的親媽!你是從她肚子裡生出來的!你怎麼可以對她產生那種淫穢骯髒的念頭呢!就算你何秋岩是根淫蕩雞巴,你去用社交軟件約炮、你去肏小C,或者哪怕你把那個惡女淫婦孫筱憐約出來,也比想著侵占夏雪平的身體好啊! 我正在心裡罵著自己,夏雪平便回到了桌邊;跟在他身後的,正是艾立威。 艾立威看到我先是驚訝了一番,然後笑了笑:“我說夏警官今天早上怎麼還注重了一下自己著裝,原來是兒子在這吶!” 這話說的這他媽的欠揍! “你他媽再說一遍?”我一手握緊了拳頭,一手指著艾立威的鼻子喝道。他看著我的樣子,突然有些怕了,連忙說道:“別!別誤會!抱歉了,是我說錯了話!” “行了,大早上的,你倆就掄胳膊揮拳頭的,煩不煩?”夏雪平怒視著我,又轉過頭無情地瞪了艾立威一眼。我的怒火稍微消了些。真的,如果換成另外一個人,聽見剛才艾立威那句略帶諷刺且有些佔便宜意味的話,都會怒髮衝冠;不過看著夏雪平同樣對艾立威不滿,再加上她自己說跟艾立威沒發生任何關係,那我就索性暫且信了。 只見艾立威把手裡的東西放在了桌上,這哥們帶來的,是煎蛋培根豬肉漢堡,還有兩杯黑咖啡。他側臉一看,這時候才發現夏雪平正在吃著煎餅果子,看了看我也當打開另一袋,然後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呵呵,原來夏警官已經吃上了……我這白買了。” “不白買。”夏雪平伸手拿過了一杯咖啡,“捲了香腸的煎餅果子我好久都沒吃過了。不過豆漿我倒是早就戒了,喝多了容易發胖。” 艾立威聽了,沒有說話,又從冰箱側面搬了把椅子,坐到了一邊,然後拿了一隻漢堡一杯咖啡,兀自吃著,還時不時抬起頭盯著我。我則是一邊喝著豆漿,一邊不住地看著艾立威和夏雪平。 “車開過來了?”夏雪平對艾立威問道。 “……我昨天沒發現車鑰匙。剛才我搭出租車過來的,現在還在樓下停著呢。”艾立威說道。 “車子是我開過來的。”我說道。說完,我故意瞪著艾立威。 夏雪平倒是有些詫異:“你沒把鑰匙給他?” “嗬,我忘了,不行麼?” “你要是開車接夏警官,你也得提前跟我說行麼?”艾立威看著我說道,態度還挺委屈,“我這白叫了趟出租車過來了!” “廢話!還他媽的怨我啦?你自己找不到鑰匙,你不也沒跟你夏組長打電話問麼?”我厲聲回應道。 我轉頭看著夏雪平,又說道,“再說了,就今早我看見的這段劇情,夏警官,您說以後我還放心讓別人來接您麼?” 套間裡的氣氛徹底被我聊死了。當然,我也沒想著跟艾立威能聊到一塊去。他繼續吃著東西,時不時看著我,他的眼神在告訴我,此時他在思考著東西。 思考著什麼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今天我不過來,那麼此時此刻,坐在夏雪平身邊吃著早餐的,將會是我面前的這個男人,而且夏雪平還會赤裸著全身坐在他身邊。看來在這個事情上面,我還真不能鬆懈。 夏雪平倒是不說話,默默地吃完了手裡的東西,也把咖啡喝光了。她等著我倆都吃完了早餐之後,轉過身,當著我倆的面兒就開始脫衣服…… 她這一舉動倒是給我嚇了一跳:“我說夏雪平,你這是乾嘛?”趁她把衣服脫到一半的時候,我趕緊問道。即使這樣,她的屁股又一次暴露在我眼前。 “我要洗澡!我用得著事事都跟你匯報麼?洗完澡換了衣服還要上班呢!”夏雪平背對著我說道。 我無奈地點點頭,對艾立威使了個眼神:“走吧,出去吧!女士沐浴更衣,咱們倆大老爺們儿還在這幹嘛呢?非禮勿視懂不懂?”說著,我撿起桌上的空紙杯和塑料袋。 艾立威也只好點了點頭,跟著我出了門。我把門帶上,低頭的時候還不經意瞟了一眼這傢伙的兩腿間:艾立威這傢伙在見到了夏雪平的身體之後,似乎並沒有勃起的跡象。 “下樓,你先讓司機師傅把車開走。我跟你聊兩句。”我對艾立威說道。 艾立威的臉色很不好,她走到了住宅樓側面,過了一會兒又回來。此時我已經丟掉了手裡的垃圾,站在夏雪平的SUV旁邊對他揮了揮手。 “什麼事情,你說吧。”艾立威看著我。我對他笑了笑,趁他不注意,一拳揍到了他的臉上,直接給他的嘴角打破了。 他啐了口血沫,轉頭惡狠狠地看著我。 “這是因為你剛才那句話打的。剛才夏雪平在旁邊,我不想當她面發作。”我咬牙切齒地說道。 “呵呵,果然是'警專生'。這一拳打過來,還真沒讓我有一絲防備。”艾立威站直了,然後很自然地站到了我對面,說道:“不過我是不會還手的。我知道,你心裡對我有誤會。剛才那句話我是冒犯了你,不過那是我的無心之過,我知道你是夏警官的兒子,所以在她面前,我也不過是想跟你表現得友善一些罷了。而且,你聽好了,我和夏警官之間真的沒有什麼。我只是尊敬她而已,要不是因為夏警官,我現在還在派出所當一個普通民警呢。” “操!夏雪平的身子都他媽被你看了多少遍了!你要是真尊敬她,你還能這麼心安理得?” “她那是習慣了,我也習慣了……”艾立威辯駁道。 “操!拿這話逗我呢?你他媽的自己覺得你說這話有說服力麼?得了多大便宜還賣乖?”我不屑地看著艾立威,“我從昨天見到你第一面我就特別討厭你,只是礙於在局裡、並且你入行的經驗比我資深,我沒跟你撕破臉。現在沒在局裡、這會兒夏雪平也不在旁邊,我跟你也就不來那套虛的了,索性跟你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說吧,我聽著。”艾立威也有些挑釁式地看著我。 “好,看你也是個痛快人!第一,從明天開始,你就不用來接夏雪平上班了。我的駕駛技術也不賴。我在警專的時候,駕駛搏殺和駕駛射擊考試的成績就排全校第一的;第二,我知道夏雪平賞識你,也看得出來,你比咱們一組裡的人能力都高一些,我也相信夏雪平的眼光,但是你以後,少他媽的以'夏組長副手'的身份自居了,今後有我在呢;第三,我知道夏雪平對你有知遇之恩,但是你也用不著溜鬚拍馬、無微不至了。這三點,你給我記住了!要是但凡有一點過分的地方,下次可就他媽的不是一拳了!” “呵呵……”艾立威聽完我說的話,滿不在乎地笑了。 “你他媽的笑什麼?” “你是夏組長的兒子,我也可以尊重你、讓著你。不過你憑什麼事事都給夏組長做主啊?別說夏組長已經離婚多年,早就不在你們何家住了,也別說你跟她之間的母子關係已經脫離好多年了;退一萬步講,這世界上,哪有給自己母親做得了主的兒子?你剛才給我立了三條規矩,能不能實行,也得夏組長說的算吧?” 艾立威這話說得氣人,但是也有道理。我雖然在這給艾立威立規矩,但是只要夏雪平不同意我的話,反而向著他艾立威的,那我這些話,全都是白說。 而且艾立威這時候又開口補了一刀:“我說秋岩弟弟,你這三條,說實話,聽起來不像兒子為了維護自己老媽,跟外人定的規矩;聽著,倒像是給自己女朋友身邊的男生,打的防止出現潛在情敵的預防針。” “呵呵,你倒是挺喜歡分析字面意思的哈?”艾立威這個人還真是厚臉皮,我索性也不要廉恥了,對他說道:“這麼說吧,我告訴你艾立威,就算是我跟夏雪平我倆之間母子亂倫了,都他媽的跟你這個外人沒關係!但我告訴你,你別管我跟夏雪平是什麼關係,她的事情我還管定了!她這個人,我是保護定了!你也好,別的什麼人也好,別想打她的主意!” 艾立威倒是面不改色,愣愣地看著我,接著對我豎了個大拇指,點了點頭:“行!你有種!” 在這一刻,我看著艾立威的眼睛,我突然覺得他好像真不是我想的那樣,企圖覷覦夏雪平的身體或者情感。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但是我又看出,他心中分明對夏雪平有些想法。這些想法是什麼?我一時猜不透。 可我知道,我從此時開始,必須對這個人萬分小心。 我再一轉過身,卻發現自己已經開始維護夏雪平這個女人了。呵呵,明明在一天前,我心裡對夏雪平還是漠不關心的態度呢,現在卻已經開始準備保護她了,是麼?說好的恨她一輩子呢? 不,就像我跟艾立威說的那樣:即便我和夏雪平母子亂倫了,也是我倆之間自己的事情,外人管不著;而反過來,即便我憎恨夏雪平,也是我和夏雪平之間的事情,外人如果想要攙和進來,或者對夏雪平有別的企圖,也是不被允許的。 正想著,夏雪平已經穿好了一身西裝走出了樓門,今天她裡面依舊是一件黑色襯衫,外面卻換成了墨藍色的條紋西裝,腳上是一雙短根皮鞋。我仔細看了看夏雪平的臉,看起來,她並沒有化妝的習慣,嘴唇上只是簡單地塗了一層潤唇膏,臉上也不過抹了一遍防曬霜。幾乎不化妝,卻依舊能讓人看起來覺得心動的女人,這世界上恐怕都少有。 “咱們走吧,夏警官,上車。”我對夏雪平說道,“先去局裡還是直接開始調查工作?” “上午不去局裡了,下午回去報個到。艾立威,還是你來開車。”夏雪平看著艾立威說道。艾立威回頭,微微一笑,對我伸出了手。 我沒好氣地從褲子口袋裡丟出車鑰匙,艾立威這傢伙倒是手疾眼快,像是排球運動員一般探出一個“魚躍”,把眼看著就要掉在地上的鑰匙穩穩接在了手裡。 夏雪平依然坐到了副駕駛,我沒辦法,也只能坐在車後座上。 “買衣服了?”夏雪平對我問道。 “嗯……我開你的車去買兩件衣服不行麼?”我對夏雪平問道。 “是你自己去的啊,還是別人跟著去的?”夏雪平輕輕嗅了嗅,“前調:柑橘、海鹽;中調:木蘭花、苦橙葉;後調是麝香——嗯,Burberry Sport的味道。艾立威,你有用香水麼?” “我沒這習慣。”艾立威搖了搖頭:“我連古龍水都不噴。”說著,艾立威發動了車子。 那其實是小C的香水味道。 “呵呵,開我的車子買衣服我沒意見,但是你要是開我的車勾搭小姑娘,你還是等你什麼時候能多立幾次功,上峰給你發了獎金,你自己攢錢買一輛吧。”夏雪平對我說道。 我無話可說。畢竟昨晚用車的時候,我確實沒經過夏雪平的同意。 艾立威笑著看著後視鏡,就開了口:“夏組長,咱們的何秋岩警員剛才還給我傳達了三條規矩:讓我以後第一早上不用來接你,第二,別以你的副手自居,第三,說讓我別對您溜鬚拍馬、無微不至。他說這三條是您說的。” “你等等——我什麼時候告訴你這三條是夏雪平讓我告訴你的了?” 哼,他還真是會抓緊時機來踩我,而且還他媽的添油加醋! “你閉嘴!”夏雪平回頭看著我,“一級警員給一個三級警司立規矩,不管你用沒用我的名義,你也都有點太沒大沒小了吧?何秋岩,你別以為在警局你可以通過跟我之間的關係,想幹什麼就乾什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別的新手都還在夾著尾巴做人,你可別敗壞了我的名聲!” 我被夏雪平叱的啞口無言。在我看來,我的所作所為都有一定理由,但是確實,如果站在夏雪平的角度來看,我明顯是在利用跟她的母子關係胡作非為。在這件事情上,我確實不佔理。 “還有你,”夏雪平盯著正面帶得意的艾立威,“你以後也少跟人說你是我的副手,你難道也在狐假虎威麼?還有,以後說話辦事別摻假,我最討厭的就是不講真話的人!” 艾立威悻悻地點了點頭。 各打五十大板,可以,這很夏雪平。 “至於以後,早上艾立威,還是你來接我。”夏雪平回身看了看我,又說道:“何秋岩,給你個任務:每天早上給我買早餐。之後跟我的車一起回警局,或者我讓艾立威送你去別的地方。” “不是……組長,早餐的話,還是用不著麻煩秋岩了,不就是煎餅果子麼?我來的時候順路就可以買。”艾立威本來聽夏雪平說依舊讓他來接自己,臉上的笑都要迸出來了,一聽早上還有我的事情,臉上又是一驚。 “這是命令,怎麼,我的命令你也不想遵守了?” “……不敢。”艾立威聽了,只好專心開車。 “何秋岩,你有什麼意見麼?”夏雪平又轉過身,看著我。 “我無所謂,無非就是早點起床罷了。”從我的住宿樓到夏雪平家裡,總共也就是十多公里遠的事情,按照這個時間,早上給夏雪平賣早餐、再按時送到家,保證她有足夠時間洗漱、可以按時上班,那我需要差不多六點半到早點攤,如果全程跑步行動的話,我早上差不多六點整出門就可以。比之以前在警校要求五點多就出早操的時間表,這個時間還相對富裕一些。最主要的是,我辛苦點無妨,這樣我還可以每天早上都確保,夏雪平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我,所以我沒什麼理由不答應夏雪平這樣的提議的。 坐在車後座上,我這樣想著,然後我拿出了手機,搜了下《浮華遺恨日記》這部小說。小說竟然一併更新了三個章節,我迫不及待地點開了更新內容: 第一個更新章節,是補足了之前被刪掉的那一部分:那個叫陳鑑雲的前特種兵前去刺殺夏見,不曾想被夏見身邊的一個新手警察撲倒——呵呵,我也出現在這部小說裡了麼——陳鑑雲覺得大事不妙,企圖從預先準備好的樓層逃走,通途在樓梯間與夏見和新手警察發生交火,被那個新手警察擊中小腿。陳鑑雲直接打了個滾,從樓梯上滾下,然後掙扎著到了預先指定地點逃脫,遇到了接應自己的劉鋒;看了這一章節,我開始對那個劉鋒產生好奇,按照小說裡的人設,這個劉鋒應該是個富家子弟,但是他為什麼要要參與到這些命案當中呢? 第二個和第三個更新章節,則都是關於這個劉鋒的,隨即也解開了我內心的疑惑:這個富家子弟喜歡上了一個叫呼延玥琳女高中生,然後一直在追求她;這個呼延對劉鋒有些意思,但是卻一直在與劉鋒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劉鋒三次表白,卻求而不得,就在這時候,“神秘先生”打電話給劉鋒,告訴他其實呼延玥琳早就被劉鋒的最要好的朋友龍弘挖了牆角,於是劉鋒在之後的一天全天跟踪著呼延,在她放學的時候卻看到,呼延跟龍弘去吃飯、看了電影,最後在愛情公園草叢中顛鸞倒鳳的場景。劉鋒見了,二話不說,從自己的車子裡抽出了一把水果刀,一刀同時割斷了龍弘和呼延的頸動脈。 中間還有一大段的心理描寫,給劉鋒這個人物刻畫的入目三分。章節內容下面的評論,也都是對紅劍閣主細膩筆觸的褒揚,甚至大呼過癮,不少人讚嘆道“狗男女,殺得好!” 但這三章對我來說,有很大問題: 首先,小說裡劉鋒殺呼延和龍弘在後、救援陳鑑雲在先;可現實是盧紘和江若晨被殺在先,其次才出現了時事傳媒大廈對面槍擊的事情。即便按照小說裡的說法,劉鋒恨龍弘是因為神秘先生告訴自己龍弘與呼延的私情,那麼之前劉鋒跟神秘先生的關係是什麼?他為什麼要去幫助陳鑑雲呢?我點了“搜索”功能,打下了“劉鋒”二字——這個人物比起小說裡其他的人物來說,至少與陳鑑雲這個人物比起來,要單薄太多了;他跟神秘先生的第一次聯繫,完全是在網上的一次意外——陳鑑雲去查找一個股市分析的網頁,卻看到了神秘先生的私人博客網址——這個說法,無論是對應現實還是小說,都太牽強了。 其次,龍弘這個人物很明顯就是在影射盧紘盧二公子。我看了一下全書關於盧紘的描寫,不僅小說裡的“龍弘”跟現實裡的盧紘非常地貼近,我還發現,紅劍閣主對這個人物有很強烈的負面情感,很多旁白描寫中,對這個人都帶有強烈的批判性語句,簡直就是在譴責現實裡的盧紘,雖然罵得妙筆生花,但是也太有失客觀了。如果是以第三人稱進行的小說寫作,這樣對於一個人物過於主觀的描寫,其實是網絡寫手的大忌。難不成,是紅劍閣主本人對現實中的盧紘有什麼怨念? 而最後一個,最關鍵的,就是死亡現場和死因。小說裡,劉鋒輕輕鬆松用一把水果刀,一刀下去,乾淨利落,割了呼延玥琳和龍弘的頸動脈;可是按照鑑定課的屍檢報告,盧紘和江若晨的頸動脈上,均有長約5cm深約1.5cm的刀疤,一般的水果刀根本做不到這一點不說,劉鋒一個什麼功夫都沒學過的富二代公子哥,他手起刀落連殺兩人,也太輕鬆了吧?布魯斯•韋恩至少還拜忍者大師學過忍術呢。如果這段小說讓我寫,我寧可把兇手寫成之前那個參加過特種部隊的陳鑑雲,凶器也至少是一把寛刃軍用匕首才稍稍可信。 並且,呼延玥琳的身上,也沒留下劉鋒的精液——當然,或許是因為情色內容在“墨林廂”被限制的原因,屍體上面留下精液的事情並沒有提及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劉鋒這個人物立得是否有點太過於正義了,現實裡真正的兇手和江若晨盧紘3P的事情居然一點也沒提;如果是按照小說裡說的那樣,這個案子背後本質是情殺,那麼現實里為什麼兇手臨死前還要在江若晨身上射出兩灘精液呢?難道姦屍麼?直接就著盧紘插進江若晨陰道的姿勢,從江若晨屍體的背後進行肛交,然後射到她後背上,這依然說不通:因為畢竟按照丘康健描述的、我和夏雪平還原的場景,盧紘死的時候,手指還按在江若晨的屁眼上,說明在江若晨肛門處發現的精液,是在盧紘手指按到江若晨的菊洞之前,就已經射進去的…… 越這樣邊對比小說邊分析,我的腦子越亂。一抬頭,發現車子已經開到了一個四層樓高、佔地面積很大的大樓旁。 “下車吧。”夏雪平側過頭對我說道。 我從車窗往外望了一眼:青松仁愛養護中心。這家療養院,就是紅劍閣主常年住的地方。 “那你們倆呢?”我問了一句。 夏雪平說道:“我和艾立威要去一趟神都國際酒店,親自拜訪一下盧董事長,問問他關於一些他兒子盧紘生前的事情。” “哼,一起去酒店……”我感覺從喉嚨到心臟裡都酸透了,接著問道,“您沒忘了吧,我可算是盧紘生前的狐朋狗友之一。” “正因為盧紘認識你,盧董事長還見過你,我才不想讓你一起去,就是不想刺激到盧董事長,”夏雪平冷冷地說道,“反正你早晚也要見見這個什麼小說作家,同時分工,辦案效率才會更高一些。” “行吧……聽您安排。誰讓您是我上司呢。”下車前,我還瞪了艾立威一眼,又對夏雪平說道:“我昨兒買的衣服就先放車上了。 ” “你放心,”艾立威看著我說道,“我和夏組長那邊結束了,就會過來接你。” 我聽他說完,對他假笑了一下,然後下了車。 看著車子遠去,我心裡還真是特別不舒服,總有一種我是被故意支開、好讓艾立威這傢伙和夏雪平私會的感覺。可我能有什麼辦法呢,我總不能放著手頭的案子不管,全天跟踪夏雪平他們倆吧。 算了,愛怎麼樣就怎樣吧。我轉過身,看著面前的療養院大樓。根據父親提供的資料,要找到紅劍閣主並不難,問題是怎麼接近她呢?據父親講述,紅劍閣主這個女人生性敏感多疑,特別怕遇見陌生人,脾氣還不是一般的差。恐怕之前徐遠以個人身份去拜訪她,吃了閉門羹,恐怕也是被發現了什麼吧。 怎麼辦呢…… 我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風雨裡的罌粟花 【第二章(8)】 第二章 冰河裏的火焰 (8) “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 一進門,我便被前台護士叫住了。青松療養院在F市是出了名的管理制度嚴格,住在這裡的老年人、殘疾人和其他病患,在全省都是有大身份的人物、或者是那些大人物的家屬,一般閒雜人等一律不准入內,簡直要比政府機關的門還難進。 “哦,您好,”我深吸了口氣,然後說道:“我是來這裡想參觀一下的,我想幫我外祖母訂一間看護室。” “請問您有預定麼?”護士問道。 “抱歉,沒有。” “那對不起先生,我們只接待有預定的客戶……” 眼看對方就要下逐客令,我心頭一緊,接著說道:“不好意思啊,護士小姐……是這樣的,我的外祖母身份比較特殊……家里人和周圍人對於她的病情對外都是三緘其口的,不好用打電話的方式跟貴院直接預定時間。請您多擔待擔待。” “請問,您外祖母是……”小護士問道。 我對她招了招手,讓她的耳朵靠近我這邊。我裝模作樣左顧右盼了一陣,對她說道:“國家情報調查部F市情報站的前任站長趙站長,不知這位小姐姐聽說過麼?” 趙站長這個人是存在的,是F市歷史上第一位女情報站長,而且還是我的外公生前好友,我還見過她不少次,但至於這個人現在是不是還在F市、是否還在世,我心裡一點底都沒有。小護士聽了,雙眼都直了,我猜其實她並不一定知道趙站長是誰,但是國家情報調查部的名頭,肯定是給她嚇到了。我其實也不怕他們療養院的人去核實,因為涉及保衛和情報部門的信息,他們這樣的私人開設的療養院,基本上無法核實到的。 “原來是這樣……您稍等一下,我這就安排。”小護士匆忙說道。在F市的地界上面,安保局和國情部的兩塊照片果然是最好用的。小護士接著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從樓上走下一個戴著眼鏡男護理師,見到了我以後,伸出雙手緊緊地跟我握了握手:“哎呀,有失遠迎!我是這家養護中心老年區的管理主任,我叫程功。小兄弟,請請請!” “程大夫,您好!” “哎呀,大夫不敢當,不敢當!你就叫我老程或者程哥吧!”這個程功居然開始跟我套起磁來。 “……呵呵,程哥,受寵若驚。” “客氣了!那什麼,剛才我聽說,怎麼……咱外婆,身體不大好?”程功提了下眼鏡問道。 我搖了搖頭說道:“唉……抱歉了程哥,我吧,其實一直都挺惦念我外婆的,一直也都想找外人聊聊;無奈啊,我外婆她的個人身份,您應該明白,我是真心沒辦法往外透露一個字。老人家這幾天在醫院住的有些煩了,想找個環境好一點的地方住一段時間,我外婆她為咱們F市、為了咱們國家操勞了一輩子,我這個當晚輩的,就想著多盡點孝心。之前在咱們市,我也看過三家療養院了,說實話,都不太合適。這不麼,我一個在隆達集團的朋友給我推薦了這個地方,我今天就來這裡看看。只不過太匆忙了,再加上本來也沒辦法給您這裡提前打招呼。添麻煩了啊!” 唉,我一個堂堂市局刑警隊重案一組的刑警,成天不是用情報口單位的招牌,就是用黑道上的隆達集團的名頭招搖撞騙,也是慚愧。 程功一聽我跟隆達集團還有瓜葛,眼睛就更亮了:“……小兄弟你這說的哪裡的話!不麻煩!只要咱外婆看上眼,住著舒服就行!來,我帶你參觀參觀。” 就這樣,程功充當起我的嚮導來,在療養院大院裡逛著:大樓西北角是停車場,北面有一大塊草坪,供平時在這裡住的病患和老人活動的區域,其中還有一大塊打門球的球場;東邊有一個游泳館,游泳館周圍是進行SPA和桑拿的休閒理療區。大樓的一樓分別是殘疾人活動室和老年居住區。二樓也是老年居住區,還有體檢室和醫務室。三樓是殘疾人居住室、殘疾人恢復中心,以及一些幼年病患的居住區。四樓是療養院的辦公層。 “這裡每一間都是單人單間,裝修精良,24小時供應熱水。每個房間都安裝有安全監控系統、無線網絡、衛星電視。我們這裡的廚房都有專業的廚師和營養師,也會為每一個居住在這的病患設計伙食清單。” “程哥,你們這裡也太豪華了!”我笑著說道。程功面有得色:“那是,這麼說吧,別的地方我不敢說,在全省和鄰省,恐怕兄弟您是找不到第二家比我們青松基建還要好的療養院了。 ” “哎呀……但問題也就在這。我外婆這人,一生清苦,可以說簡樸了一輩子。平時我們這些小輩們吃的穿的用的,稍稍貴那麼一丁點,她都會責罵我們。您說說,我要是給她安排到咱們這,這麼豪華的地方,唉……您說以她的性格,能住的踏實麼?” “誒喲,小兄弟!那你就多勸勸咱外婆啊!”程功聽了我這麼說,心裡定是如同地震一般。不過我這也不算瞎掰,小時候那個趙奶奶就經常教我,吃飯不能浪費、穿衣買東西要節省之類的話。程功在我身邊繼續說道:“你就這麼跟咱外婆說:辛苦大半輩子了,也是時候該享受享受了。她可是咱們F市的功臣,過幾天悠閒舒服的日子,也當作是獎勵自己這輩子的奮鬥了!” “呵呵,行。回去我就跟我外婆好好說說。”既然這裡到處都有安全監控系統,那我為何不試試大白鶴的那個C什麼軟件呢? “程哥,您稍等,我給人回個消息。” 我對程功說道。 “好啊,小兄弟你請便!”程功看我拿起手機,絲毫不敢上前。 我打開了大白鶴的那個所謂的“大千之眼2.0”,搜到了“青松仁愛養護中心”的坐標,點擊了一下圓點標識,果然從一樓到四樓的監控密密麻麻地排列到了我的屏幕上。我點了一下搜索功能,搜了一下三樓,很輕鬆就找到了殘疾人活動室。父親昨天下午給我發來資料的時候告訴我,上一次他見到紅劍閣主,就是在上午差不多八點半的時候:每天這個時間,紅劍閣主都會在活動室的窗邊遠眺,吃水果,然後讓人給她讀書。 我仔細一看,果然在三樓的活動室窗邊,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在吃著橙子,旁邊還坐著一個短髮女孩,手裡正在捧著一本書,認真地在朗讀著。 “……程哥啊,我還想去三樓活動室看看。有個事情是這樣的,我外婆這輩子就喜歡沒事活動活動;而且她年輕的時候還在兒童公益組織工作過,她還挺喜歡小孩子的。” “喲,那好啊!走,我帶你去!” 程功帶我進了電梯間,然後直接到了活動室。活動室裡的其他活動區域,有專門的輔導老師在教著那些看起來身體極其虛弱的孩童們識字;而我的注意力,則完全是在床邊那架輪椅上。 “吶,這就是咱們的活動室,這邊每週一三五上午,有老師專門教國文識字,下午教數學;二四六上午教英文,下午是美術。星期日則是自由活動。另一半的部分,是給老人們和殘疾病患使用的鍛煉和復健器械。那邊還有個讀書角,喏,這部,正好有兩位姑娘在看書麼?” “那個沒坐輪椅的短髮姑娘,也是你們這的?”我對程功問道。我故意把自己的注意力裝作放在那個短髮姑娘身上,這樣的話,至少如果之後程功跟療養院裡的別人提起我來,也不會讓紅劍閣主懷疑起我是衝著她去的。 “哦,她不是,她是那個小段的,也就是坐輪椅的那個姑娘的朋友。她經常會過來看看小段。” “是麼?”我想了想,衝著她們倆的位置走了過去。 程功馬上攔住了我:“誒,小兄弟!別!……我勸你啊,還是別過去了。” “為什麼啊?” “小段這姑娘啊,哪哪都好,就是脾氣太差了!跟鞭炮似的,一點就著。她最不喜歡陌生人打擾她了。” “我不打擾,我就是在旁邊聽聽朗誦。”我對著程功笑了笑,然後輕輕地走了過去,跟那個短髮的姑娘隔了張桌子,然後坐下,默默地聽著她的閱讀。程功沒有辦法,只好跟著我坐下。 那短髮的姑娘,低著頭看著書,在陽光下,她全身似乎都鍍了一層金子一般,長著長睫毛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給自己的朗讀打著節拍。她的說話清脆悅耳,像是春天柳樹枝頭的黃鸝在歌唱。只聽她朗誦道: “……經受過一浪又一浪的打擊,/我滿頭鮮血不低頭。/ 在這滿是憤怒和眼淚的世界之外,/恐怖的陰影在遊蕩,/ 還有,未來的威脅./可是我毫不畏懼。 / 無論我將穿過的那扇門有多窄,/無論我將肩承怎樣的責罰,/ 我是我命運的主人,/我還是我靈魂的船長。 ” 誦至最後,姑娘的說話語調愈發的激昂,這讓我忍不住伸出雙手為她鼓掌。 “念得真好。” 姑娘驚訝地抬起頭,看著我,在陽光下,她撥弄了一下自己的留海,然後對我笑了笑。 好美的一張臉。 柳葉彎眉下,一雙大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高挺的鼻樑,讓人誤以為她其實有歐洲人的血統;而那張嘴巴,嘴唇雖然很厚,但是嘴巴卻小巧的可愛,真的像是一顆櫻桃一般,她一笑起來,竟是如此迷人。 “你也懂詩麼?”輪椅上的那個姑娘轉過了臉,雙目無神地看著我。她的頭髮紮成了兩根辮子,一張圓圓的臉蛋也很可愛,還穿著一件從袖子到鎖骨位置都是白色、其餘顏色都是湖藍的短袖衫,讓我真的誤以為,《仙劍奇俠傳》遊戲裡那個趙靈兒從電腦裡跑出來了。只是她的臉上蒼白的很,而且雙眼十分空洞,跟那個短髮女孩比起來,顯然遜色許多。只不過看到“紅劍閣主”的真容的時候,我從覺得她似乎跟誰長得有點相像,但我仔細在腦海中翻找著同樣的臉,卻怎麼都找不到。 我看了看那個短髮姑娘,想了想,我知道賣弄自己的時候到了: “Out of the night that covers me, Black as the pit from pole to pole, I thank whatever gods may be For my unconquerable soul. … It matters not how strait the gate, How charged with punishments the scroll, I am the master of my fate, I am the captain of my soul.” 我這樣背誦著。 等我用標準的英文背誦完這首《不可征服》的原版,這次輪到包括程功在內的他們三人鼓掌了。那個輪椅上的女孩,也終於有了些笑容。 也多虧我在初中那幾年情竇初開的時候,暗戀過我們班上的英文課代表。我其他科目學的亂七八糟,唯獨英文還算學的不錯。這首《不可征服》,也是我那時候就會背的,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在英文課代表面前秀一把。 “能把這首詩,用英文背誦得如此感人的,你是我見到過的第一個。”短髮女生看著我說道。 “見笑了。”我笑著說道,“我只是聽姑娘你的說話聲這麼好聽,就忍不住湊過來了。謝謝您的誇獎。” “哪裡……我也不過是給我朋友讀讀詩、解解悶兒罷了。哪有什麼好聽不好聽的?”短髮姑娘被我說得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原來兩位都喜歡詩詞啊!”我看了一眼輪椅上之人,轉過身繼續跟那個短髮姑娘說道:“真的,恕我直言,我之前遇到的所有的姑娘,無論親疏,好像喜歡詩詞文學的都很少了,相反……唉,她們倒是對名牌化妝品比較感興趣。”我說話的時候,面前的短髮姑娘一直在微笑著凝視著我。我趁勢,便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何秋岩。請問您怎麼稱呼?” “你好,我叫蔡夢君。”那短髮姑娘說道。 “夢君……好名字。夢中佳人,君子夢蝶,真是字用得好,意境也好!”我誇讚道。這個叫蔡夢君的女生微笑著看著我,競說不出一句話來。 “咳咳!”輪椅上的那個姑娘清咳了一聲,說道,“這還有個人呢!這就開始聊上了?” “亦菲……”蔡夢君蹲到了坐輪椅的姑娘身邊,接著看著我笑了笑。 “怎麼著?心動了?”那個名叫亦菲的女孩嫌棄地看著蔡夢君,轉而又看著我,“欸,你剛才說什麼女孩子只喜歡名牌不喜歡文學,那我倒像問問你了,你懂女孩子麼?” “呃……”我被問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知道為什麼大部分的女孩子看起來都不喜歡詩詞麼?”她接著問道。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請賜教。” “看起來不在乎詩詞歌賦的女孩子,說明她們並不憂傷,她們依舊是被寵著的;而一個女孩開始喜歡詩詞的時候,說明有一個男人讓她受傷了。明白麼?” “受教了!我之前還真的沒深刻地想過這個問題!”我說道。我心裡卻覺得像是強行被灌了一口心靈雞湯。我想了想,繼續奉承:“看來這位姑娘的文學素養更是非同尋常,今天本來是給外婆看療養院的,能認知這樣的兩位對文學有深刻理解的女孩子,可以說是大有收穫!真挺好的!” 那個叫亦菲的姑娘笑了笑沒說話,不過看她的態度似乎是對我並沒有太大的抗拒。 蔡夢君卻搶著開口道:“嗬,這位先生,你可是說的有些不對了。我們這位段亦菲小姐怎麼能說是文學素養非同尋常?她在現在年輕文學作家裡面,也是首屈一指的!” “啊?是麼?”我故意裝作一頭霧水,看著段亦菲。 “她就是現在在網上火遍全國的寫手‘紅劍閣主’!”蔡夢君接著說道。段亦菲則是笑著看了一眼蔡夢君,又高傲地瞟了一眼我,對我點了下頭:“幸會。” 紅劍閣主,算是親口承認自己的身份了。踏破鐵鞋無覓處。 “紅劍閣主……這麼耳熟,哦——”我裝作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那個寫下《殘花弄影》的作者?” “你看過我的《殘花弄影》?”段亦菲說道。 “慚愧……我只看了個開頭。”我繼續編著:“……當初我看著本書,是因為一個姑娘;後來沒看完,也是因為這個姑娘。呵呵……過去的事情了。 ” “那姑娘,後來怎麼了?”蔡夢君問道。 “……她出國了。當初實體書還是她送給我的,”我說道,“她後來去了加拿大。我曾經答應過她,等她什麼時候回來,我跟她一起把《殘花弄影》看完;結果她這一走倒是好,到了溫哥華沒過一周,就領結新歡了。呵呵。所以,段姑娘,你寫的那本《殘花弄影》,我到現在也沒再繼續看過… …一捧起來那本書,我就容易想起來她……抱歉了。” 這段說辭,其實我是按照《殘花弄影》裡的“百手書生”傅何求的劇情編的。當初看的時候,我就覺得段亦菲對這個悲劇人物的感情頗深:江湖上相見“紅衣彎刀”黎安逸,苦苦追求打動了她;結果黎安逸在跟傅何求拜過堂後,因為師命前往西域,回來的時候卻跟魔教少尊霍天尋出雙入對。哪怕後來正道十大門派圍攻魔教,黎安逸寧可跟霍天尋死在一起,也不願接受傅何求的搭救;最後傅何求因為黎安逸的死哭瞎了雙眼,隱退江湖。 我都佩服我自己的演技。當初我要是不考警校,直接去靠藝校,之後上個表演類的學院,那現在是不是國內又會出現一個年輕實力派優質偶像呢? 果然,我的說辭一說出口,段亦菲便陷入了深思。她回過神後,對我說道:“天下皆是負心人,哪得相見痴心漢?何先生,別太傷感了。” “呵呵,傷感個什麼,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罷。”我擺擺手說道。 “觸及你的傷心事,對不起了啊。”段亦菲說道。 “沒事。” 轉頭看著程功,此人一臉佩服地看著我。他趕緊問道:“那小兄弟,你看看,咱們這,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麼?” “滿意,都很滿意。就是我回去還得再跟老太太商量商量。程哥你放心,我已經竭盡我的口舌,爭取把老太太勸過來。我也想讓我外婆享享福!” 程功推了一下眼鏡,欣慰地舒了口氣,“那好,我靜候著你的消息啊!你們先聊,我先走了。” 真懂事。看著程功的背影,我心想道。 接著我就坐了下來,開始跟蔡夢君和段亦菲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她倆詳細一問,才知道我的年齡,段亦菲本來冰冷的臉上倒是浮現出開懷大笑:“哈哈哈!所以我倆叫了你那麼半天'何先生',你居然比我倆都小。 ”段亦菲是24歲,我早就知道的;蔡夢君也不過比段亦菲小了一歲,但看起來真的像剛剛十九歲的樣子。 “唉……我長的顯老唄。”我只好自嘲道,“別人總說看我相貌成熟,要比我實際年齡大三歲,我總告訴別人,我的心理年齡要比生理年齡還大三十歲呢!要是把咱們仨各自的心臟掏出來,估計你們二位的心臟也管我的心臟叫叔叔。” “叫什麼叔叔,是師傅吧!”蔡夢君說道。段亦菲聽得,更是樂不可支。 仔細一聊,段亦菲和蔡夢君從小學就是要好的朋友,現在段亦菲專心寫作,蔡夢君則是F市商學院的大學生。從倆人的言語裡,聽起來蔡夢君的家境似乎很不一般,但我並沒在意,我留意的全是關於段亦菲的信息:父母早亡,自己身邊還有個哥哥,似乎是做出版方面的工作的,她自己寫書,也是受到自己哥哥的影響。 她倆也問起我是做什麼的,我隨便扯了個謊,說自己在一個伯父的物流公司做運營、打下手的,她倆還真都信了。 在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裡,我和她們倆聊得,就全是關於文學方面的內容了。我沒敢繼續深挖段亦菲的信息,實在是怕打草驚蛇。不過這倆姑娘著實能聊,古今中外各種文體、各種作家的事情,她倆真就沒有不知道的,我在一旁心慌得滿頭流汗,但也只好硬著頭皮跟著聊。也多虧我上警專的時候,沒少看雜書,警專的生活除了打架、肏姑娘,對我來說也就剩看書比較有趣了,我又不是很喜歡玩網絡遊戲。 “何先生……叫起來怪怪的,還是叫你秋岩好了。”蔡夢君問道,“你平時喜歡看什麼書啊?” “《金瓶梅》。”我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回答道。 唉,這是我之前泡妞時候的慣用答句。一般都會跟上一句“要不要讓我跟你試試書裡的姿勢啊”之類的話。一般的姑娘聽了,臉上一紅,接著害羞笑笑,最多再加上一句“討厭”之類的埋怨詞彙,然後就會跟我一起快快樂樂地開房了。 可問題在於,面前的這倆姑娘可都不是好熱的。蔡夢君倒還好,臉上一紅低著頭不說話,笑容倒是不見了;段亦菲整張臉直接變了,瞇著眼睛看著我,對我的輕浮態度很是嫌棄。 我急中生智,趕忙說道:“你們二位可別誤會啊,《金瓶梅》雖然外麵包了一層溫香軟玉,裡面講的可都是血淋淋的諷刺啊。仔細想想,西門大官人最發達的時候,不下六七房姨太太,兒女雙全不說,在當地的達官顯貴誰人不認識他?結果後來了呢,西門慶被潘金蓮完全是當作慾望機器再利用,吃了胡僧丸死了以後,西門整個家族全都敗落。李瓶兒被潘金蓮逼死了,潘金蓮自己被武松殺了,龐春梅捉弄別人一輩子結果自己把自己玩死了;李嬌兒和孟玉樓改嫁,最後也就是吳月娘得了善終。鏡花水月夢一場,《金瓶梅》在這點,跟《紅樓夢》算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原來你是這麼看《金瓶梅》的啊!”蔡夢君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狀。段亦菲的臉上也有所緩和。 “說出來你們倆可能不信,我最開始看《金瓶梅》,是有人告訴我裡面寫的菜好吃。我過去不知道這是本什麼書,最開始還真以為是講做菜的書呢… …後來一看,裡面還有別的福利,呵呵……唉,想起來宋惠蓮做的拿到豬頭肉,我就忍不住流口水:一大碗醬油膏、用小茴香和大料拌勻抹上,上籠屜蒸上倆小時,過冷水蘸上薑蒜油碟,再配上一壺酒——我的天,真想吃一次這樣的菜啊!” “你別說了!別說了!你說的我也流口水了!”蔡夢君伸手攔著我。 段亦菲也笑了笑:“瞧你倆這兩隻饞貓!說起來,《金瓶梅》也真是一部奇書,不過現在這時代,哼,怕是真沒人能再寫一本《金瓶梅》出來了。”正說著,段亦菲打了個哈欠,對著蔡夢君招了招手:“送我回去吧,我又困了,需要補一覺。” 蔡夢君伸手就要推段亦菲的輪椅,我趕忙上前去,雙手抓住了輪椅的兩隻後把手:“讓我來吧。有我這個男生在,就別累著小姐姐了。” “亦菲……你看?”蔡夢君遲疑地看了看段亦菲。 段亦菲回過頭,盯著我許久,接著把手一搖:“算了……我還不習慣被我不認識的人推著呢。我心裡可害怕。” 紅劍閣主的防備心果然很重。不過沒關係,能聊一這麼一次,就能有再見面的機會。我擺了擺手,跟蔡夢君和段亦菲告了別。 等我剛出了一樓大門,後面就有個人急沖沖地追了出來。我一看,居然是蔡夢君。 “喲,蔡姐姐。”我看著連呼帶喘的蔡夢君。 “秋岩……呼……能給我一下……你的微信麼?”蔡夢君紅著臉,笑著問道。 ——呵呵,這就是我一上來不直接跟段亦菲接觸,而是主動跟蔡夢君搭訕的第二個目的。現在看來,已經奏效了。只要段亦菲的朋友對我有好感,那麼我就可以從她這裡,撈到更多關於段亦菲的東西。 “行啊,呵呵,正好我這人平時也沒幾個朋友。”說著,我把二維碼遞給了她,“吶,以後保持聯繫。有機會一起吃個飯,我還真挺喜歡跟你聊天的。” 她聽了我這麼說,癟著嘴吧睜大了眼睛笑著,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做“心花怒放”。 “那我不送你了,”蔡夢君對我說道,“我再陪亦菲一會兒,下午我還要回學校上課。” 我想了想,抬頭看了一下三樓,從父親給我的資料上看,段亦菲的房間窗戶,應該正巧在療養院大樓正門上面。沒錯,當我一抬起頭,大門正上方三樓的位置上,一個窗戶的窗簾抖了一下。看來此刻還得沉住氣,我便說道:“那好吧。我就不多叨擾了。你回去吧。” 看著蔡夢君回了樓裡,我轉身便跑到了停車場,趕緊掏出自己的手機打給了夏雪平。 電話還沒通,車子已經開到我面前了。 “沒想到你這麼快。”我一上車,夏雪平就對我說道。 “呵呵,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我對夏雪平說道,又看了看艾立威,“我說你倆都到了神都酒店了,除了見盧董,就沒順便乾點別的?” “你這話說的有意思麼?”艾立威有點不耐煩地透過後視鏡瞪著我。夏雪平則是囁嚅著嘴唇,似乎罵了一句髒話。 我訕訕地笑了笑。他倆這反應,確實可以說明他倆真沒事。 “我這還叫快?”我接著對夏雪平說道,“你自己看看表,我的夏大組長,我剛從樓裡出來。我跟人小姐姐在裡面聊了將近一個半鐘頭,一個半鐘頭,什麼概念?咱們徐遠局長連面都沒見到,就算是我老爸那麼優秀的資深記者,也就跟她見了十分鐘的面。我這聊了一個小時,已經是從完全不可能變為可能的變化啦!” “那你這一個半小時,都聊出什麼有用東西來了?”艾立威問道。 “沒聊出什麼有用東西啊?”我一臉無辜地看了看艾立威,又看了看夏雪平,“哦,對,也不能這麼說,她閨蜜的微信號被我加上了。” “那你什麼有用東西都沒聊出來,你這一個半小時豈不是做無用功呢!”艾立威譏諷地說道。 “別這麼說啊!辦案子呢,得細水長流、廣撒網、猥瑣發育,才能撈到大魚!這就跟談戀愛泡妞是一個道理,懂不懂啊!這是咱們'警專生'的辦案方式,我的艾師兄!”我故意笑著,就是為了氣他。 “呵呵,受教了!” 而在我故意調戲艾立威的時候,夏雪平全程都在咬著自己的大拇指。等我說完話,夏雪平拍了拍艾立威的胳膊說道:“開車。” “話說你們二位問到什麼了?”等車子開起來,我對艾立威反問道。 “什麼都沒……”艾立威垂頭喪氣地回答道。 呵呵,你不是也做無用功麼?跟我牛什麼? 夏雪平則是繼續說道:“也不知道盧董事長平時是怎麼對待他那個兒子的,我們去了,他只是哭。面對我們的問題,基本上一問三不知。” 哼,換做是我死了,問你夏雪平你不也是一問三不知?我腹誹道。 不過盧紘那傢伙倒是從小被盧老頭寵到大的,居然也是一問三不知,這個我還真覺得有點無語。 “他還說了,說何勁峰曾經警告過自己,他和他兒子都沒聽,現在後悔了。”夏雪平嘆了口氣。 “沒錯,有這麼回事。殺人預告剛出來的時候,老爸就特意從外地趕了回來,專程去找了盧董事長。結果這爺倆誰都沒當回事……”我也無奈地笑了笑。 車裡寂靜了片刻。 艾立威想了想,說道:“既然從盧紘這邊什麼都查不到,要不要乾脆先放棄他這條線?” “怎麼能放棄呢?” “怎麼能放棄呢!” 我和夏雪平異口同聲地說道。這一下倒是給艾立威全身嚇得一激靈。夏雪平回過頭看了看我,臉上露出了似有似無的微笑。她接著說道:“艾立威,你也算是有經驗的刑警了,說話怎麼可以這麼草率?今天確實是沒在死者父親那裡問到什麼,但是就因為遇到難處就打退堂鼓了?” “咳……我是覺得,從女死者那邊入手調查,會不會好一點?”艾立威辯駁道。 “哈!你開玩笑吧!”我忍不住開了口,“艾師兄,我問問你啊,你在警校學沒學過案情預估?你想想啊,死者一共倆,一個是二十來歲的花花公子、社會背景複雜,一個是十幾歲的高中小姑娘,假如說這個案子是預謀殺人,你覺得,兇手跟他倆之間的誰更可能有仇?” 艾立威抿了抿嘴唇,沒說話。 夏雪平看了我一眼,又對艾立威說道:“不管誰最有可能招惹到兇手,,對於兩個死者的線索,我們都不能說放棄就放棄。在一個案子裡,只要是任何跟死者有關的線索,哪怕它最後一點破案的可能性都無法帶來,我們也不能輕易放棄。” 艾立威沒說話,看著他的眼神,我倒是覺得夏雪平在說話的時候,他心裡卻在想著別的事情。他不是把夏雪平奉為女神一般的人物麼,為什麼女神對他發出了神的指示,他卻在心裡開小差?他發覺夏雪平說完了話,自己也回過了神說道:“我……我知道錯了。我就是有點累了……” “累了的話早說啊,”夏雪平說道,“中午回組里報道,吃了飯之後,就回去歇息吧。下午給你放半天假。” 他想了想,點了點頭:“算了……飯就不吃了……組長,對不起啊。” “說什麼對不起,該休息就回去休息。”夏雪平說道。 實際上我沒從艾立威的臉上看到任何的疲憊痕跡,可我的心裡依舊當真是樂開了花。放半天假哪夠?我巴不得讓他去休年假呢! 中午在食堂,草草吃了個飯。雖然我和夏雪平一桌吃飯的時候,基本是各吃各的沒有任何的交流,但算上今早那頓煎餅果子,已經是時隔多年之後,我跟夏雪平一起吃的第二頓飯了。 夏雪平吃飯,那真是吃“飯”——她一人一份米飯一碗清湯,卻連個配菜都沒有,看上去甚是可憐。 “你不吃菜?喏,吃我的。”我用筷子點了點我餐盤裡的番茄土豆燒牛肉和上海白油豆腐。 夏雪平看了看我的餐盤,想了想喝了口湯。 “不是……怎麼,您是省錢啊,還是節食保持身材啊?”我很疑惑,“按理說,您一個重案組分組長不差錢啊,多要一個配菜的這點錢還是花得起的吧?您要是節食,反而是應該吃菜不應該吃米飯。” “食不言,寢不語。”夏雪平說完,舀了一勺米飯送到嘴裡。 我實在看不過去,站起身來給她點了一份涼拌萵筍一份黃酒酥魚。她看了看我,撥出了半碟放在自己的米飯上,留了半碟推給了我,倒是把酥魚全都吃了。吃完飯午休以後,我碰到了丘康健,我把這個事情告訴了他。 “夏雪平這幾年一直這樣?”我問道。 “呵呵,她不是節食也不是捨不得,”丘康健提了下眼鏡,沖我笑笑:“你知道為什麼我和蘇處長沒事就總去找她下館子麼?” “為什麼?” “要是沒人陪著她吃飯,她自己根本想不出吃什麼。得有人在旁邊,給她推薦菜譜並且幫著她點菜,她才會吃菜;食堂倒還好,米飯單獨可以付錢,而且食堂裡還有清湯。要是自己在家,看著那些蓋澆飯的菜單,她基本是做不了決定的。幾年前她還會投硬幣決定吃什麼,近幾年她做不出決定,乾脆就不吃了。要是沒人管她,她一天也就吃一頓午飯,也就是那一碗米飯外加清湯。” 聽罷,我陷入了深思,說道:“原來她的選擇恐懼症已經這麼嚴重了?” “她怕是不單純是選擇恐懼症吧,即便心理學和精神病學不是我的專業,不過我個人覺得,雪平有很嚴重的情感障礙,很有可能是輕度或者中度抑鬱症…… ”丘康健鄭重地看著我:“秋岩,或許你不知道,雪平的父親和弟弟被殺以後,她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到現在也是這樣,只是一般人看不出來,而且你和你妹妹美茵遭遇的那場大火,她也一直很自責。再後來她就離婚了,看起來算是給她一次解脫,實際上,對她來說是雪上加霜。” 聽了丘康健的話,我心裡很受震動,儘管我心裡還有那麼一絲殘念,覺得當初夏雪平拋棄了我和美茵就是不對。我長吁了一口氣,接著問道:“……那……艾立威每天早上去給她送早餐、開她的車子去接她——” “沒錯。實際上也是我跟蘇處長建議艾立威這麼做的。我不是很喜歡那個人,但畢竟有人照應著雪平,起碼要比她自己一個人好很多。之前有那麼一年,雪平好幾次在辦公室和現場都因為沒吃早飯,身體低血糖昏倒了。也就這個艾立威出現以後,能夠給她送飯、看著她吃飯,而且有的時候還能逗逗雪平笑,雪平的氣色才比之前好了很多。” ——呼,所以其實是那個討人煩的艾立威,他一直在照顧夏雪平;如果不是有他在,夏雪平的情況或許會很糟糕……我的思緒現在更亂了,就像是隨手扔進衣帶裡、突然被拿出來卻發現被團成一團的一副插線耳機。 回到辦公室以後,一組在辦公室裡開了個小會。夏雪平和艾立威上午徒勞無功;雖然我跟段亦菲開始接觸,但實際上也相當於還沒開始進展;不過除了我們仨之外,一組的其他同事還真查到了很多東西,雖然跟盧紘的案子基本無關: 首先是所謂的市長親戚高瀾,這個人實際上比高副市長也就小三歲,卻自稱自己是高副市長的侄子,這種事情不說我也能看破,這是最低劣的官商勾結階段。不過根據同事的調查,高瀾從差不多七八年前開始在J縣曾經做過煤炭和麵粉廠的生意,而且弄得風生水起。當時他就利用高副市長的威望,在當地對一些中小型實業進行威逼利誘,成功地整合吞併了J縣百分之四十的工廠。三年前的時候,高瀾被J縣當地的兩家大型實業公司聯手打壓,最終一敗塗地,不得已回到了F市,開始搞房地產和網絡物流。 “那現在那兩家企業呢?他們什麼狀況?”夏雪平問道。 “都倒閉了,一家被公司負責人家屬低價賣給了南方的某個集團,另一家永久性關門。最近市政府和議會還在研究,怎樣把那家永久關門的企業進行國有化改制。 ”同事說道。 “怎麼會這樣?” “就在高瀾被趕出J縣以後的一個月裡,兩家集團老總同時遇到意外。永久關門那家企業的老闆,在D市出海,不曾想私人郵輪發生火災,全家都被燒死在海上;那家被低價出售的企業的負責人,叫慕天擇,曾經在我省還是一個挺有名的傑出企業家。” “慕天擇……我想起來這個人了,”夏雪平說道,“因為這個人的名望,當初市局協助J縣偵辦過這個案子,我也曾經參與過調查。這個人是在自己的轎車裡同時被兩輛大型貨車夾擊撞死,當時一同在車裡的,還有他六歲的兒子慕容流風。” “那這個慕老總,不是被人暗害的?”我問道。 “證據不足……”夏雪平無奈地嘆了口氣,看著我說道:“當時那兩輛大貨車確實是闖紅燈,我也懷疑過是不是有故意人為傾向。經過檢查,其中一輛的大貨車司機酒駕,另一輛屬於剎車失靈。同時還引發了六輛機動車連環追尾的事故。我曾經按照慕天擇的人際關係,懷疑過高瀾,但是當時他有足夠的不在場證明;後來我們還監控了那兩個貨車司機半個月,經偵處的同事也協助調查過他倆的經濟情況,沒有半點買兇殺人的痕跡。最後只能按照交通事故處理了。” 那這也太巧了!剛聯手把商業對手趕出本地,兩個主角就全家遭到意外。我個人雖然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天譴”和“報應”,但是我只相信“天譴”和“報應”都是事在人為。 “對了……慕天擇不是有個妻子麼?叫什麼來著……陳……陳什麼?”夏雪平皺著眉閉著眼睛想著。 陳?陳月芳? ——我這個人就愛瞎聯想,本身陳嫂就是J縣人士,剛開始說高瀾在J縣做過生意的時候,我就想著陳嫂會不會也聽過高瀾這個人。現在一說起慕天擇的遺孀姓陳,我突然就把陳月芳和慕天擇聯繫到了一起。不過仔細一想,也不對,陳嫂之前是因為克夫克子被自己的婆婆趕出家門的,而且看她的氣質,著實不像土財主大老闆的女人。 “陳美瑭。” “對,陳美瑭。她現在在哪?”夏雪平問道。 “陳美瑭把工廠兌給了南方的集團之後,就不在本地了。有人說她去了南方,也有人說她去了國外。這個人已經幾年沒有消息了。組長,您懷疑,高瀾的事情跟陳美瑭有關?” “大膽假設,小心論證。”夏雪平苦笑道。 再之後的一條最新資料,是關於沈福財的。這個人看起來是個開小賣店、然後兜售一些自己銷售的假酒、假貨的利欲熏心的小商販,實際上,這個人全家還都是個人口販子。 “全家?”我驚訝地看著做匯報的師哥,難道還包括沈老闆他的那幾個孩子? “全家。”師哥鎮定地對我點了點頭。師哥接著說,沈福財做的,都是販賣婦女和幼女的勾當。如果不是當地的派出說抓到了當地的一個蛇頭,這件事恐怕還不會被發現。而最初讓他們上套的手段,都是利用肉體。 接著,師哥開始匯報起自己調查的案例: 案例一:沈福財的妻子景桂香平時下地務農,遇到鄰居家幹活的女性、或者前來送飯送水的女性,就會主動找對方搭訕。藉機表示自己有東西落在家裡、或者自己突然受到意外傷害,需要被送回家,然後藉機用特殊手段迷暈對方; 案例二:沈福財的大兒子會經常在同學中宣揚自己家裡開小賣部,炫耀平時有多少零食吃不完、有多少好看的筆本用不完,然後利用贈送零食和文具的手段,哄自己的同學回家,尤其會挑選家裡比較貧困的同學,等帶回家後,進行迷暈; 案例三:鄉鎮最近也出現了許多上門直銷商品,比如淨水器、空調和微波爐等活動,沈福財的二兒子一個人常年在家不上學。等到遇到上門直銷的銷售是獨自一人的女性,沈福財的二兒子會利用自己比較孤單的狀況,求女銷售陪自己聊天,女銷售為了進行售貨便會被成功下套,繼而被沈福財的二兒子迷暈…… “從以上的案例可以看出,沈福財的妻子和兒子都是負責“狩獵”的那一方,等到他們把被害女性成功迷暈之後,會讓沈家的男性輪姦被害人並拍下照片,以作威脅,之後會把被害人囚禁在自家後院的地窖裡。根據已經被解救的被害人的陳述,沈福財會協同自己的兩個兒子進行輪姦,母親也會在旁邊指導自己依舊年幼的小兒子。之後沈福財會聯繫當地的蛇頭,然後把監禁的被害人連夜賣給其他縣市帶有低級娛樂性質的夜總會、KTV和賓館。”師兄接著匯報著。 聽罷,辦公室裡一陣唏噓,我也不禁有些駭然…… 而且最令人感覺後背一涼的事情是,沈福財的妻子,居然還會協助和“指導”自己兒子對女性進行輪姦,那麼這個當媽媽的自己呢? 那是一幅怎樣淫亂的場景啊? ——家裡的頂樑柱男人全裸著身子舉著相機,臉上掛著無恥的笑容,拍攝下炕頭上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女人,被兩個小男生用短小的那裡塞入自己的嘴巴和下面的屄洞…… 那個女人的乳頭,因為另一個體形豐滿女人的舌頭刺激下羞恥地硬挺著,自己的蜜穴上方那顆小豆子還被那隻肥碩的手刺激著…… 同時還有一個小男孩,在炕面上的四隻乳房之間,懵懂地來回抓弄…… 當兩個幼嫩而充滿生命力的短棒不斷伸縮、污濁的白色汁液進入到自己身體裡的時候,被綁住的女人因為恥辱感和快感同時達到頂峰,而流下了不爭氣的淚水…… 說巧不巧,我正想到這的時候,目光正好掃到了夏雪平,而夏雪平的目光也掃到了我身上。目光相交的一剎那,我和她像是同時被燙到了一般,各自的身體都抽動了一下,她往後退了兩步,我也躲閃著她凌厲的目光。 “好了。下午有資料收穫的,迅速做個報告,發到我的內部郵箱裡。沒有收穫的可以繼續調查了。大家繼續加油。”夏雪平說完,低頭看著自己的辦公桌遲疑了片刻,然後走到了我的辦公桌前:“何秋岩,下午你跟我走。” “去哪啊?” “去市一中。” “市一中?——呵呵,你該不會是想去見見美茵的吧?”我看著夏雪平,故意問道。 “少囉嗦!我是想查查江若晨的。艾立威的話倒是提醒我了,江若晨人際關係簡單,說不定從她這裡入手是個好主意。” “得!我就知道……”我看著她冷冷地笑了下。這兩天來的接觸,我算是發現夏雪平對什麼七情六欲方面的事情都不感興趣,唯獨能讓她打起精神的,就是案子。 “那你待會兒要是遇到美茵了怎麼辦?”上車前,我又對夏雪平問了一句。夏雪平坐在車裡,直勾勾地看著前方:“會遇到麼?” “怕是你還不知道,江若晨跟美茵是同班同學,而且關係也不錯。你只要去調查江若晨,美茵你肯定是避不開的。” 夏雪平長嘆了口氣,低下了頭。 “還去麼?” “去,為什麼不去?”夏雪平轉頭看著我,“我都能容得下你過來給我當手下,我難道還會害怕見到美茵?別廢話了,開車。” 我臉上故意擺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卻有一種無比的高興。 風雨裡的罌粟花 【第二章(9)】 在車上,我似乎可以感受到夏雪平渾身散發出來的緊張。她一直側著頭,看著車窗外,胳膊拄在車玻璃上,食指一直被她的牙齒咬著。 畢竟上週日那天晚上在“金夢香榭麗”裡面遇到美茵和我算是意外,總共也沒說幾句話,而今天算是要跟美茵正式見面。按照丘康健的說法,自己的父親和弟弟弟媳被殺以後,馬上又離開了日夜陪伴的兒女,或許夏雪平的心裡也的確是不好過的吧。 “你再這麼咬下去,咬漏了怎麼辦?你還怎麼扣手槍扳機啊?” 夏雪平看了看我,似乎剛剛意識到自己正在咬著自己的手指,尷尬地把嘴巴鬆開,放下了手。 我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把自己的手伸到了她眼前:“要不然你實在嘴裡缺東西了,你咬我的?” “起開!”夏雪平伸手扇了我的手背一下,我抽回手,看著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她白了我一眼:“沒大沒小的!好好開你的車吧!”她想了想,從副駕駛抽屜裡拽出一包鹽醋味薯片,打開袋子,一片一片地往嘴裡送。 我正回過頭看著左後方盲點變道,回過頭以後,兩枝纖細的手指捏著三片薯片,舉到了我的面前。 “嗯。”夏雪平抬了抬手,看著我。 “不了,你留著自己吃吧。”我微微皺了皺眉。 “你吃不吃?”夏雪平繼續問道。 “我不吃……你這口味我從小就不喜歡,你又不是不知道。” “吃不吃?”夏雪平微微瞪大了眼睛,繼續盯著我,語氣也加重了,“張嘴,快點!” 看著她一副不可戰勝的樣子,我實在沒辦法,張開嘴巴吞下了那三片薯片,而且她手舉得太高,我又雙眼看著路況,閉起嘴唇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在輕輕吸吮著她那柔韌得像兩根筍芽似的手指,可她並沒有抽回手,就像是等著我把她手指頭舔乾淨一般。 齁鹹的鹽味和令人喉嚨都冒火的醋精味在我的味蕾上左右夾攻,我的嘴唇和舌頭則是在圍剿著夏雪平的手指。等我把她的手指上舔得沒味道了,我才慢慢鬆開了她的手。 她收回了手,低下了頭,然後轉過臉看著車窗外的街景,用我剛才舔過的手指捏起幾片薯片,繼續吃著。 不一會兒,車子就開到了市一中門口。靠近校門的時候,夏雪平的嘴裡不再咀嚼,兩隻手則是緊緊地抓著零食袋子,手背上的血管全都迸起。 而這時候我也才想起來,在市一中,我也有點害怕見到一個人:美茵的班主任孫筱憐。自從那天跟孫筱憐分別以後,我心裡總有一種很慌亂的感覺,腦袋裡總有一個聲音在指責自己,本來要挾孫筱憐就已經夠了,又把她一個人丟在男廁、還沒關隔間的門這件事做的太不理智、太缺德了,讓我久久不能心安。 “你們找誰啊?”看門的老大爺本來正舉著半導體收音機聽著京戲,看到了我和夏雪平以後問道。 我和夏雪平分別拿出了警官證,我對老大爺說道:“老人家,您好!我們是市警察局重案一組的……” 還沒等我說完話,老大爺就對我說道:“你們二位,是來調查那個叫江若晨的女學生的案子的吧?” “對的。”夏雪平說道,“之前局里高層應該跟貴校打過招呼,要求過貴校全力配合我們調查。” 老大爺看著我和夏雪平,眼睛往右下方一轉,臉上露出了很讓人不舒服的邪惡的笑,接著又很鄙夷地說道:“哎呀……呵呵,那個女學生那個班啊,真是……不說什麼了!”然後他又拿出一本登記簿:“來,兩位警官,登個記。” 夏雪平拿起了筆,左手放在我胸前攔了攔,“我簽就可以了。”接著她用極為潦草的字跡,在登記簿上劃愣出一個“夏”字的輪廓,又填寫上了時間和探訪原因,就把登記簿送還給了大爺。 大爺收起了登記簿,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兩個德育處的老師從學校的一個教學樓裡走出來,迎接了我和夏雪平。這兩個老師我還算眼熟,之前我來學校看美茵、接美茵回家的時候見過面。 “走吧,夏警官、何警官,上辦公室裡談。” 一路上,只有我對這兩個老師聊著天,而夏雪平全程都像是不存在一般,緊緊地在我身旁跟著,時不時在這兩個老師身上來回掃視。 “江若晨這個女孩,平時在學校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存在感吧?”我對兩個老師問道,“好像她成績一般般,但似乎也沒做過什麼違反校規的事情。” 其中一個老師臉上的表情,跟剛才看門大爺的表情如出一轍:臉上也是露出一絲很令人身上起雞皮疙瘩的笑,彷彿佔了誰多大便宜似的,接著也是很輕蔑地說道:“哎呀……怎麼說呢,我也不太了解這個學生。就像何警官說的,是吧,成績不好不壞,平時蔫吧蘿蔔一棵,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唄。誰知道這麼個女孩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唉,真是的……” 等這個老師說完了話,我回頭看了眼夏雪平:夏雪平犀利的目光,正聚集在那個老師身上。夏雪平的目光也很讓人害怕,完全就是一副看著惡徒的眼神,彷彿她隨時都有可能掏出腰間的手槍,給這個德育老師當頭開一槍一般。 另一個老師也有些不解地看了自己同事一眼,接著對我一本正經地說道:“江若晨的噩耗傳來以後,作為校方代表,我跟她的家長、還有她班主任孫老師了解過她的情況。她家裡也勉強算是讀書人,家庭條件一般,父母管得也都很嚴,所以平時她跟誰關係都算不上多好,但也差不多,但在學校裡、學生中間,也不是多招人眼光的這麼一個同學……我也是問了好些她周圍比較要好的朋友,然後這兩天才聽說,江若晨跟她們班一個叫鐘揚的男孩子交往過。但這兩天這個鐘揚好像是因為意外傷住院了,我也沒辦法去詢問他。唉……總之啊,咱們學校的學生出了這種事情,也算是我們老師的失職吧!” 看著這個老師懊惱的樣子,夏雪平並不理會,只是對他說道:“您之前都問過什麼人,等一下還要麻煩您再去把他們每一個人都找過來,我們代表警方,也有幾個問題要問。” “好的,那還請您二位稍等片刻。”這個老師說道。 進了德育處辦公室的門,這個老師給我和夏雪平都倒了兩杯苦丁茶。而先前那位打了個哈哈之後也走出了辦公室,再之後,直到我和夏雪平問完話離開教學樓,都再沒看到這個人,似乎他對江若晨的死並不關心。 起先跟著留下來的這位德育老師進到辦公室的,便是孫筱憐。今天她穿了一套黑色工作裝,白色襯衣裹著的那對大柚子似的雙峰和包臀裙下的屁股都看起來鼓鼓的。我是不但看過衣服下面的身體什麼樣的,而且還摸過、舔過,此時看著她的身軀,我腦海中便浮現出她雙峰上那兩隻像是兩塊曲奇餅一樣的乳暈、柔軟的屁股的觸感、還有騷屄裡帶著奶香的女體氣息。 她還戴了一副無邊框眼鏡,長發在後腦處盤起,紮成一個髮髻。她進了辦公室,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我,先是一愣,臉色一紅,接著微微斜過頭瞇著眼睛對我一笑:“何秋岩,我們又見面了。” 我舉起茶杯,有些緊張地抿了一口茶,然後淡定地回敬了一個微笑:“您好孫老師。”夏雪平轉過頭看著我,我便對她敷衍地解釋道:“這位就是孫筱憐老師,美茵的班主任。” “哦,您好!”夏雪平站起身,伸出手來準備跟孫筱憐握手。 “用不著這麼客氣,”孫筱憐拽了把椅子,坐在了我對面,摘下了眼鏡。她故意低著頭抬著眼睛,用手抵著眼鏡腿盯著我看了三秒,嘴巴還微微努著。接下來,她又看著夏雪平說道:“我知道您是誰。夏雪平警官,您就是我們班何美茵同學的媽媽對吧?學生檔案上有您的照片,您本人要比照片還好看。” “是麼,謝謝。”夏雪平客氣地微笑著。 “那你們先聊,孫老師,我去幫你看會兒自習。”那位德育老師說道。 孫筱憐臉上露出很真誠的感謝,對那德育老師點了點頭,之後又看向了我,說道:“這母子倆都是刑警,還辦了同一樁案子,而且都辦到了自己女兒的學校,找到了我這個班主任,還真是巧得很。美茵她哥哥,你有這麼漂亮的一個女警媽媽,我還真羨慕你呢!” 我不知道孫筱憐說這話,是故意在夏雪平面前跟我套近乎還是另有他意,總之聽著她陰陽怪氣的話,我心裡十分的彆扭,我抬起頭對她說道:“孫老師,今天我過來是查案子的,是工作,不聊私事。還是請您給我和夏警官講一講江若晨的情況吧。” 孫筱憐聽罷,低下了頭,輕輕嘆了口氣,然後給我和夏雪平講述著江若晨的情況。說實話,跟我們市局和剛才那位德育處老師講的沒什麼兩樣。可我和夏雪平都發現了一個細節,就是講述江若晨的事情的時候,孫筱憐多次皺眉,眼角微微下拉,而且咬牙切齒的表情十分明顯,語氣也很陰森。這是對某人憎惡的表現。 在美茵她們班,何美茵也好、韓琦琦也好,跟孫筱憐的關係也不是很好,包括我跟孫筱憐之前打電話的時候,也能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來,孫筱憐對美茵的態度是“討厭”,但並不能達到“憎惡”的層級。能讓一個老師對一個學生產生“憎惡”,除非說這個學生做了什麼讓這個老師有損自尊的事情。 等孫筱憐說完,夏雪平便問道:“那江若晨和神都國際酒店的二公子盧紘交往的事情,孫老師您知道麼?” 孫筱憐果斷地搖了搖頭:“不清楚。這件事是放學之後的事情了。作為老師我只有權力管她在學校的事情,她放學以後的個人生活,我無權干涉吧?再說了,這件事她自己父母都不知道,我又怎麼能夠知道呢?我只是一個班主任老師而已,又不像你們刑警一樣,神通廣大,哈哈哈……”孫筱憐說完,還故意笑了笑。 “那她平時在學校裡,又跟哪些男生關係親密麼?”夏雪平接著問道。 “鐘揚啊。”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孫筱憐臉上微微抽搐一下,然後瞟了我一眼,“之前我就知道他們倆的事情,不過他們倆到哪一步了我並不清楚。我還分別找他們倆談過話。鐘揚是教育局主任的兒子,我必須對他負責。他曾經跟我保證過,跟江若晨戀愛不會影響學習,之後我就沒怎麼管。” ——呵呵,是沒怎麼管。所以鐘揚下面那頭不服管的小蟒蛇就一直往你的騷屄裡插,給你弄得越插越癢,對吧。 我輕笑了一聲。孫筱憐聽見了,有些緊張地轉過了頭去。 夏雪平又問道:“那除了這個叫鐘揚的男生以外,江若晨在學校裡還跟哪些異性關係親密麼?——這麼說吧,直白點,學校裡有沒有男老師或者其他的男性教職工跟江若晨有過密關係?” “我不知道!”孫筱憐抬起頭,一口咬定。但是從她的眼睛裡,我看到了一絲很委屈的光芒。 “真的不知道麼?”夏雪平懷疑地又問了一遍。 “呵呵,夏警官,我真的不知道。而且,作為一個老師,我有責任和義務配合您的調查,但是,即便我知道些什麼,我也有權保留,更何況我什麼都不知道。”孫筱憐掩飾般地笑笑,“您總不能,讓我編故事給您聽吧?至於您還想查什麼,這就需要您自己查了。” 夏雪平聽了,舌頭在口腔裡轉了一圈,點了點頭:“那謝謝您了,孫老師。我要問的話問完了。您可以去忙了。” “不急。”孫筱憐說道,“反正等下要詢問的也都是我自己的學生,我就負責在這裡陪著二位問話吧。我在這,不打擾吧?” 夏雪平看著孫筱憐,搖了搖頭。 於是孫筱憐站起身,對門外招呼著。下一個進來的,是美茵。 “哥!”美茵看著我笑逐顏開,結果一看到我身邊的夏雪平,臉上的表情直接轉陰。 “美茵,是這樣的,我今天和……”我看了看身邊正不知道把目光往哪放的夏雪平,又對美茵說道,“和夏警官過來,是調查你的朋友江若晨的事情的。我現在是工作狀態,需要嚴肅認真。希望美茵你能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如實說出,好麼?” 美茵斜著眼,看著夏雪平,然後點了點頭。 “夏警官,你問吧。”我對著夏雪平說道。 明明是媽媽跟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偏偏要用警民的關係進行粉飾,我的心裡別提多尷尬了;我猜此時此刻,我身邊的夏雪平和麵前的妹妹,心裡的感受跟我也是一樣。不過目前,也只有用這種關係把我們仨,尤其是把夏雪平和美茵框定下來,好像才合理一些。 夏雪平看著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說道:“你跟江若晨是好朋友?” “是。” “好到什麼程度啊?” “一起吃飯、一起寫作業、一起出去玩的程度。”美茵不冷不熱地說道。孫筱憐就坐在美茵旁邊聽著,“平時也會說些悄悄話。” “她跟盧紘交往的事情,你知道麼?”夏雪平終於抬起頭,看著美茵。 “盧紘?不認識。除了她之前跟鐘揚談過一段時間,平時還真沒見她跟哪個男生關係親密,平時在學校外面也是。” “你們平時的交際圈裡就沒有男孩子?以我的判斷,你們這個年齡的小女生,多少在感情上都會有點萌動吧?”夏雪平問道。 “你還想怎麼問?夏雪平,你是不是還要問我有沒有男朋友?”得,美茵的嬌縱脾氣上來了。這句話一出口,夏雪平的確有點下不來台。孫筱憐坐在一邊,看了看何美茵又看了看夏雪平,掩口笑得腰肢直顫。 “美茵!這是關於案子的問題!好好說話!”我連忙開口說道,接著我又對夏雪平說道:“組長,您還是問點別的問題吧。” 夏雪平想了想,嘆了口氣:“既然你說你跟江若晨關係不錯,可以一起說些悄悄話,那麼她之前的在校外的作息,你清楚麼?” “不大清楚,按道理來說,之前她都是放學有爸媽接、上學爸媽送。只是最近半年多時間裡,她爸媽的工作都開始忙了起來,所以她平時都是自己上學自己回家。有的時候回家稍晚一點,她爸媽會打電話問我和她周圍的其他朋友。” 在一旁的孫筱憐抿了抿嘴,然後補充道:“兩位警官,我還想起一件事:早上上學有的時候江若晨遲到,我沒少批評過她;放學的時候,她也會在校門口逗留。我遇到過。不過那都是差不多三個月之前的事情了。” “這樣……”夏雪平點點頭,接著問道:“上週日晚上十點鐘到十二點鐘,這期間,江若晨有沒有跟你聯繫過。仔細想想,短信、微信、電話都算。 ” 美茵低下頭,仔細回想著,接著說道:“她……是有給打過電話,但當時我睡著了,沒有接到。好像是給韓琦琦發過一條短信,說是讓韓琦琦第二天幫她請個假。我們還都以為,她是去看鐘揚了。”美銀那一晚喝酒喝多了,回家被我用手在她雙腿間服侍得潮噴、而且乳房也被我吸出了女孩的初乳之後,就睡著了。按照她那天的熟睡程度,如果我沒忍住直接爬到她床上趁醉奸了她,她都不會醒,跟別指望一個電話把她能叫醒了。 “謝謝你,何美茵。沒有別的問題,你可以走了。”夏雪平冷冷地說道,“孫老師,麻煩您把韓琦琦叫來吧。” “好。”孫筱憐說著站起身,送美茵出了辦公室。美茵跟我揮揮手告別,然後不住地回頭看著夏雪平。 夏雪平卻一直低著頭,沉著臉,一個字也不說 緊接著,走進辦公室的便是韓琦琦。韓琦琦見到了我以後笑笑,對我和夏雪平都打了招呼:“秋岩哥、夏阿姨。”接著又跟孫筱憐鞠了一躬:“孫老師好。” 孫筱憐也點點頭對著韓琦琦笑了笑。很明顯,孫筱憐對待韓琦琦的態度跟對待美茵不大一樣,她跟韓琦琦可客氣多了,畢竟韓琦琦有一個不好惹的後爸。不過回想起週六的時候,在孫筱憐自己的臥室裡,下面被插滿肉棒的孫筱憐居然答應了唐書傑幫著他打美茵和韓琦琦的主意,我就覺得可笑。 “你就是韓琦琦?”夏雪平問道。 “嗯。阿姨好……第一次見到您,阿姨你長得可真年輕,我都忍不住想管您叫姐姐。”韓琦琦笑著說道,不知她是開玩笑還是恭維。我聽了會心一笑,轉過頭一看,夏雪平卻仍是一臉嚴肅,怕是夏雪平還沒從剛才見到美茵後的心緒中緩過勁來。 “你也是江若晨的朋友,是麼?” “是。而且我跟何美茵的關係也不錯。” “我沒問你關於何美茵的事情,我只想問關於江若晨的事情。”夏雪平冷冷地看著韓琦琦。韓琦琦聽了,便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剛才何美茵說,江若晨週日晚上給你發短信聯繫過,有這樣的事情麼?” “有的,”韓琦琦點點頭,“那天晚上我本來都要去睡了,結果手機一響。我仔細一看,是若晨找我。她讓我幫她請個病假,說她身體有恙,週一沒辦法上學了……誰知道,她就這麼……被人害了。” “那你知道,她跟盧紘交往的事情麼?你認識盧紘麼?”夏雪平問道。 “認識。”韓琦琦說道,“之前跟我爸爸出去應酬,見過這個人,不過我不喜歡他。他跟江若晨有關係,也是在有一次放學的時候,被我看到的。他倆在一起,說實話,我聽奇怪的,而且也覺得不值。不過江若晨後來也發現我知道了這件事,求了我好久,不讓我告訴別人……早知道就早點把這件事,告訴她爸媽了。” “你跟盧紘一起吃過飯?”夏雪平有點詫異。我連忙湊近了夏雪平耳邊,說出了韓琦琦的繼父是誰。 “原來是他啊。”夏雪平低頭冷笑道。 之後夏雪平問了韓琦琦幾個關於盧紘的問題,韓琦琦基本上是一問三不知。也很正常,以我對盧紘的了解,這個人身邊就沒有純潔的異性友誼,只要是他身邊的女生,都跟他有過一腿。韓琦琦要是跟盧紘有關係,我估計我早就會認識韓琦琦。 反正也是沒什麼可問的,我和夏雪平也直接結束了和韓琦琦談話。韓琦琦很禮貌地跟夏雪平和我道了別,但是臨出門前,她回頭刻意地望了孫筱憐一眼,讓我很在意。 “那我們也回去了,打擾了孫老師。” “沒事,反正我們今天等下也要放學了,下午本身就是自習課,也沒什麼要忙的。”孫筱憐說道,接著一直瞇著眼睛看著我。 走到門口,一直陪著我們的那位德育老師又走了過來迎接我。這時候我突然覺得有些內急,我便問道:“不好意思,洗手間怎麼走。” “您往走廊盡頭一直走,靠著樓梯間大門的倒數第二個門,是我們的教師洗手間。您去那個就可以了。” 我直奔洗手間。教師洗手間總共有兩個隔間,一個是蹲便便池,一個是馬桶,我想都沒想,走進了帶馬桶的小隔間裡,痛快地開閘放水。 正準備提上褲子的手,一隻嬌嫩的手從後面伸了過來,直接抓住了我的陰莖,緊緊地握著。我整個人驚了一下,回過頭一看,是孫筱憐。她躡手躡腳地跟在我身後,我竟然沒有發覺。 “你幹什麼,放開!”我對著她說道。 “呣!不放!”孫筱憐對我丟著媚眼,笑著說道:“壞東西!我倆可又見面了!”接著她硬抓著我的雞巴,讓我被迫轉過了身,看著我被她緊握住的陰莖,像極了一隻餓了幾天的饞貓見到了一條魚似的,直接伸出了口。我明明剛剛尿過,馬眼裡還往外滲著幾滴殘留的尿液,可是孫筱憐卻絲毫沒有顧忌,用自己的雙唇包裹住我的龜頭後,就開始用力猛吸。 “你這淫婦……啊!”我的陽具被孫筱憐連抓帶吸,再加上毫無準備就進入了她溫熱的口腔裡,被她那條狡猾的舌頭開始順著冠狀溝和肉柱在上面不斷來回舔弄著,一下子就硬了起來。 “你放開……讓我出去!”我心裡殘存著理智,看著臉上掛滿了慾望的孫筱憐。她看著我,吐出了我的陰莖,雙手握著陰莖根部,擺弄了一遍,看著我說道:“這條壞傢伙現在這麼硬,你就要走!你覺得我可能把你放走麼?鐘揚下面那根,是你踹壞的吧?” “是又怎麼樣?”我惡狠狠地看著她。 她也狠狠地瞪著我,嘴巴上卻在笑著:“那就對了!你踹壞了一根,那你就得賠我一根!再說了,誰教你那天把我自己一個人丟在男廁裡面的。你知不知道我連著被三個陌生男人肏了五遍,我才離開的?弄得我肚子裡全是男人的精液,你還把我的內褲給帶走了,我在地鐵上一邊站著,雙腿下面一邊往外淌著骨頭湯,周圍人全都用異樣眼光看著我。我回家以後洗了多長時間才洗乾淨,你知不知道啊?你好狠心啊,我的秋岩弟弟!”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那是你自作自受!你那天本來不是也像戲耍我麼?”我咬著牙,忍受著她的質問,以及她手上上下擼動的動作。這女人淫賤得不行,但是她手上的功夫卻也讓我十分受用,我的雞巴開始慢慢地變得滾燙,從龜頭上,那股熟悉的酥麻瘙癢感,也開始傳遍了全身。 “可是我改主意了!”她抓著我的陰莖,把我的身子往後一推,給我整個人憋到了牆角處,“還不是你那天非要肏我兩下,讓我食髓知味了!”說著,她伸出舌頭,在我的臉上舔了一下。我深呼吸著,努力想讓自己的下體克制下來,然後找機會脫身。不承想,孫筱憐把自己的工作裙網上一撩撩到了腰間,裡面居然是真空的。 “你居然沒穿內褲……”我不禁對她問道。 “秋岩弟弟,我的內褲不是被你帶走了麼?”她對我嬌聲問道,一邊說著,一邊解著自己胸前的釦子。 “真不要臉!你這還能稱得上‘為人師表’麼?” “什麼'為人師表'的,我這兩天可是成天想著要跟自己學生的哥哥做愛呢!不過你跟我,可真是'警民一家親'喲!我都想好了,只要是你不把我的那條內褲還給我,我就一直光著屁股來上班!” “行……我跟你約個時間,我把那條內褲還給你,行了吧!”我現在真是很後悔,那天為什麼非要手欠,把她那條內褲裝進自己的褲子口袋裡。我接著問道:“你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放你走?想什麼呢?”孫筱憐狠狠地盯著我:“這兩天唐書傑他們一直在醫院,沒空管我,鐘揚又被你踹成了太監了。姓景的那傢伙又是個臘槍頭,而且早就不碰我了……算上今天,我已經兩天沒有被男人肏了。結果你正好送上門來,我還捨得讓你走嗎……啊!好舒服!” 在我恍惚間,孫筱憐已經把自己的雙乳解放了出來,然後背對著我,扶著我的雞巴,捅進了她的陰穴裡,她陰穴下面早就洪水氾濫,所以我很順暢地就直插到底,似乎夠到了她淫壺裡面最軟的那塊肉上,龜頭在上面撞一下,陰道裡就有一股熱流澆到了我的龜頭上;並且孫筱憐還拉著我的雙手,在她的兩隻蜜柚乳上緊抓著,讓我的食指和拇指捏著她的乳頭。她用著練武之人站樁的姿勢貼在我的身上,緊縮著自己的屁股,讓她的陰道把我的肉柱夾得更緊,然後每一次都一屁股坐到底,讓我的淫蕩分身上面傳來了無比的快感,我也忍不住,跟著暢快地叫了出來。 “你小點聲行麼?萬一把別人招來怎麼辦?” “啊喲……哦哦哦喲餵……招來怎麼啦!哦哦哦……招來更好啊!……哦……哦……招來男的……哦哼……就跟你一起插我……哦哦哦……招來女的……啊啊啊……就讓她跟我一起被肏呀!嗯哼嗯哼……說起來……你那天把我一個人扔在男廁裡……啊… …啊……啊……讓我自己用假雞巴插自己……啊啊……你怎麼不管會不會把人招來呀?” “啊……孫老師……筱憐姐……我求求你了。之前是我的不是……你要是真想跟我做的話,今天也真不是時候……放我離開,好不好、有什麼事……我改天再跟你約出來見面,好嗎?”我懇求著他,但是身體上的快感越來越真實,我心底的慾望也越來也強烈。 “不行……哦……好燙啊……秋岩弟弟……你閃過我一次……我怎麼可以相信你第二次……啊啊……好爽喲!……你要是就這麼走了,不約我出來……我想起你來……下面癢了可怎麼辦啊?我可再也遇不到你這樣好的雞巴了……哦……好美啊!你知道麼?你給人家一個人丟到男廁所裡……人家心裡其實恨死你了……但是你就是可以肏得人家這樣舒服……好欺負人啊……恨你都恨不起來喲……剛才一見到你……我的雙股之間就開始有感覺啦……一站起身,椅子上都是濕的……啊啊……救命……肏我……哦!來了!來了!”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往我的身上坐,每一次都讓我的陰莖一查到底。她夾得還十分的緊,我很擔心我會一時之間把持不住。然而她一邊自顧自地說著騷詞淫語,一邊讓自己被我肏著,不一會自己卻先高潮了。一股暖流,讓我的陰莖在她的屄裡泡了個熱水澡,讓我的心裡也跟著暖洋洋的。 “筱憐姐,滿足你了吧……讓我走吧……”我抓著她的奶子,用胳膊肘推了推她因為高潮而有些失去意識的身軀問道。 她馬上回頭看著我,對我狡猾地一笑:“……著什麼急啊?這才多一會兒?你今天如果不在我的身體里內射,我是不會放你走的。”接下來,她挪動了身子,把我摁在了馬桶蓋上,翻過身來,用兩個大奶子在我的臉上來回蹭著,下面依舊被我插著,她接著說了一句話,讓我心頭一震: “再說了,就你下面這跟棒子現在這麼硬,你怎麼好走出去?下面這麼硬,你怎麼解決啊?讓你的夏雪平組長幫你解決?她的膚色好健康、嘴巴看起來好適合給男人口交,倒也是個大美女……哦,對啊要是一般的女上司,車震一下也沒什麼,不過她可是秋岩弟弟你的媽媽啊!” 這句話徹底點起了我心裡的慾火,要知道昨晚和今早,我都見過了夏雪平赤身裸體的樣子,昨晚後來我還在夏雪平的車裡,夢見了用手帶給了她性愉悅。而今天早上,在我和夏雪平鬥嘴以後,我腦子里居然出現了想要強姦夏雪平的念頭……此時孫筱憐的這句話,完全是戳中了我的心事…… “啊……好舒服啊!我怎麼沒遭遇到你啊……大雞巴秋岩?……哦……秋岩弟弟……大雞巴老公……啊?怎麼感覺你的下面這條壞東西有大了些……”孫筱憐盯著我的眼睛,突然驚訝地看著我,然後欣喜若狂:“哈哈……啊啊……秋岩老公……我一提你媽媽……你的美女警花上司……雞雞就變得更大了……你是不是意淫過她呀?……你想過肏你自己的媽媽對嘛?” “……你!你在說什麼!”我聽著孫筱憐的話,心裡突然有些慌亂,我極力否認著:“我沒有!被我肏著屄你還閉不上嘴!” “哈哈……我被你肏著屄屄、肏著我的騷屄屄,我當然不不閉嘴了……啊啊……哦……要不然……嗚……我怎麼淫叫給你聽啊……到時你……一提起夏雪平……你的雞巴就會充血……它在我身體裡……誒喲……啊……舒服……你以為我感覺不到麼……” 孫筱憐眼睛往上一翻,接著用十分調皮的目光看著我,扭動著自己的水蛇腰,對我繼續說道:“你看過你媽媽的身體了吧……偷看到的……對不對?像你這樣的壞弟弟……哦……有這麼一個漂亮媽媽……身材還那麼好……你的大壞雞巴怎麼可能安生?你一定做過關於自己媽媽的春夢了吧?你是不是希望……哦哦……現在騎在你身上淫叫著……對你……啊啊啊……說著騷話的……是你的媽媽夏雪平……是不是啊秋岩弟弟……哦哦……” “你閉嘴!”我做過關於夏雪平的春夢的事情,完全被這個淫蕩無恥的女人說中了,心裡憤怒至極,我直接像是想要捏爆兩個氣球一般地緊抓著孫筱憐的奶子,她有些吃痛,忍不住叫著:“哦!啊啊啊啊……你好大力啊……” “你活該!誰讓你瞎說的!”我說著,也加快了扭動屁股的節奏。你不是想被我肏麼?行,我就把你肏到暈! “啊啊啊……對……就這樣……就這樣肏!肏死我……秋岩弟弟……果然一提起你媽媽……你就很有感覺啊!嘻嘻……啊……用力肏!嗚啊啊……”孫筱憐接著叫著。 這時候,洗手間外面走廊裡,突然出來一陣厚根皮鞋的聲音。我來不及反應,直接抬起了孫筱憐的雙腿,捂著了她的嘴。 “何秋岩,你在裡面麼?”那人不是夏雪平還能是誰。我聽著她的腳步聲分辨著,她已經走進了洗手間。 “……我在……在裡面。”我放輕了動作,調節著自己的呼吸,一手掐到了孫筱憐的脖子上,示意她別出聲。 “你怎麼了?怎麼半天還不走?”夏雪平問道。 “啊……我……你等我一下,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你得多等我一會兒……”我吱唔道。 “那好吧。你盡量快些。”夏雪平說了一句。 夏雪平並沒走,她進了我隔壁的那個蹲便便池——裡面安靜了一下,接著就響起了漱漱流水聲…… 在我身上的孫筱憐,對我往隔壁間拋了個媚眼。 我分明感到我的心跳在加快。 夏雪平就在我的隔間,脫了褲子便溺著,如果我此時從褲子口袋裡拿出手機,從隔間隔板的下面縫隙拍張照片,就可以把往外噴著尿液的夏雪平的陰戶完整地拍攝下來;而就在夏雪平便溺的時候,我卻在她隔壁,用自己的肉棒插著另一個女人的蜜穴,撫摸著另一個女人的巨乳…… 警專的同學曾經跟我形容過,自己剛進入青春期,在家的時候在書桌下自慰而險些被自己老媽撞破的緊張感,我之前還不太理解。 我想此時我心裡的感覺,就是那種緊張吧。 夏雪平結束了自己的小便,還扯了一段手紙擦乾淨了自己的那裡,衝了水後離開了洗手間。她剛走回走廊,好像被誰叫了一聲,便匆匆走開了。 等我確定她徹底離開了,我才敢把捂在孫筱憐嘴巴上的那隻手鬆開,自己也鬆了口氣。 孫筱憐看著我笑了笑,繼續騎著我的雞巴,加快了腰肢扭動的頻率,看著我的眼睛,對我笑著。 她分明開口說道:“來吧!繼續肏我!兒子!我的大雞巴兒子!肏媽媽呀!用你的又大又紅的雞巴肏媽媽呀!媽媽生出兒子,就又是要讓兒子的雞巴肏媽媽的屄的……來吧……啊啊啊啊……大雞巴兒子……快點肏媽媽!” 我聽著她的話,心頭火起。我意淫夏雪平與否,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容許任何人侮辱她。 我抓起孫筱憐的屁股,加快了抬屁股的速度,惡狠狠地看著她:“你特麼再說一遍……” “來啊……就這麼肏媽媽的屄啊……媽媽的大騷屄裡好濕好癢啊……媽媽等著兒子的大雞巴來給媽媽止癢啊……啊啊啊啊……大雞巴兒子……好兒子乖兒子……肏媽媽的屄……背著爸爸肏媽媽的屄……抓媽媽的奶子……啊啊啊……對……哦哦……好兒子……大雞吧兒子就這樣……爸爸肏的沒有兒子肏的舒服喲……兒子的雞巴又大又粗……啊啊啊肏媽媽肏得好舒服!……媽媽的屄就是給兒子肏的……媽媽要讓兒子肏一輩子!讓媽媽懷孕吧……兒子肏大媽媽的肚子!讓媽媽懷上兒子的孩子……” “你閉嘴……”在這一刻,我不知道為什麼,在我下體傳來無盡快感、心跳加速到我自己都快暈厥的同時,卻不知為什麼,心頭一暖,眼睛里居然流出兩股淚水。 我似乎有點掙扎的心態,強迫自己對孫筱憐說道:“誰他媽的是你兒子!” “對……噢噢噢噢……你不是我兒子……我也不是你媽媽……哦……用力……你是我的大雞巴老公……啊啊啊……你是我大雞巴老公何秋岩!……用力肏我……我是你的小騷屄夏雪平……哦哦……我是淫蕩女警夏雪平……我是何秋岩的騷屄母狗夏雪平!……媽媽上司……哦……在跟兒子下屬肏屄!夏雪平的騷穴……啊喲……只給我的主人何秋岩肏……秋岩主人……啊啊啊……求求你……哦……求求秋岩主人用力肏雪平的騷屄……大雞巴老公秋岩……用力肏夏雪平的騷洞……肏生出秋岩主人的騷洞……” 沒想到孫筱憐不但沒有停止跟我的角色扮演,反而變本加厲,直接自稱是“夏雪平”。 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按住孫筱憐的後背,對著她的嘴巴狠狠地吻了上去……我就不信這一次她還可以說出話來。 她被我吻著,似乎笑了一下,然後雙手在我的胸膛和後背摩挲著…… 我閉上了眼睛,加快了速度肏著她。 可就在我閉上眼睛的一剎那,在我腦海裡,出現了不一樣的場景…… 我似乎被孫筱憐催眠了。 我所在的地方,變成了夏雪平的住所; 我懷裡的那個人,真的變成了夏雪平。 全裸的夏雪平坐在我的懷裡,下體被我如火的陰莖插入著,我坐在一張折疊椅上,伸手撫摸著夏雪平滿是傷疤的身體,她跟我激烈的熱吻著……她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加快自己的速度,而她也果斷地,用最有力的節奏,往我的陰莖上坐下、抬起、坐下、抬起…… 我和她的心跳節奏完全同步到一塊,我好像真的在和自己的媽媽做愛一般。 在兩個心跳之間的地方,我的呼吸似乎停止了一下。 緊接著,從我的心臟裡一股暖流遍布全身,然後匯集到我的陰莖出,在龜頭前端慢慢綻開…… 我射精了。 又一股熱漿澆灌到我的陰莖前端。 夏雪平猛烈地親吻著我,用自己子宮迎接著我的精液…… 我緩緩地睜開了眼。 眼前的“夏雪平”紅著臉看著我,滿足地笑著,緊接著在我耳邊輕聲說了一句:“好兒子,肏的媽媽好爽……媽媽愛死你了……” 看著孫筱憐,我心裡徒增了一份無奈。 我想了想,在她的嘴唇上親吻了一下:“讓你爽了,我也射了,戲該結束了。” “呵呵……你們男人,不管多大歲數,就會逢場作戲……告訴你,其實我也一樣!不過跟你做,還挺精彩的……”孫筱憐趴在我的身上,頭側著枕著我的肩膀對我說道。 此刻的我,不知道該討厭她還是該感謝她。 她明明剛才用我和夏雪平的關係,對我進行著戲謔的行為;可她剛才說的那些浪詞盪語,卻從某種程度上在心理層次滿足了我…… 或許她剛剛說的那些角色扮演性質的話,可能一輩子我都沒辦法,從真正擁有那個角色的人的嘴裡聽得到吧。 “我說孫筱憐,你怎麼就這麼讓人討厭呢?”我看著孫筱憐說道。 明明她是一個漂亮女人,明明她骨子裡也是很賢惠的,可偏偏卻這麼淫蕩,而且毫無理由地讓我對她厭煩。 “討厭我?嘻嘻,我可告訴你,討厭到極致就是愛,你以後可別愛上我哦!”孫筱憐恬不知恥地繼續跟我舌吻著。 我掙開了她的嘴巴,“愛上你?呵呵,我要是能愛上你,恐怕也是我哪天在F市混不下去了,沖昏了頭!” “喲,生氣啦!我不就是嘴上佔了你兩句便宜麼?再說了,你剛才聽我管你叫兒子,你不是挺來勁的麼?我看你挺喜歡亂倫的情節的……剛才你媽媽就在隔壁,你是不是感覺特別刺激?你們家何美茵,該不會也是該占得便宜也都被你佔了吧?” “少說廢話!” ——操,又被她說中了。 我看著她,趕緊轉了個話題問道,“你沒再欺負我妹妹吧?” “哪敢啊!我還是有小把柄攥在你手裡麼……而且人家,還總想著跟你做愛呢!就像今天這樣……你內射過我了,我管你叫一聲老公,我以後也算是何美茵的半個嫂子了,你說這世上,哪有嫂子欺負妹妹的?”說著,她用自己的那對巨乳在我的胸膛蹭了蹭。 “你的想法還真多。”我推了推她的身子。 “……射了好多啊,秋岩弟弟!你射了有多少,我想法就有多少。”孫筱憐笑了笑,從我的身上抬起了屁股,我的龜頭像是被血液浸泡過一半,馬眼就像是一張嘴巴一樣,似乎在嘲笑著我剛才的意亂神迷。精液緩緩地,從孫筱憐那有些寬鬆的屄洞中流出。 呵呵,我也就只能從她這裡過把癮而已,但畢竟不是同一個人——夏雪平的陰戶,可比眼前的這個被不少男人的寶物侵犯過的肉圈圈,要緊窄得多。 孫筱憐扯了手紙,在她的穴口擦著,繼續說道:“怎樣啊,秋岩弟弟?咱倆以後可別互相難為了,還是做朋友吧!” “跟你做朋友,能有什麼好處啊?”我輕蔑地看著她。我其實並不喜歡拔屌就翻臉,怎麼著也算是剛剛承完胯下云雨之恩、陰陽魚水之歡;但是面對孫筱憐,我是真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當然有好處了!第一個好處就是,你隨時可以肏我!奶子、嘴巴、小穴,隨你用!再一個就是……”說著,她湊到了我的耳邊,對我悄聲說道: “你要是真想跟你的媽媽做愛,筱憐姐可以幫你哦!” “你起開吧!” “喲喲喲!惱羞成怒了!怎麼樣,要不要我幫忙呀!說不定以後有機會,你還可以帶著我跟你媽媽雙飛呢!” 我看著她,接著趕忙提上了褲子,“謝謝你的美意了!我可不想再見到你。” 說完,我推開了隔間的門,走出了洗手間。 我似乎聽到了,孫筱憐在我離開前咯咯一笑,而且好像說了一句話:“你不想見我,也得甩得掉我。” 風雨裡的罌粟花 【第二章(10)】 似乎一般男人都巴不得自己在上洗手間方便的時候,碰到一個可以給自己送屄讓自己免費來肏的女人。換成是以前,我可能也會這麼想。 問題是今天遇到的是孫筱憐,這個女人欲壑難填且風騷絕倫,就是她的一言一行都讓我厭惡得很,並且今天她還道破了我和美茵的秘密,說中了我對夏雪平做了春夢的心事。 這一天天的,案子本來已經讓人頭大了,我還要處理自己和夏雪平的關係更是讓人心煩,現在又在孫筱憐這裡惹了一身騷。 我迅速地走出教師洗手間,此時走廊裡全都是背著書包往樓下走的學生。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鐘,發現已經是學生放學的時間了。 我不停轉身,回頭,來回望著,只看見在走廊另一邊的盡頭,夏雪平正站在床前。我趕上前去,發現她正跟韓琦琦說著話。韓琦琦的神色很緊張,她從自己的書包裡拿出一件東西,交給了夏雪平。夏雪平警惕地看了看周圍,把那東西塞進了自己的挎包,那東西似乎是一個筆記本。韓琦琦看到夏雪平把那東西放進自己的挎包裡以後,鬆了口氣,又跟夏雪平說了幾句話,接著便匆忙地走下了樓。 “這丫頭幹嘛呢?”我走到了夏雪平身邊問道。 “她給了我一個東西,一個筆記本。”夏雪平看著我,又來回盯著走廊裡不斷走出教室,往樓下走的學生。 “我看見她給了你一個東西,”我接著問道,“我是想問,這東西是怎麼回事?她為什麼要給你這麼個東西?” 夏雪平警惕地看著周圍,然後與我對視著:“沒辦法在這跟你說先出去,回車上再說。” 我和夏雪平接著出了教學樓,往校門口走去。剛要走出大門,夏雪平突然攔住了我。她身子一側靠在門柱上,目視著前方。 “又怎麼了......”我問道,然後順著她的目光往前看,就看見美茵背著書包繃著臉,走到了陳月芳的面前。陳月芳臉上強堆著笑,對美茵各種噓寒問暖,而美茵對陳月芳的態度則是十分冷漠。陳月芳伸手要去拎美茵的書包,卻被美茵一胳膊把手甩開。陳月芳很是無奈,轉身叫了輛計程車。 “你不上前去,再打個招呼?”我對夏雪平問道。 “見都見過了,還有打招呼的必要麼?”夏雪平對我反問道。 “剛才那畢竟是警察和學生,你不覺得你應該按照媽媽和女兒的方式再跟美茵說幾句話麼?”我問道。 “免了吧。”夏雪平目送著美茵上車。美茵上了車後座之後,就把門狠狠地關上了,陳月芳嘆了口氣,只得坐到了計程車的副駕駛。夏雪平回過頭,對我問道:“這女人是誰啊” “本來是老爸請來做家政服務的阿姨。她對老爸不錯,對我和美茵還都挺客氣,而且盡心盡力。她馬上就要接替你的班,給美茵當後媽了,現在是老爸的女朋友。“我說道。 夏雪平沒說話,我站在她身邊側過頭,於是我有一次在夏雪平的眼睛裡,看到了那種無比落寞的神情。“走吧,上車。”夏雪平對我說道。 我和她一上車,夏雪平就把自己的挎包放下,拉開了拉鍊,拿出了一個很厚的金屬制本皮的筆記本,筆記本中間還有一個帶著太陽能板的電子密碼鎖,密碼鎖是焊在本皮上的,上面的按鍵,密碼屏和太陽能板看起來要比夏雪平自己安裝在自家門上的那個門鎖還要精細。 “這就是韓琦琦剛才給我的東西。她說這是江若晨的秘密日記本,她看見過江若晨用這個本子寫東西。” “我的個天啊,現在小丫頭片子用的東西這麼高級麼?弄得跟保險箱一樣。”我接著問道,“那韓琦琦告訴你密碼了麼?” “沒有,她說她也不知道。”夏雪平搖了搖頭,接著對我問道:“她是不是之前就知道,江若晨死了” “沒錯,我昨晚跟美茵打電話的時候說的。昨晚老爸不在家,美茵去韓琦琦她家住的。韓琦琦跟美茵的關係十分要好,跟親姐倆似的。我跟美茵說起江若晨的案子的時候,被韓琦琦聽到了。怎麼,我違反紀律了?“ “是違反紀律了。”夏雪平冷冷地看著我,“辦案期間,無論是誰,都禁止跟案件無關人員透露關於案件的任何事。這是”警員基本行為守則“第二章第一條的內容“我無奈地點點頭,剛要開口認慫,只聽夏雪平說道:”不過現在看起來,你這違反紀律違反的倒是對了“。 “這話怎麼說?” “因為今早在孫筱憐公佈江若晨的噩耗,分局和派出所來取證,以及江若晨的父母到學校來取走江若晨留在教室裡的遺物之前,學校就派人到江若晨的書桌和儲物櫃收過一次東西把她所有的筆記本或者其他可以進行記錄的東西全都收走了韓琦琦覺得事情不對,趕緊把這個筆記本從江若晨的儲物櫃裡偷拿了出來。 - 她的儲物櫃跟江若晨的儲物櫃是挨著的,中間的隔板也是可以拆下來的。她還說,江若晨曾經跟她說過,她這個筆記本很重要。現在江若晨死了,韓琦琦心想,還是把這個本子交給重案組合適“。 “這丫頭還挺聰明的,不過沒密碼,這東西也就是包著紙的鐵皮,你就算是拿著它也是兩眼一抹黑。” “但是這個本子我拿著,起碼要比落到別人手裡強。你不覺得在警方去調查之前,學校先派人”清理“了一遍學生的遺物是很有問題的麼?” 我也覺的有點不對勁:學校派人收走江若晨的東西幹什麼難道是學校裡有人要搶在警方和家長趕到之前,從江若晨的遺物裡找到些什麼東西麼? “而且這個江若晨,應該不是個單純的女學生。我們之前,都把她想簡單了。” 聽夏雪平說完,我詫異地看著她。 “你記不記得你跟我一進門的時候,這裡的看門老頭提起江若晨的名字時候的表情?” “我當然記得......就好像......知道了誰做了什麼那種見不得人的事情的,但明明還夾雜著一點......佔了便宜的笑?”我說道,“ - 而且後來那兩個德育處老師來迎接你我的時候,其中那個先離開的老師在提起江若晨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跟看門大爺的表情如出一轍......哦,我還想起來了!他剛過來接咱倆的時候,這個老師跟看門大爺還相互對視了一眼,那眼神讓我覺得,他倆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這就是了。”夏雪平對我問道,“你難道不覺得麼?無論是那個看門老頭,還是那個德育處老師,比起江若晨被人殺害這件事情,他們倆更感興趣的,其實是江若晨有男生交往,並且還和他人在公園裡發生性關係這件事“。 按照夏雪平這麼一說,我又回想了一般那兩個人幸災樂禍的樣子,似乎的確很符合夏雪平的推理。 “而且今天你和我問話的這三個人裡面,有兩個都說了假話。”夏雪平繼續說道。 “嗯?” “孫筱憐和韓琦琦。”夏雪平說道,“美茵是真不知道江若晨是什麼樣的人。韓琦琦雖然有實話,但是很明顯,她心裡藏了很多關於江若晨的事情。剛才她把筆記本給我的時候,也跟我承認了,只不過她告訴我,她答應過江若晨不往外說,一輩子保守秘密。我剛才問了她兩遍,還是沒能撬開她的嘴巴。真想不到,張霽隆那個無利不起早的掮客,還能教出這樣一個女兒來“。 “那孫筱憐呢?” “這個女人......我說不好,只是她在我今天問話的時候,表現得太刻意了。幾次說話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而且我真的不相信,她一個班主任,知道的事情要比德育處知道的還少“。 “而且你沒發現,她提起江若晨的死的時候,眼神裡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意麼?”我補充道。 “你也這麼覺得?”夏雪平看了看我,“我看出來了。只是現在沒有證據證明她跟江若晨之間的關係,所以沒辦法下定論。不過說起來,你身上倒是有一股孫筱憐身上的香水味道“。 “啊......是麼?”我敷衍地在自己身上嗅了嗅,然後假意說道:“不是吧......是剛才我去方便以後......他們衛生間洗手液的味道吧。” 夏雪平側過臉,稍稍瞇了下眼睛與我對視著,看我了我半天後,對我“呵呵”冷笑了兩聲,然後繼續把胳膊拄在車玻璃上撐著頭,看著車窗外。這副表情對我來說似乎很熟悉。 “別說別的了。開車回局裡。”夏雪平說道。 我一發動車子,就後悔自己剛才的那套說辭了? - 我居然忘了剛才夏雪平也是去那個洗手間裡方便過的了洗手間的洗手液是什麼味道,她能不知道我這謊話還不如不說我突然想起剛剛她那副表情,分明就是我還在上小學的時候她對我發怒前的招牌表情: 比如她給我留了一堆算術題讓我和美茵做,她去上班,等她走後我卻把紙筆一扔,竄動美茵一起看動畫片和電視劇,然後她一回家看到我和美茵坐在書桌前裝相,她伸手一摸電視機的機箱,上面還是熱的...... 再比如為了中午飯後,給自己和美茵在學校門口賣些小零食,汽水,糖果,棒冰,我會趁著她和老爸不注意,從他們倆各自的西裝或者制服口袋裡掏出些硬幣往筆盒和書包裡藏,結果臨睡前她幫我和美茵檢查上課需要帶的筆記和教材是否帶全,結果一拎起書包,裡面傳來了硬幣撞擊的聲音...... 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這樣看著我,然後對我進行一番思想教育。我在到市局上班之前,偶爾還會想起小時候的這些場景來。我覺得我那時候,的確挺可笑的。 而今天這一次,她卻什麼話都沒說。 我的確已經很久都不把夏雪平當成自己的媽媽了,那她是不是也已經很久都不把我何秋岩,當成她自己的兒子了呢? 正在我這樣想著的時候,夏雪平的車載電話突然響了我接通了之後,話筒另一邊的徐遠局長的語氣聽起來很焦急:“秋岩,你們夏組長跟你在一起麼? “ “局長,我在。有什麼事情您說。”夏雪平直接說道。 “你先別回來,千萬別回來!”徐遠焦急地對夏雪平命令道,又對我說道,“秋岩,其他地方你們也別隨便去了,你直接開車帶你們夏組長回家。 “ “局長,怎麼了?”我仔細聽著,電話那頭好像有些吵。 “還問怎麼了!呵呵,你自己聽吧!”沉量才的聲音也出現在了話筒裡,接著我聽到了窗戶打開的聲音,然後外面卻是一陣喧嘩。聽起來,似乎是有人在集會。每個人都在雜亂無序地喊著口號,但每一句口號匯集在一起的時候,一句其實都聽不清。 “聽到了麼這些都是來找”酷吏惡女'夏雪平討說法的夏雪平,我在一組當你的組長的時候我就勸過你?!別隨便開槍,別隨便開槍能勸就勸!你以為談判專家是用來幹什麼的?這下好啦!十年前你當場擊斃曹龍的事情又被人翻出來了!全市的激進分子又來找你要公道了!“沉量才越說越亢奮,最後激動地直拍桌子,被一旁的徐遠勸住了。 夏雪平只是聽著沉量才的數落,臉上表情幾乎沒怎麼變,一句話沒多說。 “沉副局,您先消消氣!”我看了看夏雪平,然後說道:“?這幫人為什麼又出來抗議了從十年前到七年前,難道他們還沒鬧夠麼”我這一生中到目前為止,最灰暗的時刻就在於那段時間裡,整個初中三年,除了最後父親給我辦了轉學,那幾個月,我都是在被人一直以這件事為藉口的欺負中度過的後來在我念警校以後,我也開始越來越不理解這幫人鬧什麼:一個警察擊斃一個犯罪分子,跟普通的民眾能有什麼關係。 “秋岩,你和雪平出去這一路上,沒聽廣播吧?”徐遠問道。 “怎麼了?” “”時事晚報“最新一期已經發售了,而且在安保局的應允下,電視,電台和網絡媒體也都登出了一直以來時事傳媒接到的殺人廣告。隨即就有很多人在社群網上響應,創立了那一堆什麼狗屁賬號 - 結果,在建立之後,“桴鼓鳴'網站的鏈接便自動發送到了那些賬戶裡現在那個網站,已經由暗網轉變為公開的頁面了除了。相關的殭屍賬號以外,現在網上響應這次事件的,已經超過上萬人了。“ 夏雪平一邊聽著徐遠的話,一邊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點開了瀏覽器,不少網絡論壇上面,排名前三位的肯定會有一條叫做“刺殺夏雪平”的話題。不僅是社群網,其他的一些社交賬號上,“刺殺夏雪平”這個話題幾乎霸榜。在一些問答類網站中,諸如“如何看待十年前˚F市女刑警夏雪平當場槍殺劫持黑道分子的劫匪?”之類的問題下面,超過10K贊同的答案,也都是譴責夏雪平的。 估計也就是我跟孫筱憐那一炮的時間裡,夏雪平十年前那一槍不但是被重新挖墳,而且又在此在全國發酵。 “那怎麼辦?”我對徐遠說道,“就算我現在送夏組長回住處,她的地址萬一被人人肉搜素了該怎麼辦?安保局允許的信息公佈,他們對夏組長有安全預案麼?“ “這個問題我剛才打電話給安保局了,他們說他們對這件事會負責,但是具體的情況不方便透露。”徐遠也嘆了口氣,對我說道:“小何,反正你和雪平,你倆也不單單是上下級的關係。你暫時先別送雪平會局裡了。實在不行,你今晚就陪著她。我和量才副局長這邊要應付樓下那幫示威遊行的人,走不開......“ “回局裡。”夏雪平像是對我說道,又像是對徐遠說道,“為什麼不回局裡?不就是遊行麼?幾年前我又不是沒遇到過。難道就因為有人遊行,案子就不查了麼?“ “我的親姑奶奶啊!禍是你闖的,我和老徐我倆沒追究你就不錯了!你行行好,就別回來添亂了行嗎!十年前他們不過是示威遊行,現在他們打出的旗號是要你的命!“沉量才繼續吼道。 夏雪平聽了,嗤之以鼻:“?!要我的命他們要是有那個本事拿去好了” 。看著夏雪平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也有點受不了了,她跟父親離婚之間吵架的時候,就總是這副不可戰勝的表情我深吸了一口氣,對她吼道:“ ......您這麼任性幹什麼!讓您回家您就回家!“ 夏雪平安靜了。電話那頭的徐遠和沉量才也都安靜了。 我輕咳了一聲,對電話那頭說道:“......那我就帶夏組長回去了如果局裡沒事了,安全了,我倆在過去。” “我和量才副局長也是這個意思,”徐遠說道,他又對夏雪平說著:“雪平啊,你別多想,我這樣考量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你平時工作拼命,但是你是我的下屬,我這個當頭兒的,有必要為自己的下屬著想。你就當是給自己放個假,提前下班,別有抵觸情緒“。 “我明白了。”夏雪平說道。 徐遠掛了電話,我開著車送夏雪平回家。 一路上,我和夏雪平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我以為她是因為我剛才吼了她,她跟我置氣,轉過頭迅速看了一眼,原來她已經把座椅靠背放到最低,整個人正疲憊地躺著,仰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我想了想,摁下了方向盤上的按鍵,把天窗的遮光檔打開,讓她可以看到蔚藍的天空。今天空氣不錯,天空中的一切都很乾淨。 到了馨園小區10棟樓下,我剛把車子熄火,夏雪平就要打開車門。 “你等一下,夏雪平,”我對她說道,“你在車裡先坐一會兒,我先上樓看看。” “看什麼?”她似乎有些疑惑。 “ - !?你現在是全民公敵啊,我的大組長萬一你家門口有往你身上扔臭雞蛋,潑糞的變態呢這倒是小事了,萬一衝出來一個人捅你一刀怎麼辦?“ 夏雪平看著我,她突然瞇起眼睛,難得開心地笑了她接著對我問道:“唉,小混蛋,看不出來你膽子還這麼小我問你,你手裡有槍,我手裡有槍,現在你身上和我身上的子彈加一起至少三十發,有這兩把槍加上三十發子彈,你覺得我們倆還需要怕誰麼?“ “那倒也是......”我搔了搔頭說道。本來要被襲擊的人是她,到頭來反倒是她給我吃了顆定心丸。 我想了想,也跟著下了車,鎖上了車門。 從樓外到夏雪平自己的套間門口,她一直在大大方方地上樓,開門,而我則是萬分小心等進了她的家門,我才鬆了口氣:“還行,別說沒有捅刀子的,就算是扔臭雞蛋,潑糞的也沒有“看了看夏雪平淡定的樣子,我問道:”?我說......你真不害怕啊“ “怕什麼?你是說捅刀子的,還是扔臭雞蛋,潑糞的?”夏雪平說著,當著我的面已經開始脫衣服了。等脫到一絲不掛,她便隨便把今天身上一套黑色的文胸和黑色內褲隨手一丟,然後把自己的那套西裝和襯衫掛了起來,放進了衣櫃裡。我有一次看到她小麥色的肌膚和遍體鱗傷的身體,以及那一對兒34E的乳房,一對巧克力色的乳頭,和遮擋在陰戶前長成長方形的陰毛。 這下子,我徹底不知道把目光放在哪了:“我說......夏雪平,你可能一個人在家,裸習慣了......我在這的話,你能不能穿上一些......” “那你先轉過身去行麼?我正準備換衣服呢,你在那卻直勾勾地看著我。”她對我說道。 說實在的,我著實有點委屈:就這麼一個身材不錯,年至40依然看不出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什麼痕跡的裸女在我眼前晃,是個男人肯定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啊!我趕緊轉過身,對她反駁道:“!!!?嘿您又沒說你要換衣服我這剛進門你又開始脫個精光......我還覺得尷尬呢好嗎” “尷尬?哼,我看你小子早就是”色膽包天“了吧?”夏雪平一邊從那堆衣服裡挑著能穿的,一邊說道。 “誰色膽包天......有這麼說自己兒子的嗎?” “你要不是色膽包天,那是誰早上說的,看著自己媽媽露著奶子,光著屁股的樣子就想硬上的啊?” 我被她說的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了。她提起這件事來,倒是一點也不遲疑。 “轉過來吧。”她接著對我說道。只見她換了一件白色的大號短袖衫,裡面穿著一個棉質的超短褲。不用說,短袖衫裡估計也是真空的。但比起上午只是一件短袖衫,這次她又加了一條短褲,已經算是很大進步了。 只聽她說道:“你剛才說的那些情況,我說我都遇到過,你信麼” “嗯?”我一愣,又不禁看向她,“什麼情況?” “扔臭雞蛋的,潑糞的,還有捅刀子的。”她接著走到了我面前,然後撩開了自己的短袖上衣,對我指著自己肚臍旁邊的那道刀疤,向我問道:“你知道這塊疤是怎麼來的麼?” “我看的出來是被人捅的,”我說道,“但......該不會真是你回家路上被人捅的吧?我以為是辦案子時候受的傷。” 她想了想,放下了衣服,回到了床上坐著:“這個是我跟你爸剛離婚的時候,從家裡搬出來住第一週留下的那天晚上下班,突然遇到這麼一個人,當時我沒帶槍......外面縫了五針,裡面的臟器縫了七針“。 聽了以後,在我心裡不亞於發生了一次地震:“那個人......也是當時對你開槍行為的抗議者” “捅我的那個人,我都不認識他。後來審理他的時候,才知道他是當初十年前最開始的遊行發起人之一。” “這人這麼狂熱激進,過去了三年還這麼恨你?該不會是有精神病吧?” “不,他想殺我的原因是因為,七年前的時候,社會上對我開槍事件的熱度過了。作為反對我的活動的發起人,他丟了飯碗。” 我聽著這件事,簡直哭笑不得。轉頭看著夏雪平,想想她這件白色短袖衫下,本來曲線玲瓏卻傷痕累累軀體,不禁心軟。 “那什麼......夏雪平,對不起啊。”我突然說道。說完之後,我自己的腦子都是一片空白。 “......對不起什麼?”她也是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樣子。 “那個......剛才在車上,我不是對你吼了麼?於情於理,我對你的態度都不應該那樣......”我想了半天,找了這麼個藉口。 她眨了眨眼睛,看著我,然後說道:“我知道你早就不把我當媽媽看了,但是有件事,我還是得告誡你,你可以當作,我這是作為上司的身份對你說的話“。 “你說。” 夏雪平閉上眼睛,沉了口氣,然後睜眼看著我說道:“你記著,既然你選擇了做警察,那麼你就要時時刻刻握好你自己的槍,走好你自己的路別人。說什麼,別人對你什麼看法你都不要管,當進則進,該開槍的時候,千萬別遲疑“。 我深吸了口氣,我沒有應答,沒有點頭,不過這是我20歲以後得到的第一句告誡,也是夏雪平離開家以後,給我留下的第一句教誨,我想我會銘記一輩子。 做警察如此,做人似乎也如此。 “說這麼深刻的話題幹嘛......我這還有個更深刻的話題呢,想听麼?”我故意打趣問道。 “什麼?你說。”夏雪平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今晚吃啥。”我誠懇地看著夏雪平。 夏雪平聽畢,思考了一陣子,最終還是苦笑著對我搖了搖頭,“你想吧。你今天下午也算是陪了我半天,你想吃什麼,我請你。” “你請客?你要是請客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我睜大了眼睛問道。 “你點吧。給我帶出來一份就好。”她說道。 丘康健說的沒錯,夏雪平自己真的連外賣都不知道要點什麼。今天她晚上又回不去市局的食堂,估計蘇媚珍和丘康健也被堵在局門口了,那個段捷沒來約她,艾立威又因為身體疲勞請了假,估計今晚我要是不在的話,她怕是又要絕食了。 我正從手機裡查著電話簿,夏雪平便從桌子上隨便拿起一個零食袋,用手指從裡面捏著薯片,正準備往嘴裡放。我伸手就取下了那一片薯片,然後拽走了那個食品袋。薯片早就潮濕的不行,還有了些霉斑,仔細一看包裝袋上的保質期,這包零食早就過期三個月了。 “不許吃了!”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夏雪平,“等下就吃飯了。你還吃。而且早都過期了,我的夏警官!您說說您,一個人生活就一個人生活吧,能不能好好照顧你自己啊!我的天啊......“ 夏雪平坐在床上,抿了抿嘴,眨了眨眼睛看著我。在這一刻的她,根本不像一個四十歲的女人,像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懵懵懂懂的,受了委屈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的小女生;而我倒像是一個絮絮叨叨的中年男人,對夏雪平不厭其煩地嘮叨著。 我接著撥通了電話:“餵,您好,請問是'長安盛世美食宮'麼......誒對,我想點外賣要兩份招牌涼皮,一份酥脆羊排,兩個臘汁肉夾饃......你們家羊肉泡饃現在還能送外賣了麼?能啊?那就兩份泡饃,加兩份糖蒜啊!......再來兩大杯沙棘汁......嗯,就這些欸。 !等等!等等!對了,能不能讓你們的外賣員多帶來兩個大號的塑料垃圾袋?我給你們加服務費......好的......好的,長勝路馨園小區10棟......樓層和門牌號你就不用記了,到了樓門口我下樓去取......二十五分鐘唄,好的!“ 等我打完了電話,夏雪平正捧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坐在床上,翻看著手頭未結案的案情記錄。這女人,還真是個工作狂。 我想了想,把自己的夾克衫脫下以後,從她衣櫃裡找了個衣掛,把夾克衫和手槍套暫時都掛了起來。仔細一看,她衣櫃裡還有一個大行李袋和三個塑料儲物盒斜放著。我便擼起袖子,找了塊已經破了好幾個大洞的短袖衫,到衛生間洗手池處投了水,擰幹以後擦乾了行李袋和儲物盒上面的灰塵。 我拎著儲物盒和行李袋,走到了她那堆衣服前,然後蹲了下來,開始疊著衣服。 “你......不用收拾,就這麼放著吧......這裡也不來人,不收拾也沒什麼。”夏雪平看著我,遲疑了一下說道。 “那怎麼行。”我抬頭看著夏雪平,“我今天晚上住這了。” 她看了看我,微微皺著眉頭:。“你可別住這吃完了東西你就回去吧這裡距離局裡住宿樓也不遠......實在不行,你把車開回去反正艾立威也回家了,明早你來接我。“ 我轉過身,看著夏雪平,無奈地說道:“我說,您還等著明天上班呢?您要上班也得等那幫鬧妖的人撤沒撤再說!而且你是忘了剛才徐遠局長跟我交待什麼了?——他給我派的任務,就是讓我今晚陪著您、好好保護您!再說了,就算是徐局不說,你讓我走,我心裡能踏實麼?現在F市滿大街對你夏雪平都喊打喊殺的,你不把你自己當回事我還擔心你呢......我說夏雪平警官,您都已經是四十歲的人了,怎麼你還這麼任性啊?跟個十來歲小姑娘似的......“ “你是在擔心我麼?”夏雪平問道。 “廢話!不擔心你,我擔心誰!” 我說完之後,看了看夏雪平。此時她依舊側著臉對著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但她的臉卻現顯現出微紅。看著她臉頰泛紅的樣子,我突然感受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 我轉過身來,直接抓起地上的一件衣服說道:“我不管啊,反正今天我住這了只要我住著,我就看不慣這裡亂七八糟的......你該幹嘛幹嘛唄,反正收拾東西也用不著你“。 她低下了頭,抿了抿嘴,半天也沒見她繼續在鍵盤上敲下一個字。二十五分鐘以後,夏雪平的衣服已經分四堆在儲物盒和行李袋裡被我疊好。不知道她把這堆衣服堆成山用了多久,被我徹底收納好,也不過用了這麼點時間。 “你居然還會整理衣服?”等我收拾好衣服以後,我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一轉身卻發現,夏雪平正坐在床邊,一手放在腿上,一手拄在膝蓋上仔仔細細地注視著我。 “呵呵,也不知道我警校檔案調檔到你手裡面的時候你有沒有注意:從我上警專的時候開始,到我警院畢業,我一直是學校裡的內務標兵,整理衣服比賽,疊被子大賽,我回回都破校記錄 - 之前的校記錄還都是我自己創的“我得意地用手背擦擦額頭上的汗。 “瞧你厲害的......”夏雪平說道,一邊笑了笑,一邊看著我。 “嘿嘿,你以為我在你這是白住的麼?”我指著整理好的衣物,對她說道:“喏,看好了:休閒居家的衣服褲子,還有內衣襪子,這個行李袋裡面,是冬天穿的,暫時用不著 - 這都是看起來乾淨,差不多湊合湊合可以穿的,等這一堆儿,裡面全是要洗的反正那幫人不是跪咱市局衙門門口抗議麼?明天,我給你來個大掃除“。 “我都......我都亂習慣了......你要是給我掃除,我還不適應呢。”夏雪平低著頭,假裝撕著手指甲旁邊的倒戧刺。 “不適應也得適應。我保證,只要是看起來重要的東西,我都不動。我還就不信了,這世上能有不適應整齊乾淨的女人。”說完以後,我有拿出了自己的夾克和手槍套,重新穿戴在身上,然後對夏雪平伸出了手:“吶,你說的你請客外賣該到了。” 夏雪平站起身來,從椅子上拎起自己的挎包,從裡面拿出一個黑色皮夾,掏出兩張一百塊,遞給了我。 “用不著這麼多......”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夏雪平命令式地說道,然後硬是把兩百塊錢塞到了我的手裡。呵呵,唉,過去的時候可對我沒這麼好。 我下了樓接了外賣,想了想,又打開了車門從後備箱把吳小曦送給我的那一堆衣服拿了出來。 進屋第一件事,我先把外賣塑料袋裡的大垃圾袋抽了出來,然後把夏雪平桌子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果核,廢報紙,過期沒吃完的零食,還有幾瓶過期的藥片全都請進了垃圾袋裡,把桌上那堆紙張全都摞好放在一邊;接著把地上剩下一堆已經長了霉斑的衣服裝進了垃圾袋中,只留下兩件沒有黴斑但是破了洞的長袖衣服褲子,準備當作抹布用。擦乾淨了桌子和檯燈,洗了手之後,我把外賣一盒一盒地擺在了桌上,然後幫夏雪平把羊雜粉絲湯澆在了撕好的烙饃塊上面,並往裡加了些餐廳配給好的辣椒油和白胡椒粉。 “......看起來,還都挺好吃的。”夏雪平看著桌上的美食,也不禁流著口水。 我搬了把椅子,讓她坐下:“您先吃口涼皮,喝兩口沙棘汁開開胃吃兩口羊排也行這泡饃你得等一會,讓湯稍微往饃裡入點味道再吃,那才香。等下吃泡饃的時候,你要是吃膩了,這有糖蒜瓣。肉夾饃的話,可以留著當宵夜,明早上當早餐也行“。 “想不到,你還挺會研究吃的。”夏雪平用著驚訝的目光看著我。 “那是,你也不想想平時都是誰帶美茵出去吃桌的。”我說完,瞟了一眼夏雪平,一提起美茵,她臉上的笑容立刻不見了。我突然感覺自己說錯了話,趕緊說道:“......而且我也就是靠著吃喝二字,才能叫到那麼多的朋友啊別人不說,丘課長手下那位吳小曦,蘇處長手下那個白鐵心,這一對兒你都見過的。當初我們仨,可以稱得上是˚F市美食節三惡霸!不是我跟你吹,只要在˚F市開餐館的,沒有不認識咱們仨的!我們三個到哪家小吃店,那都是橫著進,橫著出去的!“ 夏雪平聽了,臉也繃不住,“扑哧”一聲笑了:“瞧你說的,像真的似的我只聽說”扶牆進,扶牆出“。” “哈哈哈,來,嚐嚐涼皮,再喝口沙棘汁。” 夏雪平挑起一根涼皮,嘴巴湊近筷子以後,吸溜一下把涼皮送進嘴裡,接著又夾起一塊黃瓜,蘸了些芝麻醬加陳醋辣椒油和蒜水和好的菜湯底,跟涼皮一起在嘴裡嚼著,那感覺甚是爽口。夏雪平嘴裡含著食物,閉著眼睛體會著味道,然後不住地點點頭,接著又喝了一口沙棘汁,果汁的味道酸極,但又不像檸檬或者酸橙那樣酸到不給情面,酸味的盡頭是無比的甜美,外加帶著些許棗味的香氣在嘴裡瀰漫。 “好吃!好喝!”夏雪平滿意地點了點頭,眼睛裡似乎都含著笑意。 我仔細瞧著夏雪平的臉,夏雪平的嘴角此時卻滲出了些許渾濁的果汁來。我下意識地從送餐袋裡拿出餐巾紙,什麼也沒說,直接幫著夏雪平拭去了嘴角的汁液。 結果夏雪平看著我的手,臉上突然有些泛紅。我看到夏雪平臉上的變化,心裡也才反應過來,剛才這舉動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夏雪平想了想,對我說道:“你別光看著我吃啊,你也吃” 我也忍不住,抄起筷子開吃。涼皮在舌頭上面滑動著,就彷彿一個女孩子把舌頭伸進口腔裡的感覺一樣,甚至還要更美妙。 我和夏雪平都一邊吃著,一邊咂著嘴巴,就像害怕把任何一滴調味湯汁從嘴裡漏出一般。我倆迅速地把各自的涼皮吃完,然後開始拿起勺子準備對泡饃下手。 “啊啊......哦......”夏雪平突然皺起眉頭叫了起來。 “怎麼了?”我看著她,趕忙問道。“被燙到了......”她說話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柔,“這個羊湯這麼燙啊!” “慢點吃......先舀一勺,放在嘴邊吹吹......”我對她說道。 她就像我說的,舀起一勺,放到嘴邊,雙唇捲起一個小孔,對著勺子裡白濁的湯汁吹著氣,然後一點點試探性地把帶著饃塊的湯汁送進嘴裡可能很早以前,我一直把她當作媽媽來看,並沒覺得她吃飯的時候跟其他人有什麼不同;可看著她微微撅起嘴巴吹著熱乎乎的湯汁,然後把勺子放在舌尖下的時候,我竟覺得她吃飯的樣子是那麼的可愛迷人,就彷彿在看著她和這些食物談了一場戀愛,而且她還在跟勺子進行著一場法式熱吻一般。 “怎麼樣,好些了麼?”我問道。 “嗚......嗚嗚......”夏雪平的嘴裡含著東西,根本說不出話,不過看著她瞬間臉紅,瞇著眼睛,且眼神裡透露出一副滿足的神情,我知道她開始喜歡上這個味道了。 “我也不客氣了......”我直接舀起一大勺來,就著熱乎勁,把帶著湯汁的饃送進嘴裡。那種軟韌在舌尖上含住的彈性讓我心底激動不已,而那種汁水不斷往嘴裡溢入的溫暖讓我的五臟六腑都為之舒展。韌勁十足的饃塊浸在鮮美十足的羊湯裡,配上早已撇去葷油,入口即化的羊雜羊血,滋味被胡椒粉的辛甜和辣椒油的鹹辣豐富著。 大快朵頤地吃完了泡饃,我和夏雪平根本都沒有說話的空閒。等最後一口送入各自的嘴巴裡,夏雪平張著嘴巴,不斷地深呼吸著,從嘴裡吐著氣。 此刻,我也有一種特別想要大聲叫出來的感覺,大腦中能分明感覺到正在被多巴胺佔據著,要么,這就是一種讓人飄飄欲仙的幻覺。 吃完了以後,我和她都是面紅耳熱的,身上都出了濕淋淋的汗,坐在椅子上,回味著嘴裡留下的味道。 食色性也我此刻全身都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看著眼前的夏雪平,我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春心大動她此刻的這副姿態依舊醉人。 - 尤其是汗水侵透了她的白色短袖衫,身前的那兩顆聖女果朦朧可見。 “呼......好久沒吃這麼痛快了......”她嘆了口氣,然後伸手在脖子周圍搧著風。 我看著她笑了笑,心裡卻想著,身前的這個女人,如果跟自己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那該多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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