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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母种情录】 cool18.com
作者：欢莫平
2021年11月3日首发于SIS001 cool18.com
　　　　　　　　　　　　　第八十二章险死还生 cool18.com
　　无神无智，无时无空，轻飘飘而又坠沉沉，空旷无垠而又逼仄难破，硕大无
朋而又微弱渺小…… cool18.com
　　在一片奇异的虚空中，毫无知觉地游荡，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千载万年也许
弹指一瞬，一点灵光重新照亮神智…… cool18.com
　　这是……哪里？ cool18.com
　　我迟钝地冒出一个疑问，但无法继续思考。 cool18.com
　　良久才浮现一个答案。 cool18.com
　　冥界……？ cool18.com
　　紧跟着，无数交织的记忆翻滚着、挣扎着、沸腾着、咆哮着、撕扯着…… cool18.com
　　疼痛而又舒适，迅疾而又徐缓，我从茫茫未知境界中跌落、坠落、堕落，仿
佛是一瞬间，又仿佛是一万年，意识复归于灵台。 cool18.com
　　一点点光亮涌入脑海，将黑暗的视野撕裂，将无尽的幕布扯落，外界的信息
才以五彩画幅被我感知。 cool18.com
　　耳中有若雷霆的轰鸣渐渐平息，眼前模糊重叠的光影渐渐归一。 cool18.com
　　映入眼帘的是泛黄木板，沾染着灰尘、攀绣着蛛网，排列横连，高悬于头顶。 cool18.com
　　我似乎平躺于榻上，却非西厢的精致屋床，心中微微泛起疑惑，尝试调动肢
体、起身查看，却是连指头都未曾动弹便被剧痛驳回。 cool18.com
　　四肢百骸俱是疼痛酸软，教我的意识一时迷茫，良久才回过神来，费尽了全
身力气，却只稍稍偏了偏头。 cool18.com
　　眼角余光瞥见了满头青丝，是那般的熟悉，它们属于一个呼之欲出的人…
…我迷茫的心灵瞬间激动：娘亲——！ cool18.com
　　我张嘴欲唤，却无法吐出这声呼喊，尽数化为了嘶哑而又轻微的嘲哳：" 呃
——" " 霄儿！" 伏在床边的娘亲被这一丝响动惊醒，迅速起身，一双玉手捂住
樱桃小嘴，美目泪水盈流，已是喜极而泣。 cool18.com
　　此时此刻，倾国倾城的娘亲却是从未有过的憔悴，柔顺青丝杂乱无章，冰雪
仙容上泛着苍白，以往红润的樱唇也有些干燥…… cool18.com
　　我心中疼痛不已，眼泪不由自主滑落，张嘴欲说两句体己话，却什么也发不
出来。 cool18.com
　　" 霄儿别急……" 娘亲似乎与我心灵相通，心领神会地出言安慰，明明自己
泪痕未止，却先以光洁手背为我抹去眼泪，温柔不已。 cool18.com
　　我未及细细体验面上妙触，忽而感觉左手被一只香软无骨的柔荑轻轻握紧，
熟悉的冰雪元炁温和地涌入体内，细致而小心地抚慰着身躯。 cool18.com
　　我这才感知到自己置于胸前的左手一直被娘亲攥着，这一下轻握，雪腻温暖
的手心紧紧包裹附贴上来，既满带着失而复得的惊喜，又顾忌着忧心伤势的分寸。 cool18.com
　　冰雪元炁神效无比，如同春雨滋润干枯大地，不久我便感觉喉颈自如了一些，
心疼地开口：" 娘亲，你憔悴了……" 娘亲眼泪更凶，清流瞬间划过白玉般的容
颜，轻轻将我左手贴在她憔悴的面颊上，强忍泣意，温柔宽慰：" 没事，娘很快
就会好起来了……" 说到此处，娘亲紧紧抿住双唇，再难发一言，美目相凝，唯
有清泪顺流而下。 cool18.com
　　我感觉手背上沾满了娘亲冰凉的泪水，想动手为她擦拭却无能为力，只能张
嘴安慰，但不知多久未进清水的喉咙也不听使唤了，只有嘶哑的声音。 cool18.com
　　" 霄儿不急，娘给你拿水来……" 娘亲瞬间领会，轻轻将我的手放下，快速
拭去自己面上泪露，转身从背后八仙桌上拿来一碗水，小心地垫高了我的上半身，
以瓷勺舀了些许清水，喂到我嘴里。 cool18.com
　　清水顺着喉管流入身体，我立竿见影地恢复了少许。 cool18.com
　　我饮了几勺，便微微摇头，娘亲会意颔首，将水碗放在床边，重新抓住我的
手，细心地以元炁疗伤。 cool18.com
　　娘亲既心疼又温柔地望着我，轻声问道：" 霄儿刚才想说什么？" 那憔悴苍
白的仙颜上泪痕仍在，但已挂上了满溢而出的温柔笑意，再说劝慰已然不合时宜，
可我已不在乎这些，只想将心意表露，遂开口道：" 娘亲，别哭了，哭起来不好
看……" 其实憔悴的泣容也不能稍减娘亲的清丽绝伦，依旧是世间无双的绝美仙
姿，但我实在心疼难受，才这般说。 cool18.com
　　娘亲听得此言，琼鼻微缩，美目中重泛泪光，螓首轻点，温柔回应：" 娘答
应霄儿，不会再哭了……" " 嗯。" 得了这般应允，我使劲点头，却仍是力气稀
薄。 cool18.com
　　随着体内状况不断改善，我神智也恢复得更快，渐渐有余力思考询问其他事
情了，便开口道：" 娘亲，孩儿死……昏迷多久了？" " 已有三日了。" 娘亲心
疼不已，似是回忆起了什么难堪忍受的痛楚，玉手用力了一分，将我无力的手握
紧，这才将微蹙的黛眉解开。 cool18.com
　　我暗叹果然，娘亲武功盖世、绝艺超凡，又兼具疗伤慰体的冰雪元炁，都变
得这般憔悴，定是数日里寸步不离地守在榻前才致如此弱质纤纤、惹人生怜，只
微微念及那般场景，我便不由得心中一揪，心疼地说道：" 娘亲肯定很累了吧？
快去休息一会儿。" 娘亲无言，螓首微摇，温柔地注视着我，仿佛再也不愿意让
我从她视野中消失，哪怕只有一瞬间。 cool18.com
　　" 娘亲，怎能这般不爱惜自己……啊嘶——" 见娘亲如此不顾惜身，我心中
没由来冒出一股气，霎时牵动全身伤势，痛苦呻吟。 cool18.com
　　娘亲慌了神，轻轻拍着我的胸口为我顺气，又忙不迭安抚道：" 霄儿别动气，
娘这就去休息。" 话虽如此，但她仍未放开我的手，冰雪元炁也在马不停蹄地滋
润我经脉。 cool18.com
　　" 娘亲若还不去休息，霄儿就一直生气。" 随着娘亲的滋润与顺气，我才淡
去疼痛，却仍是气哼哼地威胁，没办法，娘亲太过执着，只能出此下策。  cool18.com
　　" 好好好，娘这就去。" 动气牵引体内伤势，娘亲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只能
轻轻抿了抿略显干涩的樱唇，玉手几经张开、握拢才终于放开。 cool18.com
　　娘亲不再坚持，起身款款，虚掩上了正堂的两扇大门，走到东厢的房门，一
只莲足踏入了东厢居室，又恋恋不舍地回望一眼，这才彻底入了屋内。 cool18.com
　　以往眷恋惧孤，总想着与娘亲形影不离、相处，但此时此刻我将娘亲从身旁
赶走，竟松了一口气，放心地闭上双眼。 cool18.com
　　我的病榻放在正堂，身下垫着柔软舒适的棉褥，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此时
躯体未复，倒有些沉重。 cool18.com
　　大门虚掩，堂内昏暗，方才动气之下，心神也有损耗，无尽黑暗中一股睡意
袭来，但这回我很清楚，醒来了依旧能够见到娘亲，便未做抵抗安然睡去。 cool18.com
　　卧榻三日的躯体并未沉溺休眠，没过多久，我便醒了过来。 cool18.com
　　还未睁开眼，就感到了娘亲滑嫩的玉手与我轻握，冰雪元炁如同滴滴涓流渗
入体内，并未将我惊醒，也无一丝不适，恍若润物细无声的春雨。 cool18.com
　　娘亲端坐在床前，但堂内昏晕，我目视不清，因此轻声说了句：" 娘亲，孩
儿看不清。" " 嗯。" 娘亲微微颔首，关切嘱咐道，" 霄儿将眼睛闭上。" 我听
话地点头，闭上眼睛。 cool18.com
　　娘亲并未起身离开，只听拂袖的风声响起，" 吱呀——" ，大门缓缓敞开，
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 cool18.com
　　光亮拍击着眼皮，我缓缓睁开眼睛，右手微遮，两个呼吸后适应了光芒，才
看清此时的情形。 cool18.com
　　娘亲坐在床边矮凳上，已然恢复了神采，身穿素雅白袍，端坐正经，再不能
从仙容上找到一丝憔悴之色，青丝黛眉整整齐齐，美目樱唇水水润润，一如既往
地光彩照人、倾城倾国。 cool18.com
　　她满眼都是险死还生的儿子，那欣喜、温柔、珍惜、关切根本遮掩不住，让
我极为心安与舒怡，静静地享受着母子温馨。？ cool18.com
　　　　　　　　　　　　　第八十三章鸾凤之约 cool18.com
　　娘亲的绝世仙姿与温柔母爱毫无相违，反而更让二者同时增添了几分珍贵—
—就比如我十余年里经常得以观赏清冷绝丽的仙姿，却又无法享受温柔宠慈的母
爱，眼前比百花齐放更为动人的笑靥在数月以前无异于天方夜谭。 cool18.com
　　与业师的生死搏杀、受羽玄魔君的暗算偷袭，也许是天可怜见，让我险死还
生、再世为人，经此差点阴阳两隔的一遭变故，我对许多事情也能淡然处之了。 cool18.com
　　我可以冷静回想面对业师、羽玄魔君的生死经历，却有一个不得不确认的疑
窦。 cool18.com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不再遮遮掩掩、畏畏缩缩，直
截了当地问道：" 那日孩儿自忖必死，当遗言交代的那些话，娘亲听见了吗？"
娘亲神色攸然复杂，迟疑了一瞬，螓首轻点：" 嗯，娘听见了。" " 那娘亲当时
是如何回答的？" 虽然彼时意识模糊未能听清，但我肯定娘亲是作了回应的，就
在" 回光返照" 的最后时限里。 cool18.com
　　娘亲长叹一口气：" 霄儿，这几日里，娘将此事翻来覆去细细琢磨，心中已
有了答案，但在告诉你之前，娘要先问你一个问题。" " 嗯，娘亲问吧。" 我心
中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但并不畏惧，毅然点头，让娘亲直言不讳。 cool18.com
　　" 霄儿，如果娘把答案告诉你，你会自寻短见吗？" 娘亲妙目半阖，满面忧
愁，似乎很在意我这个回答。 cool18.com
　　听到这儿，我心下黯然，已有了猜测：当时我命悬一线、生死难测，将肺腑
之言尽数吐出，娘亲心乱如麻之下确实点头同意过——这点我是记忆犹新的——
但那只是顺着我的意思回应，以作临终抚慰。 cool18.com
　　而这几日我从鬼门关撤回了一只脚，娘亲思前想后，应该还是无法接受母子
之间禁忌情感、悖逆伦常，但又害怕我以死相逼，故而有此一问。 cool18.com
　　虽然并非我渴望的答案，但却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微微思索一会儿，给出
了回答：" 娘亲放心，哪怕听了你的答案，孩儿也不会自寻短见的。" " 为何？
" 我轻叹一声，不忍道：" 这几日，娘亲在孩儿病榻前寸步不离，形容憔悴、弱
质衰怜，孩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又怎么忍心再让娘亲痛苦一回呢？因此无论
娘亲的答案是怎样的，孩儿都会坦然接受，绝不会以死相逼。" 这确实是我的肺
腑之言，但并不代表我会就此放弃追求，而是来日方长，只要与娘亲形影不离，
我便能再觅良机，直到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cool18.com
　　娘亲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霄儿，现下你已安然无事，当时你所说的乃
是来生之事，而此生你终究是娘的儿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 娘亲
停顿一下，美目担忧地向我瞥来。 cool18.com
　　虽然我早有预料，但心中仍是微微泛起痛楚，却并未久驻，因此我很快坚强
点头，示意娘亲直言。 cool18.com
　　娘亲这才继续道：" 所以，霄儿，这辈子你都是娘的儿子，但亦可做娘的夫
君。" " 是，孩儿明……娘亲，你说什么？！" 这前后截然不同的话语，表达的
意思大相径庭，令我惊愕万分，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瞠目结舌地向娘亲确
认。 cool18.com
　　仙容绽开绝美的笑颜，娘亲宠溺地重复着爱语：" 娘说，何须等到来世，我
们今生便可既做母子也做夫妻……" " 真的？！孩儿、孩儿不是……在做梦吧？！
" 巨大的惊喜攫取了我的心神，仍旧不敢相信，失声相问，喉咙却仿佛堵了一块
坚石，说得结结巴巴、磕磕绊绊，。 cool18.com
　　" 傻霄儿，还要娘再说一遍么？" 娘亲轻嗔一句，便以光滑玉手擦拭了我面
颊上的眼泪，我这才发现自己喜极而泣、泪流满面。 cool18.com
　　我享受仙子爱怜的抚摸，回荡着那柔情百转的话语，哽咽着问道：" 娘亲
……为、为什么？" 娘亲美目相凝，温柔细语，深情如海：" 因为霄儿是娘最重
要的人，娘不想再离开霄儿半步，更不想再失去霄儿。" " 那要是别人……" 事
到临头，竟是我自己率先犹豫，思考起世俗的阻力——只因我对娘亲深爱已极，
不愿让外人稍加非议，哪怕是我们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先。 cool18.com
　　" 咱们母子的事情，与旁人何干？" 娘亲从未与我分离的玉手轻轻握紧半分，
温柔一笑、慈爱尽展，却又风轻云淡、不以为意。 cool18.com
　　没错，这就是娘亲，为了我，她可以对抗全世界；为了我，她也可以不顾世
上所有人的看法。 cool18.com
　　" 呜呜……娘亲……" 得偿所愿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我固然欣喜万分，却不
知为何喜极而泣，一时泣不成声，呜咽个不停。 cool18.com
　　娘亲将我的手贴在自己温润如玉的面颊上，温柔地摩挲，美目弯得跟月牙儿
似的，宠溺哄道：" 好啦，别哭个不停啦，一点都不像娘的小夫君~"这声爱称叫
得我骨酥肉麻，便是立刻逝世也再无遗憾，但那得偿所愿的喜极而泣却让眼泪来
得更加凶猛。 cool18.com
　　我的手背贴着娘亲仙容玉面，仿佛触碰到光滑凝脂，吹弹可破，传来连绵不
绝的、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绝妙触感。 cool18.com
　　听了娘亲的宠溺调侃，我勉强压抑了哽咽，但仍旧是一抽一抽的：" 娘亲，
孩儿、孩儿实在是……太高兴了。" " 嗯，娘知道。" 娘亲螓首轻点，娇靥仍旧
紧贴我的手背，又宠溺又关切，" 只是眼下霄儿身受重伤，需要静养，不可太过
激动。" " 嗯嗯……" 我重重点头，竭力深呼吸，勉强压住乱跳的心脏，才恍然
发现自己哭得鼻涕都快流出来了。 cool18.com
　　轻轻抽了一下手，娘亲心领神会、顺势放开，我才得以收拾了脸上到处乱窜
的泪痕。 cool18.com
　　倒非不愿享受那销魂的触感，只是这副哭相肯定难看，我不想在娘亲面前失
仪。 cool18.com
　　但收拾完毕之后，却又不好意思再主动去蹭娘亲的脸颊了，只好看着娘亲傻
笑。 cool18.com
　　眼前仙姿清丽、旷古绝今的女子，曾经高不可攀、冰清玉洁的倾城仙子，十
余年里恪守古礼、严防死守的母亲，现下与我定下了鸾凤之约、鸳鸯之契，即使
不能与外人说道，但已是我名正言顺、重逾日月的妻子。 cool18.com
　　" 笑什么呢？嘴都咧到后脑勺了。" 娘亲双指捏住我的嘴角，美目促狭，浅
怒娇嗔，竟比春日桃李更加活色生香。 cool18.com
　　我丝毫不觉疼痛，反而有种被温柔爱抚的感觉，痴痴道：" 在看我的妻子、
夫人、娘子、内人……" " 好啦好啦，一股脑说那么干嘛。" 娘亲并未打断，笑
吟吟地静静待我说完，玉面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绯红，" 你要看便看，只是别想
那些坏事，无益于身体复原。" " 是，娘亲。" 我脱口而出，心中立马一阵懊恼，
怎么又叫上娘亲了，但转念思索，那几个称呼都没有娘亲来得顺口，也就不再纠
结，顺其自然。 cool18.com
　　" 娘要为你治伤了，保持心境平和。" 娘亲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小小细节，
一双柔荑将我的手握住，闭目凝神，细致地为我调理体内的伤势。 cool18.com
　　我望着娘亲无垢无瑕、精巧绝美的仙子容貌，心中盛满安宁，全然没有什么
肮脏的想法，甚至总觉得自己是活在了一个醒不过来的美梦中，却又不争气地想
到，哪怕真是摄魂夺魄的美梦，我也甘之如饴、自甘堕落。 cool18.com
　　此时此刻，专心致志为我疗伤的娘亲仙颜不自觉地流出一丝清冷，但得了鸳
盟的我不再如以往那般心惊胆战，反而从中读出了失而复得的欣喜，更能体会到
母子连心的温馨。 cool18.com
　　望着娘亲那熟悉到习以为常、但每次见到仍会惊为天人的面容，我无法自控
地沉溺其中，却没什么邪念，满心安详宁静。 cool18.com
　　" 好了，今日到此为止，再多有损于身体。" 过了半晌，娘亲缓缓收回元炁，
睁开美目，见我一副痴迷的神色，问道：" 霄儿？怎么又看傻了？" 我回过神来，
嗫嚅道：" 娘亲，能不能再管孩儿叫一声……那个啊？" 娘亲似是有些不解，螓
首轻歪，娇态横生：" 怎么了？" " 孩儿、孩儿感觉有些不真实……像是在做梦
……" 我吞吞吐吐、左顾右盼地道出缘由。 cool18.com
　　" 好呀，连娘的话都不信了？" 娘亲娇笑微嗔，捏住我的鼻子轻摇，" 还是
说坏霄儿变着法地来取笑娘啊？嗯？娘的小夫君~"娘亲俯身在耳边温柔甜糯地唤
出了爱称，那香风吹得我寒毛乍立，浑身酥麻，一颗心脏快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身体比受了绝世高手倾力一掌更加不听使唤，直接便要化作一滩软泥。 cool18.com
　　" 好啦，娘去请胡大姐给你煮些吃食，霄儿先休息一会儿吧。" 我还沉浸在
方才的销魂爱语中，血气翻涌、头脑发热，听到这句话才回神，娘亲已经香踪杳
然了。 cool18.com
　　我心中划过一点怅然若失，但也确定此事并非黄粱一梦。 cool18.com
　　娘亲此刻风情万种展露无遗，与葳蕤谷中冷若冰霜判若两人，但这并非是我
沉沦于臆想的佐证，反而是处于真实世界的如山铁证：娘亲从来就是这般，一旦
有了决断便雷厉风行、一以贯之，旁人根本无法让她回心转意——正如两次拯救
洛乘云，也许她并未料到会与我势成水火，但即便事态难以扭转之时，她也未曾
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如今亦是这般，既已认定了彼此比翼双飞之好事，便再不
顾忌世俗伦理、再不冷面霜心。？ cool18.com
　　　　　　　　　　　　　第八十四章互诉衷肠 cool18.com
　　《道德经》有言："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经过云隐寺的波折，
娘亲终于接受我的真心，情愿与我双宿双飞，这比任何事都让我高兴、快乐，直
到现在我还沉浸在娘亲的依侬软语，心中既畅快又幸福，连门外炽烈阳光转移都
不曾注意到。 cool18.com
　　直到娘亲与胡大嫂一起进了正堂，我才惊醒过来，敛去傻笑。 cool18.com
　　胡大嫂将放着两个瓷碗的托盘放在桌上，眉开眼笑道：" 柳兄弟，你终于醒
啦，不然仙子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朴实农妇的诚恳话语中欣喜显而易见，但
我却注意到她对于娘亲的表述，那些似是由衷高兴之下的无心之言，却透露了娘
亲曾经何等的脆弱纤质。 cool18.com
　　虽然我猜中了娘亲于床前寸步不离，但仍未料到她已然憔悴到连外人都担忧
的地步。 cool18.com
　　" 劳烦大嫂挂念了。" 我先是感谢她，而后向娘亲投去一个歉疚又心疼的目
光。 cool18.com
　　娘亲此时端着一碗粥饭，拢袍坐在床边，轻笑摇头，示意无妨。 cool18.com
　　我顺势挪了挪上半身，娘亲舀起一勺稠粥，用樱桃小嘴吹了吹，小心地喂到
我的口中。 cool18.com
　　这是一碗咸粥，里头熬煮了细细的肉末，入口即化，更仿佛融进了娘亲细腻
的关切与爱护，很快便感觉身体有劲了不少。 cool18.com
　　娘亲一边细心喂粥，一边招呼胡大嫂道：" 胡大姐，麻烦你给霄儿熬粥了，
你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吧，顺便把霄儿醒过来的好消息告诉你当家的。" " 啊，
仙子说的是，我得赶紧告诉当家的，那我先回去了。" 胡大嫂似是有些冒失，一
拍脑袋恍然大悟，忙不迭地告别。 cool18.com
　　" 胡大嫂（姐）慢走。" 我与娘亲齐齐向她道别，胡大嫂喜不自胜地出了正
堂，听脚步声竟是小跑离去，似是急着回家报喜。 cool18.com
　　眼见胡大嫂走时情态由衷欣喜，我心头也有些宽慰——他们夫妇虽与羽玄魔
君有所牵连，但彼此的情谊却是做不得假，况且那暗算偷袭也与他们毫无关系，
俱是那魔君一人所为。 cool18.com
　　回过神来，我又注意到娘亲对胡大嫂的称呼，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娘亲，
我管胡大壮叫大哥，似乎让你很难做啊。" 娘亲捂嘴一笑，美目微白，浅嗔道：
" 霄儿才会意过来啊，他们俩比我都大，却被你叫得生生矮了一辈。" 胡大壮与
他媳妇少说也是四十出头了，而娘亲芳龄恰恰三十六岁，本应算作同一辈的，我
一句大哥就让辈分乱了，好在他们夫妻二人并不在意，娘亲也应对得当。 cool18.com
　　我挠挠头，忽然又嘿嘿笑道：" 娘亲，要说辈分乱，哪比得上我们，又是娘
亲又是妻子的……" " 没大没小，喝粥！" 娘亲在我头上轻轻敲了一记，娇斥未
毕已将手中瓷勺递来。 cool18.com
　　我讪讪地吐了吐舌头，张嘴吃了一口，才感觉到不对劲：" 娘亲，那碗是胡
大嫂给你盛的吧，你也吃啊。" 娘亲温柔一笑，螓首轻摇，又舀起一勺粥饭递来：
" 没事，娘待会儿吃。" " 不行，娘亲不吃，我也不吃。"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
几日我在鬼门关徘徊，娘亲寸步不离地照看于我，定然少食微饮，又要耗费元炁
为我疗伤续命，便是绝世高手恐也经不起这般消耗。 cool18.com
　　思及此处，我将头一撇，故意做出气鼓鼓的模样，娘亲又气又笑道：" 那霄
儿怎么办？" " 我自己来就是了。" 经过一下午的修养，轻微动作已经没有太大
的问题，我从娘亲手里接过粥碗，并不沉重，试着吃了一口，她才放心地起身端
起另一碗，坐回我床前。 cool18.com
　　我与娘亲相视一笑，母子同心，各自食用起粥饭来。 cool18.com
　　" 娘亲，对不起，孩儿不该让你担心好几天。" 吃了几口，回想起胡大嫂的
话，我心疼万分，不由道歉。 cool18.com
　　" 霄儿身不由己，娘怎会怪你呢？" 娘亲螓首轻摇，温柔开解道，" 虽然这
几日娘担惊受怕、后悔万分，但回想那日险情，若是娘先受了羽玄魔君一掌，他
穷追猛打，我们母子二人都难逃性命；而霄儿以碧落黄泉代娘受了一掌，娘毫发
无损，羽玄魔君不敢轻举妄动，而娘又身具冰雪元炁，恰可救回霄儿性命，今日
母子二人才能存活于世——虽然娘很不愿意这么说，但霄儿当时确实是做了唯一
正确的选择，只是以后不许这样犯傻了！" 说到最后，娘亲仙颜凝重，神色肃穆，
郑重叮嘱。 cool18.com
　　" 嗯。" 我重重点头应声，但是对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哪怕魔君重袭或者
将来再有此事，我仍会义无反顾地为娘亲挡下。 cool18.com
　　" 对了，娘亲，方才你明明都决定与孩儿共度余生了，为何还要那般相问？
" 本来我是猜测娘亲仍是无法接受，所以才那样问，但此时得知了娘亲的选择，
那番说辞就有些于理不合了。 cool18.com
　　娘亲将粥碗置于腿上，莞尔一笑：" 自然是想看看霄儿的心意了。" 我小心
翼翼地问道：" 那……孩儿如果回答……会以死相逼呢？" 娘亲美目半阖，云淡
风轻地说道：" 那便说明霄儿只在意这副皮囊，虽然娘最终也会以肉体慰藉霄儿
的欲望，但真心永远不会敞开，而且会比葳蕤谷中更加冰冷彻骨。" 闻得此言，
我心中一阵后怕，同时也庆幸自己并非觊觎娘亲的皮囊，而是真心挚爱，让我无
形中作出了正确的选择。 cool18.com
　　得到如同行尸走肉的娘亲，不会让我有得偿所愿的满足与欣喜，虽然我无比
确信娘亲绝妙的胴体可以勾起无尽的欲望，但我所希冀的是与娘亲心意相通、鱼
水相融，而不仅止于肉欲之欢。 cool18.com
　　没过多久，碗里的粥饭就见底了，娘亲将其接过，放回桌上。 cool18.com
　　母子二人并不多言，互相凝望，那珍视的神情与笑意，让彼此静静地享受宁
静的温馨。 cool18.com
　　暮光渐渐洒进堂中，娘亲的青丝白袍也染上了一丝橙芒，恍若披着薄薄的霞
纱。 cool18.com
　　我回想起出谷月余，与娘亲波澜壮阔的经历，几经周折终于成功踏进了娘亲
的芳心，胸口暖洋洋的，开口问道：" 娘亲，能不能抱一下孩儿？" 娘亲果断摇
头：" 不行。" " 啊，为何？" 我瞬间垮了脸色，失去了历经生死大劫的冷静，
似乎感觉受到了欺骗，十分委屈。 cool18.com
　　娘亲耐心解释道：" 娘不是说过了吗？霄儿现在需要静养，喜怒哀乐都不利
于康复。" " 可是……就抱一下嘛。" 我委屈地撇着嘴，有些不依不饶。 cool18.com
　　" 不行就是不行，身体要紧。" 娘亲并未退让半分，而后莞尔一笑，促狭道，
" 瞧你，嘴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 哼！" 我双手环抱，一扭身子，装作不想
理人的样子。 cool18.com
　　" 生气啦？" 一阵淡雅香风袭来，没想到娘亲已经挪上床来，仙躯挨近半分，
以玉指拨弄着我的嘴唇，教我一下子破功，噗嗤笑出声来，只能撒娇不依：" 娘
亲~"娘亲温柔哄道：" 霄儿不生气了，实在是现下身体要紧，怕你难以自持，生
了不合时宜之念，影响伤势——待身体好了，亲亲抱抱，尽随你意。" " 这可是
娘亲说的啊。" 得了这般承诺，我心中极为欢喜，却装作勉为其难。 cool18.com
　　" 都快憋不住了，还装镇定~"娘亲玉指在我脸颊划了一下，揶揄调侃，" 还
说没想坏事，羞羞脸~"我本来只想要一个简单的拥抱便心满意足，但此刻得了娘
亲的承诺高兴万分也是事实，一时无法辩解，脸颊发烫，只能像个小孩似的撒娇：
" 娘亲都答应孩儿了，可不能抵赖！" " 好好好，小祖宗~ 娘先欠着霄儿，成不
成？" " 嗯……" 娘亲又逗弄了一会儿，才似心满意足地坐回原位，笑吟吟地望
着被调侃得局促不安的我，待我情绪平和后又幽幽一叹：" 霄儿，娘虽与你定下
鸳盟，近期内亲亲抱抱倒是不妨，但若要与娘共效于飞，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接受，
盼你能理解。" " 娘亲，孩儿理解你的苦衷，现在能得垂青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望着那清丽无双的玉颜，真心诚恳，并无一丝亵念，" 再说了，两情若是长久
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世俗伦理，桎梏枷锁，已非一日，积重之深，哪怕娘亲
身具超凡脱俗之仙姿，拥有无视天伦纲常的决心与武艺，一时亦无法跨越，况且
我也不是火急火燎的色中饿鬼，自不会强人所难。 cool18.com
　　" 小滑头，这会儿倒是信手拈来。" 娘亲很快褪去异色，轻啐了一口，在我
眉心一点，" 不过霄儿放心，娘终究是你的，跑不了。" 我自是闻言暗喜，但旋
即初衷涌上心头，摇头道：" 不，娘亲勿需这般许诺，孩儿不希望娘亲心中有半
点不愿，孩儿会等娘亲心甘情愿、水到渠成。" 与娘亲共效于飞自是我的梦想，
但也尊重娘亲的意愿，我不渴望将娘亲当成物品供我享受，而是希望与娘亲两情
相悦、共享欢愉。 cool18.com
　　娘亲的莹眸清澈若水，眼中似乎溢满了某种东西，凝视良久，才嫣然颔首：
" 好。" ？ cool18.com
　　　　　　　　　　　　　第八十五章不破不立 cool18.com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了，堂内点起了微弱烛光。 cool18.com
　　我与娘亲在此期间没什么交流，甚至连肢体接触也少有，偶尔对望，一切尽
在不言中。 cool18.com
　　娘亲温柔的美目更不稍移，此时才轻声说道：" 霄儿，你身体初愈，不可久
疲，今晚还是早点歇息吧。" " 嗯。" " 那娘也回去休息了。" 说完，娘亲施然
起身，白袍一旋如莲瓣绽开，便欲离去。 cool18.com
　　我忽然胆大包天，伸手抓住了娘亲的柔荑。 cool18.com
　　" 怎么了霄儿？" 娘亲又回身坐下，毫不吝啬地以温凉滑嫩的玉手回握，温
柔相问。 cool18.com
　　我期期艾艾，终是鼓起勇气道：" 娘亲，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娘亲桃
花眼一眯，仙音娇俏：" 霄儿想亲在哪儿啊？" " ……额头" 望着笑吟吟的娘亲，
我嗫嚅了一会儿，终究没敢得寸进尺。 cool18.com
　　" 还不是那么坏嘛。" 娘亲妙目微眯，满意点头，柔波浅浅，" 那好，霄儿
闭上眼睛。" " 嗯！" 虽说与娘亲鸳鸯约盟，但终究心里没底，此时冒昧出言本
不抱希望，但娘亲却毫无保留地答应了，让我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不再讨价还
价，赶忙闭上双目等待着娘亲的爱吻，生怕错失了良机。 cool18.com
　　但不知是闭上眼睛失去了时间感觉，还是娘亲犹豫不决，我静待了半晌，额
头却始终没有动静。 cool18.com
　　我急得眼珠子乱转，有些想不管不顾地睁开双目，心中正天人交战，一阵清
香却在此时袭来，额头上忽然被两瓣柔软润滑的雪脂碰了一下，仿佛春雨滴落、
冬雪乍临，一触及分，只余一声微不可察的" 啵".我急忙睁开眼睛，却见娘亲娇
躯傲立，妙目眄流，玉手将青丝撩至耳后，风情万种，优雅施然。 cool18.com
　　" 霄儿，记得早些睡觉。" 娘亲温柔一笑，撂下一句嘱咐，莲步款款，踏着
烛光进了东厢房。 cool18.com
　　额上的触觉早已消失，眼中的仙影也没多停留，但我却没有失落，满心甜蜜，
摸着难以触及的唇印吻痕，又痴又笑，久久不能平复。 cool18.com
　　身体恢复小半，但心神的消耗实在说不清、道不明，不知何时，我在幸福的
辗转反侧中睡去了。 cool18.com
　　第二天，在娘亲的精心疗伤与调养下，我自觉已经能够下床，但娘亲却坚持
不许，无可奈何，只得又在病榻上躺了一天。 cool18.com
　　直到第三天，我吃过晨食汤粥，实在无法在忍受躺在床上了：" 娘亲，孩儿
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娘亲自是领会我话中意图，却蹙眉忧心道：" 这
……还是多休养一会儿吧。" 眼见娘亲并未强烈反对，我赶紧趁胜追击：" 娘亲，
你每日都为孩儿调养身体，肯定知道我恢复得如何——再躺下去，四肢都要废了。
" " 哪有你说得这么恐怖？" 娘亲莞尔一笑，不再坚持，退开一步，" 好，那霄
儿就试试，不过可不许逞强。" " 嗯嗯。" 我忙不迭点头答应，掀开薄被，缓缓
起身坐在床边。 cool18.com
　　娘亲从一旁拿了鞋袜过来，拢住白袍蹲下身子，一撩青丝，似乎想为我穿鞋
戴袜。 cool18.com
　　" 别别别，娘亲，还是我自己来。" 如此礼遇我岂能受之，赶忙止住娘亲。 cool18.com
　　" 嗯，好吧。" 娘亲并未坚持，微微一笑，起身将袜子递来。 cool18.com
　　我从娘亲手中接过袜子，舒了一口气，将脚抬到床沿上，套笼袜子，而后双
手扶住双脚穿进鞋中。 cool18.com
　　我双手扶着床沿，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一个深呼吸之后，迈出了一步。 cool18.com
　　果然，仅看身体平常的行动能力，已经恢复了十之七八，这一步迈出，除了
微微酸涩之外并无异样痛楚。 cool18.com
　　" 娘亲你看，没事吧！" 我向娘亲报喜，只见她美目微眯，螓首轻点，笑靥
如花，似是忧虑尽去。 cool18.com
　　此时穿着深色的布衣布裤，宽松得很，我再次踏出一步，两步，三步……缓
缓在堂中踱了个来回，步伐渐渐快了起来，身躯也更加自如。 cool18.com
　　行动无碍的我，走出了正堂，对着初升的朝阳张开拥抱，顺便伸了个懒腰。 cool18.com
　　" 呼——" 我一吐胸中浊气，感觉神清气爽。 cool18.com
　　在一旁的娘亲此时走上前来，玉颜泛愁，略微犹豫：" 霄儿，有件事，娘还
未告诉你。" " 何事？娘亲但说无妨。" 我偏头问道，只见娘亲目有忧色，缓缓
开口：" 霄儿，疗伤时娘察觉你的元炁堵塞于奇经八脉中，你的武功恐怕……难
复旧观。" 闻言，我先是尝试调动元炁，果然阻滞难行，微有一丝痛楚。 cool18.com
　　望着娘亲担忧的美眸，我不由哑然失笑：" 原来是此事，娘亲勿需担心，孩
儿早有预料——能保住性命，已属不幸中的万幸，武功不再奢求——再说了，只
要能和娘亲在一起，有无武功，也没什么分别。" 娘亲美目打量了半晌，喟然叹
曰：" 霄儿长大了。" 受了羽玄魔君一掌，当时便有功体破碎的征兆，醒来后虽
然身体未复，不敢轻易运气，但也不是毫无察觉，失去武功，只能说意料之中。 cool18.com
　　失了武功，却得生母垂青，不啻于我人生中最大的幸运，又怎会忧郁自抑呢？ cool18.com
　　因此我反倒安慰起娘亲来："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 好一句' 塞翁失马，
焉知非福' ！" 沧桑而中气十足，我立时辨明，这是羽玄魔君的声音！ cool18.com
　　娘亲反应更为迅捷，几乎在辞句乍起之前便已身形一闪，横袖挡在我面前，
散发出腾腾杀意，冰冷彻骨，盯着出现在前坪的人影，森寒厉喝：" 羽玄魔君！
伤我孩儿之仇，不共戴天！你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还是说唤你龙渊阁大学士—
—范从阳！" 来人身穿麒麟绯袍，带四梁朝冠，皂靴素带，腰间斜挎一柄剑器，
双目清澈，面容沧桑而精神矍铄，眉宇依稀残留着俊朗的影子，既是羽玄魔君，
也是我在田野间所见的龙渊学士，更是洛啸原曾经提到过的《四朝通史》作者—
—范从阳！ cool18.com
　　" 仙子息怒，子霄现下可受不得你这等杀意。" 范从阳怡然不惧，反倒提醒
娘亲注意我的身体。 cool18.com
　　" 哼。" 娘亲这才稍稍敛去勃发的杀机，担忧地回望一眼。 cool18.com
　　虽说娘亲盛怒之下杀机森冷彻寒，但她控制得极有分寸，我其实丝毫不受影
响，娘亲此举只能说是关心则乱了——当然，我也对此极为受用就是了，便笑着
点头，示意安然无恙。 cool18.com
　　娘亲放心回身，兴师问罪：" 范从阳，你虽是狱残的老师，但伤了我孩儿，
便是当今天子也罪无可赦，还敢上门讨死？" 娘亲言辞冷淡，杀机已是牢牢锁定
了范从阳。 cool18.com
　　" 仙子恕罪，当日老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范从阳喟然长叹，面带愧疚，
毫不设防地深深作揖。 cool18.com
　　" 你伤我孩儿那一掌，我亲眼所见，还敢狡辩？" 提及我受袭重伤之事，娘
亲久违地失了冷静方寸，怒气腾腾，粉拳紧握。 cool18.com
　　我忽然回想起当日的一个细节，出声唤道：" 娘亲，且听听他怎么说。" 娘
亲回眸，定定地望来，我自然心领神会，回忆道：" 孩儿想起，当日那一掌…
…元炁冲入体内，最先感受到的乃是护住孩儿心脉。" 若要对娘亲痛下杀手，自
该毫无保留；若一开始目标便是我这个初生牛犊，则无需如此大费周章，更不该
以元炁护我心脉。 cool18.com
　　这番南辕北辙的情形虽然教人困惑难解，但我却记得一清二楚，武者的记忆
很少出错——其实也符合一定道理，否则绝世高手全力施为的一掌之下，轻则心
脉俱断，重则腑内重伤，便是有扁鹊在世也回天无术，岂有活命之理？ cool18.com
　　" 也罢，既然霄儿如此说了，就听听你的说辞。" 娘亲稍微收敛了杀机，但
语气仍旧森冷，更是时刻注意着范从阳的东西，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cool18.com
　　" 多谢仙子给老夫一个解释的机会。" 范从阳松了一口气，向我点头致意，
" 不过在此之前，老夫有一物归还。" 说罢，他从腰间解下剑器，轻轻抛给了娘
亲。 cool18.com
　　娘亲素手一养，袍袖绽开，稳稳抓住剑器，美目一凝，沉声道：" 含章剑。
" 我这才看清，其形制、纹路、剑首，俨然就是沈师叔赠送的宝剑。 cool18.com
　　" 不错。" 范从阳颔首抚须，" 当日仙子救子心切，将其落在了云隐寺，老
夫知是徒孙爱剑，便代为保管，此时原物奉还。" 范从阳甫一现身，我便看到了
此剑，但失去了灵敏目力，我并未将其与含章剑联系，毕竟儒家圣人佩剑讲道、
周游列国，后人效仿先圣风采也不是孤例。 cool18.com
　　这两日未曾再见含章，只道是娘亲为我身体与心情考虑，既怕我兴起乱动武
艺，又怕我见猎心喜之下察觉自己武功尽去，因此收捡在侧，谁知竟落在了留香
坪，为范从阳所拾。 cool18.com
　　不过由此观来，更是佐证了当时我命悬一线、情形险峻到了极点，娘亲心急
如焚、无暇旁顾，否则以娘亲的顾虑周全、无微不至，知我对含章剑爱不释手，
定不致有此疏漏。 cool18.com
　　不过我并未从娘亲手中接过佩剑，摇头道：" 多谢阁下归还爱剑，不过现下
我形同废人，要来也无用。" 听得此言，娘亲目露担忧，我则回了个微笑，示意
无恙——武功尽失我都不在意，何况一柄剑器？ cool18.com
　　再说含章既已失而复得，即使我不能挥剑决浮云，用以装饰佩身也不落俗套，
并非毫无用武之地。 cool18.com
　　孰料范从阳缓缓摇头说道，" 徒孙言之过早——你并非那失马的塞翁。" "
此言何意？" 此话并不难解，乃指我并未失去武功，但我功体破碎，体内奇经八
脉俱已堵塞，元炁难以调动，转圜余地将从何来？ cool18.com
　　" 呵呵，其中缘由正与老夫不得已出此重手有关——若老夫所料不差，你体
内当是元炁堵塞了经脉，无法运功。" 此回范从阳却一改铺叙赘述的性子，并未
等我问答，马不停蹄，" 但你可曾想过，功体若是散尽，岂有残留元炁之理——
因此其实你功体仍在，只是破碎，现下你所要做的乃是凝聚圣心，届时永劫无终
便可恢复如初，展现它原本的神威，更上一层楼。" 元炁残留之事，他所言确实
有理，但转念一想，我又有了新的疑问：" 阁下日前不是说圣心随时可以凝聚吗？
又为何要将我功体打碎？" 范从阳闭目抚须，缓缓摇头：" 那是一家之言，老夫
岐黄医道涉猎不深，算不得准——谶厉道兄以青帝元炁探查之后，才告知老夫缘
由：你体内的永劫无终是你父亲留下的，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自元炁显现便丹
田已存，功法也初具规模，但也成了你的桎梏——无论你怎么修炼，再也无法开
拓丹田，再也无法突破元炁上限，是也不是？" " 没错。" 此节倒是没什么可隐
瞒的，我大方承认。 cool18.com
　　范从阳点头抚须：" 这便是了，当初你父亲留下的功体，应当是没有圣心，
经你十余年来日夜修炼，愈加浑然坚固，但同时功体本身也变成了无法自行突破
的瓶颈，此时再祭练圣心也无济于事，二者难以相融，更不用说再现神威了——
唯有不破不立，以外力击碎功体，再以圣心重聚，只是这个力道却需精准至极，
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误差。" "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告诉我等，由我们母子自行决
断？" 娘亲冷冷发问，并未听信他的一面之言。 cool18.com
　　范从阳苦笑道：" 仙子与徒孙十余年来相依为命，舐犊情深，即便如实相告，
你也下不去手，说不定还会百般阻挠。" 我们母子一时无言以对。 cool18.com
　　凭心而论，范从阳所言不无道理，哪怕这个方法真能助我突破瓶颈，娘亲定
然不会同意，也不会亲自动手，更不会任由外人将我重伤。 cool18.com
　　范从阳连连叹气，摇头不已：" 故此老夫只能先斩后奏——当日子霄与贪酒
厮杀，除了仙子，老夫也紧紧盯住战场，不断推演他的身体状态，精心计算该当
用力几分，出手时老夫亦是歉疚不忍——若非知道仙子的冰雪元炁疗伤续命极具
神效，老夫会先将谶厉道兄请到此地，再行动手。" 我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 如此说来，你教会我碧落黄泉，又偷袭娘亲，也是刻意为之？" " 不错，一来
对付贪酒秃驴，碧落黄泉确实不可或缺；二来老夫亦无把握能从你娘亲看护下得
手，只好出此下策。" 娘亲仍是疑心不减：" 你为何不惜做到如此地步？" 范从
阳仰天长叹，由衷惋惜道：" 老夫一生无妻无子，狱残是座下唯一弟子，好学勤
做，天资聪颖，老夫视若己出，如何忍心见他亲子于武道一途寸步难行？" 娘亲
不置可否，横眉冷对：" 哪怕他背叛了你？" " 呵呵，谈不上背叛。当年水天教
欲举大事，时机并未成熟，只因教众对朝廷积怨甚深，众怒难犯，再加上有心人
从中推波助澜，浮出水面已成定局，哪怕老夫身为教主，亦是无力回天。老夫本
打算趁此机会，忍痛清洗教中二心蠹虫，但狱残跟随仙子暗中调查，揪出了不少
心志不坚、摇摆不定以及一意孤行之人，在上报朝廷之前发了密信给我，老夫顺
势带领核心及时收缩潜伏，勉强算是保住了根基。" 范从阳回忆当年之事，神色
怅然，缓缓道来，" 老夫一直打算在教内为他洗清污名。德化十年，仇道玉携大
势相逼，争国本得逞，我便知狱残不日定会回归，已然做好准备相迎，谁知他却
惨死于途中——老夫当年若是主动寻他，便不会发生此等事情，老夫本就愧疚至
今，又岂会加害他的独子？" 没想到当年事情还有如此隐情，其中曲折令人唏嘘
不已，看娘亲神色，似乎此前也并不知晓。 cool18.com
　　场内三人俱都陷入沉默。 cool18.com
　　范从阳于局面设计上城府极深，但对于父亲的愧疚也不似作伪，我心中已然
信了七八分，便出言道解围：" 那阁下可否将凝练圣心之法告知于我？" " 自无
不可，本座便是为此而来——若仙子不放心，可先行过目。" 范从阳从怀中掏出
一本薄薄的册子，扔给了娘亲，" 不过有一事谶厉道兄曾言过，祭练圣心之后，
重聚功体之时，可能会行动不便，勿需担忧，功体凝成自会无恙。" 娘亲玉手一
扬，轻松接住，并未急于翻看，冷冷出言：" 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你伤了
霄儿是不争的事实，将来我自会讨回，现在暂且记下。" " 仙子果然爱憎分明，
将来讨债老夫必不抵抗。" 羽玄魔君无奈摇头，" 老夫这便告辞了，若需见老夫，
托胡大壮传话即可。" 说完，未等娘亲下逐客令，绯袍便攸然消失不见。 cool18.com
　　范从阳神出鬼没，我的注意力却转到奇怪的地方——他此回没有吟诗作对，
让我莫名其妙地有些不适。 cool18.com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