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 【一千零一夜2008】(全) 由 jasonandcat 于 2019-09-07 9:14

一千零一夜十七夜‧五個人在廁所 cool18.com
作者：寂 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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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cool1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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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個人在廁所
　　　　　　　Ｆｉｖｅ　ｍｅｎ　ｉｎ　ｔｈｅ　ｔｏｉｌｅｔ
　　　　　　　　　　　　　２００７．１２．３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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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ＭＯＮ．ＳＴＥＲ cool18.com
　　
　　<ｎｏｕｎ> cool18.com
　　──Ａｎｙ ｃｒｅａｔｕｒｅ ｇｒｏｔｅｓｑｕｅｌｙ ｄｅｖｉａｔｉｎｇ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ｎｏｒｍａｌ　ｓｈａｐｅ，　ａｎｄ　ｔｈｅｙ　ａｒｅ
ｓｏ　ｕｇｌｙ　ｏｒ　ｍｏｎｓｔｒｏｕｓ　ｔｏ　ｆｒｉｇｈｔｅｎ　
ｐｅｏｐｌｅ． cool18.com
　　　《Ｒａｎｄｏｍ　Ｈｏｕｓｅ　Ｗｅｂｓｔｅｒ』ｓ　Ｄｉｃｔｉｏｎａｒｙ》 cool1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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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 cool18.com
　　不太對勁。 cool18.com
　　發覺事情不太對勁的時候已經過了很久，而我並不知道有多久──這就是問
題所在。在這之前，我和房東吵鬧。不過晚了幾天忘交租，就要找我吵架。聽別
的房客說，在我之前房東才不知和誰在電話中大吵到摔電話，房東的女友也很久
沒來過了﹍然而遲交租我也沒辦法賴，只好埋怨房東小氣。到對街領了錢，回公
寓突然腹痛，我就進了公寓的公廁。 cool18.com
　　雅房沒有廁所，只有浴室，所幸一樓這兩列公廁。公廁很簡單，五個洗手盆
，五個隔開的馬桶。最右邊那一間是封死的，用水泥砌成一個立方，為甚麼要這
樣沒人知道。我曾經去碰那堵水泥牆，一碰就縮手回來，心底毛毛的，那牆壁竟
比冰還冷。 cool18.com
　　因為內急，我進了門前最左的一間，靠牆，右手邊有扇百葉窗透風。我在馬
桶上邊解邊悶悶的生氣，直到發現事情不對勁的時候，腿已經有些麻了。我想知
道我坐了多久，於是我看了手錶，卻發現秒針沒有轉動。 cool18.com
　　錶甚麼時候壞了？我試著撥動秒針，搖晃，錶依然不走。我注意到窗外居然
黑了，明明進來的時候還是下午。不，不可能夜了。我匆匆拉下抽水馬桶，涼意
居然逼上了股間，我嚇了一跳，水位幾乎過溢到口邊，一時消不下去。我匆匆拿
了廁紙揩靜，想要逃離這裡，開門卻發現紋風不動。 cool18.com
　　原來我沒有開鎖。把鎖轉開，我再次推門卻依然沒有推開，不由煩躁起來。 cool18.com
　　重重踢了幾腳沒有反應，我更生氣，暗暗說著，冷靜！我試著抬起公廁的門
，卻依然推不開。公廁的門像鑄死了。我最後試著用身體去撞，可想而之，沒有
反應。 cool18.com
　　上個廁所卻被困在裡面，這太荒謬了！ cool18.com
　　不管怎樣，門打不開了，我出不去。我試著跳到隔壁的隔間，每次跳都差了
一點，我錯覺每當我要搆到牆邊的時候，夾板牆居然會﹍長高？怎麼會這樣？我
不解，卻想起明天公司要簡報。我的注意力開始焦急渙散，我告訴自己要冷靜。
卻一邊注意起瑣碎的細節，好比馬桶喉嚨裡的水位還是居高不下，褐色的飄浮在
那裡﹍我想嘔吐。 cool18.com
　　我拔起水箱的蓋子砸門，照理說這樣的聲響應該有人聽到才對呀，為甚麼沒
有人進來？我開始大聲呼救，蓋子砸斷了就回到最原始的槌門踢門，救我，有人
聽見我嗎？你們在哪裡？房東！ cool18.com
　　終於累了。 cool18.com
　　我蜷縮在角落，還是不願意接受自己居然會被困在簡陋的公廁裡面。就算是
普通喇叭鎖的門也可以踢開了吧，這片塑膠板居然動也不動。我試著打手機，但
手機接通後播全是扭曲的雜訊，簡訊也全成了無從辨認的亂碼。門外沒有人聽見
我的聲音，現在我也沒有聲音了，喉嚨沙啞發疼，勉強喚出口的聲音大概還怕有
幾絲猩紅。 cool18.com
　　很諷刺地發現牆角有台無線電，好像專門為難民準備的，該不會以前就有人
受過困吧？ cool18.com
　　於是，我打開了無線電，還未調整頻道的位置，播出的卻是山難救援頻道。 cool18.com
　　該死的，幽默，Ｖｅｒｙ　ｆｕｎｎｙ。 cool18.com
　　我把頻道轉到普通電台。 cool18.com
　　「歡迎收聽ＦＭ１１１．３，ＳＨ３電台，我們不是ＳＨＥ。又到了今天的
幸運抽獎時間，我們隨機從市民中選出一位幸運得主贈送他神秘禮物，今天幸運
得主是Ｔ湖邊公寓的安士林先生。安士林先生，恭喜你﹍」 cool18.com
　　﹍真他媽的幸運啊，我居然還中了電台的抽獎，除了現在被關在這間鳥廁所
以外。該是時候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安士林。你可以叫我士林，或凡士林。雖然
被困在廁所中，我開始冷靜下來。我想一定會有人發現我消失，或廁所一直被佔
用。明天也一定會有清潔工過來，到時我一定會被發現的。 cool18.com
　　對，我一定會得救的。 cool18.com
　　馬桶中的水位似低了些，但是依然抑鬱在那裡；我的情緒依然抑鬱在那裡。
有些焦急不安，可也破罐子破摔，無計可施。明天公司的事情，積欠的房租都不
曉得怎麼辦。房東要是把房裡的東西都丟了，那可麻煩。 cool18.com
　　啊，電台播了井上大輔唱的「相逢」。 cool18.com
　　我累了﹍ cool18.com
　　憤怒舒緩，剛剛拳打腳踢的疲勞，一下子全湧上來。我蹲踞在廁所的一角，
覺得眼睛漸漸花了，我閉起眼睛。 cool18.com
　　休息一下吧。 cool18.com
　　尖銳的噪音刺穿我的耳膜，我驚醒過來。 cool18.com
　　雜訊自無線電射出，頻道是對準了，但是播出的卻不是音樂，而是詭異的雜
訊，聲波的鋸齒驚惶起伏，偶爾溜出幾句漩渦、放大的語言﹍無線電也壞了？ cool18.com
　　「砰砰！」 cool18.com
　　突然的敲門巨響，我打了個冷顫，但很快醒悟到怎麼回事。 cool18.com
　　「安士林，是你嗎？快滾出來！」 cool18.com
　　房東憤怒的聲音，伴隨拳頭憤怒的敲門節奏。我一下撲到門邊。 cool18.com
　　「房東！是我，你聽得見嗎？快把我弄出去！」我大吼。 cool18.com
　　但是回音，卻讓我涼了半截。 cool18.com
　　「安士林！安士林！你是安士林嗎？快出來？」 cool18.com
　　拳頭和嗓門依舊有力，但房東聽不見我。門口越來越大的搖撼，我不禁急著
同時晃起門板，一縷陌生的氣味混進鼻腔，淡淡的腐肉味。我驚訝於自己此刻的
不專注，短短幾秒鐘分神，我於是從門縫看見驚懼。 cool18.com
　　ＭＯＮＳＴＥＲ。 cool18.com
　　門外﹍有一團﹍東西﹍難以辨認。 cool18.com
　　我驚得一下將背打上牆壁。 cool18.com
　　房東的聲音依舊明朗，曾幾何時，敲門的聲音變了；越來越大，越來越亮，
但拳頭敲不出明亮的聲響，那聲音聽起來像﹍一把鐵鎚在敲門。「安士林！快出
來！」同樣一句說話，之前的救命鈴聲，現在像喪鐘般淒厲。我一時不敢再看門
縫，低頭仍驚悚於門縫底鑽進來的影子，那輪廓﹍已經不像人形。 cool18.com
　　我不知道那是甚麼，那醜陋的怪物。門縫中閃現肉紅的肌膚，裡面不停抽長
牙白色的尖椎，看起來像是﹍犬齒。 cool18.com
　　從門縫裡看見那顆巨大深綠眼珠時，淚水無預警飆出痙孿的臉頰，受困以後
我未曾如此渴望這搖搖欲破的門板能夠永遠牢固。至少，這裡仍是安全的。安全
的意思就是一處可以供我瑟縮的地方。我將身體越縮越小成塞在角落的一團，不
敢再出氣。房東的聲音逐漸變成我聽不明白的嗥叫，猶電波的雜訊或野獸遠吠，
已經認不出是語言。最後那肉塊終於停息下來，咳出幾下嘹亮的清喉聲，轟沉沉
的腳步就漸漸遠去。公門大門重重砸上的一刻，我身邊的馬桶突然噴泉，爆出一
條褐色的糞水柱，而我才終於敢嚎啕大哭起來。 cool18.com
　　不知何時，蕪雜的電波又回歸文明，空洞的公廁裡，有我的哭聲以及， cool18.com
　　不知名的音樂橫流。 cool18.com
　　馬桶的水位，終於低了下去。 cool18.com
２． cool18.com
　　再次醒來時，我試著撥動秒針，依舊沒有意義。現在可能是任何日期的任何
一分鐘，脫離現實的我，時間已經不再重要，於是我也變得不知道何謂時間。
時間和人類的關係是建立在對時間的自覺上嗎？我發覺自己注意範圍及思路的變
異。自從注意到時間在這間公廁脫序，我也察覺到自己不再飢餓，或許時間仍在
作用著，但是感官卻無從查證。我不清楚這些聽起來怪有道理的命題，但是我清
楚知道，在一片無時間荒地，說打發時間很詭異，但如何讓自己不無聊卻是很實
際的。我再次仔細觀察這間不尋常的公廁，馬桶會堵塞很正常，但是會噴水就很
不正常了（雖然打不開也砸不壞的門板一樣不正常。）我檢查那些噴出來的東西
，相信它們就是原本堵住馬桶的元兇：除了大量糞便以外，一件只剩左半邊的女
子胸罩，還有一團衛生棉。這些東西出現在廁所或許很正常，但衛生棉會出現在
男廁所﹍反常的事情接踵而來，當人不自覺的時候，絕對無從發現自己日常使用
的空間，居然有這麼豐富的秘密。但思考這些東西的來源令我頭痛。 cool18.com
　　人被困在一間公廁裡能做的事很少，於是，我開始偷窺。 cool18.com
　　我開始認識公寓的住戶，說認識其實很詭異；我是個孤僻的房客，從來不管
別人閒事，偷窺是一種認識人的方式，但認識不是應該是社交的嗎？有個很有名
的作家寫過一個偷窺與本性的故事，那不是我想說的，但和那個故事相同的是，
在認識的過程中，我的確發現了一些秘密。保管秘密和認識是同一件事嗎？ cool18.com
　　就好比那個女人吧。 cool18.com
　　男廁所為甚麼會有女人？這聽起來很詭異，但是實在不比一個人困在廁所，
而他的房東變成了怪物更離奇。一個好端端的人都會突然變成張牙舞爪的怪物，
世界上還有甚麼是可以相信的？又有甚麼是不能相信的？常識告訴我們女人出現
在男廁是不尋常的，但是常識一點也不可靠。常識不會把我關在廁所裡也不會把
房東變成怪物。 cool18.com
　　所以，回到那個女人。 cool18.com
　　我注意到她每次來的時候都會戴同一頂假髮，畫很濃的妝但從來不塗口紅，
她會在走進廁所之前打一次手機。我不曉得每次是否都是同一個號碼，但我猜假
髮是一種訊號。她的臉型很熟悉，但我卻想不起她是誰。或許這就是她畫濃妝的
原因。很巧合地，她每次都會選中我隔壁的廁所，而她走進去之後不久，總會有
另一個男人跟著進去。 cool18.com
　　今天是一雙體面的方頭皮鞋。 cool18.com
　　或許是因為難耐，男人洗手洗得很匆忙，水龍頭也沒有關好就進了廁所。只
隔著一面塑膠板，辦事的聲音當然聽得很清楚。沒有語言，沒有確認，沒有情話
，只有一個肉慾的呼吸。女人似乎有些嬌喘在掙扎，一個洗手很匆忙的男人不會
有太多耐性，他一定已經把手伸到下面去了。我興奮地把手伸進褲襠，想像男人
的手如何滑進那件絲質的內褲。女人輕輕的、壓抑的呼喚，我看見男人的影子，
那隻手應該是在女人的陰阜上，不知道女人的感覺是甚麼。我聽見她的呼喚是性
感的，一間封閉的公廁，聽得見一對男女克制情慾的呼吸，不曉得滴水的聲音是
來自沒關緊的水龍頭，還是女子的陰道。 cool18.com
　　我逐漸聞到鹹濕的空氣，腳趾的，陰道的氣味。衣服一件又一件瓦解在地，
只剩下高跟鞋了。男子依然是盛裝的，西裝。我聽見鈕扣嗶嗶剝剝崩開，男人不
克自制的聲音。空氣盛夏了幾度攝氏，我聽見女子咂咂地品嚐某樣東西。我的手
就動得更快了。我不確定男人的感覺是否與我相同。我吊起了白眼，男人囈語著
某個聲音，不曉得是不是她的名呢？一個女子在隔壁廁所替不知名男人口交，而
同時有兩個男人在意淫她。我想像她的手指，她臉頰的形狀，兜在頸邊的一窩青
絲，以及她口腔的濕熱感覺。濕熱感覺本無從形容，男人在此是無語言的。她的
舌此際的纏綿，如何層次包覆。栗子花的香氣突然散漫，男人吐出很長很濁的一
口氣息。尚未射精的我深深呼吸，覺得自己好像硬得很厲害，薄薄的水液從陰莖
頂裂泌出。 cool18.com
　　女人的呼吸淺淺，男人熾烈的鼻息包圍她，手的動作是很輕很輕的吧，我聽
見女人被聲音撫摸，被撫摸的聲音。 cool18.com
　　聲音很細，很細很空靜的水聲，空間不靜但是我聽得見她的陰毛落地。和她
僅僅隔著一牆的距離，正是難以擁抱圓滿。再看她的高跟鞋已經滴濕一塊，紅色
襯著她滴下來的水晶晶發亮。她的聲音突然吊高，我背脊一冷，興奮高張，男人
貫穿了她。他們激烈碰撞，女人在僅有三個人的空曠廁所中放聲呻吟，氾濫得滿
地色泛桃紅。她的唇必然是兇猛地張開，吞進男人的意識。肉與肉的聲音交響起
來，她毫無顧忌地叫爽，我突然有種感覺他們做愛是不接吻的。 cool18.com
　　體溫與體溫的燒蝕，幾乎快來到穿破的關口。我想像她的陰道會否比她的口
腔更逢迎，從牆縫中看見影子拍打影子得暴烈，我知道男人快要二度高潮。她的
叫聲開始疲勞，喊著要死了，要死了，卻一直沒有真的死去。聽見她的聲音，陰
莖是一跳一跳的。她的聲音從開始的高亢，到現在越來越柔韌，幾乎鼻音。
聲音的嫵媚是說不盡，肉體可以怎樣纏綿，就更費心去想像。男人運動雙股的聲
音如同拍岸，女子的雙乳必然是被壓在牆上。我將背靠在牆上，感受女體的律動
，最靠近時候只有一牆一吋的距離，更不多言０．１公分的摩擦，會焚燒出幾何
銷魂。 cool18.com
　　一個很濃很濃的呼吸吐出，兩具身體如潮水歸靜。我一洩千里，源源的男人
注進女人體內，熱呼呼而且黏膩如血。 cool18.com
　　後來﹍ cool18.com
　　他們又來了兩次，可是我已經無力去說那些千迴百轉的事情，與萬千放浪的
姿勢。那雙方頭皮鞋走出了公廁，而女人在那裡休憩自己的疲累。後來我看見她
走出那間廁所補妝，果然是有些驚泣的風景。濃蜜的妝被吃去了好幾塊，她的臉
還殘餘激烈做愛所遺的桃紅，所以不必補太多粉。而我看見她的領口，竟有幾個
被扯去的鈕扣，便幻想她剛剛經歷風暴的乳頭。她遮攔不緊的鎖骨赫然有幾隻吻
痕，從剛剛的聲音聽來她必然是痛中作興被咬出來的。 cool18.com
　　胸中好似養著一座海洋，她紅色的高跟鞋，慢慢走開了。臨走之前，她以一
個有些疼痛的表情，在地上掉了一根羽毛，色澤血紅，但當時我不懂。這就是她
的秘密，一個穿紅舞鞋，戴固定一頂假髮，畫很濃的妝，在男廁所接客的女人。
這是我發現的第一個秘密；她是我偷窺認識的，第一個房客。 cool18.com
　　無線電，井上大輔，相逢。 cool18.com
３． cool18.com
　　介紹第二個秘密之前，需要說一下中間發生的事。只是一點小事，我卻有點
不放心。 cool18.com
　　有一次我坐在那個經常蜷縮的角落，覺得很不舒服。背上似乎有些奇怪的痕
癢感覺，好像牆上﹍有些怪東西。我觀察了一下那堵牆，卻沒發現甚麼異狀。仔
細看，那裡似乎長出一些原本沒有的焦黑痕跡，看不出是甚麼，而電波突然在這
時聳動一下，好像怪物出現的前兆，我突然害怕起來。但無線電很快回復正常。 cool18.com
　　之後就沒有甚麼異狀，而我復甦的不安，再度加深。 cool18.com
　　第二個秘密同樣是一男一女，卻沒有這麼香豔。如果讓我選擇，我應該會選
擇一輩子都不要知道。有一天，一個女子小心翼翼地牽著一個小男生走進廁所。
兩人年紀都很小，女的看起來不會超過１５歲，卻擦著濃艷的桂花香水，是個肥
胖女孩，有８０公斤吧；男的更小，兩人都很大膽。 cool18.com
　　我不懷疑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我卻懷疑為甚麼要選這麼肥胖醜陋的女孩，
我感覺像是和一頭怪物做愛。 cool18.com
　　男生的臉孔是秀氣的，精美靦腆的氣質像一具ＳＤ。他的臉頰有興奮不知所
措的酒紅。和紅舞鞋的女子不同，這個小女生是強勢的。她說你站在這等我，男
的就真的動也不動。她擅自離開去把公廁大門關好。之後，就剩我們三個人。 cool18.com
　　男生依然站著，女人蹲下，逕自剝去他的褲子。我看見男生的雙腿在發抖。
他們連廁所也不進就在洗手台，「阮阮﹍」他緊張，低低喚她，阮阮沒有回答。
一根白潔秀氣的陰莖裸在風中一抖一抖，我完全不懷疑這將是男孩的第一次。 cool18.com
　　阮阮蹲了下去，洗手台的鏡再映不出她，只有秀氣的男孩。我看著鏡像，男
孩的頭高高吊起。囈語振動桂花香水的空氣，阮阮尚未含入男孩，一對鳳眼霸道
地盯著男孩俏臉，她素舞雙手纏上男孩裸腰，我發覺阮阮指尖有蔻丹的斑斕。 cool18.com
　　桃紅指甲，桃紅肌膚，阮阮豐腴的手腕伸進男孩股間，於是鏡像顫抖。 cool18.com
　　空氣桂圓甜膩，阮阮伸出小舌輕觸陰莖，抹上水澤，而手握陰囊。男孩木然
，或者說他任憑阮阮服侍，沒有命令。我看不清楚，但相信阮阮以指腹摩挲男孩
陰囊與肛門之間。男孩崩潰般呻吟，鏡像中男孩肩膀起伏，包皮自頂裂開，蛇莓
熟成，龜頭高高翹起。阮阮沉默挽起髮絲，丁香繚繞，不多時她的口腔就生出陰
莖的形狀。 cool18.com
　　空間之中，只有咂咂的聲響，阮阮吸啜著那根器官，我從鏡影看見男性的銷
魂，阮阮俗豔的體臭只有更加催情。她幾乎是無表情，只有眼角浮泛著嫵媚。我
猜她們不是情侶，情侶的纏綿不會這樣冰涼，不曉得她做多久了。一滴汗自眉角
滑過臉龐，她的臉是烘托出顏色，但不知是動情還是濃妝。她遲疑的呼吸，似乎
有一些把持不住的風情。我看見她的校裙裡好像有一絲絲似水的柔膩滴到磁磚。
突然勾動過於強烈的慾戀，男孩四射，濁黃灼熱的漿水她吞嚥不下，接不到的就
落地了，大半散花在阮阮的臉龐。 cool18.com
　　阮阮牽起男孩的手，伸進校裙，貼近她深藏的肌膚。阮阮的呼吸很大動搖。 cool18.com
　　「阮阮﹍你這裡﹍好厲害了﹍」 cool18.com
　　男孩的聲音細細，阮阮抵在他的肩頭，兩人突然傾倒，帶動水龍頭，牽引出
浩大的潮聲。阮阮的絲質內褲裡也是這樣潮聲。男孩把她推到洗手台上，她雙腿
打開我看見一隻手的形狀在那件濕得透明了一半的內褲裡蠕動，叢生的陰毛長出
內褲的蕾絲邊沿，亮晶晶的露水在陰毛上生動地閃爍。 cool18.com
　　他摘下阮阮的內褲，一絲搖曳的水絲，將斷將連地牽在內褲以及阮阮的陰毛
之上。阮阮的呼吸急促起來。 cool18.com
　　「放我下來，」她說，很絲綢的聲音。 cool18.com
　　將行到最熱烈時候，阮阮卻背對著男孩，於是眼睫眨落的媚態，都跌進方鏡
裡。 cool18.com
　　無線電突然無預警騷亂，雜訊傾軋，我嚇了一跳，他們卻不聞。 cool18.com
　　我不曾忘記的驚懼。 cool18.com
　　ＭＯＮＳＴＥＲ。 cool18.com
　　阮阮的內褲垂下，男孩掀起她的格子花校裙，鏡中的阮阮瞇起眼，陰莖沒入
她的體內，輕輕帶起清清的浪花。隔著咫尺的距離，男孩咬起牙運動，阮阮龐大
的乳房顛動，水澤的唇縫中催起細細的呼聲。我看見鏡像上的阮阮衣衫被扯得不
整，肉體激烈地波動，一滴玫瑰色的汗水順著她的頸子滑到鎖骨，再從鎖骨的盡
頭被震得跌進半杯胸罩。我想像有兩枚堅挺的乳頭在那裡震動，與衣料的花紋相
摩挲。她咿咿呀呀地呼喚，無處宣洩的洪水隨著龜頭帶出來，地上竟濕了一片。 cool18.com
　　再抬頭時候，我瞪圓眼睛，不敢相信景色的變形。 cool18.com
　　十幾根長牙從阮阮的唇縫抽出，阮阮的哭音，逐漸模糊成野獸的嚎叫。是房
東一樣的怪物！她本來不甚光潔的肌膚爛開，血漿與油黃的脂肪流膏似地自一片
片潰瘍溢出，而男孩﹍卻彷彿視而不見。 cool18.com
　　鏡像的旖妮瞬間變色，成地獄圖。 cool18.com
　　周圍乾淨的磁磚突然增生出許多污黃的漬跡，以及斑駁的鐵鏽，蔓延開來，
把牆壁塗成煉獄的風景。 cool18.com
　　而阮阮盡情地逢迎，乏力的十指爬上帶血珠的鏡面，蔻丹在眼裡映得豔紅。 cool18.com
　　無線電的雜訊沙啞。 cool18.com
　　男孩一無所覺，阮阮成了妖怪，仍是在這塊血肉上賣力。 cool18.com
　　男孩捉緊阮阮的腰部，不再拿捏深淺，只是發動。阮阮好似眉頭的地方頻頻
皺起，卻無從掙扎，臉紅且半是呼痛。一波情潮將要越過，越過浪峰。 cool18.com
　　男孩抽了出來，倉促地呼吸著，阮阮疲乏地委在牆上，點點班白撒在校裙的
裙裾。阮阮轉過身來，不再妖異，尖銳的犬齒收回唇中，又是原先那個姿色平庸
的阮阮了。她有些憐愛地看他，接過他的臉，兩個身影退出鏡外。他們相依坐下
。 cool18.com
　　我看見男孩在懷裡小鳥依人地嗅著她，手指戲弄她的身體。 cool18.com
　　「阮阮，」他口齒不清地嗡囈。 cool18.com
　　「你好美﹍」他摟著她的腰，我瀕臨嘔吐。 cool18.com
　　「以後你就不覺得我美了，」空氣中的桂香尚未落定，阮阮遺憾。 cool18.com
　　她突然站起，整理好自己，整理好男孩，洗乾淨他，幫他穿好。 cool18.com
　　「你以後不要再記得我了，」阮阮踏著沉重的腳步，轉頭走出廁所。 cool18.com
　　我鐵青著臉。 cool18.com
　　男孩的表情有些失落，不曉得是因為阮阮的離開，還是因為阮阮的長相。 cool18.com
　　儘管我後來才知道，男孩其實是個盲人。 cool18.com
　　我閉起眼，對著馬桶盡情嘔吐。縮回我的角落，我覺得背上更不舒服。 cool18.com
　　那黑色的焦痕，漸漸在我背後，我看不見的地方，我的所在，滋生擴大。 cool18.com
４． cool18.com
　　ＭＯＮＳＴＥＲ。 cool18.com
　　這個字一般譯做「怪物」，我卻覺得「妖怪」更貼合語境。單是「怪物」沒
辦法把ＭＯＮＳＴＥＲ扭曲變形的形象、醜陋可怖的意境翻譯出來。怪物，如鐘
樓怪人可以是面噁心善的，而ＭＯＮＳＴＥＲ則絕對可怕，沒有一點善之可能。
所以中文的怪物不是英文裡的ＭＯＮＳＴＥＲ。中文說怪物也不見得是驚怖的。
有一個很像ＭＯＮＳＴＥＲ的字眼在英文叫ＢＥＡＳＴ，也翻譯做野獸。翻作中
文大約比較類似「魔獸」一類的詞，不文明、血腥、暴力的動物就叫做ＢＥＡＳ
Ｔ。這些字都會激起一種欲嘔的反感。 cool18.com
　　有些人雖然不會變身，卻也和ＭＯＮＳＴＥＲ一樣醜陋。 cool18.com
　　例如現在推門進來的周宗櫺。他一進門就有股酸臭的腐味，讓人不清楚他是
塊肉，還是一個人。肥胖的他剛剛還放了個很濃的屁。有次還聽說他偷竊女房客
的內褲，當場被當現行犯逮下，還磕頭求她別送自己到派出所。後來女房客乾脆
把被碰過的內褲送了他，草草息事寧人。這件事之後，大家都不約而同把自己的
東西看得更緊。 cool18.com
　　他進了隔壁的廁所，還沒坐穩就聽見叭噗一聲，深褐色帶血的糞水四濺，有
些流到我這邊來，我心裡暗罵聲幹，而他則吐出一句排泄暢快的呻吟。 cool18.com
　　這就是周宗櫺。 cool18.com
　　能感應怪物的無線電沒有因為感應到他而發出雜訊真是大錯特錯。 cool18.com
　　在被困的這段時間裡，詭異越來越多。我仍然試圖破門，但總是徒勞。而房
東之後一直沒有人來找過我，我感到越來越冰冷，我不知道我消失在公司多久了
，也許幾天，也許幾個月，肯定是一個嚐到會被炒魷魚的時間，但沒有人來找過
我，甚至沒有人報過案，連房東也沒有。我的消失原來是一件和世界無關的小事
，這間廁所一直被佔用，也從來沒有人抗議過。難道沒有人覺得奇怪？連清掃的
大嬸也覺得少了一間需要打掃的廁所很棒嗎？我仍然不會口渴、飢餓。 cool18.com
　　然而廁所卻漸生異狀。那焦黑的痕跡越長越大，形狀則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完
整。我不願形容那焦痕如今的輪廓，而它現在更漸漸掙脫牆壁。 cool18.com
　　在冷酷離奇的氣氛中，仍不放棄偷窺的我發現了第三個秘密。 cool18.com
　　還記得公廁最右邊那間被水泥封死，冰得可以藏屍體的房間嗎？ cool18.com
　　第三個秘密，就是從那開始的。 cool18.com
　　有一次，我突然覺得冰冷，而睜開睡眼，有一些聽不清楚的聲音在耳鳴著。 cool18.com
　　無線電雜訊。 cool18.com
　　我仍禁不住肌膚的冰寒，怎麼會這麼冷？我開始摩擦自己的皮膚，神智沒有
從微灰之中恢復。當我開始注意雜音時，一個巨大的關門聲將我完全驚醒。 cool18.com
　　接著是，某個人拖曳重物的聲音，腳步聲。 cool18.com
　　我湊近門縫。 cool18.com
　　是房東。 cool18.com
　　我不禁驚悚起來，他此刻拖著一件意識不明的人體，一頭長髮，不曉得是男
是女。房東吃力把那人拱上扶手台，而我幾乎要尖叫出來。她是個面容姣好女子
，髮絲四散，膚色慘白，而鼻孔有兩條乾涸的血跡。她的額頭有鐵鎚敲打的傷痕
。幹，那間水泥房真的有屍體！雪肌上點點紫青，是屍斑？她死多久了？ cool18.com
　　接下來的事，雖然稱不上姦屍，但也不會好看到哪去。 cool18.com
　　房東扭開水龍頭。 cool18.com
　　他拿起一塊布，沾濕了水，溫柔地去抹她額頭凝血。她不能抬頭，髮絲挽起
又掉下掉下又挽起但房東不煩。替她洗完臉後房東浸濕她的髮，浸濕。房東打開
她的衣服，她的迷你裙，一件一件在旁邊安好彷彿儀式。慘白的燈光下，我看見
一雙手對一具女豔屍深情。 cool18.com
　　她的身上有糾纏的傷痕，褪色的刺青，以及驚心的青紫。血已停滯而肉身將
腐，屍斑終究要遮掩她的傷痕與印記。房東輕碰了一下她的手，好像試探。他終
究不敢吻那具女屍，他只是替她洗身。 cool18.com
　　多水的毛巾貼近她的裸背，一滴水跌落在她的肩上滑下，不知道是眼淚還是
別的。房東不停息撫摸，我看著他的手，想像她生前的起伏。那分明是情人的動
作，他的眼神無限超溢，呼吸似要溺水。 cool18.com
　　無線電。 cool18.com
　　我已經不忍再看。 cool18.com
　　別開頭前最後一眼，我看見他身上獸毛如思念叢生紛亂，房東的腹部裂開，
腹腔內倒生滿鉤狀的尖牙如鐵處女，腸胃腑臟全部失蹤，只剩殘破的肺葉，完整
心臟以及直腸，他的脈搏、呼吸與屎。 cool18.com
　　我偷偷瞥見地上的影子，他的一手正在進行某種規律的運動，沒有另一隻手
，另一隻手只是鐵鎚。忽而聞見窗口榴槤鬱鬱的腥氣，我於是想像房東表情的多
刺，情慾的尖銳。 cool18.com
　　我不想再看一個人如何對屍體自慰，於是我爬到窗口，亟欲呼吸新鮮空氣。 cool18.com
　　正好看件窗下一對幽會的佳人。 cool18.com
　　女人穿寶藍色裙子。 cool18.com
　　男人送了女人一顆榴槤。 cool18.com
　　觀賞年輕男女熱烈而無聲的活塞運動，比起看人意淫一具屍體精彩。 cool18.com
　　無線電的雜音，久久不去。我沒有聽見房東姦屍的聲響，也不知他來了幾次
，樓下的男女匆匆完事，房東的無限溫柔還長久著。 cool18.com
５． cool18.com
　　被困在這是件壞事嗎？ cool18.com
　　我有時這樣想。 cool18.com
　　沒有食慾、沒有時間、沒有經濟、沒有人來傷害我；我所處的正是古今人之
所求。如果被困住叫做不自由，自由是甚麼？我現在的自主，恐怕比進來前更多
。如果不計地上這一灘屎的話，永遠留在這裡其實沒甚麼不好，這並非久而不聞
其臭的問題。 cool18.com
　　那天，我把門閂打開過，之後就一直沒有鎖上，反正打不開也進不來。而我
希望有人可以替我把門打開，但是沒有人知道門其實一直都沒鎖，人也不會隨便
去打開有人的公廁。我始終抱持一個希望，就是有一天，自己可以輕輕一碰，門
就開了﹍ cool18.com
　　呃﹍開了？ cool18.com
　　過量的光線溢入瞳孔，我一下不能適應。 cool18.com
　　就這樣開了？開甚麼玩笑啊！ cool18.com
　　我試著走出去一步，沒有反應，門沒有飛回來，也沒有人進公廁。 cool18.com
　　可以出去了！ cool18.com
　　我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自己好臭。 cool18.com
　　我之前被噴出來的糞水潑了一身啊！ cool18.com
　　我連忙湊近洗手台，先把臉洗乾淨。雖然感覺不出時間，但是我依舊生了許
多鬚髮，差點認不出自己。生命依然作用在我身上，也就是說，如果繼續被困，
我還是會死。 cool18.com
　　我趕緊躲回房間。臨走前，我看了那焦痕最後一眼，它如今更像半個浮出牆
外的浮雕，我沒有拿那台無線電，頭也不回地逃跑了。房間雖然沒有廁所，但有
浴室，只是洗的時候已經不敢再關門。獨自徹底淋浴熱水之後，我終於哭出絕後
逢生的眼淚。 cool18.com
　　鬧鐘突然將我自傷悲驚醒，我揩淨水珠，出門按掉鬧鐘，原來脫困的時候是
凌晨，現在正是起床時間。我坐在電腦桌前呆了一下，醒起時間。我又回到時間
之中了。我查了電腦的日期，發現自己被困了兩個禮拜。打電話去公司，果然被
開除了，所幸存款還有十幾萬，節約些夠幾個月生活。當我盤算的時候，突然聽
見敲門，我看進窺視鏡。 cool18.com
　　是房東。 cool18.com
　　我不敢開門。 cool18.com
　　他第二次敲門，表情不耐。 cool18.com
　　我能相信牠嗎？ cool18.com
　　我拿起高爾夫鐵桿藏在身後，開門。 cool18.com
　　「房東有事嗎？」我問，手心握滿了汗。 cool18.com
　　「你去哪裡？幾天沒看見你，再失蹤下去，要退房了，」他說。 cool18.com
　　我跟他打了個哈哈。房東沒有和我多談，不過是來收租金，收了錢就走了，
只是我始終懷疑他。看見他消失在走道盡頭，我才放開武器。 cool18.com
　　逃離了廁所，詭異依然沒有結束。那天起，半夜經常聽見一種奇異而淒厲的
鳥鳴聲，從來沒有聽過。 cool18.com
　　我依然需要回到公廁盥洗，只是我再也不敢走進那曾囚禁我半個月的隔間。
有一天走進公廁洗手的時候，我看見鏡子，發現背後的隔間門縫底下有個影子，
是雙紅色的高跟鞋。 cool18.com
　　我想起那女子，口中突然乾燥起來，我突然有個衝動。 cool18.com
　　趕到公寓門口，我看見一位未見過的男人東張西望，我猜是他。他趕到門口
的時候，我就示意他過來。 cool18.com
　　「你來找娟姊？」我記起當時，那男人喚她的名，依稀是娟吧。他用很奇怪
的眼神答是。最後我給他五千塊錢，得到她的電話。我再次進公廁。 cool18.com
　　紅舞鞋，紅舞鞋靜默等待。我撥通那個號碼，發現鈴聲是《安魂曲》的段落
。她一接通公廁就靜了，我沒有說話，故意很慢很慢的洗手，一邊藉著門縫偷窺
她，水聲就這樣長久。發現她也在看我，看我的手。不知道從公廁外面看裡面，
或是從裡面看外面，哪一種算是偷窺？ cool18.com
　　我以唇靠近，她別開我的吻，吻落在臉龐，香粉微微缺損，我聞到她的香。 cool18.com
　　我閉起眼睛，不見她的煙色。 cool18.com
　　無光，傾倒了一座海岸的聲音，我突然醒起忘了關水龍頭。一隻手來到我的
褲頭，拉鍊媚行，蠹魚群無聲獸散，沿牆攀爬。一隻手的冰涼溜進褲襠，在旱之
前。相似的構圖環景，她之前也是這樣做嗎？她的手漸慢生出溫潤的感受，是她
血液的騷動，溫潤感覺與陰莖上浮現的靜脈交纏。鼻尖觸碰鼻尖，但不接吻，她
的呼吸慢慢慢慢下探到我伸出的器官，有風，然後她以口相接我的陰莖。 cool18.com
　　整個過程沒有牙齒的，亦少語言，只有濕熱感覺。我以感覺竭力應驗她先存
的印象，又覺得不潔。於是我很專注感覺她，她如何梳掃我環形的陰溝，吸啜的
真空形同宇宙，意識被引進黑洞。聽見她壓抑的哼聲，就想像她眼睛裡所長的風
情。我感覺陰莖的先端漸漸戳進瀾漫，過盛的汁水湧出，她以口承下精液一座白
茫茫的鹹水湖。 cool18.com
　　她執起我的手，將我的手引到她的腰上，幾乎是一握。 cool18.com
　　一件一件衣服落地的聲音如此清楚，她的呼吸藏有她血奔流的暴烈。我握住
她的乳，她仍保守纖薄的內褲如處女膜，那是由客人除去的。我越過界線，來到
她的陰阜澤國，多水而柔軟，令我幻想起那件絲質內褲濕潤的程度。我終於聽見
她的聲音，從脣瓣開始動搖。我沾起露水去嗅她的味道，她的淫臭，然後以泛涼
的手指去模擬她的脣形。 cool18.com
　　往後我們無味的性愛只有視而不見的唇語。 cool18.com
　　觸摸她的背有一片潰瘍的地帶，她不語但我知道痛楚，周圍有一片片的鱗癬
，她附骨之病，追隨肉身的殘缺殘疾。 cool18.com
　　我以全力搖晃她好像要搖撼整座城池，陰莖霸道地模糊陰脣。不能與你接吻
但我要在你身上輕輕噬咬出泛青色吻痕。我扶趴在她背後，深陷她柔軟的沃地子
宮難以自拔，精衛填海一時的巨大飄渺，在靜之前，我以精液在她身體內衝開一
座地中海。 cool18.com
　　皮膚相接壤的汗水，已經分不出你族我族，我與她的膚色全都被體溫燒成一
片扶桑花。 cool18.com
　　「你叫甚麼名？」臨走之前，我突然醒起這個問題。 cool18.com
　　「Ｊａｎｅ，」她說了一個英文字。 cool18.com
　　「禎？」我問，她刺痛了一下。 cool18.com
　　「叫我『簡』吧，」她說。 cool18.com
　　我跟她說我的名字是安士林，她說她會記得。 cool18.com
　　詭異的是，地上有紅羽毛散花，鮮艷如血。 cool18.com
６． cool18.com
　　「給讀到這封信的人，或你： cool18.com
　　我姓韓，身份證末四碼是１１１３。請不要丟掉這封信，這是一封情書，每
個禮拜我都會找一個陌生的信箱，把這封情書夾在ＩＳＢＮ書號末四碼１９２０
的書中，給一位姓郭的女子。如果你身邊有這樣一個女子，請你替我轉交給她。
這是閱讀秘密的代價。 cool18.com
　　信中有一把鑰匙，沒有鑄造過，沒有牙齒。這不是用來開門的鑰匙，這把鑰
匙的終點是我的心。因為沒有牙齒，所以它傷害不了任何人。如果讀這封信的是
你，你知道要去哪裡找我，我在『一個特別的地方』等著你，假如你還記得。 cool18.com
　　給親愛的，以及親愛的讀者。」 cool18.com
　　我摸一摸信封，裡面真的藏了一把沒有牙齒的鑰匙，還有一本數學課本。 cool18.com
　　幹，哪個自以為浪漫的蠢貨？ cool18.com
　　在信箱中收到一封莫名的訊息，關於俗爛的情節與對白，關於失蹤。 cool18.com
　　我想談一談失蹤。 cool18.com
　　這些日子，我搞清楚簡的事。剛開始，我們每個禮拜四做愛；互相呼喚對方
的名字，不過她發音不標準，她經常把「林」叫成「憐」。後來我們同居，不是
因為愛，只是需要安放身體。後來簡告訴我她是曾經有老公的。 cool18.com
　　「他在哪裡？」我問 cool18.com
　　簡說她不知道，她的丈夫有天神秘失蹤，幾個禮拜之後才發現暴斃在家裡。
自從簡搬進房間以後我們就很少做愛，幾乎沒有。我只是出於一種感覺養著她，
我在意她背上的傷口，她的神秘。而那天起，晚上不再聽見淒厲的鳥鳴，房間卻
經常多出一種血紅色的小羽毛。 cool18.com
　　不想承認，但那封信上說了一件我很在意的事。 cool18.com
　　「窺視秘密的代價。」 cool18.com
　　有次下樓買東西，走得急了，在走廊上撞到一個人。 cool18.com
　　先道歉的是他，我卻十分歉意將他扶起，因為他是盲人。近看他的臉，發現
是那個男孩。他問了我一個問題：「哥哥，你認不認識一個女孩，叫做阮阮？」
他說他是阮阮的朋友，阮阮最近卻失蹤了。我說了聲抱歉。 cool18.com
　　「她是這裡的房客嗎？你怎麼確定她還在這裡？」我問。 cool18.com
　　「我聞得到阮阮的氣味，」他以稚氣的聲音，堅定的答。 cool18.com
　　和他說話的時候，我發現街角有另一個女子，長髮，但看不清臉孔。遠遠的
只看見她頭上手上包著繃帶。上樓時我看見周宗櫺，他似乎想靠近我，但是猶豫
了一下，這時別的房客出現，他就逃了。 cool18.com
　　真是奇怪。 cool18.com
　　我回房間，跟簡提這件事。 cool18.com
　　「他以前偷過我內褲，」簡撅起嘴。 cool18.com
　　「你以前是房客？」換我驚訝了。 cool18.com
　　「是啊，不過搬來你這就退房了，」她說。 cool18.com
　　「你！」我衝過去逗她，兩個人抱在一起，她求饒式地笑。 cool18.com
　　好久沒有這樣了。 cool18.com
　　儘管不怎麼愛，擁擠仍是幸福的。 cool18.com
　　她的眉頭，突然擁擠到一處，刺痛了我。我驚覺誤觸她的背，那塊紋身宿疾
，她鱗癬的傷口，於是抽回手。 cool18.com
　　我轉頭不去看她，一些體液的感覺，留在我的指尖。 cool18.com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關於鳥叫聲的投訴，房東最近越來越暴躁，經常拍門怒吼
。我對他的鐵鎚記憶猶新，經常嚇到。 cool18.com
　　至於那間曾困住我的公廁，似乎之後就荒廢了，但它仍是乾乾淨淨。無線電
已經不見了。那團焦痕──現在該稱作浮雕了，大半已經長出牆面，引起我的悚
然。 cool18.com
　　這幾天，我經常夢見怪異的嘶鳴聲。一種很熟悉的雜聲，催起久遠的恐懼。
簡的傷口漸漸綻開，她突然產生了狂燥的潔癖。房間裡的血羽毛變少，我們的生
活習慣開始摩擦。我越接近她，她就發作得越嚴重，越疼痛。她開始披起厚重的
雪衣，戴口罩。 cool18.com
　　我開始怕她，但是她的聲音痛楚著我。慢慢她不願意再說話，不願意再使我
擔憂，只是哀婉地凝視著我，她的眼睛裝滿了這麼多。半夜經常會有熱烈的腳步
聲在追逐，有時會有另一種扭曲的聲音。每次驚醒，我都會先找簡；有時，她無
事躺在我身邊，有時她卻會失蹤，躲在某個我意想不到的地方，例如公廁的樑下
。她開始發胖，衣服越買越大。她又開始上班，拒絕我每一分錢。 cool18.com
　　有一天醒來，我發現水泥牆上感染了一條裂縫，有如冰裂。安全的地方不再
安全，深痕比水泥堅定。簡某一次的夢遊，那晚醒來不見了簡，發現她在我們初
次做愛的公廁失態哭嚎，地上有莫名的血痕，她流鼻血。而公廁的牆上，開著沒
有終點的黑洞。 cool18.com
　　「林，」她血腥地喚我， cool18.com
　　「你相信有怪物嗎？」 cool18.com
７． cool18.com
　　「窺視秘密的代價。」 cool18.com
　　記起那些怪物時，我記起了那封信，記起那把鑰匙，那句話，心裡有驚懼。 cool18.com
　　公廁又封死了一間，是靠近最裡面的隔壁那間。我仍會看見那頭手裹傷的女
子，並覺得極其面熟，看著她總會喚起強烈的恐怖。詭譎一點一點滲進我的房間
，全然不由自主。 cool18.com
　　在夢之中，有紊亂的聲紋漸強起來，我往身邊撈了個空。 cool18.com
　　簡已經失蹤。 cool18.com
　　側耳傾聽牆中的裂縫流出的雜訊，悚然的感覺霧氣般復甦。 cool18.com
　　無線電，雜訊，ＭＯＮＳＴＥＲ。 cool18.com
　　將衝出去的時候，公廁傳來巨大的槍響。 cool18.com
　　我飛到公廁，周宗櫺崩潰在地上，一發熱辣辣感覺削破我的手臂，竟是房東
對我開了一槍。「你們都別過來！」周宗櫺已經逼出了眼淚和小便，聲音抽筋般
抖動。 cool18.com
　　「不要殺我！」震驚之下，我只能吼出這句。 cool18.com
　　「你藏到哪裡去了！」房東的鮮紅的眼睛暴凸，發了第三槍，打碎了磁磚。 cool18.com
　　「不是我﹍我甚麼都沒有做﹍放我走﹍」周宗櫺捂著臉，用扭曲的聲音說。 cool18.com
　　「我會殺了你！」房東一手抓著碎紙，失控地大吼。 cool18.com
　　「你這怪物！」胖子的體內嘔出絕望的聲音。 cool18.com
　　突然，中間的公廁打開。三人都沒料到居然有人，完全愣住了！ cool18.com
　　「你終於來了，」長髮女子的聲音淺淺的哀戚，頭上裹傷。 cool18.com
　　「小郭﹍你﹍不是死了嗎﹍？」房東的槍口激烈地膽怯起來。 cool18.com
　　「誰跟你說我死了？」姓郭的女子挑眉，無懼於顫抖的左輪槍口。 cool18.com
　　「那你身上的屍斑﹍」 cool18.com
　　「那是你捏出來的瘀青！白癡！」 cool18.com
　　震懾中，我終於認出頭上有傷的長髮女子就是先前房東所「殺」的屍體。 cool18.com
　　「可是你的體溫﹍如果沒死，怎麼會這麼﹍」 cool18.com
　　「你不妨想想自己是怎麼藏屍體的。你以為用冰塊埋住我就不會腐爛，被你
用冰塊埋了這麼久，當然不會有體溫，」﹍她真的不怕那把槍嗎？我心想 cool18.com
　　「那後來﹍我有時候會把你拖出來，你知道的﹍」房東繼續。 cool18.com
　　「是啊，不過那時你忙著打槍，打完匆匆收拾殘局，就甚麼都沒發現了。」
她漠然地解釋。 cool18.com
　　「不對！你是怎麼逃出來的！」房東的聲音又惡狠狠地吼起來。 cool18.com
　　「我男友是鎖匠，我打給他的，」小郭答。 cool18.com
　　「他不可能每天來幫你開鎖！」房東大吼。 cool18.com
　　「﹍你如果願意解我的鎖，我又怎麼會跟他走？」小郭的眼神哀悽起來，接
著轉身。 cool18.com
　　我突然想起那把鑰匙。 cool18.com
　　「小郭﹍拜託你不要走﹍不要﹍」房東突然拋下槍，撲上了她，她尖叫著掙
開。 cool18.com
　　「放我走，都已經結束了，」她斬釘截鐵。 cool18.com
　　「我一直在等，你甚麼時候會發現我其實在騙你，」 cool18.com
　　「為甚麼要等到我變成屍體才愛我？那些情人的動作，為甚麼一定要等到情
殺以後？」她撕裂地質問。 cool18.com
　　暴烈的宣洩在空氣中落定之前，她收好僅有的哀悽，頭也不回地走了。 cool18.com
　　房東木然在那裡，眼眶空洞了一片。 cool18.com
　　一聲槍響打穿房東的大腿，地上紅了一片，房東吃痛跪下。胖子恐懼地舉著
槍。「周宗櫺！」我大叫。 cool18.com
　　「不要過來！」他壓過我的聲音。 cool18.com
　　沉默之中，有我們牙齒的碰撞，樓上隱約的電波雜訊。 cool18.com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們這群怪物！都是牙齒！」他咆哮著。 cool18.com
　　我無限寒冷。 cool18.com
　　「你見過﹍怪物﹍？」我艱難地問，上前一步。他的槍口對準我，眼中燒起
了嫉恨。 cool18.com
　　「宗櫺，我相信你，我﹍見過那些怪物，你放下好嗎？」我盡可能放低。 cool18.com
　　「滾開！你這妖怪！」火光噴出槍管，碎了一片牆壁。 cool18.com
　　「你跟他們一樣！你這嘴裡長了老二的妖怪！」他的聲音完全瘋狂了。 cool18.com
　　「我甚麼壞事都沒有做﹍我很乖，我沒有看見屍體，我沒有殺人﹍」他的眼
淚激得槍口顫抖了起來。 cool18.com
　　「宗櫺，我相信你，我不會害你，你聽我說﹍」 cool18.com
　　「放屁！」他眼裡噴出一條怒火。 cool18.com
　　「你有甚麼不一樣？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們都是怎麼說的？『你這條連
拉屎都對不到馬桶的蠢豬！』就因為我胖！你們都巴不得我！你知道你們怎麼樣
？每天小事都賴我，弄丟剪刀也說是我偷的，我哪裡對不起你們？」 cool18.com
　　他悲痛得嘶啞起來。 cool18.com
　　「你是偷過內褲啊？」我反問。 cool18.com
　　「那又怎樣？我偷過一條內褲，天下的壞事都是我幹的！」他直吼到力竭。 cool18.com
　　「Ｙｏｕ　ｍｏｎｓｔｅｒ（你這怪獸）﹍」他的眼淚滾滾湧出。 cool18.com
　　公寓的天井裡，無線電的雜訊仍叫囂著。 cool18.com
　　他回過槍管，張大了口。 cool18.com
　　「宗櫺不要！」預感他的舉動，我最後驚叫出來，撲向胖子。 cool18.com
　　天井紅了一片。 cool18.com
　　在將聾的耳鳴聲中，我捧著熱呼呼的腦漿，血流過我的臉，彷彿有些疼痛，
耳朵有些疼痛。 cool18.com
　　房東瘸著腿，強忍彈傷看著無頭屍體，緩緩跪下。 cool18.com
　　門口打開，本已離開的小郭拉著一個男人回來，看見這些都說不出話。 cool18.com
　　都結束了。 cool18.com
　　我畏寒地坐在救護車上，開走之前，我看見那條曾經偷窺過的巷子。 cool18.com
　　寶藍色裙子的女子一個人，深夜在那裡下著淚。 cool18.com
　　不過已經沒有榴槤了。 cool18.com
　　破碎的都已經破碎。 cool18.com
　　我閉上雙眼。 cool18.com
８． cool18.com
　　我後來和房東談話──當時他已經預備被起訴。談話中我拼湊出大致。 cool18.com
　　很早以前，房東以為自己誤殺女友小郭，於是就近將她藏了。小郭大概是在
他堆好冰塊之後醒來，才打電話給現任男友（房東眼中的第三者），但她起心試
探房東，於是留了下來。發覺房東所謂「憐惜」之後，她就徹底逃跑了。 cool18.com
　　然而房東並不曉得女友還活著，以為屍體失蹤。前陣子波及房客的暴躁就是
起因於此。周宗櫺當時恐怕已經錯亂，以為自己所見的人類都是怪物。而房東心
裡有鬼，看見周宗櫺見人倉惶，就咬定胖子和屍體失蹤有關。 cool18.com
　　本來房東藉著自己有鑰匙，打算偷偷摸進胖子房間，然而當晚接到一封莫名
的來信，請自己到廁所談屍體的事。他帶著左輪手槍進去，剛好周宗櫺在廁所，
兩下相對更是誤會橫生，房東只以為周宗櫺打算要脅，就牽動殺機﹍ cool18.com
　　回到房間時，牆壁像遭遇過拉扯，一條條裂痕爬滿所有的景觀。 cool18.com
　　簡依然沒有回來。那晚，簡就失蹤了，只剩我和滿室的縫隙。 cool18.com
　　風，鼓滿了窗簾，房間一下子空了一半，空了一個人的位置。 cool18.com
　　我後來又遇到那個秀氣的男孩。據說阮阮都沒有回來過，但他總是聞到她的
桂花香水。男孩對我說他的撕裂，他的愛慾，說阮阮是他的缺失。 cool18.com
　　「小孩子懂得甚麼生命？甚麼愛慾？甚麼缺失？」我笑他。 cool18.com
　　「小孩子為甚麼不懂？我和阮阮大到可以做愛，你以為小孩子是無性的？
如果生命的全貌始終奧秘，大人也未必更懂，更何況，小孩子更會感受。小時候
的經驗絕非微不足道，也許只是因為被迫離開遊樂園，或百貨公司，我們大哭，
其實已經足夠讓我們記得，並以我們的破碎重複印證： cool18.com
　　終有一天，事物都要結束。」 cool18.com
　　從他童稚口吻說出，我冷笑一下，不再說話。 cool18.com
　　我憶起那封信，也是源自某個姓郭女子的失蹤。一樁沒怎麼大不了的破滅，
於某個時刻被夾在某一數學課本之中，於我，於女子，於這個世界都沒有影響，
只是某時某地某個年輕人比起死亡更輕的一點事，一把沒有牙齒鑰匙的重量。 cool18.com
　　我記起信上說，窺視秘密的代價。 cool18.com
　　我的房間，到我的人里外，都已經傷痕纍纍。簡走後，我必須獨自承受半個
房間的沉重。她已經離去了，只剩下我和我的記憶，成為她曾經存在的證據。我
曾經回到我們做愛的公廁，黑洞長大到可以將人吞沒。我懷疑她是否走進了這個
洞，沿一條祕道走到我不知道也沒可能找到的地方。往後我的生命都存在她的洞
，存在缺失。我想起她背上的傷，從此我成為她的病瘡，在某一點我的肉身或幻
影接近她的時候，就會綻開浮現，在她背上，在一個看不見也碰不著的位置。 cool18.com
　　我也會想起周宗櫺，想起吞槍以前，他的表情。 cool18.com
　　情緒的痛楚，將他的五官刻得很深，幾乎變形。 cool18.com
　　但他始終沒有變成長滿牙齒的怪物。 cool18.com
　　我曾經想過他為甚麼不能相信我？雖然將心比心，我也曾懾於房東的變異。
在他眼中，我是怎樣形象的怪物？ cool18.com
　　最後我回到那間廁所。 cool18.com
　　廁所是太初太始。早在我們還沒有能夠擁有自己的房間之前，我們就有了擁
有一間廁所的權力。幼兒在廁所是自由的，大到爸爸不可以進門，大到可以將長
輩呼來喝去：「媽媽，幫我擦。」在廁所一切皆不可視、不可觸、不可說、不可
聞。廁所裡只有自己。 cool18.com
　　我回到那間廁所，那團焦黑的痕跡飛出牆壁長成醜陋形貌， cool18.com
　　我之前不願形容： cool18.com
　　那是人的樣貌，飛出牆壁的是人的半身。 cool18.com
　　我拿出鐵槌，將眼前打成一片片碎片！每一槌都有灰蛾四散。 cool18.com
　　停下手來時已經不知覺流了一臉的淚，整個身體痠軟痠痛的累；滿地都是
碎片，滿腦都是所活過的秘密。所有俗豔的情節都糾在一起沒有結果。 cool18.com
　　聲音隱約渺遠，無線電播的是，井上大輔，相逢。 cool18.com
　　　　　　　　　　　　　　　【全文完】
　　
＊＊＊＊＊＊＊＊＊＊＊＊＊＊＊＊＊＊＊＊＊＊＊＊＊＊＊＊＊＊＊＊＊＊＊ cool18.com
【作者致詞】 cool18.com
　　極限了。 cool18.com
　　台北時間晚間２００７年１２月３０號９點１８分４８秒，今年最後一篇作
品，正式完稿。不計開場的韋伯字典引用，風月的字數計算器算出１６９５２字
元，我想宣稱一萬五千字不為過吧。 cool18.com
　　這篇作品，是我目前的極限。 cool18.com
　　如果沒有整年寫下來的２０篇短篇小說，我就無法往現在的方向突破。 cool18.com
　　如果沒有整年寫下來４０多首新詩，我就不可能在文中大量使用意象的技巧 cool18.com
　　如果不是這一分這一秒當下的我，絕對寫不出現在這篇作品。 cool18.com
　　所以，儘管它仍舊有所缺陷，我要說， cool18.com
　　這就是我所能寫出最有趣的東西！！ cool18.com
　　這篇文章涉及了許多主題：自我、情慾、缺失、偷窺、秘密、生命。每一樣
都是一個宇宙，這篇故事只涉及最膚淺的層次。大家可以把它當成普通的懸疑故
事來看，而我希望這篇故事能帶給讀者更多東西。 cool18.com
　　以情慾來說，想說這篇文章是偽色文的人一定很多。很遺憾的，本文又是戀
屍，又是異種姦，還有大家看了都噁心的肥胖戀，丟到外界去就是逾越限制級，
所以很不幸我只能賴在風月。 cool18.com
　　為甚麼床戲要這樣寫？這其實牽涉到情慾書寫的現況。邱妙津寫過：「愛慾
所指的是性慾量的擴張與質的提高。」風月現在的情色文學漸漸進入新的世代。
許多作者做到了「量的擴張」：動輒兩三萬的字數，綿延不斷的器官鏖戰，卻完
全忽略了「質的提高」。愛慾完全轉換成性慾，於是乎讀者就有一種靈肉的斷裂
，即文字無法帶動情慾，也就很難推動性慾。上個世代沒有這樣。 cool18.com
　　比方說寫亂倫的經典作者奴家，他的文章就是發動人的情慾，後發動性慾。
而我很喜歡的作者黃，他的文章也有這種軌跡，第一次有這種領悟就是讀他的作
品。這關係並非是絕對的情慾在先性慾在後，而是當這些作者在寫作時讓讀者感
受到了兩者，他們對之中的痛苦、矛盾生命的掌握儘管未必自覺，卻能勾引讀者
的聯想。除了單純的器官，他們將這些衝動與生命中的其他意識所連結。這就是
我試圖在自己的文章中重現的。我所認識的情慾不僅僅是愛與性，它包含更多壓
抑、矛盾、憧憬、衝突，情慾正因此而美麗。。 cool18.com
　　而我刻意選用了意象語的寫法，詩化自己的語言，只是想叛逆現在流行的寫
法，完全不刺激讀者的視覺，從而拓出更大的空間。本文中沒有鵝蛋臉、柳葉眉
，火辣的曲線，而是完全交給讀者想像。寫男女的交合，我完全封住了「抽」、
「插」兩個字，寫的是一滴汗一顛一顛從女子的肌膚滑到胸罩裡。我寫的性愛不
是啊啊插插，而是試圖從聲音、氣味、形狀、觸覺去旁敲側擊，如果要說我的性
愛「不完整」、「不豐富」，我是拒絕接受的。 cool18.com
　　我想與其說這是篇色情的小說，不如說這是篇「性幻想」的小說吧。 cool18.com
　　色情場景是宜隱不宜顯的。好比蔡明亮拍天邊一朵雲，用的就是西瓜而不是
性器官。文章裡有一幕寫「一隻手的形狀在內褲裡面攪動」，而不是直接寫「手
在內褲裡面攪動」，就是試圖取這個幽婉的效果，至於這樣會不會刺激性慾？
老實說，這個構圖是我從日本的Ｈ漫畫中看來的，作者是□□□者。色情需要經
過壓抑與轉化的過程，才能達到我要的高度。 cool18.com
　　也許我的寫法，真的沒辦法刺激性慾到能夠打槍的程度，但是至少我寫的時
候興奮了。為了新寫法，我所做的是思考與嚐試，而不是妥協和嘴砲。真的沒能
達到，也只能說是我能力不足，有待修煉吧！ cool18.com
　　經常有導演說，一個健全的電影工業要有拍商業的導演，也有專門拍藝術的
導演。這句話的意思我把它理解成：一個健全的環境甚麼怪怪的人都要容得下！
我不敢說自己寫的文章達到「藝術」的高度，但是我希望，這個環境廣大到足以
容納我小小的任性。 cool18.com
　　對我自己來說，這篇文章是很大的突破。以前我的文章比較重視象徵物件的
擺放和堆砌，這篇文章開始有情節的變化，戲劇性的呈現，情節線的統一，伏筆
的揭隱。像徵、意象不再是唯一的手法與機制。字數上，這也是我所有完稿故事
中字數最多的，距離投稿或參加比賽都更近。 cool18.com
　　這篇文章和我的舊作《血色鳥》是有點關係的，不過不是絕對的關係。這篇
可以獨立成篇，但是搭配《血色鳥》更好看。本篇仍然是從沉默之丘式恐怖中繁
衍出來，一改上次《血色鳥》中沒有怪獸的遺憾，這次完全以「怪物」為主題，
反而《血色鳥》中的場景隱喻，這次並不出色。ＳＨ中定番的表裡世界轉換，這
次也沒有寫出來。這篇文章的標題應該不算錯，胖子、簡、男孩、阮阮、房東，
確實是五個人在廁所，外加屍體小郭一具。 cool18.com
　　到此，要說的其實都差不多了，我決定結束這段廢話，把文章讓給大家去感
受。如果我還能繼續突破下去，就明年再見了，祝各位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