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 【六朝燕歌行】第二十七集 如是我闻 作者：紫狂&弄玉 由 leada 于 2022-02-03 22:19

庙门虚掩，寺内黑沉沉的，灯火全无。 cool18.com
吕雉越过大门，程宗扬飞身跃下，刚一落地，心头便突的一跳。 cool18.com
他回首望去，只见大门内左右立着四尊天王像，嗔口怒目，须眉飞扬，黑暗中，仿佛要活过来一样。 cool18.com
此时已是深夜，但没了黑雾遮蔽，视野反而清晰了许多。程宗扬连手电筒都没用，一手按住刀柄，举步往内走去。 cool18.com
护国天王寺规模并不大，主殿供奉着佛祖，两侧是几间厢房。王守澄的棺木如果没移走，应该还在里面。 cool18.com
程宗扬跨进殿门，只见四尊高大的天王像分立两侧，嗔口怒目，须眉飞扬，仿佛要活过来一样。 cool18.com
吕雉连忙回头望去，却见身后空荡荡的，似乎刚才越门而入只是幻觉。心头一颤，不由得搂住了程宗扬的手臂。 cool18.com
小贱狗只叫了一声，便再没听到动静，不知道是被塞住嘴巴，还是被剁掉狗头。不过话说回来，小贱狗那嘴，搬座山来也未必能堵得住，还是被砍了狗头的可能性更大。 cool18.com
程宗扬一手拥住吕雉的肩头，将她护在怀中，冷笑道：“自称是佛门，却一不讲慈悲为怀，二不普渡众生，尽弄些装神弄鬼的勾当，敲骨吸髓，贪婪无度，能修个鬼佛！” cool18.com
说着他大步而行，又一次越过大门，穿过庭院，踏进殿门。 cool18.com
只见门内四尊天王像分立两侧，嗔口怒目，仿佛要活过…… cool18.com
“锵”的一声，程宗扬展臂拔刀，夺目的光芒升腾而起，犹如一轮烈日破开黑暗。 cool18.com
“诸邪辟易！” cool18.com
耀眼的光球腾空而出，往一尊天王像斩去。 cool18.com
耳边传来一声哀嚎，威风凛凛的天王像犹如泡影般一戳就碎，眼前只剩下一座清冷的大雄宝殿，四周魂幡飘摇的庭院，还有漫天风雪。 cool18.com
殿前跪着几名信徒，正对着殿内顶礼膜拜，他们身上满是雪水，每一次都是双手举过头顶，合什顶礼，然后伏地叩首，双手双足都贴在地上，五体投地，虔诚无比，只是动作僵硬得不似人类。 cool18.com
再往内看，殿中的佛祖金身齐肩被斩，佛首不知去向，只剩下无头的佛身。 cool18.com
佛像前，一具躯体结跏趺坐，一手竖在胸前，三指向天，颈上是一只戴着法冠的骷髅头。 cool18.com
程宗扬将吕雉推到身后，右手握紧刀柄，丹田的气旋不顾寒意的侵蚀，凶猛而疯狂地鼓荡起来。 cool18.com
此时他外衣尽碎，只剩里面的中衣，虽然修为在身，但寒风一吹，还是凉意透骨。好在自己固然比不上全盛之时，但窥基只剩下个头，这要还打不过，自己不如赶紧收拾收拾，回江州抱孟老大和小狐狸的大腿去。 cool18.com
顶着骷髅头的窥基矫然昂首，犹如昔日在万千信徒云集的法会之上登坛讲法一般，口气神圣而庄严，朗声诵道：“应观一切法界如幻，诸佛如影，菩萨行如梦，佛说法如响，一切世间如化，业报所持故。差别身如幻，行力所起故。一切众生如心，种种杂染故。一切法如实际，不可变异故。” cool18.com
“又念什么鬼经呢？” cool18.com
程宗扬语带讥刺地说道，一边看着骷髅的嘴巴，想着一刀劈过去，不知道这怪物还能不能发出声。 cool18.com
吕雉在背后低声提醒道：“他念的是华严经，大乘显宗华严宗的本经。” cool18.com
“啧啧，大师不是转投蕃密了吗？怎么又回头念起了大乘的经文？” cool18.com
“当日实叉难陀至长安，曾于遍空寺重诵此经。”窥基娓娓而道，“经文广大如海，妙义无穷，显密圆融，一体不二，人称诸经之王，经中之海，为显密共尊之大经。” cool18.com
实叉难陀也到过长安？还跟窥基打过交道，传诵过佛法？阿姬曼…… cool18.com
程宗扬收回心思，举刀遥遥指向窥基，“你一个入魔的妖邪，还有脸跟我讲经说法？劳驾你照照镜子，看佛祖会不会保佑你这妖物！” cool18.com
“阿弥陀佛。佛门弟子四大皆空，死后分割血肉，布施尸陀林，可得福报百万亿！我为尸陀林主，祛病增寿，拔除业障，转祸为福。还有……” cool18.com
骷髅眼眶中闪动鬼火，“于信众往生时，护持其灵光不昧，道果不衰。” cool18.com
程宗扬明白过来，“难怪你跟田令孜勾结，却没有被李辅国诛杀。因为你漏了修持尸陀林主的底细，李辅国才改了主意，把你留在宫里，好帮他下地狱？” cool18.com
“阿弥陀佛。” cool18.com
窥基不再多言，手结法印，庭院周围飘摇的魂幡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拔起，飞上天际。 cool18.com
正在敬拜的四名内侍从满是雪水的地上爬起，然后齐齐转过身，朝程宗扬望来，惨白的面孔犹如死尸，凹陷的眼睛似乎已经腐烂。 cool18.com
程宗扬认出其中的郑注，鱼朝恩这个侄儿也是倒霉，原以为当太监已经够惨了，结果成了尸傀，连当太监都成了奢望。 cool18.com
程宗扬掣刀在手，刀镡斜举，刀尖微微向下。 cool18.com
四名内侍手脚僵硬地四面散开，各自接过一柄魂幡。然后突地一跃，魂幡朝程宗扬面门卷来。 cool18.com
“苦——” cool18.com
那内侍口中吐出一字，面容僵硬地抽搐着，露出痛苦之色。 cool18.com
刹那间，程宗扬仿佛置身洪炉，肤如刀割，足如铁烙，臂如冰封。 cool18.com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泉玉姬、蛇娆、罂粟女、韩玉、敖润……一众姬妾亲朋尽数离逝，心头痛如刀绞。 cool18.com
又仿佛看到西门狗贼、吕冀、吕巨君、李辅国、释特昧普、观海四面行来，放声大笑…… cool18.com
呼吸如炭，血行如沸…… cool18.com
沉疴在身，病体支离…… cool18.com
老态龙钟，风烛残年…… cool18.com
死生轮回，尝尽世间百般苦。 cool18.com
程宗扬一刀斩下，刀锋正中魂幡。 cool18.com
对面的内侍魂幡腾起一颗鬼头，正待施法，身体却诡异地往前一扑，仿佛不受控制一样伸出脑袋，将脖颈递到刀下。 cool18.com
手起刀落，内侍脖颈被一刀两断。 cool18.com
飞出的鬼头挣扎着想要腾空，却被刀锋吸引，哀叫化为一股轻烟。 cool18.com
窥基的骷髅头猛然昂起，额心的竖目中冒出鬼火。 cool18.com
那内侍被他用秘法灌顶之后，抽魂夺魄，炼制成尸傀，全身精血都转化为死气，将生前的修为硬生生拔高一个境界，几乎是不死之躯，却没想到会被程侯一刀斩杀，形魂俱灭。 cool18.com
“观海没有告诉你吧？” cool18.com
程宗扬举起刀，喝道：“我乃灵尊转世！专门诛杀你们这些披着佛门外衣的妖魔邪物！” cool18.com
窥基双掌一合，第二名内侍魂幡高举，嘶声道：“贪——” cool18.com
风雪应声消尽，庭院中金光遍地，无数钱铢堆积如山，身侧一株宝树高入云霄，树身以琉璃为干，翡翠为枝，珠玉为叶，珍宝为果，华辉喷吐，霞光如焰。 cool18.com
往外望去，数不尽的宝树层层叠叠，犹如森林般一望无际。自己左拥小紫，右挽月霜，云如瑶、云丹琉、乐明珠、杨玉环、赵飞燕、赵合德、卓云君、潘金莲、白霓裳、凝羽、孙寿……无不天姿国色，丽色倾城，此时杂然相从，游走其间。 cool18.com
更有无数妙音天女当空而舞，抛洒出朵朵奇花异卉，自己心念一动，便从天而降，加入姬妾之中。 cool18.com
接着漫天下起宝石雨，地上涌出朵朵金莲。 cool18.com
四面传来重重叠叠的梵唱声：“有百万亿层级，周匝围绕；百万亿金网，百万亿华帐，百万亿宝帐，百万亿鬘帐，百万亿香帐，张施其上；华鬘垂下，香气普熏……” cool18.com
“百万亿华盖，百万亿鬘盖，百万亿宝盖，诸天执持，四面行列；百万亿宝衣，以敷其上；百万亿楼阁，绮焕庄严……” cool18.com
“百万亿摩尼网，百万亿宝网，弥覆其上；百万亿宝璎珞网，四面垂下。百万亿庄严具网，百万亿盖网，百万亿衣网，百万亿宝帐网，以张其上；百万亿宝莲华网，开敷光荣；百万亿宝香网，其香美妙，称悦众心；百万亿宝铃帐，其铃微动，出和雅音；百万亿栴檀宝帐，香气普熏……” cool18.com
“百万亿无边际种种色香，普熏一切诸佛国土，永不歇灭；百万亿涂香，百万亿熏香，百万亿烧香，香气发越，普熏一切……百万亿阿楼那香，香气普熏，其味甘美；百万亿能开悟香，普遍一切，令其闻者，诸根寂静；复有百万亿无比香王香，种种庄严……” cool18.com
经文夸张得描绘着佛门的无边富贵，令人神驰心往，迷醉其中。 cool18.com
趁着程宗扬神智被夺，内侍手中的魂幡斗然拔起，迎风大涨，猎猎飞舞着往他卷去。 cool18.com
吕雉“刷”的张开双翼，飞身腾空，正要拖住主人，却见他双目瞬间变得清明，接着一个虎跃，纵身扑出。 cool18.com
“噌”的一声锐响，那内侍魂幡折断，头颅高高飞起，令人心旌摇曳的梵唱声戛然而止。 cool18.com
程宗扬收起刀，犹如苍龙吐息般长呼了一口气，双眼神光内敛，遥遥望向窥基。 cool18.com
观海当日用尸傀算计自己，显然对自己的生死根了如指掌。刚遇到这四名尸傀时，程宗扬不免心存忌惮。 cool18.com
可一交手他才发现，这些尸傀和观海的尸傀完全不是一回事。观海拿纳觉容部炼制的三眼尸傀阴毒狠辣，正克自己的生死根，分明是刻意设置的陷阱，当日全无提防之下，险些废掉自己最大的底牌。 cool18.com
窥基炼制的尸傀却是纯正的死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特异之处。要知道自己的生死根对死气几乎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即使此时阴寒尚在，这种杂质稀少的死气也是大补，只比独柳树的死气稍逊。 cool18.com
观海、释特昧普同出一脉，与窥基都出自十方丛林之首，大孚灵鹫寺门下，论地位，代唐皇出家的窥基远在观海等人之上，然而观海却将自己的秘密握在手中，没有向窥基透露一丝。 cool18.com
窥基如果知道真相，一定会很后悔，没有早早认清蕃密的真面目，被这帮奸诈的佛贼坑到死。 cool18.com
现在，自己不会再给窥基后悔的机会。 cool18.com
程宗扬毫不吝惜地鼓荡真气，双足踏处，庭中的坚石寸寸碎裂，猛虎般扑向第三名内侍。 cool18.com
“瞋！” cool18.com
那内侍如同化身怒目金刚，嘶吼声中，激荡起人心底种种忿怨恚怒。 cool18.com
举世皆敌，遍地荆棘； cool18.com
挚爱离乱，亲友成仇； cool18.com
天道不公，我意难平； cool18.com
怒火滔天，恨欲成狂。 cool18.com
…… cool18.com
“灵尊在此！”程宗扬喝道：“三世诸佛，如影而行！” cool18.com
程宗扬没打算揭穿真相，最好让窥基那厮以为自己真是灵尊转世，就像佛门喜欢吹的牛逼那样，行走坐卧都有一万个菩萨跟着，眼看着蕃密托名佛祖秘传的种种邪法在自己面前如同滚汤泼雪，一溃千里。 cool18.com
“镇妖！” cool18.com
长刀斩断魂幡，毫不停顿地一斩而下，破开内侍胸腹。 cool18.com
内侍周身黑气涌动，正待施展秘法，但刀锋入体，仿佛遇见最可怕的存在一样，惨呼着全无还手之力。 cool18.com
“荡魔！” cool18.com
浓郁的死气被生死根吸引，从已经化身为尸傀的内侍体内迸出，转瞬便被汲取一空。 cool18.com
“篷”的一声，内侍直挺挺倒在地上，胸口的血肉扭曲发黑，如同干尸。 cool18.com
程宗扬持刀而立，汹涌的死气仿佛洪水一样冲刷着生死根，郁结其中的诡异寒意被丝丝化去，生死根运转越来越流畅。 cool18.com
精纯的生机源源不绝地汇入丹田，将最后一丝阴寒的邪气化去，被寒气阻塞已久的生死根仿佛顿开枷锁，沉疴尽去，真气犹如长江大河，鼓荡着涌入经脉，气势不断攀升，整个人如同焕然一新般，愈发神采飞扬。 cool18.com
望着他状如天神的背影，吕雉满眼迷醉，玉颊浮现出一抹姣媚的嫣红。 cool18.com
我的主人就是这么厉害！平日里藏锋不显，好闲适，好偷懒，可一到要紧关头，便是锋芒毕露，雷霆万钧，所向无敌！ cool18.com
令人庆幸的是，他这一世只是灵尊转世，红尘万丈，不舍温柔，不用剃度出家，当真去当了和尚…… cool18.com
程宗扬收回刀，目光扫过窥基，然后望向最后一人：郑注，或者说鱼注。 cool18.com
郑注举起魂幡，已经抹去神智的双目空洞木然，犹如死物。 cool18.com
“连老鱼的侄子都不放过？”程宗扬看向窥基，“这么不给老鱼面子吗？” cool18.com
窥基的骷髅头没有任何表情，但神魂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cool18.com
作为唐国佛门首席，精通诸般佛法的大德高僧，程宗扬对蕃密的那番指控，在他看来，只是对佛门一无所知的狂悖之徒，毫无见识的唁唁狂吠而已。 cool18.com
由显入密，外显内密，本就是佛门真谛！ cool18.com
弃大乘而入密宗，乃是天竺传来的佛门正法！ cool18.com
任何一个真正信奉西天佛祖的佛门弟子，都不会诋毁与天竺佛门一脉相承的蕃密！ cool18.com
反而是华严、禅宗这些大乘显宗，并非天竺所传的正法宗门，而是佛法传入六朝之后，本地僧人自行演绎，在天竺佛国根本找不到传承。 cool18.com
什么慈悲，什么怜悯，什么普渡众生，都是六朝这些不懂佛的僧人们念歪了经！翻遍佛门经典，佛祖何曾讲过众生平等四字！唯有成佛，方得平等！ cool18.com
蕃密的礼尊上师，以咒代经，即身成佛，方是正道！ cool18.com
然而此时，自己禀承的天竺正法，蕃密秘术，竟然在这个所谓的天命之人面前不堪一击…… cool18.com
不可能！ cool18.com
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自己传自天竺的佛门正统，怎么可能没有获得佛祖的庇佑？ cool18.com
前面三具尸傀已经破灭，窥基双手结印，再次催动。 cool18.com
“痴——” cool18.com
尸傀口中只吐出一字，秘术还未施展，便看到眼前烈日再现，庭院间光明大作，夺目的光球跃然而出，将散乱的尸气一焚而空，然后狠狠砸下。 cool18.com
“呯！” cool18.com
那柄长刀再无法承载炽热狂暴的真气，刀至中途便即炸碎。 cool18.com
尸傀皮肤和双眼仿佛被灼伤一样，魔气四溢，一时僵在原地。 cool18.com
“哞！” cool18.com
窥基额心的独目鬼火大作。抓住这一线机会，全力催动尸傀。 cool18.com
佛祖保佑！这贼子凶顽成性，实为佛门大敌，却不知业力缠身，果报不爽！此刻兵刃已失，合当授首！ cool18.com
“死——” cool18.com
尸傀嘶吼着举起魂幡，往那团炸开的烈日刺去。 cool18.com
“嗡”的一声，烈日中亮起一道闪电。 cool18.com
只见程宗扬双臂高举，手中多了一柄电光缭绕的如剑直刀，接着一斩而下。只一刀，便将尸傀连人带幡劈成两半。 cool18.com
“不好意思，我跟老鱼一见如故，亲如手足，看到你这样，老鱼免不了伤心难受。还是我替他清理了干净。” cool18.com
郑注的尸骸像被烧炙一样，“嗤嗤”冒出白烟，逐渐干瘪缩小。 cool18.com
浓郁的死气再次汹涌而来。生死根中再无阻碍，程宗扬一边畅快地吸收着死气，一边气定神闲地刀指窥基。 cool18.com
“魔僧！佛门正脉，转世灵尊在此！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cool18.com
窥基森然道：“你懂佛吗？” cool18.com
“哎呦，顶着骷髅脑袋，还讲佛呢？你那个佛，到底是什么鬼？” cool18.com
窥基手一抬，取下颈上的骷髅头，声如洪钟地说道：“如是我闻！尔时，世尊屈伸臂顷，往取彼髑髅来，授与梵志，告曰：汝当知之，此髑髅者，无终、无始、亦无生死，亦无八方、上下所可适处。” cool18.com
无头的尸身盘膝正坐，青黑的手臂往前递出，托着一只狰狞的骷髅头，一本正经地口诵阿含经，场面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cool18.com
窥基诵完经，又嘲讽道：“你懂佛吗？” cool18.com
“你说我不懂佛，那我就不懂吧。我只知道，跟你这种精通佛法，张口便是经典，闭口便是佛相的大德高僧相比，信永那个只会念几本六朝译经，不懂什么天竺正法，贪生怕死，爱钱好色，又能持戒的光头，要可爱百倍！” cool18.com
“就算他没有你们的佛法高明，没有上赶着求什么所谓的天竺正法，妄想着立地成佛，至少他不害人！” cool18.com
“咔”的一声，白森森的骷髅头上，裂开一道细纹。 cool18.com
接着，骷髅额心那只独目中的鬼火仿佛被狂风吹拂，时明时灭，飘摇不定。 cool18.com
程宗扬转化完最后一丝死气，丹田真气满溢，当下长啸一声，跃往殿内。 cool18.com
细长的直刀当头劈下，电光激射，九阳真气狂涌而出。 cool18.com
轰然一声巨响，窥基手中的半截法杖，连同左臂尽数炸开。整个人倒撞在背后的佛像上，将巨大的佛像撞碎半边。 cool18.com
无头的佛祖金身结跏趺坐，与无头的佛门高僧一前一后，高下相映。供在佛前的长明灯被激荡的劲气扑灭，雪花片片飞落，沾在那只布满裂纹的骷髅头上。 cool18.com
“咔，咔……” cool18.com
随着细微的破碎声，骷髅头上的裂纹越来越多，惨白的骨殖块块剥落。 cool18.com
窥基颤抖着举起右手，将碎裂的骷髅放回颈上，然后勉强盘膝，坐直身体，口中诵道：“佛曰：一切诸法虚妄不实，速起速灭无有坚固，如梦如影，如幻如化，诳惑愚夫。” cool18.com
程宗扬踏雪而入，将电光凝成的长刀抵在窥基颅骨上，“大和尚，你这会儿只剩了半个脑袋，马上连半个都没有了。” cool18.com
“三界烦恼尽，证有余涅槃。灰身灭智，入无余涅槃。” cool18.com
白骨剥落得越来越快，剥落处一片虚无，无始无终，亦无生死。 cool18.com
“我倒是奇怪了，好端端的，你怎么总跟我过不去？”程宗扬忍不住问道：“甚至不惜伪造上院的法旨，也要弄死我？你对我下手的时候，我可还没想起来灵尊转世这茬呢。难道我又被姓岳的鸟人给坑了？” cool18.com
骷髅头只剩下额头周围少许，无尽的灰无中，一丝微光时隐时现，那是窥基最后一点无法化解的执念。 cool18.com
听到岳鸟人，那点微光瞬间亮起，窥基拼尽最后的力气，吼道：“高阳是我的！” cool18.com
嘶吼声戛然断绝，光亮随即一闪而逝，崩解的骷髅化为虚无，天地间不留一丝痕迹。 cool18.com
只有那声充满不甘和激愤的喊叫在佛前回荡，一如曾经轻裘白马，载妓唆犬的少年。 cool18.com
吕雉从身后伸出头来，“他死了吗？” cool18.com
那具得自内侍的无头尸身化为干尸，似乎已经死去多日。断颈上空荡荡的，再无一物。 cool18.com
“高阳……” cool18.com
程宗扬低语一声，往后望去。 cool18.com
塌毁的佛像将后墙砸出一个窟窿，殿后是一间小小的庵堂。金黄色的琉璃瓦上，已经覆满白雪，四周垂下的铜铃在风中轻轻摇晃。 cool18.com
夜色已深。 cool18.com
子时已至。 cool18.com
（六朝燕歌行 第二十七集完） cool18.com
编者后话：上一集特大师的咒语玛葛，是MAKE AMERICAN GREAT AGAIN的缩写。 cool18.com
另外，关于吕雉的身高，燕歌行15里有提到不高的。“姐姐虽然随了夫君，但到底不是完璧。而那一位，还是处子。” “我不喜欢她，明明都是奴婢了，还好傲慢的样子。她长得又不高，可在她面前，我总要仰着脸看她，好像自己是个小丫鬟。” cool18.com
最后，关于作品和作者的最新资讯，每月月初的阿米巴月报，都会提及，请养成公告区收看月报的习惯，就不用一直问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