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4.滋长
魏小花这日起了大早,去私塾看了杨奕齐正摇头晃脑的读书,心情大好。 回到自个儿院子,脱了裙装,换上劲服,先小跑几圈热身,又伸展胳膊、腿脚、腰腹。 接着深蹲,跃起,跃起的同时,舒展手臂,往复来回,二十次一组,一口气便做了十几组,这是她这一年来几乎每日坚持的动作。这套动作,在未来,唤作波比跳。十分风靡。 沐浴更衣,再去瞧杨奕齐,那坏小子却没了人影。当下取了鸡毛掸子,撸起袖子大步出了魏府往侯府去了。 那侯府门房见是魏母老虎来了,都不敢阻拦,大门洞开让了魏小花进门,又有机灵小厮在前头带路,最后在客氏住的东厢找到了和侯家小子玩打仗的杨奕齐。 杨奕齐被扯了耳朵,杀猪一样被魏小花拉回了家,手里还拿了一个木雕小人。 还没到了魏府,路边停下一驾马车,马车上挂了常字灯笼。 马车停稳,车夫从马车后取了马凳,掀开帘子,先是下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妇,接着又下来一位身姿绰约、温婉动人女子,女子梳了妇人发饰,穿了狐裘围脖,锦缎襦裙,身披大红披风。 女子抬头看到魏小花正在教训杨奕齐,捂嘴笑了一下,整张脸像是莲花盛开,清风徐来,连那马夫都被惊了一呆。 女子糯声呼唤,“介~!饿来咧~!” 魏小花也看到女子,将杨奕齐往身前一推,“哎呀,妹子今日倒是来的早呢。” “是咧,饿想死介介了,前日嫩说滴那般话,饿想了一夜,连睡觉都末睡好咧。”女子满脸笑容,显得十分亲昵,赶紧上来给魏小花请安,又和杨奕齐眨了一下美眸。 杨奕齐见到救星,开心坏了,扶了一下狗皮瓜瓣帽,躬身行礼说,“小子见过常姨娘。” 魏小花踹了一脚杨奕齐,啐道,“还不快滚去读书。” 那讨债的杨奕齐嗖的一下便跑了没影。 女子便打趣说,“介~如何又打咧了杨奕齐~” 魏小花却不答话,这杨奕齐天生顽劣,不打不成器啊。拉起女子嫩手,说道,“妙英妹妹快来,咱们今日趁早多聊些,争取早日将那生意做起来。” 女子哎了一声,携手与魏小花从侧门进了魏府。 进了院子,女子拿出来一只瓷瓶,倒出黑色药丸十数枚,又转到魏小花手中,说着,“介~嫩看,这就是嫩说滴十六味地黄丸吧。” 魏小花一看,放到鼻子下闻了片刻,又取了几枚放进嘴巴,砸吧几下,眉目紧皱旋即舒展,笑道,“正是!妹子此番你要发财了!” 那女子脸上却是没有喜色,这地黄丸之名,真能取吗?与帝皇可是犯了忌讳。 魏小花看出女子担忧,连忙将她拉到怀里,“妹子,你可是忘了家父何人?” 女子脸上讪讪,正是知道你爹是九千岁,才和你交往,没想到还真遇上个古道热肠的,连生意都给想好了。 魏小花当下便拉着女子出了院子,到了前院客厅,大喊大叫把管家叫来。叫来管家又让他去找东厂番子来见。 等了片刻,来了一个档头,魏小花又让档头进宫去找王体乾。 等了一个晌午,下午时分,王体乾还真来了,旁边还跟了个短须白面的年轻后生。 却是当今圣上,天启皇帝朱由校。 cool18.com朱由校在暖阁睡了一夜,第二天刚睁开眼,就招呼人来,去豹房查看一番。走了半日,到了豹房,却是有些荒废了,当下便让王体乾尽快修复,这豹房他还有大用。 结果王体乾面露难色,他这司礼监掌印太监当得真是劳累,不光要管通政司的活计,还要伺候魏忠贤,这下魏忠贤出了宫去逍遥,却是又有皇帝呼来喝去。 要说修缮豹房,换作平时,他是乐见其成。凡是修缮宫殿,其中油水颇多。可关键现在这国库、内帑空得可以跑马,哪里来的银钱修缮这劳什子豹房? 等回了紫禁城,那魏小花差使来的东厂锦衣卫已经等候多时,王体乾一问,却是魏小花召唤。 王体乾人也虚浮了,怎么这疯姑奶奶也要使唤咱家? 朱由校听说魏忠贤还有女儿,倒是来了兴趣,便提议一起微服出宫去转悠一番,也好欣赏京城繁华。 换了衣裳,跟着王体乾出了宫,一路行来,朱由校却是面色冷清,甚至有些恼怒。 一路上,百姓面带菜色,穿着单薄,如游魂般穿梭在街头,越往外走,人越潦倒。甚至在墙角还躺着各种各样的游民,佝偻一团,瑟瑟发抖。 朱由校前世生于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作为一名九零后,他父母双职工,收入虽然一般,但是耐不住家里有几套房子啊,生活还算小康,从小到大没有遭过什么罪。就是因着沉迷岛国文化,中了淫毒。这才在成年之后犯下迷奸大错。 但此番出宫,他却被这大明的凄凉境况给吓了一跳。 这还是在京城,天子脚下! 难怪明末农民起义此起彼伏,一浪高于一浪,可不是么,活不下去,便只有造反一途了! 到了魏忠贤府邸,王体乾没等通报,便大大咧咧带着朱由校从大门进去。 朱由校进了这深宅大院,只见里面庭院深深,曲折幽深,修饰极为豪奢。心里不免愤愤不平,这老狗倒是好会享受。 却不想,刚修缮好的皇极殿等三殿更是威严壮观。 朱由校正在叹息,却是下人带了主人前来迎客。 前面一个管事模样的,后面跟了四男四女八个丫鬟仆役,却是皇帝般的排场。 等丫鬟仆人走过,两名女子进来见客。原本在明代,不应由女子见客,失了礼数,可这魏小花凶名在外,可不把自个儿当女子。 朱由校一看,便愣住了。 只见两女一个风韵卓卓,一个俏丽非常。 风韵的身材修长,如杨柳飘扬,一张略方面孔五官立体,精雕细琢,眉目间有时光流淌。 俏丽的正是双十年华,圆脸粉面,乌发如云,那脸上宝石般的眼睛,樱桃样的小嘴,顾盼生花,颇善交际模样。 就连她身旁的丫鬟都是粉面大乳,很是诱人。 朱由校心里哎哟一声,朕真是桃花仙人,走到哪里都有艳福。眼神不免轻佻,在两女身上打转,那风韵妇人正与王体乾见礼,没有发觉。 但那少女模样的却被朱由校看了通透,心中生厌,别过头去。 心想,这阉党家的后生,也是这般霸道无礼。 朱由校见被人发觉猥琐丑态,这才抬手虚了一礼,随意坐下。 一边盯着两女猛瞧,一边听他们叙话。 听着听着,便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了,什么?十六味地黄丸?那不是清朝才出来的玩意吗? 还要注册商标,施行专卖?还要皇帝来做代言人?给皇帝一成红利打发打发就得了? 朱由校心里一阵打鼓,全民穿越么?是个人便会市场营销? 四人说的起劲、听的认真。不想这时一个脏兮兮的小孩突兀跑了进来,到了朱由校身边,说了声,“祖母,孙子渴了,要喝水。” 却没人答应。 小孩儿脸上一黑,踮起脚,把一个木雕丢在茶几上,拿了一杯不知谁的茶盏就咕隆喝了起来。 那木雕在茶几上发出碰登一声闷响,倒是将几人注意力全收了过来。 几人往小孩看去,那小孩也是看着众人。 魏小花见到杨奕齐这般埋汰,正要出口教训,那白面后生却是拿起茶几上的木雕细看,轻咦一声,“这不是我雕的小玩意么,怎么来了此处。” 魏小花与那女子也是看到那木雕小人,都是惊讶出声。 魏小花惊奇的是,那雕的怎么是前世自己;那女子惊讶的是,这年轻后生真是不知羞耻,竟然将女子雕出这样下流模样。 只听刷的一声,魏小花伸手就要抢那木雕小人。 朱由校看这妇人要抢自己的女神,下意识一缩手,妇人只来得及抓了他的一根手指,却是初见便肌肤相亲了。 此时异像陡生,朱由校和魏小花脸色都是一滞,眼神空洞,嘴里发出一声销魂呻吟,便没了反应。只有粗重喘息从两人鼻孔传出。再等片刻,却见两人头脸、脖子血红一片,年轻后生竟还啪嗒啪嗒流下刺目的鲜红鼻血。 二人异象却是将王公公,妙英妹给吓得一愣愣的。 四目相对,却不明所以。 只有那杨奕齐脸色煞白,糟了,这外祖母要法郎了,给自个儿找外祖父了,能和外祖母这等扈三娘一般的母老虎看上的,定不是好人。真是危急,扯乎~ 迈开小短腿便跑开去了,竟连木雕小人也不要了。 又过一炷香时间,王体乾和妙英屁股都坐疼了,只听魏小花哈啊一声,瘫软靠在太师椅上,朱由校也是不堪,捂住鼻子,两腿一蹬,倒在椅背上。 看向对方眼神都是痴迷、吃惊和一丝幸福。 妙英看这两人神态,脑海里冒出一句诗来。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生无数!” 姐姐人善,没想着这么快便得了福报,这后生虽然下流,却自有威严,家境定然不俗。 王体乾还要询问,魏小花却拿走朱由校手中木雕,起身招呼,“你同我来。” 不等王公公再问,朱由校对他说道,“你且等候,朕。。。我去去就来。” 妙英与王公公便尴尬坐着等候,而朱由校跟着魏小花走了一段,进了一个书房,等把门关了,正要相询刚才如痴如醉的心灵感应是什么玄虚。 然眼前一黑,一个沙钵般大的拳头呼啸而来。 “哎哟~!” 朱由校被这一拳打得脑袋发晕,眼冒金星,被打的左眼眶,眼球欲炸,眼泪直流,怒吼一声,“大胆,竟敢打朕,可知朕的身份。” 那魏小花却是不依不饶,欺身上前,呸了一口,“打的就是你这害人精小流氓!” 一把抓起朱由校去摸左眼的手,使劲扭向身后,朝着朱由校膝盖窝狠狠一踹。朱由校脚下一软,跪倒在地,魏小花身子一扭绕到朱由校身后,用膝盖一顶朱由校后腰,朱由校吃痛,匍匐在地。脑海像是流星划过,瞬间回忆起,重生之前,也是这般被人擒拿。 一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连动作、吃痛部位都一模一样。 心里一痛,笃定这就是和他一起殉情的女警,说道,“同是天涯重生人,警察同志,手下留情。” 那魏小花一愣,松开手脚,放了朱由校,走到一旁矮几上坐下,扶额哀叹,涕泪直流。 “你这该死的淫贼,老娘让你害惨了!” 真是这样,她仕途坦荡,未来可期,自身又长得如花似玉,追求者无数,本来只是抓个强奸犯,结果却把自己搭了进去,任谁碰到这样结局,都是伤悲。 朱由校吃痛爬起身子,歪头看去魏小花,竟然真是伤心欲绝,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不说因为他,二人才被流星砸了。便是现在这原本美艳动人、青春活力的公安警花现在成了魏忠贤府中女眷便是十分悲哀,更别说,现在模样身段虽然依旧有些韵味,但这年纪看着也是不再青春了。 “那个,警察同志,你还好吧?”说着递上随身手绢,让她擦眼泪。 魏小花一把扯掉,丢在地上,又从自己怀里掏出真丝手绢,擦了眼泪。抬起头来。 问,“给我看看,妆花了没有。” 朱由校别了别嘴,“倒是有些花了。” 魏小花又伸出长腿踹了朱由校一脚,让他跳着躲开了。 接着,两人都是低头沉思,不再言语,场面有些尴尬。 等了良久,朱由校主动问道,“警察同志,你是什么时候重生的,还有,那个怎么称呼?” 魏小花发泄完了心中闷气,见到这害人精还算老实,就指指身边,让他过来,回到,“一年多了,去年大爆炸时苏醒的。前世的名字就算了,现在我叫魏小花。” “啊?你重生成了魏忠贤女儿?” “你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成了昏君。” 说完,两人都是尴尬一笑。 同为时空旅客,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 “额,还真挺无奈的,这皇帝做的太不安全了,前任浑浑噩噩的,除了木工,啥都不会。对了,你这边重生之后,有什么异常。” 魏小花就简单说了一下她重生之后得来的记忆和一些经过。 魏小花三岁便被父亲卖给邻村杨家当了儿媳,可谓身世凄惨。不过却因祸得福,那杨家乃是良善人家,家境也算过得去。 她只在十来岁时不把夫君当做夫君,而当成弟弟被婆婆奚落教训几通。待十三岁与夫君成亲合卺,洞房花烛,心智成熟,安心在杨家照顾夫君,小心孝顺公婆。成婚第二年,生了一个儿子,杨康,健康可爱;又过两年,又生了一个女孩,取名杨莲,模样讨人喜欢。 日子便落花流水过去,等她儿子成婚,做了婆婆,魏家大伯却来说,父亲找到了,现在在紫禁城中当差,成了大档,为皇太子膳食太监。让两家人去投。魏小花顾念女儿未曾出嫁,夫君身子孱弱便没去团聚。 其实,她实在与父亲没有点滴父女亲情。 又过十几年,有缇骑远来,赐下丰厚财货、布匹、田契。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锦衣天卫,平日听了小孩都要害病的狠辣角色,如今却是父亲爪牙。魏小花心情复杂,那些传闻中不争气的父亲却是成了大明一年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魏小花却反应平淡,倒是让杨家起了纷乱。 杨家都是老实人,甫一搭上这等庞然巨物,日夜惶恐。加上杨家家主,魏小花夫君因病逝世,杨家天空一片黯淡。 魏小花成了未亡人,又惹来无妄麻烦,只好带着嫡亲的孙子到了京城。 只是豪奢大宅美圈,如织仆妇杂役,饕餮钟鸣鼎食,却让魏小花感到无限的孤独。她想念亡夫,那个给了她幸福和快活的男人,虽然他至死都叫她姐姐,总是对她依赖眷恋;她想念打叶子牌的老姐妹们,虽然她们嘴又碎又臭,还讨论张三长李四短,总笑话她闷骚假正经;她甚至还想念那棵院外的歪脖子枣树,夫君亡故的那些日子,她曾想在上面挂三尺白绫,与君天地合。 魏小花病了,来的大夫都说是忧郁成疾,魏忠贤来看了几次,之后,御医频繁拜访,但是魏小花依旧一病不起。 天启六年五月初,病榻之上的魏小花消瘦、丑陋,浑身散发着霉味和死气。初六早上,魏家人刚吃早饭,忽闻外间巨响震耳欲聋,接着罡风凛冽,熊熊火光接天而起。 等动静过去,魏小花房里的丫鬟和小姐妹在外面扯完闲篇,去看姑奶奶,却见姑奶奶身子摔倒在地。心里惶恐,这魏家家法极严,若是被人发现怠慢主子,举报到管事那处,定要吃挂落。 赶紧上去搀扶,那姑奶奶这时却是精神亢奋,挣扎着要起来往外走。丫鬟劝了良久,也阻止不了,扶着虚弱的姑奶奶在院中转了一圈,姑奶奶神情癫狂,又哭又笑。接下来几天姑奶奶病倒是好了,但是每日胡言乱语,行事乖张,还要找什么淫贼,做什么公安。 九千岁只好又连番请来名医圣手,只说是癔症,无药可治。过了月余才慢慢恢复神智,不过心肠却比之前狠多了,每日虐待外孙取乐。 听完魏小花经历,朱由校有些羡慕道,“你比我好多了,我才苏醒了没几天。” 魏小花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一直没有发现你的踪影,这天启皇帝的驾崩时间也有些不对了。” 两人又说了一些经过,不知不觉天都黑了,魏小花想起来客厅还有客人,赶紧和朱由校出去。招呼管事设宴。 王体乾看到朱由校身上肮脏、脸上受伤,颇为担惊,不过朱由校却只说是自己摔的,还一定不让大夫来看,便只好作罢。 妙英看到朱由校狼狈模样,神态也老实许多,还以为是轻薄魏小花被打,倒是开心雀跃。 等开了席面,魏小花邀请众人落座,将朱由校安置主位,王体乾坐在身旁。魏小花和妙英坐在对面,杨奕齐由外祖母抱着。 这一顿饭吃的诡异,吃完了,众人各自怀揣心事散去。 回到皇宫,王体乾叫来御医为朱由校诊治,见是皮外伤便放松下来,朱由校被揍了一顿,又遇上时空老乡,心情激荡,怀着继续活下去的希望,甜甜入梦。 妙英回到在京中的宅子,马上叫人叫来名下广济堂掌柜、伙计,商量这十六位地黄丸的产销事宜。 魏小花让嬷嬷带了外孙去睡,挑灯开窗,奋笔疾书,彻夜未眠,直到天光放亮,才换了衣服,健身一番,又沐浴更衣,换上诰命朝服,凤钗步摇,进宫去了。 客氏在家中枯等一日,却是有些着急了,这皇帝经历生死,真是长进了,竟然会玩弄女人心思。 恰好家中裁缝拿来轻薄布料做的下流裙子,客氏立马换上,对着铜镜照了,只见铜镜中美艳熟妇穿着露了粉白藕臂,肥腻大腿的丝绸短裙,诱惑非常。那胸前高耸,身后美臀浑圆,让人血脉喷张。这便进宫面圣,保准让皇帝掉了眼珠。 招呼家中仆役,带起一阵鸡飞狗跳,几百人大队,浩浩荡荡,进宫奉圣。 皇后张嫣在宫中连日殚精竭虑,筹谋算计,终于想出一出妙计,又将魏忠贤的对头刘若愚、庞天寿等安抚、吸纳,虽然只是两日,却让内廷有了一些新的气象。 自然,皇后这等异动,也让魏忠贤、客氏爪牙心中记恨,大小消息随着各式渠道流出宫去,几日之后,终于到了魏忠贤的手中。魏忠贤看了奏报,却全不在乎,依旧在外逍遥,归期未定。他已是花甲之年,张嫣这般对手,自然云淡风轻, 处之泰然。这是后话。 话说魏小花抱着一本“计划书”进宫面圣,当时朱由校刚吃完早饭。 朱由校看到魏小花眼圈黑的像是熊猫,屏退众人,不禁关切道,“花姐,昨晚做贼去了?” 魏小花听她瞎掰伸手便打,朱由校讨饶,她才说道,“时局太差,危机重重,你我都是如履薄冰,再不筹划,李自成的天外玄铁宝刀没几年就要砍到你我头上。” 朱由校却说,“那不是还有十几年吗?” 魏小花嘲讽说,“你以为狐假虎威能骗过这些古人一时,能骗得一世?比起心眼,后人都是和他们学的。再说你有崇祯几分本事,几分勤勉?” 朱由校却吃味说,“切,信王都被我赶去登州种田了。” 魏小花不禁咋呼,“糊涂!” 还没等朱由校反驳,魏小花拿出昨夜写的纪要,让朱由校拿笔来记,朱由校哪里学过毛笔,就抽了一根画轴,用刀削,用钻子钻,转眼成了一头空的圆柱。又取出一块白碳,削了几段炭笔,将炭笔塞进画轴,明朝第一支铅笔就诞生了。 这等鬼斧神工,让魏小花都叹为观止,定了定神,开口说道。 “我们先从后世人的角度,将大明,当做一道政治考题来看。” “那么,我们就能很清晰的看到,大明的最主要矛盾是封建地主阶级和农民阶级的矛盾。同时又有资本主义萌芽阶段特征,半封建半资产阶级积极争取话语权的政治局面。” 朱由校听得一头雾水,举手说,“那个,花姐,能否直接说我们该怎么做?” 魏小花白了一眼这个棒槌,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合上了费心费神写的材料。 说道,“好吧,那我们用结果导向来逆推吧。” “首先,大明灭国了。原因是农民起义,农民起义是因为土地兼并,产生了大量的无产阶级,但是现在没有工业革命,羊毛经济,所以无产阶级只能和农民一起革命,革的就是以皇帝为代言人的封建地主阶级的命。” “那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办?第一种方法,给这些无产阶级再分一次地,但是大明没有可供分配的地,地都在大地主手里。当然北方有大量抛荒的地,但是因为空间限制,这种再分配很难实现。” “那么,我们就必须为这些无地可种的农民或者种地满足不了物质需求的农民,提供新的工作岗位。如果有足够的就业机会,谁没事会去造反?” “所以,我们需要技术革命,刺激资本主义快速发展,加快公司化、城市化进程,将剩余劳动力转化为商品,拉动内需,促进经济发展。” 。。。 。。。 朱由校越听越慌,他还是听不懂呀,“那个花姐,要不你来当皇帝怎么样,我真听不懂啊。” 魏小花盯着朱由校看了许久,看到他脸上汗都下来了,郁闷至极,“你之前是做什么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结果朱由校说,“我家里有几套房,收租钱还挺多的,上了高中就辍学在家了。” 魏小花听了真是被打败了,只好摆摆手,“算了算了,你拿笔记着,我们这么办。” 朱由校赶紧洗耳恭听,只听魏小花说道。 “第一步,加强军事防卫。首先,召孙承宗回京,主持辽东防务,同时增援皮岛,安抚毛文龙诸将士军心,调拨粮食、棉衣,安抚皮岛二十万辽东难民情绪;第二,调动京营人马在密云等地排扫军事防守漏洞,布置防务。第三,更换宣府、凤阳、天津卫等重镇总兵,防备陕西、江南民变;第四,打造直属核心军队,最好是全骑兵野战军,提高机动性。” 朱由校越听越慌,打岔道,“花姐,昨夜里我问了王体乾我还有多少银钱,那啥,他和我说,我现在是个穷光蛋。。。”这魏小花随便说的一项,那银钱都是天文数字啊。 这个魏小花也知道,万历末年五十万大军在萨尔浒遭遇惨败,同时还耗费一千九百万军费。如今这辽东形成对峙局势,耗费极大,天启朝前四年军费总计一千三百万,几乎每年都要耗费大明一年的财政收入。如今还好魏忠贤把持了辽东军务,他向富商敲诈,自己贪墨一些,往辽东送一些,边关将士倒还是有银饷收入。等后来魏忠贤没了,辽东将士浴血沙场,结果四五个月不放粮饷,就撂担子了。 “慌什么,我们接着就说,怎么快速完成原始积累,赚第一桶金。” 朱由校听说有钱赚,眼睛都发光了,只听魏小花说,“抄家!” “那个花姐,我想问一下,抄谁的家,你家吗?” 魏小花空的给了他一个爆栗,“商人的家呀。”接着便不说了,朱由校也不敢问。 喏喏的说,“对了,花姐,这朝局怎么办呢?” 却听魏小花冷声说,“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拧得过谁啊。我倒是觉得,你先拉起来一个团伙,干些坏事,让人怕你,才是真的。我看你脑子不笨,有点小聪明,也挺会演戏,应付应付总过得去。政治斗争这些,我们先不能动。” “那我们能动的是什么?” “军改,练兵,废军户为民户,改卫所制为征兵制。用钱打造出一支能征善战的大军。” 朱由校一听,都吓坏了,“啊?这样不行吧,那些勋贵不会把我先砍死了吧?” “你就放心吧,别忘了,我爹魏忠贤,到时候我会去吹风的。”朱由校那个气啊,你爹还是我马仔呢,我不能下旨吗? “还有,给我封个官,你在东厂设一个部门,我把东厂番子整顿一下,你去拉拢田尔耕,南镇抚司那边,你到时问问田尔耕,该怎么办。” 朱由校一听就不对了,你这一顿说,好处都被阉党占尽便宜了,该不会是想阉党篡位,你当女皇帝吧。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陛下,奉圣夫人求见。” 朱由校还没等拒绝,只听门外传来争吵,朱由校急道,“不好,这客氏放浪了,花姐,赶紧躲上一躲。” 魏小花奇怪道,“她不就是一个奶妈,你这么慌干吗?” 朱由校脸上羞涩,“我把她给睡了。。。” “你这个下流胚子!连奶妈都不放过。”魏小花吐了一口唾沫,赶紧跑到奏案下面躲了起来。 刚等魏小花藏好,暖阁的帷幔大开,刺骨寒风钻了进来,朱由校打了一个寒颤,只见客氏一袭碧绿裘皮兜帽披风,手中提着暖手香炉,在左右伺候下大摇大摆进了暖阁。只听地上吭吭直响,朱由校低头一看,这大冷天,客氏居然只穿了木屐来了。 只听客氏甜到发腻声音传来,“陛下~”接着整个人就像没骨头一样钻进了朱由校的怀里,“陛下真坏,这都两日了都不找我伺候,好没良心。” 朱由校听那客氏老妖婆这般做作,心里有些发腻,但这客氏浑身带着骚媚,又有香粉胭脂浓郁气息,立时有些心猿意马,“印月~朕也想你,但这政务繁忙,倒是疏忽了。” 那客氏却是含嗔说道,“陛下连那些木头宝贝都不去摆弄了,原来是忙于政务,可真勤勉。妾身真是崇拜。” 那手一勾朱由校脖子,把皇帝冕冠都打歪了,波的一声,献上香吻朵朵。 朱由校感受客氏嘴上传来的巨力,本不想释放勾魂魔电,但一想,这魏小花还在桌子底下躲藏,须得快刀斩乱麻,不然拖得久了,怕生事端。 嘴里舌头顿时成了电鳗,将客氏电的头晕目眩,嘴里虚伪道,“美人,想死朕了~” 将客氏脖子里的披风系带一扯,那厚实披风倏然滑落,露出里面近乎半裸样子,朱由校和藏着的魏小花,都是呆了。 齐逼小礼服! 看着朱由校震惊样子,客氏颇为得意,将手臂舒展,却是露出腋下浓密腋毛,挺胸摆胯,将乳肉臀浪在朱由校眼前炫耀,明朝没有内衣内裤,所以这老妖婆是真空来的! 要知道此时已经十分冷寒,这客氏为了讨好皇帝,却是这样打扮,真是上心。 皇帝也颇为感动,将客氏拉入怀中,上下其手,两人紧紧相拥,将整个暖阁都抱得天旋地转,滚到了软塌之上。那中空的短裙下,客氏黝黑肉缝淫水潺潺,像是食蝇草一样,张开血盆大口,皇帝纾解紧绷肉棒,稍作润滑,便对准密洞,徐徐插入。渐渐抽插越来越快,那电流如黄河决口,朝着客氏花房奔泻而去,客氏哪里能够抵抗,感受这等飞仙滋味,狂叫不止,泄了身子。 魏小花在奏案下看到朱由校床上如猛虎下山的英姿,口干舌燥,虽然有些不齿,却仍旧盯着看个没完,那手指在脖颈、胸口,大腿又摸又抓,手上散发着刺痒的生物电力,将自己送上九霄快活天去。 原来,她身上也有如朱由校一样异能。 难怪,在魏府中,两人初见便惺惺相惜。 就在两个女人都沉沦快感之中,门外又有焦急太监声音传来,却说,“陛下,皇后求见。” 还未等朱由校想到托词,又传来皇后声音,“陛下,臣妾听说魏家姑奶奶和客乳嬢都在暖阁,特来招呼,这女眷进宫,怎能让皇帝劳神。”嘴里却是醋意盎然。 这一打扰,让暖阁中人都是大惊。 一种被抓奸的羞耻和刺激油然而生。 客氏立时起身,想要钻到奏案之下,却被朱由校一把拉住,“奶嬢,地上凉,你,你就躲在被子下,朕用身子为你遮挡,千万莫要动作。” 客氏也知皇后乃是名义之上后宫之主,自个儿只能算是情人破鞋,若是被发觉了,脸面颇为难看。 便拿了衣裳木屐躲在软塌里面,朱由校坐直身子,拱起脚,稍微遮掩。 等安排好了,朝门外喊道,“进来吧。” 等皇后进了暖阁,见了礼,扫视一圈,嘀咕道,“人呢?” 皇上就说,“爱妃,魏家娘子和客乳嬢都走了。” 皇后闻到暖阁中骚香刺鼻,哪里不知皇帝干的什么勾当,走到榻前,脚上踢到一样物事,捡起来一看,却是手写的书籍,书皮上写着《春明计划纪要》,看了一眼皇帝,皇帝赶紧在嘴边竖起手指。皇后神色凝重,却还是好奇心驱使,打开书本,翻了几页。 只见上面用丑如鬼画符一般的字儿写了朝廷局势,应对之法。心里惶恐。 后宫不能干政,怎么捡了这么个烫手山芋。 又见皇帝用嘴努了努袖袋,皇后会意,将书藏进袖子。 心中还在打鼓,这二人果然还在暖阁中。皇帝莫不是为了稳住魏、客两人团伙,一边做着谋划,一边竟然以身喂两条毒蛇,满足两个老女人的淫欲。 嘴里无声委屈说,“陛下。。。。” 朱由校低头,黯然。皇后心如刀割,心里面默默立下誓言,有朝一日定要将魏小花、客氏这两大淫妇好好责罚。 皇后又见朱由校摆摆手,好似叫她快走。张嫣,眼眶泪珠翻滚,决然走出暖阁,回了慈安宫,雷厉风行,将内廷人手,加快整顿。这倒是朱由校没想到的了。 午膳时间,朱由校捧着一只大碗,在木工殿内边吃边打着转,不远处,换了正经衣裙的客氏正含着春情望着他。朱由校心理有些着急,得赶紧将豹房理出来,将客氏藏进去,不然,场面有些捉襟见肘。 只是,这银钱哪里来呢。 魏小花当是走了罢,她说的抄商人的家,是怎么个抄法。 将客氏忽悠出宫,朱由校坐在一张做了一半的椅子上,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这魏小花说的激情澎湃,但是目前能做的却是寥寥,加上她女人心性,颇为急躁,倒是不可全部听她。 他便想到,如果将这场重生当做一局游戏,他是一个玩家,现在和魏小花组队攻略大明,他就很清晰了。 他了解大致走势,便是开了上帝视角。对大明的仁人志士、奸诈小人也有印象,那便是掌握了洞察术,将人都看了透彻。还有未来的见识,知道大致科技的发展。 再说他的技能,木工和奇怪的性爱能力。 木工,本来是个鸡肋,但是如果用在军事和点科技树上,那岂不是神器? 性爱能力,嗯,只能说很强,非常强。 这样一想,强大的自信在朱由校心中滋长起来,我是一个开挂玩家,我怕个几把? 现在,只要打造自己的团队,收纳文臣武将,跑商赚钱,打造军队。 再把诸如皇太极、李自成、高迎祥,张献忠这些BOSS打败就行了。 朱由校越想越激动,想到以后自己厉兵秣马,兵锋所向,逆贼如泡影灰飞烟灭,再睡遍天下美人,那岂不快哉! 当下叫来做木工的帮手太监,又让人去宣田尔耕进宫来见。 等田尔耕到了,朱由校只让他在一旁等候,田尔耕也是阉党一员。天启四年,骆思恭遭到魏忠贤排挤,将锦衣卫指挥使之职让于田尔耕。 田尔耕是前兵部尚书田乐之子,万历二十七年,因为军功荫庇儿子世袭锦衣卫正千户。官宦背景显赫,手段老辣,与许显纯、崔应元、杨寰、孙云鹤并有“五虎”之号。乃是阉党主杀伐的刽子手。并和建极殿大学士、吏部尚书魏广微结成姻亲,可谓阉党中流砥柱。 田尔耕便凑在朱由校旁边,想搭把手,却被朱由校打跑了,只好躬身在朱由校身边看着。 他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皇帝叫他来,有何用意。 却又不好出口询问,只好看着朱由校做出城楼、关隘、草地、还有城池,虽然物件细微,但却十分逼真。接着,朱由校又让人拿来红土、年糕、糖汁,取了一个木框,先将红土、年糕搅拌均匀,倒在木框之中,用刀划出形状,将一些多出的,掏出丢回器皿之内,又将西域进口而来的回青颜料混着糖汁搅拌,也是倒进木框之中。 朱由校趁着木框中的年糕、糖汁还有热气,将做好的关隘、城楼,城郭、草皮一一点缀在木框之中。 田尔耕越看越是心惊,万历年间,田尔耕曾带锦衣卫出征朝鲜,对辽东地形十分熟悉,皇帝这做的居然就是辽东如今的关宁锦防线。心中大震,皇上这是。。。 赶紧跪下行礼,“皇上真是鬼斧神工,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也是累的够呛,让帮工太监,用颜料再点缀一二,拿出殿外冷却。 朱由校转身回去乾清宫去,田尔耕亦步亦趋跟在皇帝身后,心里更是疑惑,这皇上竟然有些威严起来。 等进了殿内,皇帝又屏退众人,只留下田尔耕一人。这一下,田尔耕不免生了别样心思。 皇帝是要用我,还是要害我? 现在已经夜深,皇帝单独召见,若是要用,会用在哪里?若是要害,那内廷中的九千岁眼线已经在传播消息了,倒是要看皇帝怎么吩咐,再做打算。 “田都督。”朱由校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木雕,示意田尔耕来拿,田尔耕拿在手里一看,竟然是关公! 顿时背后一凉,刚想趴下告罪,却听皇帝又说,“田都督,此物乃朕得意之作,送与你把玩。” 田尔耕行礼谢恩,“谢皇上厚爱,臣愧不敢受。” 朱由校却说,“爱卿,朕也有耳闻,你与魏忠贤交往甚密,又和内阁辅臣结成亲家。不过,朕知你田家一贯忠心无二,这些皆是善妒之人诋毁,你说是也不是。” 田尔耕听朱由校这般说,却是心下一宽,糊涂皇帝竟然拉拢自己。嘴上回道,“臣乃锦衣卫指挥使,只忠于皇上一人,臣生性浪荡,多爱交友,倒是留人话柄,还请换上恕罪。” “恩,果然如此。这样,朕便放心了。田卿,既然你这般忠心,朕便拜托你一件差事。” 田尔耕连道不敢,只让皇帝随意吩咐。 朱由校便说,“田卿即刻点起人马,去北直隶保定县将朕老师接来京中团聚。殿外的小玩意,一同带去。” 田尔耕听了皇帝吩咐,只是顿了一下,旋即说道,“遵旨,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接着便告退,让手下取了那关宁锦防线的模型,出宫走了。 接着上百缇骑深夜出门,往保定而去,只留下田尔耕站在锦衣卫指挥使衙门内摸着那有些包浆的关公木雕沉思,却始终也未和魏忠贤汇报今夜之事。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