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二折
余生莫问夏阳语冰便在黑夜里独对二十骑「擎山转」时,独孤寂的心都不曾
跳得这样快。 贝云瑚盈盈起身,信手解开腰畔系结,「唰」的一声,吃水未干的裙裳落地,
露出曲线玲珑的下半身。 少女身量不高,胜在秾纤合度:一双玉腿浑圆笔直,毫无腴赘,鸭梨般的雪
臀却是鲜滋饱水,极富肉感,在纤细的胳膊、纤细的小腰、与纤细的肩颈美背之
外,总算有点什么能合理佐证那对惊人的乳瓜,系同出一源,而非无端端自天上
掉下。 而她肌肤之白之柔润,足令世间一切身形焕发华采,更别提色泽浅淡的乳晕,
以及腿心约隐的一抹蜜缝,由是倍显酥莹。 玉阜饱满如醒发的雪面,让人忍不住想轻咬一口,其上的卷茸倒是出乎意料
地稀疏,在跃动的火光下看来,似乎带有淡淡的金褐色,浑身上下只这处不似丰
艳的尤物,透著天真无辜的稚拙。 独孤寂想像过她的胴体无数次,甚至梁燕贞在雄躯下忘情扭动、婉转娇啼时,
脑海里偶尔也会掠过丑丫头的模样,深入蜜膣的阳物变得更大更硬,将欲仙欲死
的小燕儿插得尖叫起来,悍然抛过高峰──但他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境下亲
眼见得,不知为何,本能地撑退些个,覆在身上的泥土树叶簌簌滑落,露出腿间
弯翘如镰的硬胀狞物。 贝云瑚夷然无惧,仍是从容到略显隔阂的清冷,倒是他有些无地自容起来。 还未开口,少女已跨上他的大腿,沉甸甸的乳瓜俯坠成两只份量惊人的蜂腹
半球,被她苗条的身形一衬,益显巨硕。 沁出乳尖的白浆散发馥郁甜香,独孤寂须后仰才能保持理智,不向那双腴白
软嫩的傲人妙物伸爪。 即以最保守的说法,取次花丛的十七爷也算玩过各种女人了,当中不乏有孕
在身,或妊娠方毕、母乳正丰的旷悍少妇──当然她们全是自愿的。当年他搞上
永宁侯吕嘉长媳之事,在平望可是轰动一时,若非独孤弋亲自登门致歉,听吕嘉
那老猴儿哭哭啼啼埋怨了一夜,末了再奉上陶元峥精心筹算的赏赐清单,这捅穿
的娄子还不知该如何收拾。 印象中母乳并不好喝,味道淡薄,甚至带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微咸铁味,仿佛
贮于铁制器皿,给人失手撒了几粒盐似,又像杂有汗渍的肌肤气息,「体液」的
感觉远远凌驾于饮品之上,不比舔舐淫蜜汗水更催情;初尝兴头一过,其实失望
是大于期望的。 丑丫头的沁乳却不同,乳香浓郁,更白也更黏稠,仿佛两只巨乳贮满新制的
酪浆,才得有如许鲜甜浓腻。她师父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独孤寂忍不住想。要怎
样才能在未经人事的处子身上,灌入这般浓郁的乳汁,却又是为什么? 「……我以为,十七爷是来者不拒的。」 滚烫的阳物上一阵凉滑,触手细腻如丝,独孤寂生生咬住一声咕哝,却是贝
云瑚伸手捋住那粗硬巨物,一双美眸凝着他,既无戏谑,也没有丝毫动摇,冷静
得十分伤人。 「你……你用不着这样。」 开口才发现嗓音嘶哑,独孤寂没来由地烦躁起来,只不知是对自己,抑或对
她。 贝云瑚并未停止动作,一贯的轻细敏捷,面面俱到,虽不甚快,却谨慎而不
带犹豫。 「有人说,女子永远忘不了头一个男人。」 她从他的大腿移坐到髋部,滑腻如敷粉的股肌熨贴而过,留下一道晶亮的液
渍,独孤寂无法判断是从她乳根、胸肋一路蜿蜒淌至腰腿的乳汁所致,抑或当真
动情如斯──以她冷静淡漠的口吻,后者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 「面对他的时候,我得想着一个我忘不了的男人。想来想去,就你合适。」 她坐于他的滚烫粗长,压得昂翘的杵身紧贴腹肌,前后轻轻滑动,似在调整
插入的角度。蜜缝顶端露出的一小截芽尖又脆又嫩又韧,刮得男儿爽极,忍不住
仰头龇牙,嘶嘶吐息。 独孤寂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那惊人的湿润全是淫蜜,以其泌润之丰,与失禁差堪仿佛,从黏闭花唇里沁
出的汁水,却依旧黏腻得吓人,滑动间发出淫靡的唧唧浆响。这般易感的身子,
平望都首屈一指的风月头牌也比不上。 贝云瑚咬唇微颤,双颊绯红,未留意到唇间黏着几丝湿发,忍着剧烈的反应,
玉指拨开了腿心子里的两片酥脂,欲将男子鹅蛋大的圆钝杵尖摁入其中,耳颔鼻
尖沁出密汗,可见艰辛。 酥嫩的粉色阴唇如鱼口般噙著龙首,不间断的细细抽搐宛若活物吸吮,向以
金枪不倒自豪的十七爷,也美得几乎叫唤出声。 丑丫头的阴阜没有丝毫「坐瓮」遗下的鱼唇形状,粉嫩的阴户也看不出长年
锻炼淫技的痕迹,除非少女自服春药,否则唯一的可能,又是那天杀的「主人」 干的好事。 (像这样的畜生……为何要你蹧践自己才能忘记!) 独孤寂无名火起,真气岔走的身子却还未能全复,没法像先前那样一把将她
挥开,眼看龟头上的包覆感越强,既湿滑又紧凑、仿佛被什么夹紧了硬套进去的
压迫感逐渐沉落,吞没大半颗龙首,强烈的快感与强烈的愤怒相互激荡交缠,哑
声道:「放开……喂,你爱招惹谁招惹谁去,随便找个男人破身还不简单?别拿
我当现成的角先生!滚!」 贝云瑚的感度强他十倍不止,异物入体的疼痛也是,咬得樱唇煞白,几渗出
鲜血,豆大汗珠滑落雪靥,不敢分神,唯恐一时软弱,再坐不下去,想也没想随
口应道:「我不……我不想伤害别人。伤害你,我的内疚会少一些……对不起。」 咬牙一沉,直挺的粗硬龙杵没入大半,被撑挤至极的阴道口渗出了饱腻的血
珠,积坠欲沉,终于沿着浑圆的屁股蛋滑落,滴在独孤寂的大腿根部。 处女蜜膣被贯穿的剧烈收缩,在鲜血与爱液充分的润滑下,化为难以言喻的
强大吸啜劲道。刹那间,马眼里似有根钓线被抽出,带着痛感的剧烈快美令独孤
寂一坐而起,紧紧箍住贝云瑚的小腰。 少女仰首一弓,将男儿的头抱入乳间,纤纤十指用力攀住他的颈发肩胛,几
乎插将进去,仿佛这样能够转移腿心里的剧痛和快感──少有女子能在破瓜的同
时尝到高潮滋味,但她的胴体悉经主人精心炮制,能将交媾的快感提升数倍。贝
云瑚没等阳物全入,已小丢了一回,脑袋一片空白,只能死死抱着他呜咽颤抖,
花心里酸得难以形容的地步。 独孤寂嗅着她的肌肤香泽,以及甜润的乳脂香,直到溢出的乳汁淌入乳沟,
沾湿面颊,沿颈颔蜿蜒流下,点点溅上胸膛。 他试着将她抱开,丑丫头却紧搂不放,蜜膣里像有无数小手掐握肉棒,又似
生满无数细小吸盘的鱆足缠搅,若非十七爷专克尤物,换作其他男子,光是这样
交颈相拥,怕都能被硬生生绞出几注。 女子的高潮来得慢退得更慢,他并不心急,静静抱着,听她急促的心跳慢慢
平复,蓦地几滴滚烫液渍溅上颈侧,贝云瑚的背脊轻轻抽搐,不知是高潮未褪,
抑或其他。 「怎么样?」 独孤寂一直等到她气息调匀、揪紧的小手微微松开,才油里油气地哼笑。 「现在有没有「忘不了我」的感觉了?」 「……你让我捅一刀试试。」 贝云瑚狠狠啐了一口,面颊滚烫。 「我知道会很疼,但这也未免太疼了!只有王八蛋才下得了手。你们男人全
是王八蛋。」 「再怎么说也是你强奸我──」 「……别捂在我胸口里说话!」 贝云瑚捶他一下,撑肩仰起,坠得浑圆的乳瓜彼此弹撞,左侧乳尖又沁出雪
白的液珠来。独孤寂假意挪开胸膛,低头吹了口气,她粉红色的乳晕泛起粒粒娇
悚,樱桃核般的乳蒂又颤著翘起些许,明显变得更大更尖挺。 少女缩颈「唔」的一声,轻飘飘的鼻音意外的娇腻,乳肌顿起鸡皮疙瘩,连
膣管都挤出一小注油滑,可见乳上敏感。贝云瑚也吓一跳,赶紧板起俏脸,「啪!」 狠搧了男儿手臂一记,故作镇定:「这法子没用,蠢透了。快起来,我疼得
紧。」 独孤寂腹中忍笑,连连点头:「早听本侯的,少挨这下冤疼。我扶你啊。」 双手一松,自腰后一路往胁腋上行,十指如绵似触非触,灵巧得像在弹奏棉
花。贝云瑚「呀」的一声扭动起来,如中蛇笛,小腰颤抖不休,昂颈欲避:「不
要……啊……你干什么?」 「怎么啦怎么啦?稳著些啊。」 独孤寂嘴上说著,游至她胸腋间的魔掌往内一攀,恰握住饱满双峰,乳肉自
指缝满满溢出,十指几入其中,犹未满握;掌心抵住的那点滑脆鸡头肉还未厮磨,
已涌出温热液感。 贝云瑚如遭雷殛,「啊」的一声小腰绷紧,却非去扳肆意轻薄的魔手,而是
本能捂住小嘴,似觉这声娇吟太过销魂,闻之脸酣耳热,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玲珑心窍,再怎么未经人事,此际也知是独孤寂搞鬼,一时失察沦为俎肉,
原该是大感不妙;然而与男儿淫邪的双眸一触,不知怎的有些心慌,似乎好笑的
感觉还压过了恼怒,强忍乳上快感,咬牙道:「快……快放开!别……别玩啦。 你……啊……明日尚有……啊……尚有一场恶战,赶……啊……赶紧养精蓄
锐才……啊、啊……」 独孤寂握着她的雪乳在掌中恣意变形,每下掐挤,乳尖便呼噜噜地溢出香浓
乳汁,黏腻的白浆渗进掌底,抹在饱满细滑的乳肉之上,手感既黏润又细滑,滋
味妙不可言。 贝云瑚在这大半年间,身子被各式药草浴及下在食水里的秘药炮制得异常易
感不说,双乳本是她天生敏感之处,就算未经媚药改造,也当不得男儿如此轻薄
;兼且十七爷深谙女子胴体之妙,手段高超,轻挑慢撚、重按掐揉,直教她魂飞
天外,花径里稀里糊涂又小泄一回,只能张口喘气,连话都说不清楚。 独孤寂低头去衔她乳蒂,贝云瑚整个人痉挛起来,昂颈张嘴,雪润润的胴体
直扳成了一张弓,藕臂死死缠着男儿。 「啊、啊……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独孤寂吮了满口香甜,丑丫头的乳汁非但没有印象中的寡淡铁咸,反而十分
润口,如调油脂也似。此非为养儿育女、延续血脉之用,所欲讨好者不是襁褓中
的婴孩,而是播种授胎的对象。 少女的敏感异乎寻常,谁都能轻易使她沉溺欲海,享用充满青春活力的紧致
抽搐,个中爽利,怕没有任何一位名妓能比得上。然而,若遇不知怜香惜玉、以
蹂躏女子为乐的混球,床笫于丑丫头就是不折不扣的地狱,用根指头就教她脱阴
而死;杀人灭口,不过就是这样。 而她到现在,还下不了决心杀他。 贝云瑚好不容易才从漂浮的云端落了地,全身用力到筋肉隐隐生疼的地步,
仿佛随时都要散架。 她发现自己被放倒在地,双腿大开,独孤寂那张惹人厌的笑脸映入眼帘,从
腿心被塞满的那股子胀痛酸麻,可知那可怕的阳物也还插在里头。少女挪动臀股,
破瓜处却疼得像被刀子割似的,她蹙眉忍住呻吟,双臂推他胸膛。 「……放开我!」 「我有个法子能帮你。」 男人缓缓动着,前前后后,深深浅浅,痛感只纠缠了少女不过一眨眼,复苏
的快感再度高涨起来。「我是你头一个男人,但你对我没有感觉,对不?」 「啊……没……没有!放开……啊啊……放开我!」 「这就对了。」 独孤寂笑道:「既然喜欢不管用,咱们就好好利用讨厌吧。每当你想起因为
那人,害你被讨厌的男人这般享用身子,肯定能爽快地捅他一刀!你知不知道,
被讨厌的男人干成淫荡的小母狗,是多羞耻的一件事?你有多恨我,就有多恨他。」 「不要……呜呜呜……放……放开……啊、啊……」 独孤寂的胸膛压上她的雪乳,喷溅而出的乳汁混著汗水,弄脏了两人的身体。 男儿粗大的阳物用力刨刮著少女,即使是花丛老手的十七爷,也没能变换什
么体位花样,贝云瑚的身子像有着难言的魔力,引诱男子不断往复,只想插得更
深、插得更重,紧紧与她合而为一,无有其他。 贝云瑚环着他的脖颈,玉腿高高屈起,紧收在男儿腰际,这个自然而然的姿
势使得结合更深,肉棒与花径完全嵌合,杵尖抵紧花心里的那团软糯,每次拔出
都被更强的收缩所阻,劲道拉扯著两具交缠的胴体,带来更剧烈的撞击──单调
的活塞运动不住累积著快感,使得一切花巧变得毫无意义,贝云瑚紧闭星眸,檀
口大开,迸出急促的喘息,偶尔夹杂着几声稚拙的娇弱呻吟,清纯的反应与淫荡
得不像话的魅惑肉体,产生了极强烈的反差。 独孤寂狠狠打了百来下桩,根本舍不得放开她,渐止不住泄意,咬着她柔嫩
汗湿的耳垂道:「丑……丑丫头,要来……我……我要来了!」 贝云瑚早已美得蜷作一团,溺水般死死攀缠着他,吻著男儿颈侧如诉如泣,
忽觉奇硬奇粗的肉棒又胀大些许,一跳一跳的似将炸开,心慌意乱起来,哭叫道
:一股冰凉触感抵住独孤寂咽喉。他知道那是什么,不是少女高潮过后兀自寒凉
的唇瓣或舌尖,是比那更坚硬也更危险的物事。 「给我消……消软下去。」 即使细喘不止,少女冷冷的语调还是有说服力的,当然手里的利器更是。独
孤寂有些佩服起她来,适才缠绵之际,这柄锋锐无匹的玩意儿到底能藏在哪里? 「男人不是这么运作的。别理它罢。」 「要不我帮帮你?」 颈间微微一疼。 「你这种不怕见血的个性真是不好。」 「……你敢提见血,是真不怕死了。呀──!」 独孤寂一把攫住她的小手,连同那柄小巧的金色蛾眉刺压过头顶,涎著脸坏
笑不止,威吓似的缓缓凑近她勃挺的粉嫩乳尖。「你对我说话太客气了,感觉不
够讨厌我。我这个人呢,一贯是帮忙到底的,绝不半途而癈,你放心好了。」 「啊……不要!放开我!呀……别碰那儿……呜呜……不、不要……啊……」 「乖,就是这样,对了。屁股再翘高一点──」 「你……你住口!无耻……呀!啊──!」 *** *** *** 翌日清醒时,偎在他怀里酣睡的少女已不知去向。 垫在两人身下、权充被褥的那件裙裳,除了汗渍、精斑和乳汁印子,还像樱
花印痕似的缀著些许残红──便是经过改造的罕世尤物,能于破瓜的同时享受交
媾合欢之乐,毕竟伤口就是伤口,以他俩缠绵的次数与疯狂程度,留下这点痕迹
还算是轻的了。 贝云瑚没穿走衬裙,应是不想惊醒他。而那柄搜自他身上的金色蛾眉刺,她
倒是老实不客气地带走了,显然下定了决心。 他们后来没怎么交谈,嘴唇只用来吸吮对方口中津唾,探索彼此身体的奥妙
欢愉,直到精疲力竭,沉沉睡去为止。他甚至没听见她起身。 丑丫头同他本就是一路人。从看见她的第一眼,他便能强烈感觉。 他们连欢好都是那般契合,毋须习练,没有任何盘算……就是极尽所能事的
享乐而已,没打算拿来交换什么,又或确认什么东西。对没有明天的人们而言,
怀抱目的的亲密是很疲惫很扰人的,可惜常人无法理解。 悬崖陡峭,贝云瑚断不能徒手攀爬而不惊动他,除非附近有什么秘密通道,
这丫头刻意隐瞒,否则必是循水路离开。虽放心不下,但急也没用,况且阿雪还
在旷无象手里,他答应丑丫头要保阿雪平安,眼看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独孤寂稍作调息,一夜贪欢对伤势复原无有帮助,此际再说也晚了。著好晾
干的靴袍,精钢手铐的连接件既毁,以玄铁瑚金链之坚,独孤寂无法徒手扭开炼
环,接回镣铐上,便以瑚金链为套索,一勾一蹬攀上悬崖。 以十七爷的造诣,身上无伤,施展轻功徒手攀爬,料想应无困难,如今须藉
锁链之助,足足费了近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才回到崖顶,见绳桥对面云拨雾散,
露出一条林间小径,朝阳透叶射入,鸟雀啁啭,倒似寻幽踏青的好去处,与昨夜
「掩日桃花障」的云雾险阻相比,简直判若两地,将细炼缠上腰间革带,袍袖一
拂,大步走过桥去。 其时桃花已谢,雏桃初成,还不到能摘采食用的时候,树顶青实累累,遍地
残瓣遗香,本该是一片心旷神怡的春日景象,独孤寂却注意到小径两旁草木枯黄,
泥土地上微现泥泞,这只是春冬之交冰雪消融才会有的征兆,心底一沉,施展轻
功穿越林径,眼前霍然一开,却是一条遍铺青砖的车马大道,宽逾三丈,虽蜿蜒
迤逦,但上升的坡度十分平缓,两侧还修有典雅古朴的青石栏杆,拉上供人攀缘
的铁链。 独孤寂往山下眺望,清楚看见大道尽头──或者该说是大道入山的起点──
竖着一座巍峨的白玉牌楼,气象万千,只是所对乃是背面,不知牌楼题匾写了什
么。虽是清晨,牌楼外的官道上已有不少担筐推车的小贩,也有车轿肩舆等,应
是要上龙庭山各丛林道观进香的香客,不知何故俱被阻于牌楼外,未得放行。 山上吹落一阵凉风,隐带血味,独孤寂心知不妙,掠过一处小小弯坳,赫见
山道上有十数名持剑的奇宫弟子。 一人瞥见他来,急得大叫:「又有来敌!」众人齐发一声喊,各自挺剑而来,
独孤寂懒得理会,步罡踏斗,自人缝间滑溜穿过,奇宫弟子们全傻了,登时乱作
一团。 忽听一人沉道:「……怎又是你!」 白衣飘飘,却在半空中自收了掌势,稳稳落于十七爷身前,虽未出手攻击,
仍拦住他的去路,正是那绰号「天阙铜羽」的少年应风色。 独孤寂瞥见他身后的鲜血残尸,只问:「人呢?」 其他弟子这才又掉头围上,却遭应风色喝止。 其中一人举臂抹泪,咬牙恨声道:「应师兄!那厮杀了我夏阳渊晏、玉二位
长老,扬长而去。此人随后即至,定是恶人的党羽,倾夏阳渊一脉所有弟子性命,
也要为长老报仇!师兄莫要阻我!」 另一人施放号筒,余人莫不切齿眦目,作势一拥而上。 应风色举臂道:「且慢!此人是我脉魏……魏长老旧识,并非恶人同党。倒
是晏、玉两位长老武功高强,岂能轻易被人杀害?」 他一抬出那魏长老的万儿,众人便安静下来,可见份量。为首的夏阳渊弟子
定了定神,忍悲将经过说了。 须知龙庭山非奇宫所有,千百年来,山上诸多古刹名寺、道观丛林,无不是
经过朝廷封赏认可,这条径与官道相接、十分气派的入山大道,即为明证。奇宫
各系分立龙庭山诸脉,为阵法所隐,若不欲见你,恁是达官显贵、布衣荆钗,寻
常人是怎么也见不到的。 武林人前来拜山,须于山下解剑亭通报候传,奇宫亦非不通情达理,硬要扣
下兵器才肯放行,只图三分礼敬,聊表形式;通传后携剑上山者比比皆是,较之
他派无有不同。欲见奇宫中人,唯有这条门路。 若持兵硬闯,通常打不过解剑亭那一关。不幸来者武功高强,守亭之人竟不
能阻,则龙庭九脉皆有阵法密径连接入山大道,让人轻易闯过地盘,不免坠了派
系威名,这脸是万万丢不起的。 旷无象循桃花障而出,由此避开了解剑亭,首当其冲的便是夏阳渊。「心鉴
神魔」玉无葭、「金匮神魔」晏无方等现身拦阻,双双惨绝于旷无象之手,连随
行的五名弟子也没能逃过。 独孤寂察看尸体,玉无葭开膛剖肚,穿出身体的竟是他体内冻成冰锥的血液,
此际才正要开始融化,诡异非常;而晏无方的半身肌肤连着衫袍,被硬生生剥下,
露出骇人的血肉肌理,残存的另一半身躯却有着极严重的冻伤;唯一合理的解释,
是有人先冻结其身,而后才能将表皮连衣扯落,活活痛死了他。 旷无象的情况远比他想像得更严重。 《元恶真功》号称意念杀敌,可令对手死成脑中想像的各种死状,说穿了,
其实就是操控真气以为之,练到「发在意先」时,往往能于一念间达成,但仍有
脉络可循,非是无所不能的妖术。 若心中所想,与武功路数相差太远,于《元恶真功》便是无用的想像,断不
能随心所欲。 然而,发了疯的旷无象在这十年里,心无旁骛地滞留在想像的北境之内,其
真气运行、乃至形征于外,渐渐模拟成现在的模样,因此穿得住厚重的人熊皮氅,
丝毫不觉炎热;想像周遭冰天雪地,便在草木地上留下了融雪的痕迹;更有甚者,
他的心念开始能影响对手,作用于自己以外的他人身上。 独孤寂知道武功练到了极处,这绝对是做得到的。在兄长和武登庸身上,他
看过极其相似的异能显现。问题是:旷无象的武功造诣,是否已达到这两位绝顶
高手的境界?若真如此,世上还有谁能治得了他? 应风色带师兄弟们连夜赶路,总算在天亮前赶回龙庭山,不及安顿,命龙大
方约束诸人于解剑亭,不令散去,以防长老合议传唤;自沿大道赶往知止观,才
撞见夏阳渊众人与独孤寂发生冲突。 少年于始兴庄认识这位落拓的王爷,虽不过半天光景,却是亲眼见过其能耐
;能让阴人瞬间土消瓦解的顶尖高手,为何此际忽然变了脸色? 突然间,远处传来铜钟声响,急如雨坠,众人无不色变。 独孤寂回过神来,猛然转头:「在哪里?」 应风色急道:「是拏空坪!我带你去!」 语声未落,已被独孤寂扯得飞起,两人眨眼间便消失在山道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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