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7.吸纳
等到朱由榔走了,天启皇帝才在暖阁睡下。 刘若愚为皇帝掖好被子,走到窗户边靠着,坐了团凳打盹。即便是没了那话儿,昨夜跟着主子荒唐,却也是疲累非常。 只不过刘若愚并没有睡着,他的心中乱作一团。他不同于魏忠贤、王体乾、李永贞、涂文辅之流,相对于权力,他更爱思考。 他曾当过秉笔太监,却不钻营权术,而是每日将这宫中内外故事誊写成书。 只是这书却有些大逆不道,书中的天启皇帝十分愚蠢。 与如今的这位,却是有天壤之别。 天启之愚,可以说古今罕有。 他曾在书中写道,“若此恣害宫闱,作威擅杀,即明季亦所未有。” 说的便是天启皇帝愚蠢至极,竟然放任客氏、魏忠贤在宫中肆意妄为、妄造杀孽。是大明以来,前所未见的。 天启共有过三子二女,子嗣并不算单薄,可是居然没有一个活过了周岁的。 皇长子生于天启三年十月,生下来不久就夭折。 皇二子也是同月生的,活的时间稍长,九个月的时候呜呼的,是得惊风症而死。而事实是被魏忠贤在宫中大搞内操,放炮给吓死的。 皇三子是天启五年十月生的。这位皇子有些来历,他的母亲是容妃任氏,其人“丽而狡”。是魏忠贤亲自在京师民间挑选出来,献给天启的。皇三子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可惜也就活了八个月,在王恭厂火药库大爆炸时大受惊吓,给吓死了。 可是刘若愚知道,除了放炮、爆炸吓死的外,那时宫里养猫甚多,冬天烧火炭也不得法,皇子女还有被猫叫吓死的、被火炭熏死的,总之是没养活好。 天启的子女寿命之所以不长命,都是因为客、魏摧残后宫太甚之故。 大人都担心保不住命,哪还有心思好好伺候孩子。 还有,魏忠贤甚至想扳倒皇后,让自己的侄孙女,也即是如今南镇抚司指挥使,太师魏良卿的女儿进宫当皇后。 天启在位的这七年,一年比一年昏庸,一年比一年愚蠢。八月时,天启病重,刘若愚当时都生出了“这昏君终于驾崩”的欢喜。 可是,昏君没有谁认为自己是昏的。天启明明成了孤家寡人,他却不断给魏忠贤加恩,一直加到了吓人的程度。 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正直者折翼,卑鄙者飞升。凡是这样的荒谬大行其道的地方,无论是哪个君,还是哪个国,也就离灭亡不远了! 但是,这天启却又活了过来。 刘若愚听说皇帝又活了,表现十分平淡,不过是再看几年笑话。只是这天启活了之后,他却发现,皇帝变了,这宫中形势也日新月异。 这不,他居然又成了乾清宫的管事太监。每日跟随皇帝左右,甚至还上了青楼,与皇帝一道喝了花酒。 即便是到了如今,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是天启皇帝,他的东家,那个曾经连他都鄙视的昏君。 虽然皇帝目前还没办成什么大事,刘若愚却已经拟好了腹稿,只等皇帝做那明君,中兴大明。他必挥毫泼墨为皇帝喝!为大明贺! 不自觉地,这老阉人居然流下了忠诚的眼泪。 外间,诡异的天气,还未到十月却有了下雪的天象。 宫里的素梅以为到了正月,被朱砂染红过半,居然开花了。 不过还未到那四九,天还并不严寒,只不过没了男人火气的刘若愚却感觉十分寒冷。 乾清宫中添油加柴的小火者偷懒,没去洒扫,见到刘爷爷瑟瑟发抖,过来坐到他身前,为他暖脚。 门外殿前有两株红梅,皎皎翘翘风中玉立。一切便是这般肃穆温馨,哭过的刘若愚擦了眼泪,脸上泛起难看的笑容。 这时这殿外传来哐哐的急行声响,却是东厂来的番子来报军情。他面皮黝黑,风尘仆仆,到了门外,让门外站岗的侍候太监前去通报,那太监脸上露出难色,“陛下操劳,将将睡下,还请这位将军稍待。” 那番子一路远来,乘了快马,此刻却是冻得牙关都在颤抖,听了这话,只好躲到没风的柱子后台,垫脚搓手。 只听自嘎~一声,门却是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小太监开门,轻声喊道,“可是东厂来的较事,还请进殿见驾。”那番子从柱子后面冒出来,和看门的锦衣卫、太监抬了抬手,进了殿内。 这殿内却是温暖如春,不过自己的脸面都冻僵了,此刻还要让这殿内的暖意融开了寒意,才能觉着舒坦。 而在软榻旁边,刘若愚正在轻声呼唤,“皇上,皇上,东厂较事有火线军情,人已经到了。” 天启皇帝在烘得暖暖的锦衾中翻了个身,睫毛抖了抖,熹微烛火随着眼睑打开温柔地照亮他的视野,令他的瞳孔仿佛猫儿一样缩了一缩,他揉揉眼睛坐起身子,将锦被拉至胸前,抬起手掀开床帏幔帐。看到一个疲惫、挨冻的军将,正跪着行礼。 “帝好察边情,时令东厂遣人诣关门,具事状奏报,名曰‘较事’。” 天启皇帝十分关心边关军情,让东厂派遣得力番子去边关查探,有军情随时可进宫面圣禀告,这便是东厂的较事。 天启皇帝冲龄践祚,不知是少年好斗心性使然还是当真关切社稷江山,自元年起便在东厂设“较事府”,常年派遣得力厂卫远赴辽东关门为他探察边情,这群较事与通政司在辽事军情上均被赋予了特权:无论昼夜,无论御体是否安寝,凡事关辽东战事,皆可直入大内,具事状奏报。 较事跪在他的卧榻前,手中捧着边关塘报,一身寒气显然被皇帝寝殿中上好的银碳熏烤得避无可避,变成氤氲的水汽湿答答地笼袭周身,朱由校眉间轻蹙了一下,带着尚未从梦寐中醒过盹儿的慵懒说了句:“爱卿受苦了,快快平身。刘伴伴,去取朕的熊皮大氅,给这位弟兄换上。” 刘若愚脸上泛着笑容,答道,“遵旨~” 便带了这较事去一旁帷幔后脱了身上单薄皮甲,只穿里衣,让侍奉太监给披上厚实皮裘,再出来,皇帝已经起身,坐在一具炉火旁。 那较事见了,眼眶一红,忙跪下谢了恩,膝行两步,热泪簌簌落下,扑倒皇帝脚下,鼻尖置于皇帝鞋头,嘴里轻呼,“皇上~~” 泪水滴落手中塘报之上。 这七尺的大汉,走惯了夜路,心肠硬的和铁一般,却被皇帝的一番好意给烧化成了铁汁。 哎~人心真是肉长的,真不能受感动。 盏茶之后,那较事坐在皇帝脚边,屁股底下一个软乎乎的团凳,手里用大白馒头夹了鲍鱼在吃,脸上泛着红光,却是被酒熏的。 朱由校手上也拿了一块点心,却不吃,只看着那人吃饭,身旁刘若愚拿了塘报正缓缓禀报。 边吃,较事边伸着手烤着火,他双手满布冻疮。自从天启六年八月奉命前往宁锦,至今归京统共半载不到的光阴,却让这东厂探子叫苦不迭,饶是皇命在上,也再不愿担此苦差。 他小时候听京城里贩辽参的游商描绘,侃侃而谈辽左“田人富谷,泽人富鲜,山人富材,海人富货,家给人足,都鄙廪庾皆满,货贿羡斥。”可自从他潜行出关,却只见无秋无春,千里冰封的酷烈寒冬,以及田园荒芜,庐舍残破,百业凋零的人间地狱。 辽左兴兵十余年,辽民竟已被后金屠杀过了半。 待刘若愚报了塘报,朱由校这才知道,死了老爹的皇太极已然不满足占了朝鲜,不但要赶跑了林丹汗,还想咬大明这块肥肉。既然关宁锦过不来,便打算直接从蒙古科尔沁下来。此时,却已经有了异动。 皇帝思索一会儿,问道,“可知那后金何人领兵,屯兵何处,行军路线。” 那较事一抹嘴巴,恭敬回道,“禀皇上,领兵的是后金八臣之一的图尔格与那贼酋之子豪格。现在倒是还未屯兵,不过据同僚探查,必是绕道蒙古科尔沁,然后自北向南,直奔京师。若真是如此,遵化、京师、通州、永平、滦州、迁安皆都危矣。” 朱由校听他讲的吓人,心里却不是太过担忧,只说,“哦?较事府竟然还有这等兵法熟烂的不世名将,也不知是何人,如今何在?” 那较事却是脸上一黯,喏喏道,“回皇上,他,他死了。” “哦。。”皇帝沉吟片刻,“较事府如今归了魏小花,你今夜且回家好生休憩,明日与她禀报,只说朕后日待她征了新兵,要去检阅,你退下吧。” 较事领命退了出去,朱由校目光上下游移,眉头缓缓蹙起。 “老刘,去查一查,那牺牲的较事为何人,尸骨可曾收敛,家中可有老人兄弟姊妹子女需要安顿。” 刘若愚点头答应。 朱由校突然心中一阵烦闷,留给老子的时间不多了呀。 又问刘若愚,“刘伴伴,可知辽东兵事全貌?” 刘若愚本就在司礼监,那来往文书、折子、奏章也有抄录,只说“老臣知晓。” 皇帝说,“说与朕听。” 只听刘若愚娓娓道来。 天启六年八月,毛文龙得到后金方间谍耿仲明密报:“奴酋努尔哈赤背生恶疮,带兵三千,见在威宁堡狗儿岭汤泉洗疮,请急发精兵一万,竟可取奴。” 毛文龙的奏疏上写,他苦于兵寡,只派石景选,毛永科率一百五十兵丁前往,见努尔哈赤果然背生毒疮,在温泉中泡汤医治,四面有重兵护卫,无懈可击,二人在初十日登狗儿岭对面高岭鼓舞百余士兵佯以枪炮呐喊,以寒奴胆,努尔哈赤不敢继续逗留,草草整备行军返程沈阳,十一日竟病死辽阳。 几乎同时袁崇焕的奏疏也报了上来,称其是耻宁远之败,蓄晕而死,在老奴之死上彼此争功。 后两月,老奴之子皇太极即位,袁崇焕潜李喇嘛往沈阳吊丧,私密议和,袁崇焕以“修三城”为由与后金缓战。 皇太极一面派使者方吉纳、温塔实给袁崇焕送信,一面命二贝勒阿敏,贝勒济尔哈朗、阿济格、杜度、岳托发兵入朝鲜大举攻打毛文龙。 自天启七年正月后金突袭毛文龙,先后攻克义州、定州,致使毛文龙的东江军与朝鲜的联系被断,后金又分一支分攻向宣川蛇浦,宣川失守,东江军只有退向皮岛,铁山守军与皮岛守军被隔,彼此无法护援,后金判断明军主帅毛文龙极有可能在铁山,便沿鸭绿江与朝鲜勾结,着朝鲜服饰突袭,好在毛文龙当时出岛,侥幸逃过一劫,而铁山都司毛有俊等率千余名守军与后金大军血战,战至最后一卒,无人肯降,毛有俊饮剑殉国, 毛文龙亲属在铁山被后金杀害殆尽。 铁山沦陷后,毛文龙率部将毛有见、尤景和等逆袭后金军,后金主帅阿敏狂妄,道他驱羊攻虎,不足为惧,不料东江军在缺粮少饷,衣不蔽体,拉死尸为食的恶劣条件下,与敌军浴血奋战,后金军强攻多日,始终不能前进一步,转而进攻朝鲜义州和安州,平壤、黄州不战自溃,游骑出入黄凤之间,朝鲜国王及士民迁于江华,暂避贼锐,咨文与明朝告急求援。 朝鲜属国,关系到掣肘后金大后方的东江屯田、据点,以及朝鲜在粮饷和军械方面对明军的供给支援,万不能失,袁崇焕宁可放弃盟友和东江也要与奴酋议和去修筑大凌河,小凌河,锦州三城意欲何为!? 朝廷每年拨给辽东的六百余万两军费,不是让他在关外盖房子给后金做嫁衣裳用的。 现如今后金拔了朝鲜,又要赶跑林丹汗,兵峰直指北京城。 须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局势比之当年还要险恶。 朱由校越听,越觉着不对劲,这袁崇焕演我? 虽然孙承宗也是这般,觉得把城池修到后金眼皮底下,调几队人马去守,便是复辽了,直把神宗留下的殷实国库修得一贫如洗,后金却仗着“围城打援”一招便令明军无从应对,弃城而去,关外空城遍布,沦为鞑虏笑柄。天启敬孙承宗为恩师,对其修城复土的理论虽有微词,却不愿忤逆,现如今也只有他一人能掌控辽东全局。 但现如今如今皮岛成了孤岛,上面又有几十万辽民百姓。须得尽快送去银饷、粮食与过冬衣物。只是希望那朱由榔赶紧到了天津说服那郑芝龙。 只是对于袁崇焕,他有点忍无可忍了。 可这袁崇焕是魏忠贤的人,他对魏忠贤奉承非常,不光为他建生祠,那本来的军费也要孝敬给他。 只不过天启五年以来,国库也空了,内帑也空了。反而肥了东林党和阉党。 就在这时,门口常随太监进来见礼道,“启禀皇上,魏厂公来了。” 正沉浸在皇帝角色中的朱由校,正在心里骂魏公公,没想到魏公公就送上门来挨骂了。 挥了挥手,道“宣。” 那小太监出了门,唱到,“宣东厂督公魏忠贤觐见。” 片刻,进来一个胖乎乎的老太监。 老太监身形丰伟,方面高鼻,长眉垂目,身着缂丝蟒袍,足蹬青云靴,腰上挂着白玉牌子,鎏金描绘“东厂提督”--正是那巨珰魏忠贤。魏忠贤毕恭毕敬地跪下行礼,“老臣魏忠贤见过皇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犹在气头上的朱由校沉声说,“平身。” 语气有些生冷,带着些气愤。 “谢皇爷~”旁边小太监上前扶了他起身,又递上团凳。 这个动作让朱由校眼睛一眯,眼神刀子一样割在小太监与魏忠贤脸上。 倒是把老子这当成自己家了。 “大伴,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望朕?”这话却是有些诛心,让魏忠贤楞一下。 “老臣万死,是老臣躲懒了,还请皇上恕罪。” 自从八月初以来,魏忠贤已经不常来随侍,在心里与皇帝已经疏远非常,竟然慢慢成了对立的二人。 皇帝倒是没有之前那般好忽悠了。 “大伴,有事便说事吧。”天启皇帝又说,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 “皇上。。。老臣想你了。” 由不得魏忠贤不想,他本是朱家家奴,尽管权势滔天,但还是一条老阉狗而已,狐假虎威罢了。当初皇帝起死回生真是大意了,竟然让皇帝有了气象。 锦衣卫差不多丢了,宫里面丢了一半,皇帝还要调整总兵人选,是要掌军么?那天津卫冒出来的巢丕昌,让他措手不及。虽然他还是准了皇帝的任命,但他是不情愿的。而且,更让他拙计的是,女儿也丢了。 东厂的番子被魏小花呼来喝去,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衙门俗称的“六扇门”、顺天捕快、锦衣卫北镇抚司还要派出干员集中“培训”侦缉之术。 这也无妨,反正魏忠贤的权势、面子在,都不需要他招呼,便有人上蹿下跳。只是这魏小花整事用的全是魏府的银钱,第一日支了二十万两,今日又支了八万两,还把城外的庄子也给要去了。 这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他却也是明白的,但魏小花都当了外祖母了,怎么还这般孟浪。 这,都是天启的错啊。 而皇帝昨天出了一趟宫,今天竟然把长春院给端了,这让寂寞冷清的阉人们还到哪去寻欢作乐?为这事,魏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但最让他担心的事,东林党又有了骚动。骚动的原因自然是皇帝正在从他这拿回属于他的权力。 魏忠贤怕了,这皇帝装疯卖傻,又送免死金牌,倒是把他给骗了。他不得不来看看皇帝,与他聊聊,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你这老狗,好不知羞,朕是你能想的么?”朱由校当了一个多月皇帝,已经从懵懂慢慢成长,只是现在,他还有些心虚,见到魏忠贤来了,不是先前的那种跋扈,而是像狗一般摇尾乞怜,心里知道,这老东西怕了。 被骂的魏忠贤却是心下一舒,赶紧又跪下来,“老臣嘴笨,万死,请皇上责罚。” “得了,装模作样,到底何事,说来便是。”朱由校大马金刀,坐在火炉旁,侃侃而谈。 魏忠贤感激爬起来,把凳子搬到皇帝身前,坐下,捞了皇帝的脚搁到腿上,就捶打起来。 “老臣无事,只是来伺候陛下,尽臣子的孝心。” “哼,你没事,朕却有事。” 魏忠贤一愣,你还有啥事?开口道,“还请皇上吩咐。” “听好了,不,老刘,你拿了纸笔来,给魏厂公记下。” 一直冷眼旁观的刘若愚立即拿了纸笔,准备记录。 “第一,辽东军务,你赶紧撤了手来,之前的龌蹉,朕不追究,但这袁崇焕你便不准再去照拂;第二,解散了内操,一应兵士、武器、甲胄、马匹全交了魏小花;第三,二十四库,尤其甲字库,你得收拾了相关人等,那里面的亏空,全给朕吐出来;第四,暂停苏杭织造、将太仓银库的账给朕抹平了,涂文辅这老狗不好好伺候朕,跑去管什么漕银,都是你的主意吧,既然涂文辅现如今在内书堂,便让他安心当个西席先生,将来也有桃李徒弟为他送终;第五,矿监还得开着,不过,还要安排人手去山西开那煤矿,做煤炭买卖的,朕会让他来找你。” 等说了一通,魏忠贤和刘若愚都不禁有些奇怪,皇帝居然是个财迷,只要钱。 这对魏忠贤也太仁慈了。 这不禁让魏忠贤喜出望外,连没地儿找鸭子的事都不计较了。不过自己女儿的名分。。。便开口问道,“那我家那丫头。” 魏忠贤其实带过自己的侄孙女来见过皇帝,侄孙女魏雪梅继承了魏家人长得漂亮的优良基因,也让皇帝动过心,只不过后来皇帝病重,便不了了之。 结果自己的女儿,却和皇帝搭上了,这让魏忠贤有些吃味。不过依着皇帝好熟妇的性子,客氏都成了皇帝禁脔,魏小花之事他也只好认下。 天启皇帝听魏忠贤说魏小花,思索片刻,便说。 “恩,千户官还是太小了,如此,刘若愚拟旨,封魏小花骠骑将军,升东厂副厂督,除较事府,再开内较事府,清查境内细作。” 魏忠贤有些懊恼,怎么又给升官呀,咱家说的不是这事儿。 接着又听皇帝阴恻恻地说,“老魏,你去问问你家的魏太师,要不要去昌平。” “昌平?”魏忠贤又是惊讶,怎么皇帝连昌平都去过了? “昌平那有地热,朕打算在那种些瓜果蔬菜,孝敬宫里的太上皇太后,皇太妃等,魏良卿也是泥腿子来的,该不会忘了怎么种地吧?” “这。。。” 魏忠贤这哪里肯啊,魏良卿可是他的心头肉,魏家开枝散叶都要靠他了,怎么要赶去昌平。锦衣卫那倒还好说,许显纯等还握着重权,诏狱也不用多费心,只是去昌平,那不是要想死了?何况魏良卿现在可是太师。 “这什么这,你那个侄儿,不是肾虚么?连个养老送终的都生不出来,那地热可养人,根治肾虚,朕可是为了魏家着想。还推三阻四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魏忠贤一听,真是这样么?不过皇帝说的也是实情,就先应承下来。 等又坐半晌,天色开始黑下来,朱由校哈欠连天,魏忠贤告退,刚一出了大殿,被外面冷风一吹,魏忠贤这才反应过来,竟然被皇帝牵着鼻子了。 现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朱由校又上了软榻,刚合上眼,便睡着了。刘若愚刚才见那魏忠贤在龙威下低眉顺眼的样儿十分开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用皇帝做的铅笔记着什么。 没过多久,门外又有人通传,田尔耕和刚从西安返京的汤若望来了。 可这时,刘若愚却没有去喊天启皇帝,只出门将两人引到偏殿烤火,就回了皇帝身边,静静等他起来。 等到了夜深了,朱由校才被饿醒了,听说田尔耕和汤若望来了,赶紧召见,又叫御膳房送来宵夜。 三人烤着火,吃着简单食物,也没言语。 等皇帝吃完,两人停下筷子,让人收拾了桌面,三人到暖阁中对坐叙话。 天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德意志人,汤若望三十几岁的样子,栗色头发微卷,眼眶深陷,鼻子突出,身材高大,乃是典型的雅利安人样貌,只不过现在穿了有些寒碜的寻常夹袄,邋里邋遢的,加上脸上也是那种局促,让人有些觉着好笑。 汤若望也在观察着这位大明帝国的君主,只见他和身边的大官有说有笑,说的是把念奴娇和长春院搬空的事,说到搜集来的银钱和财货,数额惊人,两人都是嘻嘻哈哈笑了起来,完全不在乎这些事被自己听了去。 这让汤若望感觉到了诡异。 他是万历四十六年来的大明,当时利玛窦逝世,遗体被挖出来送往教廷,接着汤若望等人来了明朝。他先是在澳门、福建、江西等地游历,等了准许便到了京师,原先他模仿利玛窦当个洋人儒生,结交士大夫,但效果极差,孔圣人在这些人心中比之上帝可要重要太多。所以到了现如今,他并不是以传教名义行走大明,而是以筑炮工匠的名义示人。 只因在这大明,传教却是相当困难。他只有用了这样的法子来接近大明的权贵,换取传教活动之便利,不过他当时所不知道的是,在大明,匠户是最低级的人群之一。饱受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汤若望不仅学会了抽旱烟,还产生了自卑的情绪。 只不过,他没想到,大明天子这般平易近人。虽然他之前也知道皇帝性子良善,但现如今却感觉皇帝是好的过头了。 田尔耕现如今是可是天启的第一僚机,方才就接收到了皇帝的眼神,这时一身轻松地和皇帝闲侃。不过他却是真心开心的,无他,皇帝又抄了家了呗,长春院还好说,银钱只有十几万两,宝贝也不多;不过那念奴娇却是让两人又发了一笔横财,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美艳动人、知书达理的清倌人呢。 且还有许多妇人,田尔耕等可都知道,皇帝好妇人,尤其是熟妇。 现在她们可都在豹房等着皇帝去临幸呢。 皇帝和田尔耕聊了一会儿,那边汤若望已经拿出旱烟点上,吧嗒吧嗒抽起来。 刘若愚等看见这洋和尚这般失礼,正要来劝。 皇帝却是一摆手,“汤神父,朕与老田聊天,倒是把你怠慢了。” 汤若望听了连道不敢,赶紧要将旱烟熄了,皇帝却不在乎的说,“无妨。” 接着他便说了一句鸟语,“Bitte!” 不光是刘若愚和田尔耕,就连汤若望也怔了一怔,汤若望尤为激动。 “大明皇帝陛下,您竟然还会我们雅利安人的语言!” 朱由校得意洋洋看着殿中几人脸上的吃惊,汤若望的激动。 心想,谁说看H本子都是渣渣?这句德语还是看了希特勒的同人本子学的,因为口味清奇,和蔡英文的本子有的一比,所以记忆深刻。 但是接下来,汤若望又说了一通德语。 朱由校脸上一黑,吗的他就学了几句,这德国人说的他听不懂啊,只能打个哈哈,“汤神父,来,咱们去朕的木工殿去看看。” 等到了木工殿,对门敞开,寒风倒灌,倒是将自己人冻得浑身都在打颤,刘若愚赶紧关上各处的门,才算好一些。 皇帝将两人引到一个角落,角落放着一栋有些积了灰尘的格罗特式教堂模型。 却是真的天启皇帝突发兴趣打制的,朱由校这时候突然想起来的。 看到这个教堂的样子,汤若望,有些惊讶,有些惊喜。 太美了,构造巧妙,比之目前北京城里万历皇帝给利玛窦建的,要精妙、美丽不知多少倍。 旁边的太监赶紧将教堂模型搬出来,擦干净。放在一个台子上。 几人围着教堂踱步查看,汤若望整整绕了好几圈,眼睛都是看红。 问皇帝道,“尊贵无比的大明皇帝,您是要将这教堂模型送给我吗?如果送给我,我可以按照这个形制建造一座教堂吗?现在的教堂有些太不体面了。” “哈哈~”皇帝笑了一声,“神父,你也不够体面啊。” 陪在一旁的太监和田尔耕听了,看看汤若望的邋遢样,都是捂嘴憋着笑。 汤若望登时脸红了,心里想,“我也倒是想回去换啊,可我一回京城,不就被人给抓进宫了么?” 接着朱由校又说,“汤神父为我大明筑炮有功,朕要为汤神父在天桥旁造一座这般的教堂,到时,汤神父再回京城主持教务,穿上镶了金线的僧侣制服,那便体面了。 ” 汤若望大喜过望,如果真如皇帝所说,那岂不是说皇帝是要大力支持天主教了?那自己就可以成了教皇在大明的化身,成为上帝的代理人?这实在太诱人了。。。 但是又一想,“最亲爱的大明皇帝,这天桥旁可是天地坛和国庙,会不会有所不妥?” “这有何不妥,朕可是大明皇帝,万民之主,乃是天子,天之骄子,和你们那教皇可是一样的存在呢。” 汤若望在大明学到的还有一项大本事,就是拍马屁,马上奉承道。 “还是皇帝您更尊贵,只是,皇帝这样仁慈我心中不安,可还有其他事,我汤若望可为皇帝效劳。” 朱由校见到汤若望这心思倒是直率,心中大定,于是便把自己的小算盘打了起来。 “倒还真是有些小事,便是麻烦汤神父为朕写几封信。” 盯着皇帝等下文的汤若望倒是真好奇,皇帝居然让自个儿写信,莫不是皇帝真有海外友人? 于是便探口风道,“写信?不知是雅利安语还是佛郎机语?” “朕要问澳门买枪炮,问荷兰东印度公司买香烟,当是佛郎机语吧。” “啊?”汤若望虽然是从澳门登陆,那边倒是真熟悉的,教廷的驻地便在澳门,不过这东印度。。。。 “皇帝陛下,那东印度公司是英格兰人与荷兰人一道的,非光是荷兰人,我倒是不甚熟稔。” 朱由校脸上一红,啥?英格兰,占领了台湾金门的是腐国的流氓?怎么从来没听过呢?那可不得了啊。 又一想,对啊,这英国先是整香烟,又搞鸦片,把中国害的不轻,一定要坑一把这群老白猪皮,给他们收拾一顿。 其实,早在万历朝,伊丽莎白一世便向万历皇帝写过要建立商业贸易之国书,不过当时送信之人被勋贵打死了,那信辗转回了英国,最后进了大不列颠博物馆,成了展品。 “无妨,汤神父自写信去相询,只要买卖做成,朕有了浮财,马上便给你造教堂。” 朱由校这话,真是有些无赖了,汤若望也是被将了一军。原来,皇帝是让自己做掮客,但是又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忽悠自个儿要给造教堂呢?心里就有些不高兴。 “皇帝陛下,那我等在大明的传教,可否为我等颁发一道许可,我教在南京如今举步维艰,甚至还有人撺使要屠杀我等传教士和教民。” 朱由校看了看田尔耕,田尔耕点了点头,皇帝脸上一时也是愁云不展,还想问为何会到了如今的窘境。 但是下一刻,他的脸上又露出一丝狡黠,刘若愚见了,他心里一动,知道皇帝又要使坏。 每每皇帝露出这样的神态,总会出一些歪主意。 果然,皇帝开口便说,“哎~汤神父,你可知我大明一句俗话,叫做井里划船。” 汤神父却是没听过,只好和稍微有些熟悉的田尔耕求救,田尔耕摊摊手,他也没听过。 皇帝只好不卖关子,让刘若愚接话。 刘若愚便说,“汤神父,咱家便告诉你,这局俗语,乃是井里划船——没找对路。皇爷的意思是汤神父你等在南京传教,那南京是繁华,但是夫子庙却是香火鼎盛,不但如此,天下的士大夫皆是孔圣门人,怎会改庭到你天主教下?再说南京佛道两教昌盛,不说那佛教的金光寺,道家的朝天宫,便是一般的尼姑庵都是热闹非常,哪会拜你们的教?” 汤若望一想,确实如此。和人家明着抢香火,人家怎么肯呢? 问道,“那。。。如何是好?” 这时皇帝笑眯眯地说,“汤神父,你传教不畅,却也是我大明百姓教化不足,我大明现有两万万黎民百姓,那识文断字的却如锋尖麦芒,尤为稀少。但那知书达理地都投了孔圣。不若这样,朕为你颁一道旨意,你来做朕的算术顾问,为朕出谋划策,编纂天文历法,造枪筑炮,朕便允你等开设童蒙小学,教授大食数字,西洋知识,传播你天主教教义,自然洗礼、入教都可遵循你教教义,听说我宫中宦官庞天寿是你教教徒,那便让他挂个神宫监的提督,与你奔走。” “皇上说的可是真的?”汤若望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这皇帝真是开明,居然还送官。 皇帝给刘若愚打了一个招呼,“刘若愚,拟旨,现有海外友人汤若望心向大明,筑炮有功,朕心大慰,擢汤若望任兵部侍郎,专管鸟铳打制,火炮浇筑;设枪炮研发局,专研枪炮技艺,凡有需,天下匠户皆可入局做工,俸银三倍。若有改进,另有赏赐。再赐良田五百亩,庄子两处,供开设天主小学之用,日常花销,自给自足,若有不足,可报于朕知,不足之处由内帑出。” 汤若望知道,在大明有一句话,叫做,“君无戏言”。自己真的做了大明朝的官了,好似还挺大,一时间恍若做梦,趴倒地上。 “谢大明皇上厚爱,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朱由校又收服一个手下,众人都是嘻嘻哈哈地回了暖阁,又吃起了酒肉。 喝了酒的汤若望虽然破戒了,但是心里却一点也不在乎。 他腆着脸和皇帝说,“陛下,臣是夷人,根基浅薄,为不辱使命,还请皇上为臣寻些帮手。” 朱由校吃着牛肉,呜呜地说,“尽管说来,朕先允了。” 汤若望便说,“臣所需的乃是徐光启与孙元化。” 朱由校反正也没听说过这俩人,还以为是两个教徒,便说,“准”。 三人又吃一阵 ,等田尔耕和汤若望走了,朱由校却越发清醒了。他倒是羡慕起汤若望来,这歪果仁真是心大,喝得和个大马猴一样,还唱歌跳舞了还。 便对刘若愚说,“老刘,你且去睡了,叫个机灵的小猴子来,朕要去坤宁宫看看皇后,今日她重入坤宁宫,朕怕她见景生情,伤了身子。” 实际上,他又有点想那啥了。 刘若愚自然不肯,于是,这俩日夜颠倒的主仆便一起往坤宁宫而去。 而此时,英国在南美洲大肆抢占着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殖民地,甚至花了24英镑就购买了如今纽约的曼哈顿。 未来的日不落正在崛起,葡萄牙、西班牙正在衰落,朱由校能让英国人继续嚣张下去么? 那必须不能! 但是,目前却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自己的海上贸易代理人朱由榔千万给力一些。 而连夜收拾着行装的朱由榔,正带着从宫中和宫门外停靠着的上百辆马车在锦衣卫的护送下,急急往天津而去。 下弦月已经东偏,时辰却是已经到了子夜。 傍太液池有桃树数株,此时扎了绢花,红锦映水,仿佛美人临镜。 客印月穿着翠蓝宽拖金裙,玄色穿花罗袍,夹棉妆花比甲,不啻徐娘半老。 宫中御用的红罗碳,由匠人精雕细琢成仙童模样的香饼,一夜火萃,此时已经散了形,化成满盆银粉,被妇人泼在树根儿上,她的身旁站了几十上百个太监女仆,打了灯笼,将这个湖边照应如白昼一般。 这时,一个嬷嬷上前,接过铜盆,说道,“老祖奶,夜了,起了风,咱们回罢。万一着了凉便不美了。” 客巴巴看了那人一眼,见她是自个儿的老姐妹,便搭上她的手臂,往回走了。 嘴里说着,“这个皇帝,将我诳了这来,他却藏在乾清宫,这都子夜了,还不来,你说,他还会来么?” 那嬷嬷只是笑笑,却没答话。 客印月扭了一下嬷嬷的酥皮,“连你也欺负俺。” 但,终是回了卧室。 不过,睡下前,还说,“让人盯紧些一旁的小妖精们,皇帝若是去了那边,快快来报!我倒是要看看这科班出身的破烂货怎么得了皇帝的欢心。” 说的却是从教坊司带回来的那些莺莺燕燕。 夜里的寒风从右掖门进宫城,穿日精门再向北,坤宁宫里另有一番哀怨。 张嫣侧躺着,手捧了书正在阅读,书却是新出的,还带着墨香,书皮上写的是《喻世通言》,皇后读的却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一篇,读着读着张嫣便为杜十娘的遭遇心酸起来,这王景隆真不是个东西!甚至有些感同身受,脸上满是哀怨。打了一个哈欠,自语道。 “啊~~男人都是这般薄情寡义!” 正在一旁打灯照亮的女官听了,笑笑说,“娘娘,皇上励精图治,如此勤勉,当是大明幸事呢。娘娘心安,待天光了,奴婢便给娘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为皇上送上炖好的鸡参粥,那可是娘娘您亲自烹制的,保准皇帝一吃便忘不了,每日都要来寻娘娘呢。” “哼!就你嘴甜,得了,乏了,这劳什子话本看得让人心酸,不看也罢。”说着,便放了书,准备就寝。 女官忙放下灯,伺候起来,“奴婢伺候娘娘寝安。” 张嫣望了一眼殿门方向,嘟了嘟嘴,带着不舍睡下。 没了男人的坤宁宫,还是这般冷清。 等皇后熟睡,过了顿饭工夫,门外响起动静,那女官惊起,去开了门。 只见皇帝穿着常服,披了裘衣,戴着翼善冠,白玉带裎,雍容雅步正要进门,女官刚要行礼,却被皇帝拦下。 径直去了床榻,看见皇后熟睡,脸上泛起一丝柔软。 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看见枕边的书,朱由校脑海中闪过一丝激灵。 居然是冯梦龙《三言二拍》中的一部。 他不禁唏嘘,这晚明的文化、武将、思想、科技、商业等等都是这么发达,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败亡了。 他此时已然将自己真的当做一个明人,自己就是明朝皇帝。 心中泛起一阵豪气,老子要打败小冰河,让大明暖起来;要打败大地主,让商业飞起来;要打败洋鬼子,让宝船开起来;要剿灭农民军,让百姓富起来;要杀光野猪皮,让关东的粮食种起来;要睡遍天下的美人们,让大明都浪起来! 即便前面荆棘遍布,即便前路尸山血海,即便前方艰难险阻! 即使此时只是靠着偷鸡收了客氏、张嫣将后宫逐渐掌握,靠着张嫣的误打误撞将内廷掌握小半,靠着威逼利诱勾搭到了田尔耕、朱由榔、汤若望这些小鱼小虾。 但是即便如此,他已然已经有了些许力量,而这力量虽小,却已经将九千岁给吓到了。 现在后金有了异动,那农民起义应该也快来了,他真的需要时间,需要银子,需要智囊,需要人才,需要军队。 可是他都没有。 他有的只是一个诡异的超能力,有的只是木匠手艺,有的只是一个大明皇帝的头衔。 还有一个爱看学习强国的猪队友。 他有治世的冲动,但是没有明确的规划,而是充满了迷雾。 关于这个世界,他不了解,他甚至不懂如何与这些大明的臣子打交道。 而阉党如今成了他最大的优势,要趁着阉党势大,最大限度压榨阉党的剩余价值。 他拿走了冯梦龙的这本书,转身出门而去。出门前对那女官说。 “好生伺候皇后娘娘。” “奴婢知道了,恭送皇上。” 朱由校摇摇手,回乾清宫去了。 如墨的冰凉侵袭紫禁城。一名守夜的锦衣卫大内侍卫缩了缩脖子,这守夜的活计,真是苦累啊。但是,若是不做,家里的婆娘哪里得了胭脂,家里孩儿哪里去吃肉糜,家里的老娘哪里吃的干饭好骂媳妇儿取乐。 苦痛都是源于有所求,都是源于有牵绊。 最近田都督接连发了横财,虽然到了手上只有几百个大钱,不过这却是多出来的,也好拿了去睡个没生产的小娘,也能去皇城根的食铺吃顿酒肉,若是再多攒些,说不得还能去北直隶的乡里找个死了爹的黄花闺女当小妾。这人不过就是吃喝女人么。 胡思乱想之际,皇帝御撵走过,他躬身垂首,强忍着不让颤抖的身子发出声响。 为了威武,大内侍卫穿了铁片串联的铠甲,内里有些薄棉夹袄,却根本捂不住身子里攒的热气,此刻已然冻坏了,身子都抖得不停。 “刷刷刷~” 大内侍卫的抖动,让铁甲发出了摩擦声。 本来有些疲累的朱由校听见了,深深看了这侍卫一眼,刘若愚连忙看了这人模样。 皇帝又要收人心了么? 但是,皇帝没有停留,寒风掠过,只留下太监们身上厚重的脂粉味弥漫,消散。 第二日一早,张嫣果然盛装前来请安,朱由校见到绝艳的皇后,有些心猿意马,吃了鸡粥,刚驱散了众人,想要一亲芳泽,结果内阁阁老带着兵部尚书便来叨扰。 张嫣目含春水,依依惜别,只得回宫研习麻将去了,还特地命人寻来李清照的《麻将经》。 上回和那些皇家女眷,军勋贵妇,诰命夫人打了几圈,却是输得惨了。 乾清宫中,四位阁老脸上都是有些郁色,兵部尚书崔呈秀也没了贪污卖官时的嚣张快活。 朱由校先想,是不是这汤若望之事让这些阉党的权臣们也兜不住。 结果那黄立极禀报说,固原民变,局势已经糜烂。 朱由校心中咯噔一声,李自成这么快便起事了?马的狗贼,这几个定然是瞒不住了,才来找皇帝甩锅,忙问道。 “甚么时候的事,现在局势如何。朕怎么不见鸡毛塘报?” 几人看了看崔呈秀,崔呈秀只好出列。 “禀皇上,是七月的事。” 朱由校一听,顿时都要气炸了,抄起手里也不知道什么玩意,劈头盖脸就砸到崔呈秀头上,彭的一声,砸得崔呈秀头晕眼花,崔呈秀立时跪倒在地,连声求饶,却只听朱由校爆出一句粗俗不堪的脏话,“直娘贼!好你一个兵部尚书,朕定要治你欺君、延误军机大罪!” 七月的事,快十月才来禀报,陕西说远,却也近。这便是存心隐瞒了。 那脑袋都快炸开的崔呈秀一听,又是一顿心惊,背后都生了冷汗,喉咙里直冒凉气。连连讨饶。 皇帝这时一屁股坐到龙椅上,结果把龙臀给硌了一下,心里越发气闷,“还不快说内里详情。” 崔呈秀忍着剧痛,起了身,禀报道。 “禀皇上,陕西白水刁民王二、种光道等,平日游手好闲,横行乡里,纳征期间,蛊惑乡邻,抗法拒征,白水县令着人安抚,却被恶民所伤,只好出了巡标弹压。”崔呈秀说到此处,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只见皇帝眉头紧蹙。 原来不是李大神,幸好幸好,不过这王二、种光道又是什么人物,好像没听过呀,还有怎么这陕西怎么回事,风水不好么?老是出民变? 不过对于崔呈秀这厮说的话,朱由校一个字都不敢信,拿铅笔在小纸头上写了几个字,递给刘若愚。 刘若愚看了,疾步往外去了 。 要说这陕西,在天启朝,还真是多灾多难。 此时的明朝处于小冰河时期,万历末年至天启年间气候显著变冷,北方风沙壅积日甚,旱灾逐年增多,农业收成锐降。 与此同期,中原气温与北方农牧地带的降雨量也直抵秦汉以来的最低点。 整个明末时期始终伴随着旱灾、寒流、蝗灾、水灾、鼠疫、瘟疫等,此后中原气候持续下降,以致天下大乱,狼烟蜂起。 天启七年七月,饥荒更加严重,加之疫病流行,百姓死毙愈多,“草木尽,人相食”,农民“皮骨已尽,救死不瞻”。 所以,陕西一直是明朝民变专业户,三不五时便要民变一番。 而促使民变更为直接之原因便是,藩王对百姓的横征暴敛,生活愈加困苦。之前也有提及,明末朱家皇亲王、郡王人口已达六十万,加上公主、镇国将军等人口已达二百万,实在是大明王朝跗骨之蛆。此时就藩陕西的乃是藩地西安的秦王朱存机,十分贪婪。与之不相上下的还有藩地南昌的楚王朱华奎,就藩成都的蜀王朱至澎,且这蜀王不但贪,更是吝啬非常。而藩王最集中的便是中原之地,汇集十来位藩王。 更让人恼火的是,这陕西又是蒙、汉、回民杂居地区,是激烈的民族争场所,各族百姓与明庭积怨颇深。 崔呈秀见皇帝没说话,接着说道,“那王、种两个匪首,纠集灾民数百人,竖起反旗,称首义军。不日,便到了澄城县,反贼手持刀械,以墨涂面,攻打官仓,散粮于刁民。这反贼十分狷狂,竟在县衙外高呼,何人敢杀官,那些刁民被这一鼓动,全涌进县衙,张县令宁死不屈,以身殉国。此后这反贼愈加嚣狡猾,避官军,打游击,用邪法引诱普通百姓加入叛军,后在白水县洛河以北割据,又糜烂渭北山区各县,攻镇夺寨,烧杀抢掠,杀官害吏,其行径令人发指。此后,陕西巡抚衙门、陕西兵备道出兵镇压,只是这陕西巡抚治军无方,巡标全都哗变,转投匪军,助长了匪军气焰,加之这首义叛军阴险狡诈,又善使妖法,围剿多次,倒是都给逃了。” 崔呈秀说完,抬了抬眼,打量皇帝。 朱由校白了他一眼,“如今有哪几处到了贼民手中?” 崔呈秀答,“回皇上,只有韩城、蒲城、宜君、洛川、白水等地。” “混账!只有?你这兵部尚书真是狗屁不通,那陕西巡抚又是谁?” 施凤来回到,“是乔应甲。” 皇帝问道,“此人官声如何?” 施凤来暗暗想了一想措辞,说道,“尚可。” 朱由校一听尚可,就大概知晓这问题所在。 尚可,那就是不行了,民变和这陕西巡抚定然逃脱不了干系。 “可有乔应甲的折子?” 这回却是黄立极说,“不曾见有折子递上来。” 这下朱由校脸上倒是露出冷笑,这群人在演戏。 便开口道,“得了,朕知道了,后日便是朝会。到时再议。” 几人战战兢兢告退。 不久,刘若愚回返。 朱由校马上便问,“如何了。” “皇上,臣去查了,只有为陕西兵备、延绥巡抚请功的折子,并无陕西巡抚上的折子。” 原来方才朱由校给刘若愚的便是让其去查陕西上来的折子,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没有折子,简直匪夷所思。一省巡抚,可是封疆大吏,再往上,便是阁老。怎么会连境内发生民变连个折子都不上? 这巡抚的奏章没上,请功的却先上了。且这请功的折子却是兵部上的。按理,这也该是巡抚上的。 这其中必有蹊跷。 “让田尔耕、魏小花即刻入宫见朕,要快!”朱由校隐隐感觉这陕西之事,越来越扑朔迷离,或许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他。 不多时,田尔耕先行入宫,魏小花还在城外庄子,进行选拔较事事务,此时已经派人去催。 此时正风光的田都督一看皇帝脸色极差,暗道不好。 果然,皇帝开口便说,“老田,朕来问你,以锦衣卫密探脚程,消息自陕西入京需要几日?” 田尔耕心中恨恨地咒骂一句,老子就知道陕西这事迟早得交代。魏忠贤误我! 天人交战好一阵子,田尔耕才有气无力的回答道,“皇上,若陕西告变,一般五天内,京城就当接到消息。只是。。。” 田尔耕方要说,如今大明的驿递混乱不堪,消息传递十分不畅。可话到嘴边,他又警觉的收住了话头。 锦衣卫也可不用通过驿站传递消息。 朱由校看田尔耕如此做派,彭的一声猛拍桌子。 “老田,你也要诓朕?” 田尔耕立即趴在地上,道,“臣不敢!” “据实说来!” 跪在地上的田尔耕只好说出内里实情。 “七月,锦衣卫收到陕西澄城县暴乱消息,并将消息递上东厂,不过之后却石沉大海。又过几日,陕西的缇骑又有来报,巡抚抚标因不愿入瘟疫肆虐的澄城县城发生哗变,我司又将消息递给东厂,却依旧了无音讯。臣当时便有了警觉。果然,马上便有御史上奏乔应甲在陕期间贪污金银珠宝,应勘。陕西天灾不断,巡抚不但不减免租赋,赈济灾民,反而增派所谓“新饷”“均输”等赋役,严令官吏督责,实为自私敛财,由此导致白水民变。又说乔应甲吏治严苛,下属不堪忍受,欠饷一十二月,还让巡标去瘟疫之地犯险,才致使兵将哗营。” 明末,西北地区的破产农民很多被迫当兵或驿卒,但当了士兵同样遭受盘剥。 明万历以来,明廷因对付后金,军费激增。但军费多为宦官和大臣、将领所吞没,因此西北各镇军队缺饷情形非常严重,士兵还替将领们做苦工、服杂役,并受种种虐待。 天启末年,兵卒每人月领兵饷银5钱,不足买米一斗,“衣不遮体”,甚至当卖盔甲器械、卖妻鬻子。 若真如那御史所言,乔应甲不但是贪官污吏,更是酷吏。既然是这般酷吏,又是怎么当上一省巡抚? 接着却听田尔耕道,“监察百官乃是锦衣卫职责所在,臣便派人去查勘乔巡抚老家,调查其为人。” 朱由校示意田尔耕继续说,他却是真想知道,这乔应甲到底是何许人。 田尔耕便继续道, “只是孩儿们汇报,乔应甲生活清苦,住房简陋,仅有一个单扇小道门,坐北向南,前院东西南各三间房,北边是四扇小门,后院东西北各三间房,未搜出金银珠宝,只有一头掉了毛的老驴,却是其平生坐骑。平日乔应甲节省开支,一有余钱,便周济贫民。” 说道此处,田尔耕便停下不说,只看朱由校。 朱由校惨笑一声,“厉害啊,居然朕的满朝文武都在玩弄朕的智商。” 智商?田尔耕又从皇帝嘴里听了怪词,却不敢问是何意。 而朱由校现在已然明白,这场民变背后的缘由居然是陕西官场的官员为拉乔应甲下台玩的套中套。 定然是乔应甲在陕西做了什么侵犯当地官员利益之举。 以巡抚名义摊派、加赋,逼百姓造反,让乔应甲动摇根基,又煽动兵士哗变,将乔应甲逼入绝境。若自己的前任不是掉进水里,这乔应甲此刻应是被斩立决。 但是这陕西官员与阉党为何要用这许多阴谋诡计算计乔应甲? “说说乔应甲此人履历。”朱由校对乔应甲有了好奇。 田尔耕便将乔应甲履历详尽汇报。 乔应甲是万历二十年中的进士。在京任御史期间,得罪了内阁首辅沈一贯,被调淮扬巡按。 万历三十年,乔应甲在担任淮扬巡按御史期间,又因弹劾时任漕运总督的李三才贪腐,而与东林党结怨。 整个万历年间,乔应甲虽有数次起复,但又遇到两次丁忧,更多的时间却还是赋闲在家。 天启四年,乔应甲贿赂东林党谋士汪文言、魏大中再次起复担任南京都察院副都御使。上任后,座位尚未坐暖,乔应甲就连上十几道奏章,把东林党从李三才、赵南星到高攀龙、魏大中统统弹劾了个遍。阉党借机打压东林党。 天启五年,击溃东林党后,阉党酬功,乔应甲以御史大夫的阶位巡抚陕西。 赴任之初,六十六岁才位列封疆的乔应甲,雄心勃勃的想在陕西任上积累政治筹码。 上任伊始,乔应甲就对陕西官场进行了严搜括,清透支,儆官邪,绝贿赂等整治吏治举动,只不过将整个陕西官场搞得是官不聊生。 由此得罪陕西官场,他乔应甲除了拥有一支护卫巡抚安全的巡抚标兵外,却并无真正的巡抚属官。接着整个陕西官场都开始抱团,与他的巡抚衙门相对抗。 在各级官吏纯熟的阳奉阴违之下,乔应甲的巡抚衙门对陕西各处官府已然没有任何掌控之力。 听完田尔耕的叙述,朱由校真是心若死灰。 这大明官员,竟然为了党争,为了争权夺利竟然逼民造反,鼓动兵士造反。 真是荒唐可笑之极。 若不是他收服田尔耕,极有可能,乔应甲便要被枉杀了。朱由校顿时意兴阑珊,“如此说来,乔应甲当是一名清官、直吏、能臣?” 乔应甲这事,明面上看,是大明吏治昏聩,其实,乔应甲只是一个缩影,反映的乃是明朝廷的腐败已然超乎想象。 而这些帝国蠹虫能够轻松成事,却也体会出这农税之残酷。 陕西行的是洪武爷定的一亩五升二合五勺(一亩一石二斗左右)的税赋。在这个时代,一般上好的良田一亩大约能产一石五斗糙米。一石糙米值多少银子呢? 一般青黄不接之时,粮价会贵些。那时一石糙米大约能值一两多银子。而丰收收粮之时,一石糙米最多也就能值五、六钱银子。 自张居正一条鞭法改革后,大明现在的税收是以收银为主。 秋粮上市开始征收秋税。那时可正是粮价最低之时。农民辛辛苦苦干一年,所获最终却大多用来交税,残存的一点粮食也完全不够来年的口粮,这让农民如何继续生存?更何况,现在还恰逢连续的灾年。大灾之下,粮食减产严重,农民又上哪去弄银子来交税? 白水县应收的农税应是二、三钱银子,而白水县对农民所收的秋税大多已达到了一亩六、七钱银子的地步,甚至有些农民还会被收到九钱银子左右。 也即是说,白水县向百姓征收五倍的税赋。但据查验,白水县送来的税银还不足最低农税该交的一半。 其余的便入了陕西官员腰包。一个白色县便是如此,陕西又有多少个县,大明又有多少个县? 朱由校不敢想象。 皇帝还是想不明白,“但这乔应甲与这魏忠贤一干人等又有何干?分明其为这些害虫也曾摇旗呐喊。” 只听田尔耕道,“于陕西,魏公公的生祠遍地林立。。。。” “这个魏忠贤呀!” 正说了这话,外间通传,魏小花到了。 只见一个面色通红的妇人,脸上带着笑容,穿了东厂大档头官服走了进来。 见了皇帝,妇人跪下见礼,“臣魏小花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见魏小花这么正式,心里微微有些好笑,情绪缓和了些,“免礼,平身。” 转头又对田尔耕说,“先前叙话,暂时搁置,切不可与他人道。” “遵旨。”田尔耕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又把事儿压下来,只好答应。 实在是朱由校没有这个胆量,没有这个能力来整治大明官场。目前,那些陕西本土的官儿,秦王,崔呈秀等,他都动不了。一动,东林党便又要上蹿下跳,到时又是一地鸡毛,此事还得再缓缓。 正说话时,两人都也用余光打量魏小花,虽然只是数日,魏小花却是有些晒黑,但是看着却愈发年轻,此刻脸上竟然还带着些烂漫情绪。 两人都是有些惊异,见到田尔耕这便要走,皇帝又吩咐道,“老田,小花,抓紧白水县王二等动向情报,老田,你再去崔呈秀处、及陕西官场敲打一番,先让其吐点血,朕也要做一场猴戏。” 田尔耕告退。 魏小花刚来,还不知何事。和要走的田尔耕打了招呼。 朱由校赐下座位,屏退众人。 朱由校一下瘫在椅子上,“花姐,朕不想干了。” 几日没见朱由校,魏小花还真有点想他了,看见他又要撂担子,赶紧询问。朱由校便简要说了一通。 听了朱由校的抱怨,魏小花低头沉思。 朱由校居高临下看去,这样的魏小花居然有些迷人味道,心里泛起绮念。 口花花道,“好想有个人现在能抱抱我呀。” 令朱由校没想到的是,魏小花直接站起来,走到奏案旁,向着朱由校敞开了怀抱。 见到魏小花敞开心扉,朱由校感动且震惊,起身将魏小花紧紧拥入怀中。 两人方一接触,那种酥麻至灵魂的快感便如潮涌来。 “呵~~~”魏小花脸色绯红,身子起伏不定,胸前越发挺拔肿胀的胸脯在朱由校胸口摩擦,朱由校闻着魏小花身上的脂粉味,感受着成熟女人的浓郁韵味,心猿意马,胯下因为连日操劳不得派遣的阳物,勃然挺立,直接钻到了魏小花的大腿根,隔着层层布料,去探求魏小花的桃源秘境。 朱由校茫然无措,精神紧张、内心空虚。 魏小花又何尝不寂寥、不清苦、不寂寞呢! 两个大明最孤单的人,顿时像是槲寄生一般纠缠在了一处。接着,下腹火烫,浑身发热的魏小花,口干舌燥,正了脑袋,往朱由校嘴上亲去。 朱由校等待此刻已经良久,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眼看两人就要唇唇相印,一解愁肠。 门口传来太监高声唱喏,“皇上~李太妃求见。” 朱由校根本不管,正要继续先前的吻戏,但魏小花这时脑子清醒了些,一把推开朱由校,脸色黑中带红,害羞说,“下,下回再给你。” 说着,便要走。 但是朱由校却说,“待会再走罢,一起吃个饭。” “唔。。。好吧。” 接着,站到下首一旁。 皇帝宣了李选侍觐见。 门倏然打开,一个美艳无双的少妇入了殿内。 少妇今日穿了绿色镶狐裘棉袄,下身是一条褶裙,头上步摇鸾钗插满,体现出其身份娇贵,脸上虽只是略施薄粉,但是肌肤吹弹可破,人面桃花目光,嘴上则是抿了红纸娇艳诱人,手指戴了镶嵌红蓝绿宝石的指套。真是一位又美又贵又艳的太皇妃。 “未亡之人,见过皇上,万岁。” 看着这骚到骨子里的艳妇,朱由校也不免流了口涎,真是,生活境遇刚好了一些,这人便改变如此之大。 “见过太妃,朕真是昏聩,竟然还让太妃来看望朕,应该是朕去给太妃请安。”态度不免有些暧昧。 太妃觐见是比较少的 ,长辈见晚辈都是正常,可这是死老爹的后娘,这里面颇有些失礼。 不过看到朱由校这猪哥的模样,李太妃并无特别表现,只是面露微笑。 本来李太妃,或者说李选侍带着矜持来的,就想给皇帝留个好印象,至于为什么,连她也说不清。 可是当她,看见魏小花,魏小花又和她行了礼,李太妃的心情就有些起伏。 只因魏小花面上的潮红,实在太明显。 竟然光天白日在这乾清宫里,便做了不要脸的丑事?两人真是奸夫淫妇。 而身为长辈的李太妃却没有出言规劝,而是在心里默默将自己与魏小花作了比较。 自然,她李太妃和魏小花是云泥之别。只是这泥巴般的女人竟然得了圣宠,她这些日子自然也是明白,与皇帝交好,好处自然不少。心里有些发酸,竟然是吃醋了。 她马上回过神来,对皇帝说,“叨扰圣上,徽媞开府之事,还要皇帝做主。” 朱徽媞?朱由校脑海里突然浮现那个长相清隽,美貌赛人的八妹来,“开府?朕知道了,是朕这个当哥哥的马虎了,太妃,待会朕便找了司礼监与礼部、工部、顺天府、宗人府合议,有了章程再告知太妃。” 朱徽媞都已经成了老姑娘了,李太妃还是比较着急的,现在得了皇帝正式答复,十分满意,“那便有劳皇帝了。”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朱由校便问,“太妃还有何事?” 也感觉到有些尴尬的太妃便行礼告退,临出门还邀请朱由校去咸安宫饮宴。 这已经是非常大胆的邀请了。 端坐一旁的魏小花听了,却是嘀咕道,“又是咸安宫。” 稍后,御膳房上了席面,朱由校与魏小花一道吃饭。 刚坐下来,魏小花就蹦了起来。 咋咋呼呼说,“对了,差点忘了,我今天还有个任务。” 正吃着驼峰的朱由校问道,“啥任务?” 这边魏小花便掏出一叠山西票号的银票,“我今天可是给你送银子的。” 看到这厚厚一沓银票,朱由校的心情终于开朗起来,赶紧拿过来快速浏览一下。 “花姐,这是什么银子?竟然有八万两之多?” “这可是常妹妹送来孝敬你。。。和我的。”脸上一红,魏小花说道。 “卖药这么挣钱呀?”朱由校笑笑,“早知道我也去卖药了,宫里还有很多独家秘方呢。” 听了这话,魏小花突然说,“对了,我知道该怎么振兴大明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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