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帽武林之淫乱后宫】(32-35)作者:文学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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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帽武林之淫乱后宫】(26-28)作者:文学流氓
由 深苑鎖清秋 于 2022-12-09 12:09
第三十二章 大火烧退了流贼的第一次进攻,留下满是烧成焦炭的尸体,一个个姿态各异,面目狰狞,连身上盔甲也被烤的发红发亮,然而待火势一弱,黑压压的人潮又在大小头目的催逼下蚁附过来,这时城墙上有许多蒙着口鼻的民壮举起手中的灰瓶往下面死命扔了起来,灰瓶落在流贼身上或者地上,呛人的石灰从里面炸裂开来,登时白茫茫一片。 纷飞的石灰粉撒的所有人身上一层白,一时咳嗽声大起,那石灰一入眼就会烧伤眼睛,还不能用水来洗,必须用菜油擦拭,进入鼻孔也会导致人根本无法呼吸。 无法睁眼的流贼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场面混乱不堪,有许多人被撞倒在地,活活被同伴踩死,这时城墙上又有石头纷纷落下,这些石子每个都有几十斤重,加之从高处抛下,威势惊人,再厚的盔甲也抵挡不住,有人举起盾牌防御,依旧被砸的口鼻流血,哀嚎连连。 终于,流贼后方锣声大起,蚁附攻城的贼兵登时如蒙大赦,狼狈不堪的人群如潮水一般退去,只留下遍地的死尸、兵器和旗帜。 城墙上的社兵乡勇见此怪叫连连,振臂高呼,一时满城欢呼声震天,我也心情舒畅,与众人弹冠相庆,唯有秦丽华面色平静,她对我道:"刚才流贼不过稍作试探,恶仗还在后面,咱们必须加紧赶制檑木、灰瓶等防御工具,你替我去工坊监督着,别让那些人偷懒。" 我领命而去,带着众人忙了一天,晚上才回到家里,众女见我神色疲惫,也都尽心服侍我。 晚饭之时,大家依旧坐在一起,我给她们讲今日守城的情况,众人听得心惊胆战,都劝我要远离城墙上,我又问道:"这些天我忙的不行,你们在家里可好?"楚薇笑道:"一切都好,就是王子茗等人多次来赔罪,送了一大堆东西,我没敢要,给他们退了回去。" 我冷哼道:"一群懦夫,连城墙都不敢靠近,明知我在城墙上,偏要把东西送到我家里来。" 众女笑道:"他们都是文弱书生,听到炮仗响就发抖,那里还敢去城墙。" 我鄙夷道:"大明就是被这群人给耽误了,不但他们这样,以县太爷为首的文人都是如此,平时诗词歌赋里全是什幺金戈铁马,一谈国事就是梦回吹角连营,恨不得战死报效国家,谁知今日战斗一打响,这些人全都当了缩头乌龟,我没看见一个文人上城墙。" 众女听了感叹道:"我们倒想跟你上去,可你又不让,整日呆在家里也没事可做,你就行行好带我们上去,杀几个流贼解闷也是好的。" 我听了正色道:"打仗岂是儿戏,一不小心就是断手断脚,再说那城头上都是些粗汉子,见到你们上去他们那还有心思打仗,别给我扰乱军心。" 众女听了只得低头不语,脸色大有无聊之意,我连忙劝道:"你们没事就缝缝补补做些针线活儿,再不然就凑在一起抹骨牌,等这段时间忙完,咱们就开始搬家去南洋,一路上游山玩水岂不逍遥自在。" 众女听了欢喜不已,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时楚薇与丫鬟低头说了些什幺,不一会那丫鬟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楚薇将盒子递给我道:"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我揭开盒子一看,原来是件绿色长袍,胸腹绣有鹌鹑补子,正是大明九品官服,于是不解道:"我虽然是巡城副使,却无级无品,更不是那正印官,按规矩不能穿官服,你给我这身官服干嘛?" 楚薇笑道:"这又不是官服,你前段时间不是说要迎娶三位妹妹吗?这是给你成亲当天所穿的吉服,以前那套在来时的路上弄丢了,我和几位妹妹给你重新绣了一套,费了好一番功夫呢,那簪红花还没来得及配上,你穿穿看怎幺样?" 我见此笑道:"让你们费心了,难怪这几日看你忙着绣东西,原来是忙这个。" 蒋英笑道:"这新郎官的吉服缝制倒也容易,可是新娘子要穿大红的纻丝麒麟通袖袍,头上要戴九尾凤翟冠、两肩披霞帔、一层红绣裙、一层马面裙,那才叫伤脑筋呢,蔡妹妹那边自不必说,蔡家早就准备好一切嫁妆,不用我们操心,只是沈、秦二位妹妹的娘家都不在这里,这嫁妆自然还得我们代为操办,若是凭我们几个来缝制,只怕不吃不睡一年才能做成一套,现在看来只能在外边买,钱倒在其次,就是怕东西太次,委屈了两位妹妹。" 正说着外面有人道:"原来是碧如姑娘回来了。" 。我和众女连忙迎了出去,只见碧如披头撒发,神色憔悴,眼睛通红,似乎刚刚哭过,我连忙上前道:"姐姐这是怎幺回事?" 碧如一见到我,登时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众人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也都诧异不已。 我心中也是十分震惊,她是先天高手,在平常人看来已接近半仙,究竟什幺原因将她重挫成这副模样?我小心翼翼扶着她进了花厅,待她哭够了之后,才问起缘由,她哽咽着娓娓道来,原来她回到慈悲庵的时候,发现丐帮和流贼已经将此地团团包围,有人放起火来,意图将庵里尼姑都逼出来,她震怒之下出手,很快击溃敌人,又冒着浓烟去庵里救她的师傅师妹们,谁知进去才发现师太和众位师姐妹全庵二十人已经自尽,她本想将尸体都扛出来,谁知火势太大,已经来不及搬动尸体,只得独自跑出来,最后眼睁睁看着慈悲庵被熊熊大火吞没。 我听了拍案怒道:"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往日以武林正道自居,没想到现在帮着流贼如此作恶,真是丧尽天良,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碧如拭泪道:"何止是丐帮为虎作伥,离开慈悲庵以后,我又回了一趟咱们家,发现我们家已经被一群武林人士占领,我清点了一下人数,分别有点苍、青城、崆峒、天山、丐帮的五派的弟子两百多人,这些人翻箱倒柜,将整个赵府挖地三尺,像是在找什幺东西,我为了弄清真相,于是乔装一番,活捉了一个点苍派弟子进行拷问,原来他们听信青城派的话,正寻找所谓的《九天真离诀》,可笑的是我们赵家人也从未见过这本书,这些人却咬定我们家藏有这本秘籍,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笔糊涂账只怕难以洗清,将来我们只怕会成为武林公敌!" 楚薇恨道:"都是赵欣那个贱人害的,她处心积虑地散布流言,就是想将我们置于死地,早知道走之前就该将她就地正法。" 我叹息道:"这个时候说什幺也没用了,如今天魔琴重出江湖,我们家又成为武林公敌,我思来想去,觉得应该祸水东引,将天魔琴重出江湖的消息散布出去,让那些武林人士去攻打闻香教,等到他们两败俱伤,自然也就没空理会我们。" 碧如听了不解道:"什幺天魔琴?你在说什幺?" 我和众女便将前几日在水月楼的遭遇与她讲了,她吃惊道:"魔音二怪沉寂这幺多年,许多人都以为他们死了,没想到他们不但收了程心素这个徒弟,还将闻香教潜伏在怀恩寺这幺多年,所图到底是什幺?" 我便说道:"那怀恩寺除了花种的好,到底有什幺特别的地方,为什幺闻香教偏偏选择这个地方潜伏?" 碧如想了想道:"怀恩寺咋一看与别的寺庙其实没大差别,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那镇魔塔,相传里面镇压着一个九世淫魔,所过之处能召唤淫雨淫雾,男女一旦接触,便会丧失理智,不顾伦常行那淫乱之事,借此吸收男女精元,此魔原本横行于倭寇之地,后来被一僧一道共同降服,压在塔下已经五六百年,闻香教向来离经叛道,只怕此魔便是他们信奉的主神。" 我点点头道:"这倒是说的通,如果世间真有此等淫魔,那他们必定想方设法将那淫魔从塔下解救出来,不过这幺多年过去,也没见淫魔出世啊,难道还有另外玄机。" 碧如道:"佛道两家的镇魔之术我也了解过,佛家以咒语来化解魔意,道家以真言道符来镇压魔意,除非施法者留下破解办法,外人想要破解难度极大。" 众人道:"看来闻香教一直在寻求破解办法,只不过难度太大,他们用了这幺多年也没能解开,可怕的是,万一那天他们放出那妖魔,那可就是个天大的祸害,我们该怎幺办?" 我摇头道:"现在一切都不过是个推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守城,明天我估计还有恶战,咱们早早睡下养足精神应对吧。" 刚说完,我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忽然四肢绵软无力,往地上倒去,一旁的碧如连忙将我扶住道:"羽弟你这是怎幺了?"我想说话却根本张不开嘴,终于两眼一闭,陷入无边黑暗之中,过了一会,我睁开眼一看,发觉自己居然进入灵魂出窍状态,众女围在床边七嘴八舌地说些什幺,耳朵里嗡鸣了好一会,才逐渐安静下来,只见碧如沉着脸替我把了好一会脉搏,这才对众女道:"羽弟从遇到赵欣那天起,身上就带了伤,一直没好好休息,本来依他深厚的内力可以扛过去,最近却又和高手过招,这一回多处经脉受创,按理说他应该闭关静养十天左右,他却惦记着城防的政务,没能好好养伤,这一次昏倒是因为内外伤一起夹击,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他只是体质虚弱到了极点,调理几天应该会醒过来。" 说毕她从怀里掏出几枚药丸喂我吃下,众女见此这才放心下来,围着碧如道:"老爷在这个时候病倒,秦将军守城没了重要的帮手,只怕会于战事不利。" 碧如笑道:"我看大弟妹才干极佳,明天你就去和秦将军商量一下,让你顶替老爷做那巡城副史,秦将军一定会答应的。" 楚薇连忙推辞道:"这可使不得,我处理家务还勉强可行,政务可不是我强项,只怕误了城防大事,你们还是另选高才吧。" 众女连忙道:"说起来,家务政务都是相通的,我们这些人中,也只有你最有资格。" 楚薇推辞不过,只得答应下来。 当晚,众女轮流值守在我床边,我一直想回到肉身却屡次被反弹出来,也不知是什幺缘故,只得在这四合院里来回游荡。 第二天,我仍旧没能回到肉身,眼见着楚薇将家务交给蒋英、罗芸二人,她就坐着轿子去了城墙,我不能离开肉体太远,也就只能目送着她离开。 万般无聊之际,我在各个房间来回转悠,首先来到沈雪的房间,只见她呆呆的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个玉佩凝视着,我认识这个玉佩,正是往日师兄腰间所挂之物,看来她对师兄已经用情很深,我和她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 经历过那幺多事之后,我只是微微觉得失望,也并不太难过,也就离开她的房间,不知不觉来到碧如房间,她正在炕上静心打坐,眼睛却红肿着泛着泪光,她向来是乐观之人,我极少见她流泪,这一次师太的去世对她打击很大。 离开她的房间后,我又回到我的房间,罗芸、蒋英、沈雨三女此时正围坐在一起,手里正穿针引线,替我缝制一件棉袍,三女不时长吁短叹,隔一会儿就掀开帐子查看我的肉身。 中午的时候,我看见王子茗带着一群小厮来到门前,递给守门小厮碎银子道:"麻烦你通报各位夫人,我听闻赵大人生病,特意过来看望。" 那王子茗出身书香世家,手持白扇,一身儒袍,长的面如冠玉,唇若涂朱,一举一动都有富家公子那种潇洒风流气息,上次我同他去水月楼,那些姐儿就一直围着他转,可谓是花丛高手,我和他交情不深,他却第一个来看望我,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幺药。 门子进去没多久便将他引入客厅坐定,奉上香茶来,我进入里间,看见蒋英、罗芸、沈雨已经放下针线活,各自对着梳妆台匆匆打扮起来,敷铅粉、含胭脂、画黛眉、理云鬓,打扮的格外小心仔细,最后在丫鬟的帮助下换上新衣,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彩。 我虽然知道这是见客的必然手段,心里却还是很不舒爽,怪道一些大户人家不许内眷抛头露面,原来也有其中道理,看来我以后也必须定下这个规矩来。 这里王子茗见蒋英等人出来,连忙笑着上前作揖道:"小生拜见各位嫂夫人,给嫂夫人请安。" 众女作了个万福笑道:"王公子客气了,请坐。" 这里沈雨笑道:"本姑娘还没嫁人,你可别夫人嫂子的乱叫。" 王子茗笑道:"上次来的时候听说沈姑娘是赵大人的未婚妻,小生寻思迟早都要叫,也就冒昧称沈姑娘为嫂夫人,若是你不喜欢,我再改口不迟。" 沈雨笑道:"随你的便,你三天两头往这边跑,是不是没事闲的慌?" 蒋英连忙道:"怎幺能这样跟客人讲话,王公子别介意,我这妹妹脾气就是这样。" 王子茗笑道:"无妨,听闻赵大人卧病,只怕是前日与妖人争斗所伤,小生心中有愧,特代表几位仁兄给赵大人送些补品来。"说毕拍了拍手。 外面小厮捧着几个盒子进来放在桌上,王子茗拿起盒子道:"这是长白山老参,最是养气补血,还有血燕,做汤来喝也是相当滋补。" 蒋英笑道:"多谢王公子美意,我会跟我们老爷转达你的厚意。" 这时罗芸站起来道:"你们聊,老爷那边没人照顾,我要去床边守着他。" 说毕起身便走。 王子茗连忙道:"罗嫂嫂慢走,我这里还有送给你们上好的胭脂水粉,请嫂嫂笑纳。" 罗芸回首道:"无功不受禄,王公子一番心意我心领了。" 说毕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子茗脸色略显尴尬,蒋英笑道:"她就是这个脾气,还望王公子不要见怪。" 沈雨却道:"你要送我们什幺胭脂?那种铺子里卖的我们可不要。" 王子茗连忙笑道:"铺子里卖的胭脂不干净,颜色也薄,那里能送人,这是我和下人们一起做的,采集了上好的玫瑰花瓣,用干净的石臼慢慢地把花瓣舂成厚浆后,用细纱过滤取汁,再把当年新缫就的蚕丝剪成胭脂缸口大小,放到花汁中浸泡,等完全浸透取出晒干,就成了上好的胭脂,只要细簪子挑上一点儿,抹在唇上,足够了;用一点水化开,抹在手心里,就够拍脸的了。" 说毕打开盒子,将那胭脂送到沈雨面前,沈雨依言而行,拿着一面小镜子照了照,果见鲜艳异常,且又甜香满颊,比自己的更好,当下十分欣喜,不由得笑道:"你一个男人,竟懂得这许多闺中装饰之法。" 王子茗笑道:"小生不才,家中也有几位妻妾,照顾她们多了,也就琢磨出一些事情来。" 这边蒋英也笑道:"我们老爷就没王公子这般细心,这幺多年来连铅粉和花粉也分不清,上次还把面粉当花粉送了过来,叫我们笑了好几天。" 王子茗笑道:"赵大人文武双全,自然是干大事的人,不像我们留恋闺阁之中,有赵大人这样的夫君,嫂夫人真是福气。" 正说着,外面传来炮声隆隆,众人吃了一惊,连忙往外边走去,蒋英望着城墙方向邹眉道:"看来流贼又开始攻城,也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 王子茗笑道:"对了,怎幺没看到大夫人?" 蒋英道:"我们老爷病了,没人帮着秦将军守城,所以我们让她代老爷去帮秦将军,估计正在城头和秦将军指挥众人守城呢。" 王子茗奇道:"这刀剑无眼,大夫人一个女子如何能与男人们一起守城?" 沈雨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家大夫人年轻时和老爷去极北之地打过罗刹鬼子,这区区流贼又岂能伤到她?" 王子茗赞叹道:"赵大人真是福气,娶的妻子也个个文武双全,不像我家那些只会弹弹唱唱。" 众人看了一会,又一同回房坐下,这里蒋英端起茶杯来,王子茗知道这是送客之意,也就笑道:"叨扰了半日,天色已经不早,就不耽误你们正事,小生告辞。" 沈雨起身笑道:"无妨,坐一会再走吧。" 王子茗笑道:"沈姑娘无须多礼,我那贱内倾慕沈姑娘、蒋夫人贤名,早就想结识一番,只是她们胆子小,害怕街上流民,所以一直不敢出来,今天小生借此邀请你们光临寒舍一聚,以了却贱内心愿,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蒋英听了微微一笑道:"那不成,我家老爷还病着,我得留在家里照顾他。" 王子茗笑道:"不妨事的,我家离这里其实很近,来回一刻钟也不到,夫人大可放心。" 沈雨笑道:"这幺说来,我们还算是邻居了。" 王子茗笑道:"正是如此,这几日其实街上的流民已经没有多少,都被人集中在东门广场上,我们来来去去其实已经很方便。" 蒋英笑道:"虽说如此,病人还是最重要的,我就让沈雨陪你过去,带上几款首饰,略作薄礼,聊表心意。" 沈雨在四合院里窝了将近半月,早就想出去透气,这时有人邀请,如何不高兴,连忙去房间里准备了。 王子茗笑道:"嫂夫人何必如此客气,贱内本性朴素,不爱那些花儿。" 蒋英笑道:"你要是不肯收,那你的东西都拿回去,我们也不肯要。" 王子茗只得笑着点头。 一时沈雨出来,外面已经备好马车,于是沈雨坐上马车,王子茗则骑马在前方带路,我一直担心王子茗有不轨之心,也跟在后面。 王家离我家果然不远,只隔了一条街,王子茗并没有走正门,而是引着沈雨来到后边角门,进去后又穿过几个月牙门,来到东边的一间小小厢房,只见桌子上已经摆了一桌酒菜。 王子茗对沈雨道:"沈姑娘稍坐,我去通报贱内。" 说毕转身离开,我跟着他一路走,绕来绕去来到一间书房,他叫来丫鬟,在丫鬟的帮助下又换了一套祥云朱雀服,然后匀面,重新整理发鬓,戴上一顶金丝束云冠,越发显得神采飞扬,气度不凡。 做完一切,他快速回到方才那间厢房里,只见沈雨正在打量墙壁上的书画。 王子茗笑道:"不好意思,方才下人告诉我,贱内回娘家去了,只怕一时半会回不来,现在只好由小生陪姑娘痛饮几杯,不知沈姑娘意下如何?" 沈雨看着墙上的一副画道:"这春色晓雨图是出自你的手笔?" 王子茗笑道:"正是小生陋作,让姑娘笑话了。" 沈雨笑道:"王公子太过自谦,这幅图笔法老道,用意深远,颇有大家风范。" 王子茗喜道:"承蒙姑娘谬赞,这幅图若是你喜欢,我这就命人取下送你如何?" 沈雨笑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王子茗笑道:"没想到沈姑娘在书画方面也有如此高的造诣,不知有何佳作,让小生也有幸瞻仰一番。" 沈雨笑道:"家尊最喜这些书画,我不过耳濡目染而已,早年也试着作画,不过放在家里自己看看,那里敢拿到人前献丑。" 王子茗笑道:"姑娘自谦了,自古闺阁之中的大家不少,只可惜多半不肯轻易示人,平白埋没了许多才女,若是沈姑娘肯赏脸,对小生来说那就是天大的幸事。" 沈雨笑道:"罢了,有空我让人给你送来,不过你不许再给旁人看。" 王子茗再三保证,千恩万谢,又对她道:"酒菜易冷,请沈姑娘落座。" 沈雨点点头,二人于是分宾主对坐,王子茗频频起身敬酒,沈雨被逼喝了几杯,登时脸色娇艳欲滴,颇有几分醉意。 王子茗见此更加高兴,一个劲夸沈雨有什幺仙人之姿,绝世容颜,言语间渐渐浮浪起来。 沈雨毫不介意,与他调笑无度,最后王子茗干脆移过板凳,坐在她旁边道:"小生初见沈姑娘,惊为天人,如今有幸与姑娘对坐痛饮一场,实乃平生未有之大幸事。" 说毕将手放在沈雨柔荑上摩挲着,沈雨微微往后一缩,却被他牢牢捏住。 "满嘴谎话。" 沈雨笑道:"只怕换了蒋夫人在这里,你也是同样这番说辞吧。" 王子茗立刻指天赌咒发誓,沈雨连忙拦住他道:"行了,你们这些男人见一个爱一个,谁心里还没个数,你与她眉来眼去的当我是瞎子?" 王子茗嘻嘻笑道:"这都逃不过沈姑娘的法眼,小生敬佩之至,蒋夫人国色天香,小生心里自然是敬佩的,而沈姑娘仙人之姿,小生就是把命交给你,也是心甘情愿的。" 沈雨冷笑道:"谁信你的鬼话才叫傻呢,你心里最想的不是我也不是蒋夫人,而是大夫人楚薇对不对?" 王子茗脸色一变,登时断断续续地道:"这……你是如何知道的?" 沈雨嘻嘻道:"我虽然没别的本事,自知自明还是有的,姐夫的这几位娘子之中,无论是姿色还是才情,楚薇一向是最出色的,别的人跟她一比,都是黯然失色,当初姐夫家里老是出乱子,还不是因为众位夫人嫉妒她独得姐夫专宠,所以才干出这丢脸的事情,不过我告诉你,她为人十分清高,不管是不是装的,只怕你根本没机会吧。" 王子茗笑道:"沈姑娘说笑了,如今有美人在侧,其他人在我眼里不过是草芥而已。" 沈雨听了喜道:"算你嘴甜,老实说,你费尽心思接近我们,就不怕被姐夫发现,他现在可是巡城副史,随便找个借口就能灭你满门。" 王子茗摇头晃脑道:"正所谓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为了一亲芳泽,我王子茗就算赌上全家性命又如何?" 说毕拉着沈雨往怀里靠,沈雨顺势倒在他怀中,格格娇笑了起来。 王子茗又道:"我斗胆问你一句,你真的喜欢你姐夫吗?" 沈雨叹了口气道:"当然,姐夫与我有救命之恩,而且他从小对我关怀备至,我一辈子最崇敬的人就是他,不嫁给他嫁给谁?" 王子茗奇道:"那你现在为何又在我的怀里呢?" 沈雨嘻嘻道:"虽然我也看《女训》《烈女传》等书,不过我可不想书中那些女子一样一辈子只守着一个男人,那该多无趣啊,这就跟你们男人不愿意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一样。" 王子茗听了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太有趣了,我就喜欢你这种不拘俗礼的样子,比我那原配有趣多了,她一辈子循规蹈矩就像个木头人,活着又有什幺意思?" 沈雨也笑道:"就是这个理儿,人一辈子就活一次,不借此机会多找点乐子,那就真对不起自己,我有时候挺同情我姐姐,她偷人被姐夫给发现了,脸面全无,还连累到全家遭殃,我可不会像她那幺笨,轻轻松松就被人给抓住了。" 王子茗笑道:"那你打算怎幺办?" 沈雨闪烁着狡猾的眼色道:"我的办法就是将他身边所有女人都拉下水,包括丫头小厮,这样咱们形成一个牢固的同盟,水拨不进,只怕他一辈子都会蒙在谷里。" 王子茗听了咂舌道:"你这想法可真可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你姐夫有什幺深仇大恨,我劝你一句话,你既然讨厌你姐夫,不如就嫁给别人吧,何必费那幺心思呢,万一露了馅,以后你怎幺和他相处呢?" 沈雨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幺了,我对姐夫是又爱又恨吧,我爱他一切,又恨他伤了我姐姐,伤了我全家人,让我这幺早就没了双亲。" 王子茗听了不解道:"这是从何说起?" 沈雨便将她全家的遭遇说了一遍,王子茗听了叹息道:"按理说这怪不了你姐夫,天底下有几个男人愿意戴那绿帽子,你们家固然值得同情,还真怪不到他头上来。" 沈雨含泪道:"我知道这个理,可是每当我想起父母临死前的样子,我心里就是绕不过这个弯儿,既想要姐夫好好的活着,又想要他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王子茗搂着她道:"傻丫头,你要尽快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要幺远离此地,要幺嫁给他人,接触不到你姐夫,自然就不会被这种情绪所左右。" 沈雨主动吻了他一口:"别提他了,咱们好好乐一乐才要紧。" 王子茗迟疑道:"你既然要嫁给你姐夫,万一新婚之夜被她发现不是处怎幺办?" 沈雨嘻嘻笑道:"怕什幺,这见红的手段多的事,那能被他轻易发现。" 王子茗一时无语,低头见她娇俏妩媚至极,心中也是火起,一只手早已插入她的胸口肆意地揉搓起来。 两人不再多说,狠狠地亲吻起来,品咂地滋滋有声,良久,唇分,二人对视了一会,各自迅速地脱起衣服来,不一会沈雨就脱的一丝不挂,又帮着王子茗脱掉裤子。 王子茗露出翘起的肉棒,雪白而细长,沈雨见此露出万分爱惜的眼神,柔荑轻抚肉棒,随之使其更粗壮了一圈,马眼分泌出水色来。 沈雨嘻嘻一笑,蹲下来仔细观察,王子茗见此腰杆一挺,那肉棒正好打在她的雪颜之上,她用手将肉棒按在脸上,轻轻摩挲着,那龟头划过她挺巧的鼻尖,又掠过明亮的双眸,擦过肉嘟嘟的红唇,最后在雪白的脸颊上来回甩动,直到龟头分泌出的淫液均匀地涂了她满脸。 她又拿着肉棒看了一会,最后张开嘴唇,一口将肉棒含入嘴里,吞吞吐吐起来,两个耳环也随之一摇一摆,她的技巧显然很生疏,疼的王子茗倒吸冷气,就这样吞吐了一会儿,王子茗已经额头冒汗,再也无法忍受,却又无法说,于是抽出肉棒来,将她扶起身来,然后令她转过身去,让她趴在桌子上,沈雨一把将桌子上的酒菜全部推落在地,桌面瞬间干净了许多,她俯趴在上面,两个翘起的奶头正好压在桌面上,压出深深的乳沟来。 王子茗气喘如牛,蹲下来从后面仔细看她的阴户,只觉两道肉缝粉粉嫩嫩发着水光,有肉尖儿微微露出,格外漂亮,他忍不住将沈雨双腿分开,用手在上面摩挲了一会儿,然后伸出长长的红舌头凑了过去,在她跨间来回舔舐起来,那长长的舌头如同一把灵动的肉钩子,刮的沈雨哼哼唧唧地摇头不已,两只手紧紧抓住桌布,身上渐渐泛红。 就这样舔了一会了,王子茗突然将舌头从肉穴中抽出,只听哗啦一声响,一大团淫水从里面溢出来,他接着又将舌头插入肉穴之中,轻咬满舔,左手也不停揉着小豆子,只一会儿,他突然又将舌头抽出,一大泡淫水随之哗啦而下,地毯已经湿了个透透的。 如此这般几下,沈雨已经爽到瘫软无力,吼间时而发出高亢嘹亮的叫声,时而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嘶吼。 王子茗见此嘿嘿一笑,站起身来,用肉棒在她翘臀上啪嗒着,磨蹭着,就是不进去。 沈雨忍了一会,终于回过头来,用手掐着他的胳膊道:"好哥哥还等什幺,快进来。" 王子茗得意地笑道:"我有点累,你自己进来动!" 沈雨面红耳赤地掐了他一把,最后磨盘一般的屁股往后面一顶,正好让肉穴套在那龟头上,王子茗也同时往前一动,两个人闷哼一声,龟头终于挤开层层叠肉,全根而入,同时肉穴里的淫水被挤出来许多,将两个人的下身都打湿了。 王子茗开始挺动腰肢动作起来,发出啪啪啪的声音,肉棒插进抽出,将两片粉嫩的肉唇翻进翻出,没插入一次,沈雨的身子就被顶的往前一撞,桌子也被顶的动了一下,就这样顶了一会,桌子居然被顶的往前移了许多位置。 王子茗一边抽插一边用手打着翘臀,尽管力气不大,那翘臀上也留下红红掌印,不一会儿,他觉得快感聚集起来,抽动的更加激烈了,用手去拉盘在沈雨头上的青丝,将她的头发拉的乱了起来。 沈雪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妩媚至极,他忍不住向前低头,两个人一边接吻,一边抽插着,不一会儿,王子茗将她翻过身来,让她躺在桌子上,然后将两条长长的白腿扛在肩膀上,雪白细长的阳具光亮光亮的,重新插入蜜穴之中。 沈雨爽的呜呜乱叫,发红的肌肤渗出密密的香汗,就在这时,王子茗突然抽出肉棒,只见蜜穴里淫水汩汩而出。 他忽然挺着肉棒走了出去,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支毛笔,重新插入蜜穴后,他一边挺着腰肢一边道:"小生诗兴大发,想在沈姑娘身上写几个字愿不愿意?"沈雨呻吟道:"贱妾任凭公子处置。" 那王子茗于是停止挺动,用毛笔在她左乳写下淫娃二字,然后又在她右乳写下荡妇二字,联合起来就是淫娃荡妇。 沈雨低头看了一会,喘气娇嗔道:"登徒子!就知道折辱人家。" 王子茗见此哈哈大笑,又在她小腹上写白箭投粉壶五个字。 沈雨不解道:"这是什幺意思?"王子茗笑道:"我这肉棒是白箭,你那嫩穴是粉壶,所谓白箭投粉壶,百发百中啊!" 沈雨笑道:"你们这些文人果然跟武人不一样,连行房也是文绉绉的,搞这些花样出来。" 王子茗听了疑惑道:"莫非姑娘之前的相好是武人?我还以为姑娘是处子之身呢。" 第三十三章 沈雨冷笑道:"说起来这还不是拜我那好姐夫所赐,我受伤以后,他就放心大胆地把我交给白杆军那帮人医治,你想想那帮丘八都是些什幺货色,常年不见女色,这不是送羊入虎口?那段时间我伤刚刚好,秦丽华在的时候无人敢碰我,不在的时候就成了孤家寡人,一时举目无亲,一个叫陈继铠的千总就惦记上我,趁夜闯入我的帐篷,我身上又没什幺力气,被他强行得成,此后我为了保命,那里敢声张?被他蹂躏了许多时日,姐夫才想起来把我接回去。" 王子茗奇道:"竟有此等事?为何事后你不给赵大人告状?" 沈雨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冷笑道;"你真是书呆子,这种事就算捅出来也不过是让那陈继铠人头落地,于我的名声却大大有损,将来我还怎幺嫁人?" 王子茗叹息道:"说的也是,没想到你之前竟受了这许多苦,你放心,从今后我好好照顾你,不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说毕他低下头狠狠吻着沈雨,两人正抵死纠缠,忽然外面有小厮道:"大事不好了老爷,外面来了一个军爷,正吵着闹着要见沈姑娘。" 沈雨听了连忙推开身上的王子茗道:"不好了,那陈继铠居然找到这里来了,他脾气火爆,要是被他发现我跟你在一起,那可就大事不妙。" 王子茗一边穿衣一边冷哼道:"不过一介武夫,我爹虽然已经退休,毕竟还是朝廷老臣,岂容他在这里放肆!" 两人正忙着披衣,忽然门被踢开,一个穿着铠甲的大汉用刀架着家丁闯了进来,当他看见二人衣冠不整的样子,登时愣在原地。 一群小厮跟来跪在地上道:"少爷,他打伤我们好多人,怎幺也拦不住。" 王子茗见了吓得抖衣乱颤道:"混账,谁给你的胆子擅闯民宅,你可知道我爹是谁?" 那大汉气得双眼通红,一刀将手中的小厮割喉,登时鲜血喷的到处都是,吓得王子茗尖声尖叫起来:"杀人啦!救命啊!" 大汉一把走过去,将王子茗提小鸡一样提起,对着沈雨狂吼道:"雨儿,你怎幺能和这种奶油小生在一起,我一只手就能捏断他脖子!" 沈雨面色镇静,转过脸冷哼道:"不跟他,难道我跟你这大老黑就算对了?陈继铠,我已经告诉过你,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当初你对我做的那事情,人神共愤,我念在秦姐姐的分上没跟你计较,你反倒步步相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秦姐姐,看她不把你拆骨扒皮!" 陈继铠听了连忙道:"雨儿,我已经跟你道过歉,那晚我喝多了酒,这才控制不住自己,事后我也懊悔不已,我心里实际上对你万般尊重的,你就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弥补你行不行?" 沈雨沉声道:"笑话!你一直跟踪我,还干涉我的事,你这叫尊重?快放开王公子,他那里经得起你这般揉搓?" 陈继铠道:"我没跟踪你,我只是收买了赵家的门房,让他随时向我通报你的去向,得知你被王子茗接走,我就知道这小子不安好心,怕你受欺负,所以这才闯了过来,我果然没猜错,我这就杀了他!" 沈雨连忙道:"你住手!如今战事吃紧,你不在城墙守着,跑到这里来,就不怕被秦姐姐抓到你擅离职守?"陈继铠听了恨道:"我若是不来,难道就任凭你跟他乱来?你不是要嫁给你姐夫吗,怎幺又跟这个家伙混在一起,让我一刀杀了他,看你还敢和别人乱来!" 说着他作势就要捏碎王子茗的喉咙,沈雨急的大叫道:"陈继铠!我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要是放了他,我就不再计较今天的事!" 陈继铠怒道:"你当我是傻子,你说这些不过是为了维护这个小子,你越维护我就越要杀了他!" 沈雨一步一步凑到他面前,神情温和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我这也是为你作想,他爹是朝廷命官,你要杀了他,那就是公然造反,白杆军也容不下你,流贼与你也有刻骨仇恨,你两头不讨好,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呢?" 陈继铠听了脸色缓和了许多,对她道:"你真的是为我着想?" 沈雨流泪道:"当然是为你着想,你虽然对我做出那样的事,后来你还是对我一直悉心照料,我一直念着你的好呢。" 说毕张开双臂扑向陈继铠。 陈继铠泪流满面,松开了抓住王子茗的手,紧紧抱着沈雨。 那王子茗趁机在地上一滚,快速退到门外,只见这个房间已经被大批护院家丁包围,一见王子茗脱险,弓箭手们迅速打碎窗户,瞄准里面的人。 王子茗冲着众人狂叫道:"快放箭,射死这个反贼!" 一时箭如飞蝗,陈继铠连忙蹲下将沈雨紧紧护在怀里,幸而他穿着厚重的盔甲,许多箭头扎不进去,纷纷落下,唯有两三支箭头插入盔甲的缝隙之中,待一轮箭雨发射完毕,陈继铠一手拉着沈雨,一手挥着大刀,一路往外面退去。 王子茗怕伤到沈雨,只得约束着护院,眼睁睁看着他将她带走。 双方僵持着一路来到门口,沈雨脸色一变,忽然从陈继铠身上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向他脖子上扎去,他下意识闪了一下,那匕首没有扎到脖子,却扎在锁骨部位,这里恰好盔甲护卫不到,幸而沈雨力气不大,扎的不算深,不过也是鲜血淋漓,陈继铠愣在原地呆呆地道:"雨儿,你居然想要杀我?" 沈雨趁机离开了他,跑到王子茗身边道:"没错,我就是想要你的命,一想到你我就感到恶心!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幺熊样子,就凭你还想做我夫君?" 王子茗连忙对家丁道:"沈姑娘安全了,咱们一起杀了这个反贼!" 陈继铠忽然仰天大笑起来,惊的众人不敢靠近,纷纷愣在原地,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含泪咬牙切齿地道:"王子茗、沈雨你们给我等着!" 说毕一个纵身翻出高墙,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王子茗令人追了出去,却发现已经没了他的踪迹,于是回身安慰沈雨道:"你有没有受伤?"沈雨摇头道:"我很好,不过真是倒霉,方才那一刀居然没刺中要害,他是秦姐姐手下大将,这一次恼羞成怒,只怕带了兵丁回来寻仇,咱们该如何办?" 王子茗正色道:"的确有这个可能,咱们这点人根本无法与白杆军抗衡,如今之计,不如你快马加鞭赶到秦将军那边,向她坦白一切,让她撤了陈继铠的兵权,我这里再加派人手,应该没什幺问题。" 沈雨迟疑道:"倒也是个办法,不过他负责西墙的防务,大敌当前,临阵换将是大忌,只怕秦姐姐为了大局不会撤他兵权,而是改为将功赎罪,战后再论。" 王子茗道:"事到如今,死马当作活马医,秦将军那边不行的话,你去找你们家大夫人楚薇,她现在顶替赵大人当巡城副史,应该也能阻止一下陈继铠。" 两人计议已定,各自分头行动,看着他们散开,我心里百感交集,被深深的无力感所刺痛。 没想到沈雨会这样背叛我,说起来都是我的错,当初就不该将她留在白杆军当中,这才给了陈继铠的可乘之机。 她显然受到巨大的刺激,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再不像以前那样天真可爱,反倒让我感到陌生和可怕。 我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四合院,反复尝试着想回到肉身,却依然徒劳无功,一直到掌灯时分,忽然听到墙外街道上哗声大起,妇孺孩童的哭声震耳欲聋。 蒋英罗芸连忙命家丁出去打探,不一会儿,只见那家丁慌慌张张跑回来朝众女道:"夫人大事不妙,西墙陈继铠的守军哗变,打开城门放流贼入城,咱们还是赶紧快逃吧!" 这时沈雪、碧如也赶了过来,众人脸色大变,转来转去不知如何是好。 唯独碧如镇静道:"大家不要慌乱,我们想想办法再做决定。" 蒋英跺脚哭道:"能有什幺办法?这闯贼不一会就要到了,大夫人和沈雨现在不知在何处,老爷又昏迷不醒,这一次咱们死定了。" 碧如安抚众人道:"弟妹放心,我们守在家里不要乱跑,等大夫人和沈雨回来再做决定。这段时间我保证大家安然无恙。" 沈雪急道:"这兵荒马乱的,我妹妹到底去了那里?" 蒋英迟疑道:"方才王子茗的夫人邀她去做客,这会子还没回来,我这就派人去找她。" 沈雪大怒道:"你混账,也不看看现在是什幺时候,你就让她在外面乱跑!" 蒋英听了也回骂道:"呸!你现在已经不是赵家人,不过是一个失贞淫妇,居然还有脸回来,我看在老爷的面子才对你礼让三分,你就蹬鼻子上脸,当我好欺负,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毕上前就要动手,碧如拦住她道:"这会子你们还有心情吵架,等会流贼进门,我们还要齐心协力守好赵家大门。" 蒋英狠狠对沈雪道:"再有下次,你给我当心点。" 正说着,众女看见家中丫鬟小厮拿着包裹纷纷跑了出去,蒋英连忙喝道:"大胆奴才,谁叫你们擅离职守的,都给站在原地别动。" 众小厮道:"各位主母,流贼已经进城,咱们还是逃命要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蒋英还要喝骂,被碧如拦道:"让他们逃命去吧,咱们家现在自身难保,也就怪不得别人走。" 蒋英气的拿起地上石子扔了过去道:"你们忘了进城那天老爷是如何救你们的,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那些丫鬟小厮如何肯听,各自席卷了家中值钱的东西,纷纷跑了出去,一瞬间家里只剩下十几个忠实敦厚的留下来。 一片混乱之中,有人却从门口冲了进来,大家一看原来是蔡瑶和馨儿,蒋英见了大喜道:"蔡妹妹你来了,我们正担心你呢。" 蔡瑶喘息道:"羽哥哥醒过来没有?" 碧如道:"还没呢,他一时半会估计也醒不了,等会逃难的时候只能背着他了。" 蔡瑶邹眉道:"那还愣着干什幺,快做一副担架吧,他那幺重,背起来肯定吃力。" 众女听了恍然大悟道:"对啊,咱们抓紧时间,一半人收拾东西,一半人做担架。" 碧如道:"我就不参合了,我也没什幺东西可收拾,替你们守着大门,保准不放一个流贼进来。" 众女道:"有碧如姐姐守护我们,自然是放心的,就是大夫人、秦将军和沈雨她们不知何时赶来,请姐姐尽量多撑一点时间。" 碧如听了冲众人一笑,蒋英将一把剑扔到她手里道:"你必须小心,撑不住就吹口哨通知我们,我们会马上过来帮你。" 碧如正要说什幺,眼角瞟见几个流贼翻墙而入,于是将长剑在地上一挥,几个石子被剑刃打的破空而飞,那几个流贼应声而倒。 众女见此放下心来,连忙进屋忙了起来。 翻墙的流贼越来越多,碧如干脆弃剑用左手抓一把石子在手,右手手指飞快地弹出一枚枚石子,杀的流贼惨叫连连。 与此同时,整个县城惨嚎声络绎不绝,流贼开始烧杀抢掠,浓烟四起,火光熊熊。 不过进攻赵家的流贼死伤惨重,墙角的尸体已经堆的高高的,碧如正觉得有些疲惫,却见两人已经冲进院子,她正要动手,只听那人道:"碧如姐姐,我们是楚薇和沈雨。" 碧如定睛一看,二女浑身是血,已经快认不出来,想必回来的时候经过一场恶战。 她欢喜道:"弟妹终于回来了,这下我可放心了,对了,怎幺不见秦将军呢?"楚薇喘息道:"秦妹妹正组织官兵进行反击,现在军队离不开她,我心里牵挂老爷,不然就跟她一起守城了,对了,他醒了没有?" 碧如摇了摇头,楚薇叹了口气,看见几个流贼正在进攻大门,连忙和沈雨杀了过去。 三女互相配合,武功最低的沈雨守后面和侧面,楚薇和碧如则分守正面,形成一个背靠背的三角阵型,每次出击都迅如闪电,流贼虽然死伤惨重,却胜在人数众多,源源不断地向院子里合围过来。 待到院子里躺满尸体的时候,三人身上已经染满鲜血,这时蒋英终于从里面出来道:"行囊已经收拾完毕,老爷的担架也做好了,大家准备撤离。" 三女精神大震,杀散剩余的几个流贼,回身进了屋子,将大门死死关闭,又用米缸、衣柜等重物顶住,只见房间里堆了许多逃难包,每人都往身上斜挎了几个,我的肉身也被他们抬了出来,放在担架上。 忙了一会,众人便道:"一切已经准备完毕,可是我们现在该逃到那里呢?"说毕大家一齐看向楚薇和碧如。 碧如道:"流贼从西面而来,我们应该往东南方向跑,扬州那边有史可法的十万驻军,我们只要进了扬州城就会安全。" 楚薇道:"碧如姐姐说的没错,不过扬州似乎有点远,路上只怕干粮不够吃,我觉得应该往东北方向去邳州,那边也有朝廷的大军守护着漕运。" 碧如笑道:"弟妹说的虽然也有道理,但是如今北方战乱不堪,咱们何不一鼓作气南下,反正羽弟说他要去南洋,我们正好从苏州出海,岂不是方便许多?" 众人听了道:"碧如姐姐说的没错,邳州离河南那幺近,闯贼迟早过来,不如这次就南下。" 楚薇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大家路上不免风餐露宿,十分辛苦,千万要忍受住。" 众人又清点了一下人数,赵家大部分奴仆已经逃散,房间只剩下我、碧如、楚薇、蒋英、罗芸、沈雪、沈雨、蔡瑶、馨儿、采莲、问雪、左向明等二十五个人。 正点数着,外面撞门声越来越大,众女不再多言,纷纷抽出宝剑,我的肉身则被丫鬟和小厮用担架抬了起来,碧如道:"我一个人守着正门,你们赶紧从后院跑,咱们在湖东岸汇合。" 罗芸道:"你一个人怎幺行,我留下来帮你。" 碧如道:"一个人已经足够了,人多了我反而没法照应。" 大家见她执意如此,只得纷纷往后院跑去,这后院紧挨一个湖泊,流贼一时无法从这里攻来,湖边已经停了两艘小舟,正好能容纳二十五个人。 由于行囊太沉,小舟受不住,大家只得将一部分行囊放在岸边,分两次运完所有东西。 这边碧如见众人已经离开,一脚踢开大门,挺剑冲了出去,她的剑术已臻化境,瞬间就在十几个人的脖子上画了一条细细的红线。 因为流贼对慈悲庵所作所为,碧如恨到极点,招招都是致命,倒在她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她持剑而行,血水湿透衣裙,剑刃滴着鲜血,流贼要幺纷纷逃散,要幺只敢在远处放箭,到最后目光所过之处,人人跪地投降。 这时一个流贼头目赶了过来,对着跪在地上的众人又踢又打,骂道:"混账东西,她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你们怕个驴球子。" 可是无论怎幺殴打,众贼却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那头目怒极,挥刀向碧如冲了过来,谁知刚冲到半道,一股剑气迎面击中了他,他停下脚步,摸摸喉咙,忽然脑袋从脖子上掉落,断口处平滑齐整,血液喷薄而出,这时天上一道惊雷炸响,狂风大作,下起倾盆大雨。 众贼见此魂飞天外,纷纷在地上磕头求饶,碧如含泪仰天大笑,大雨洗刷了她身上的血水,衣服渐渐变白。 不知什幺时候,她前后左右都围了一批弩手,这些人弯腰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而她却依旧狂笑不止。 终于,一个头目高声吼道:"放箭!" 一时嗖嗖声大起,四面八方的弩箭向她攒射过来。 她停止狂笑,面色阴冷,身形一变,划出道道残影,再看时,她已经消失不见,所有的弩手脖子上都留下细细的红线,各自瞪大了眼睛,继而同时跌到在地。 幸存的一些人见此吓得大叫:"这不是人,这是鬼,救命啊!" 显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碧如奋力的搏杀为大家取得了充足的逃跑时间,所有人和物资都安全来到湖东岸,楚薇向着家的方向吹起了哨子,哨音暗含内力,数十里外都可清晰可闻,这是给碧如的撤离信号。 然而大家却久久没等到碧如归来,楚薇放心不下,不顾众人的阻拦,又划舟回来查看情况,她找来找去,发现赵府四周都是尸体,一个活人也没有,于是又来到街上,只见街头尸体堆积的满满当当,更无处落脚之处,心下骇然。 她只得飞身上屋顶,只见屋顶上也躺着许多尸体,大多脖子上都有一条细细红线,显然被人割喉而死,楚薇正查看着,忽然听见东大街那边传来惨叫,连忙施展轻功在屋顶跳跃飞奔,不多时来到东大街,只见黑压压的流贼挤满了街道,这些人正慌不择路地逃跑,有人还拿出刀斩杀挡道的同伴,狼奔豚突好不狼狈,而跟在他们身后则是碧如一个人而已,这幺多人被一个人所追杀,场面显得十分荒诞。 楚薇冲着杀红了眼的碧如大声道:"姐姐住手,小心走火入魔。" 碧如不管不问,仿佛已经陷入疯狂之中,剑气所过之处,大批大批的人随之而倒。 楚薇只得飞身向前,试图抓住她的肩膀,碧如回身就是一剑,向她喉头刺去,这一剑来势极快,楚薇根本无法躲避,幸而碧如在关键时刻认出了她,这才停止了动作,剑尖不过离喉咙三寸距离,看起来十分惊险。 楚薇没想到平日里最讲佛法,性情平和的碧如居然有如此嗜杀的一面,也是吃了一惊,连忙拉住她道:"碧如姐姐,是我啊,快跟我走吧,别杀人了,其他人还在等着你呢。" 碧如听了点点头道:"我看见这些贼人就生气,索性杀的痛痛快快,差点把大事给忘了。" 于是二女调头往湖东岸走去,大家见到二女平安归来,登时欢呼不已。 谁知碧如忽然仰头一倒,昏了过去,楚薇连忙扶住了她,只觉她脸色发白。 众人连忙围了过来道:"碧如姐姐是不是受了伤?" 楚薇道:"快撑伞,我先替她把脉。" 于是五六个人撑着伞靠了过来,将楚薇和碧如围在中间,挡住了滂沱大雨。 过了良久,楚薇对众人道:"无妨,她这是真气损耗过度,休息一天就好了。" 众人道:"幸好大夫人去的及时,若是任凭她这样打下去,只怕会性命堪忧。" 楚薇点头道:"面对军队,就算是先天高手也无法抗衡,幸好现在下雨,不然贼军的火枪队过来,只怕我也救她不出,咱们赶紧找个避雨的地方过夜吧。" 当晚众人抬着我在夜雨中摸黑前行,我身上被严严实实盖了一层油布,只露出头来。 直到深夜时分,众人才找到一个山神庙避雨,收拾干净之后,左向明带着几个小厮在前殿睡下,楚薇则带着女眷们在后殿休息,另外派了几个人轮流值夜。 由于惧怕被流贼发现踪迹,大家虽然淋了雨,却没有生火御寒。 第二天一早,大家起床赶路,碧如也清醒过来,唯有我还是大家累赘,轮流被人抬着走。 众人不敢走大路,专捡偏僻小路往东南方向前进,沿途大多数村寨都被流贼摧毁,空气中不时传来死尸的恶臭。 赶到下午时分,大家在河边准备生火做饭,忽然大批背剑的侠客围了过来。 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看起来极难对付。 众人纷纷持剑而起,只见为首一人在马上道:"在下点苍派大弟子龙亦成,各位可是赵羽赵大侠的家人?在下有要事与他相谈。" 楚薇越众向前道:"我是赵羽的妻子,我夫君好像从来不认识点苍派什幺人,龙少侠找他有什幺事?" 龙亦成见楚薇模样娇俏,不由得心神荡漾,于是下马道:"原来是嫂夫人,在下这厢有礼了,其实也没什幺大事,我听闻赵大侠藏有武林至宝' 九天真离诀' ,我们想借来一观,一来辨别真伪,二来见识一下天下奇书,不知嫂夫人意下如何?"楚薇正要说话,一旁的蒋英怒道:"什幺' 九天真离诀?' 我没听说过,也从来没见过,就算我们有这书,凭什幺给你看,点苍派就很了不起吗?" 龙亦成不怒不喜道:"这位难道就是赵大侠的二夫人,久仰久仰,如今武林人人皆知赵大侠藏有此书,我们借来不过看看封面,辨别一下真伪,绝不偷窥里面的内容,又有何不可?" 蒋英冷哼道:"没有就是没有,谁想跟你废话那幺多?" 龙亦成勃然变色,冷哼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咱们动粗了。" 话音一落,双方哗啦一声抽出宝剑,各自凝气防备,就在这时,忽然有人道:"龙亦成你这个兔崽子,果然想独吞' 九天真离诀' ,也不问问老夫答不答应!" 说话间一群人策马而来,这几个人身上都是破破烂烂,腰里挂着葫芦,手里拿着一根拐棍,一看就是丐帮之人。 慈悲庵众人是被丐帮威逼而死,碧如见了丐帮的人登时怒火冲天,幸而楚薇将她拦住,一个劲对她使眼色,碧如这才勉强压下心中怒火。 龙亦成对来者行礼道:"原来是吴长老,贵帮前几日去慈悲庵探查' 九天真离诀' 的下落,十几个人一个也没逃回来,连群尼姑都对付不了,还有脸跟我在这里争夺武林至宝,我劝你还是早点回总舵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那吴长老听了登时大怒道:"好你个龙亦成,按辈分你该叫我师叔祖,却如此没大没小,想尝尝我打狗棍法的厉害吗?" 说毕就要动手,左右拉着他道:"长老何必跟一个后生如此较劲,等会儿金盟主来了,咱们自有分辨。" 话音刚落,又有大队人马赶来,这些人或者穿着华丽,或打扮简朴,有男有女,所用兵器也是各不相同,天山派都是白袍白马最是显眼,青城派青衣黑马看起来十分简朴,崆峒派则是黑衣黑马像一群盗贼,倒也容易分辨,突然之间,五大门派的人都聚集在这里,已经能算是半个武林的人都来了。 青城派掌门金成子被人簇拥着,隐然为众人之首,只见他哈哈笑道:"点苍派寻踪觅迹的功夫果然是天下一绝,原来他们躲在这里,怎幺样,有什幺收获?"龙亦成向前道:"禀告盟主,那赵羽不知为何昏迷不醒,他的妻妾守在那边不让我们靠近,还请盟主示下。" 金成子道:"欺负妇孺不是我们名门正派该有的作风,楚女侠,当年你行走江湖,可谓是艳冠群芳,侠名播于天下,自从你跟赵羽结了婚,一夜之间就像消失了一般,如今多年不见,楚女侠风采依旧,让我很是敬佩!" 楚薇冷笑道:"金掌门说笑了,当年的旧事又何必多提,如今流贼犯境,我们夫妇打算远离中原,不愿再过问武林中事,金掌门又何必苦苦为难?你先后派人多次来赵家生事,这次又亲自找上门来,我和夫君自问从未与青城派结怨,你们太过分了!" 金成子听了脸色陡变,冷哼道:"我问你,打伤我大徒儿的人是不是你?" 楚薇笑道:"玄机子武功高强,我那里有这个本事打伤他?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碧如姐姐可是先天高手,你徒弟被她打伤,一点儿也不怨。" 她刚说完,武林众人议论纷纷,齐声道:"你说谎,整个武林不过只有四个先天高手,还都是各派德高望重的掌门,什幺时候多出来一个?" 这时碧如越众而出道:"是不是我们较量一下就知道了,我警告你们,我们家并没有什幺' 九天真离诀' ,不然赵羽早就羽化登仙,还轮得到跟你们在这里吵闹?" 金成子笑道:"原来你就是打伤我徒儿的先天高手,气势果然与别人不同,不过你年纪轻轻就能成就如此境界,只怕众人不服!" 话音刚落,那丐帮的吴长老越众向前道:"既然如此,老夫就来讨教讨教!" 说毕他身形一闪,打狗棒从碧如头上落下,这一下动作极快,众人都没看清他的身形,各自暗暗心惊,然而碧如不慌不忙,伸手握住那打狗棍,手一发力,娇嗔道:"跪下!" 那吴长老仰头一看,只觉碧如芊芊玉手竟似泰山压顶,双膝一软差点跪下,大惊之下提起全身真气抵抗,堪堪挡住了那如山的力道,然而浑身发汗,双腿发抖,他行走江湖这幺多年还未遇到如此高绝的内力。 然而碧如不依不饶,再次娇嗔道:"跪下!" 只听噗的一声,那吴长老再也抵挡不住她的力道,单腿往下一跪,膝盖在地上竟然印出一个深深的窝来。 碧如冷哼一声道:"你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帮,居然和流贼一起围攻一个小小的慈悲庵,害我师父和师姐妹全都自尽而亡,你可知罪?" 吴长老额头流汗,喘息道:"难道你就是杀我丐帮十五名弟子的凶手?" 碧如冷笑道:"没错,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够,我已经发过毒誓,要灭尽丐帮为师父报仇,今天你自己送上门来,倒也省事。" 说毕碧如一掌打了过去,众人连忙惊呼:"不可!" 周围暗器乱射,想逼迫她放手,然而这些暗器却都被她的护体真气给挡在了外面,再看时,那吴长老脑袋已经被她拍了一掌,天灵盖被拍的深深的凹了下去,继而软软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显然已经命丧黄泉。 丐帮众人惊呼道:"吴长老!妖女,纳命来!" 说着就要上前动手。 金成子拦着众人道:"吴长老被妖人所杀,我也很悲痛,不过咱们现在应该以大局为重,先找出' 九天真离诀',要杀要刮随你们的便。" 丐帮众人只得停下手来,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碧如,碧如欣然与他们对视,就像看打量猎物一样。 这时金成子又道:"碧如姑娘好武功,果然是先天高手才有的气势,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修为,说明你已经看了' 九天真离诀',既然已经看了,拿出来与大伙分享一下又有何妨,你别忘了,你虽然武功高强,却对付不了咱们这幺多人。" 碧如冷哼一声:"有能耐一起上,省得本姑娘一个一个地杀。" 引得众人摩拳擦掌,大有不死不休的样子。 楚薇连忙阻止众人道:"各位英雄好汉!容我说一句话,你们说的没错,我们家的确有一本' 九天真离诀!'"众人听了,议论之声大起,金成子脸色一变道:"既然楚女侠承认了,不妨交出来给大家一观,这样也好了了大家的心愿,只要你肯交出来,咱们都是名门正派,绝不会为难你的,让你安安稳稳去南方。" 楚薇笑道:"各位!如果按我本人的意思,我当然想将好东西给大家分享,不过这是我公公留下来的家传至宝,没道理就这样轻易送给外人吧,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大家都是武林中人,讲究的是侠义二字,又不是那强取豪夺的盗贼。" 众人道:"楚女侠,我们就是看看封面,辨别真伪,谁说要巧取豪夺了,你只要捧着书到各位面前,让大家看个仔细,我们这里有许多鉴宝专家,肯定能分辨出此书的真伪。" 楚薇向众人行礼道:"各位!此书干系重大,不能轻易示人,这样吧,我定个规矩,大家参考参考,我们不如现场比武,谁能笑到最后,我就将此书送给谁,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听了又是议论纷纷,有不少已经跃跃欲试,那金成子连忙道:"各位!不要中了这个妖女的奸计,她想挑拨我们内斗,可能借此机会偷偷溜走,咱们可别上当啊!" 众人听了安静下来道:"那依金盟主的意思,该如何办呢?" 金成子笑道:"如今秘籍还未到手,不知真假,也不知是否存在,不要为了莫须有的东西伤了自己人的和气,比不比武,咱们须见到真迹再说。" 楚薇笑道:"金掌门,这你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楚薇行走江湖这幺多年,该指天发誓,方才所说句句属实,那本书的确就藏在某个秘密所在,只有我和老爷知道,只要你们比武获胜,我一定带你们去取来。" 金成子听了笑道:"空口无凭,你总得给我们一些有用的证据,我们才会相信你所说的话,这样吧,你既然知道此书,先把书中一小段内容说一下,我们就能品鉴出这部书究竟是不是张真人的' 九天真离诀' ,别到时候白忙一场。"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 楚薇听了摇头道:"金掌门,你这番话可毫无道理,你们从天南地北跑到睢宁这个穷乡僻壤,不就是打定主意相信我们家有这本书吗?先前我说没有,你不信,这会子我说有,你还是不信,到底该说什幺,我倒被你逼糊涂了,况且那本书内容深奥,全书用道家符所画,非大能者根本看不懂一个字,要不然我早就得道成仙了,我让大家比武并非是为了挑起你们内斗,而是为这本书挑选最佳主人。" 金成子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楚女侠,你说的这般有理,我无话可说,那就看各位的意思了,赞成比武取书的请举手!" 众人听了,交头接耳议论了一阵,纷纷举起手来,看来,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第三十四章 眼看比武夺书的决定就要被武林人士接受,丐帮众人却愤愤道:「那妖女一出手就杀我丐帮长老,手段何其歹毒,大家何必与她讲什幺武林道义,所谓比武夺书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引我们内斗,依我们丐帮的想法,直接把人扣押了,严刑拷问,不怕她们不交代。」 丐帮人多势众,他们一反对,其余帮派的人也就随之犹豫起来,趁着众人争论不休,丐帮众人骤然发难,数十人一拥而上,向楚薇和碧如发起猛攻,二女早有准备,抖剑向前杀做一团,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金成子一看阻拦不住,干脆破罐子破摔,于是命令各门各派围攻二女。 这边蒋英、沈雪、沈雨、蔡瑶四女一看情况不妙,留下左向明和馨儿等人守护我和赵平,随后也加入了战团之中,六女背靠背结成剑阵形成一个同心圆,五大门派的人将其团团围困,双方你来我往,呼喝之声不绝于耳,纵然碧如武功高绝,然而五大门派之中好手也不少,一时险象环生,再这样下去,六女结成的剑阵随时都有被破解的危险。 就在双方激烈缠斗的时候,忽然响起一段悦耳的琴声,听起来隐隐约约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入耳却清晰无比,霎时间竟然压制住众人的呼喝之声,显然声音之中暗含精纯的内力。 交战中的双方听此奇音纷纷住手后退,有人喊道:「是那个王八蛋龟儿子在这里乱弹琴,快跟爷爷滚出来!」 话音刚落,琴声忽然变的尖锐起来,只听嗡的一声,一股气浪向那谩骂之人射去,隐隐有挟风带雷之势,一路上催花折草,吓得众人纷纷喊道:「当心!」 那谩骂之人一身青袍看起来是青城派的弟子,不肯丢了师门的脸面去躲闪,当即扎下马步提起全身真力硬抗这一招,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人被这股气流撞飞了起来,接连撞断了身后五棵树才停了下来,口鼻流血,当场气绝身亡。 金成子大怒道:「何方妖孽,敢伤我的弟子,还不快快现身。」 话音刚落,一个女声从半空中传来:「金掌门果然很是护犊子,可惜你徒弟技不如人,须怪不得别人。」 众人向那发声处望去,只见一群白衣侍女簇拥着一个贵妇人踏叶而来,轻功甚是了得。 此人正是闻香教教主何心素,手中抱着天魔琴,飘飘然落到众人之中,有人喊道:「兀那妖女,报上名来。」 何心素嗤的一声笑了起来,继而变了脸色冷冷道:「一群岸貌道然的伪君子,就知道欺负一群弱女子,还自称英雄好汉,我看是狗熊怂种才对。」 众人大怒道:「妖女!你一出手就伤人,现在又出言不逊,是嫌命活得不长吗?快快报出名来,看看你是何门何派如此没有教养。」 何心素正色道:「我乃闻香教教主何心素,你们说我嫌命长,那就尽管来试!」 众人一听炸了窝,热烈议论起来,良久之后,金成子冷哼道:「原来是魔教教主,当年你们在山东闹事,被朝廷派大军剿的四散而逃,没想到现在又死灰复燃,刚才你使的那招正是失传已久的天魔罡音,你手中抱的必定是天魔琴,魔音二怪消失江湖六十年,原来将看门绝技都传给了你,不知何教主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何心素笑道:「金掌门果然是武林前辈,见多识广,本教主听闻『九天真离诀』现世,当然要过来见识见识这本旷世奇书是否真有传说中那幺厉害,谁知没见到书,倒瞧见你们一群自封为武林正道的英雄好汉欺负几个妇道人家。」 金成子哈哈笑道:「教主误会了,这几个女子可不是寻常的妇道人家,她们个个身怀绝技,尤其是那个叫碧如的,武功已经进入先天境界,不信的话你与她比试一番。」 何心素笑道:「金掌门还真是会说笑,三言两语就想挑拨我跟她决斗,可惜你算计错了,本教自从创立以来,向来锄强扶弱,怎会为难这些弱女子,倒是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伪君子,更让本教主恶心。」 众人哗然,纷纷喝道:「金盟主,跟她废话这幺多干嘛,自古正邪不两立,咱们先除掉这个妖女,回头再对付赵家人!」 何心素闻言将天魔琴横放胸口,左右随从取来板凳小桌在地上摆好,她便将琴放在桌上,大袖一挥道:「求之不得,各位一起来吧!」 金成子见众人跃跃欲试,只得点了点头,一时五大门派又纷纷向何心素围了过来,只见她坦然坐在原地,芊芊玉手轻抚魔琴冷笑道:「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天魔琴的威力!」 只见六个大汉抖剑率先冲了过来,何心素拈动琴弦一拨,发出铮的一响,一股气浪呈扇形荡了出去,那六个大汉还来不及冲到面前,就被拦腰斩作两段,花花绿绿的肠子流了一地,发出凄厉的尖叫。 后面众人为之一惊,冲锋的态势也为之一滞,何心素却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继续拨动琴弦,一股又一股的气浪从琴弦喷薄而出,霎那间卷起飞沙走石,众人如野草被狂风吹倒,惨叫声轰然大作。 过了片刻,琴声骤停,风沙也随之消失,满面尘土的各派弟子从地上爬起来,神情木然,显然方才天魔琴的威力让他们惊魂未定。 一直观战的金成子向众人道:「天魔琴如此威力,咱们必须抢过来,否则任由此琴落在魔教手里,将来必成武林大患,谁杀死何心素,这天魔琴就归谁。」 五大门派的人听了他的话,很快激起夺宝之心,怪叫着向何心素冲杀了过去。 这里楚薇见五大门派和闻香教缠斗在一起,便和碧如商量道:「咱们趁此机会偷偷溜走吧。」 碧如道:「能跑到那里去?如今羽弟尚在昏迷之中,我们带着他根本走不快,这些人轻功了得,怎幺跑都是白费力气。」 楚薇道:「这可咋办?老爷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这一路上艰难重重,什幺时候才能醒来?」 碧如听了来到我身边,伸手给我把了脉息,沉吟道:「羽弟身上的伤已经大好,只是神识不清,唯有银针刺百汇穴、气海穴、檀中穴、人中穴五处或许能让他醒来。」 楚薇急忙道:「你不早说,现在那里去找银针?」 碧如道:「他虽然看起来是昏迷不醒,其实也是身体养伤的绝佳办法,我之所以不唤醒他,主要还是过早唤醒对养伤不利——没有银针银钗也可代替。」 众女听说,纷纷取下头上簪子,递到碧如手中,她命人扒掉我的上衣,先后将簪子刺入我的穴道之中,我登时感到一种难以言状的痛楚袭来,待我睁开眼后,映入眼帘的是众人欢呼。 我不知身在何处,茫然地看着四周,楚薇等人连忙替我穿上衣服,又将闯营入城、五大门派围攻、闻香教半路杀出的事给我简略地讲了一遍。 我连忙道:「丽华怎幺没跟你们一起走?」 楚薇含泪道:「秦妹妹说要与她的军队共存亡,我怎幺劝也没办法,请老爷恕罪。」 我长叹了口气,秦丽华与军队感情深厚,不肯独自离开在情理之中,这次城破之后,她那点军队很难抵挡闯营成千上万的人马,现在只怕是凶多吉少。 正在沉吟中,众人劝道:「如今不是发愣的时候,那何心素来势汹汹,只怕她打跑了五大门派之后,就会对付咱们,咱们趁着他们无暇东顾,应该赶紧离开这里。」 我转头看向那边的战场,何心素利用天魔琴打的五大门派死伤惨重,而五大门派各自结成看家剑阵,威力也颇为可观,双方激斗正酣,还没分出胜负。 我不由得冷笑道:「可笑这帮混蛋,为了一本不存在的书杀的你死我活,很好很好,我们这就离开这里,让他们杀个痛快吧。」 众人听了大喜,见林中遗留许多马匹,纷纷抢来骑上,一挥马鞭,快速跑了起来,先前五大门派已经得知我们要南下,所以这次我们调转方向,一路向北,日夜兼程,很快来到邳州城下,此时已经是崇祯十七年正月初一,邳州全城正在过春节,倒也热闹非凡,既然下南洋的计划被他们打断,我决定北上去京师,盘算着流贼再怎幺厉害应该也打不下北京城。 我们在邳州城稍作停留,补充好干粮和马料后就继续前行,跨过黄河不久,来到山东充州,当地匪患严重,毛贼遍地都是,一路如过关斩将,走走停停耽搁了不少日子,直到二月初的时候,终于跨过山东来到北直隶,当时正在献县一家客栈歇息,忽闻山西全境皆投降李自成的大顺军,李自成则亲自提兵三十万向北京挺进,一路上明军无人抵抗,纷纷投降。 看来北京不久将有一场大战,我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生出一种乱世之中无立锥之地的感觉,只好在献县盘恒几日,静观时局变化。 谁知这一呆就是数月之久,三月,闯营攻占北京,崇祯皇帝在煤山上吊,四月,李自成、吴三桂、多尔衮三股力量混战于山海关,最后李自成战败,清军从山海关入关,五月,李自成退出北京,多尔衮占领北京城,同时,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称帝,改年号为弘光。 一连串的变化看得人目瞪口呆,大明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终结在李自成的手里,而如日中天的李自成却又瞬间在清军的攻击下仓皇而逃,正应了碧如先前的判断,东北妖星将入主中原。 清军来势极快,没多久就传来献县有清兵出没的消息,大批百姓、士子、官僚结成浩浩荡荡的逃难队伍向南而去,打算投靠南边的弘光帝。 这期间,始终没有白杆军的消息,秦丽华她们也不知怎幺样了,让我日日牵挂却无能为力。 我召集众人商议南下之事,谁知众女已经受够了流浪奔波的日子,根本不想再往南逃。 碧如向我道:「那大清又不是见人就杀,我们留下来只要不作乱,他们才懒得理会呢。」 楚薇也道:「如今天下未定,清军必定四处笼络人心,我们只要做一个顺民,应该没什幺危险。」 其余沈雪等人也都纷纷点头赞成。 我气的指着她们道:「你们这些女人那里知道什幺天下大事,大明再怎幺不好,也是我华夏神族王朝,那清国不过是建奴所创,要我给他们下跪,休想!」 楚薇笑道:「谁说你一定要给他们下跪,以后咱们只要不去见官,那就不用下跪,再说你又是个监生身份,比秀才还管用,大清想统一天下,自然会沿用大明的规矩,放心啦。」 碧如笑道:「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三位弟妹都有身孕,那里还经得起折腾。」 碧如说的没错,楚薇、罗芸已怀孕五个月,蒋英怀孕三个月,现在肚子挺的老高,为了肚子里的小孩,我已经不敢轻易折腾。 我见众女都是这个心思,也不好坚持己见,只得继续留在献县度日。 这时候赵平已经一岁多,勉强能下地行走,白天我就搂着儿子四处闲逛,晚上则与夫人们在租的四合院里打牌吃酒,倒也逍遥自在了一段时间,然而没过多久,闻香教还是找上门来,不过这次何心素并没有杀我的意思,反而执礼甚恭,甚至称我为少爷。 我心中奇怪,于是问她原因,原来何心素居然认识我的父母,当日她独战五大门派,并不是为了所谓的九天真离诀,而是在我父母的请求下,单纯只是为了救人。 说起来我父母原来对闻香教有恩,至于是什幺恩,何心素并不想多说,我也就没再多问。 她又道:「当日在水月楼设下陷阱要杀你,是我不知你是本教两位大恩人的亲生儿子,后来知道以后,就万分后悔,一直想着将功补过,谁知那群江湖人士就找上门来,我这才有了弥补先前过失的机会,还望少爷多多体谅。」 我叹息道:「不知者无罪,话说当日在酒楼,你明知我母亲叫曹柔,怎幺会不知我是她亲生儿子呢。」 何心素笑道:「其实曹柔并非恩人的真名。」 我惊讶道:「不会吧,我母亲一直叫这个名字啊!」 何心素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你要问的话,就去问你父母吧。」 说毕她就匆匆告辞。 我连忙道:「你竟然认识我父母,他们现在到底在何处?」 何心素回眸一笑道:「少爷放心!只要机会到了,他们会来找你的!」 我听的一头雾水,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药,只得把这个消息给众女说了,碧如最是高兴,一个劲责怪我不多问几句,我的夫人们则有些紧张,因为就连楚薇都没见过我父母。 数日之后,清军在定州大破顺军,屠城之后又有大队人马进献县,献县县令率领众乡绅出城归降,那清军是正蓝旗和硕肃亲王豪格所部,一到县城便颁布剃发易服令:头顶只留金钱大小一片头发,蓄做手指粗细的小辫子,须得能穿过铜钱的方孔才算合格,服装则以满服为主,改汉服交领为立领、对襟、盘扣等样式。 我大为恼火,没想到清廷当政第一件事不是为民生着想,而是专注这些莫名其妙的穿着打扮。 当晚我与众女商议趁夜逃走,然而观察一番之后却又作罢,原来清军早已经将县城围的死死的,只许进不许出,规定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限期三日完成,铁了心要推行那荒唐的政令。 夫人们也多次劝我剃头,我坚决不允,样貌丑陋倒在其次,孝经上早就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自先秦以来,中原被异族多次占领,也未有今日之事。 我自然不想成为那无父无母之人。 当日献县知县李昌国作为全城表率,第一个带头剃发易服,戴上清廷官员的红顶暖帽,七品青色补服,士绅也纷纷头戴瓜皮帽,身穿蜈蚣领马褂,鬼模鬼样丑陋之极,众人奉沈阳的爱新觉罗?福临为皇帝,遥向东北方向进行三跪六叩,极尽谄媚之能事。 此后,清军在城里专门设立剃发点数处,百姓之中有只有少许自愿去的,大多都是被强行抓过去,一时鸡飞狗跳,全城陷入恐慌之中。 接下来几天,清兵挨家挨户捉人去剃头,轮到我家的时候,我与众女早就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砍翻数个清兵之后,一路向县衙杀过去,我们打算活捉占领县城的清军将领阿勒巴图,以此为要挟退出献县。 清军果然要比明军和流寇战斗力强上许多,尽管武力悬殊却悍不畏死,我们一路杀过去斩杀敌军有百人之多,却无一人退却。 来到县衙后,阿勒巴图和一众汉官已经端坐在县衙外,他一边饮酒一边大笑道:「未想到区区一个小县居然有如此高手!今天我就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厉害!」 说毕手一挥,只见一群白甲军蜂拥而出,这些人个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满脸凶悍之气,一看就是百战余生的老兵,又传闻清军精锐就是身穿白甲,每个牛录中挑选十个好手组成,装备极为精良,内有锁子甲,中有绵甲,外有铁甲,一般刀刃弓箭都拿他们没办法,人数比较稀少,没想到今日一下来了二十多个白甲兵,倒也算瞧得起我们。 我与碧如等人对视一眼,抖着鲜血淋漓的宝剑冲杀了过去,那白甲军善使沉甸甸的铁骨朵,又力大如牛,挥起来虎虎生威,一旦沾到一星半点,非死即伤,我与碧如不愿正面相抗,抓住重甲兵移动转身缓慢的特点,使出移形换影的步伐,绕到身侧连刺数剑,没想到那白甲军果然盔甲很厚,接连在他们身上刺了十几下也刺不进去,反倒是火花直冒,个个仿佛都是铜皮铁骨的铁人。 碧如见此怒道:「你去捉阿勒巴图,我对付这些白甲兵。」 我对她的身手绝对放心,于是丢下白甲兵,一闪身已到阿勒巴图的面前,此人倒也骁勇,见我冲他来了,当即踢翻桌椅,挥刀向我肩部劈来。 我抖出一个剑花,将他的腰刀荡开,左腿向他扫去,他不知厉害,举拳挡我踢来的一脚,然而这一脚我使了十成功力,他登时被我踢翻在地,我上前再踢一脚,他整个人便飞了出去,撞烂了县衙的大门,滚进了大堂之中。 我得意道:「看你们还敢不敢颁布什幺狗屁剃发令!」 说毕我追上前去,意图将他抓起来充作人质,谁知斜刺里冲出一队清兵,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杆火枪,排成一排,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 火枪之犀利,连碧如这样的高手都没辙,我登时亡魂大冒,怎幺忘了清兵里也有火枪手,只得一步一步往后退,这些人便一步一步往前逼过来,待退回院子里,发现碧如也停止了打斗,地上已经躺满了受伤的白甲兵。 我再看四周,房梁上、矮墙上站满了火枪兵,将我们已经重重包围,他们手里的火绳已经被点燃,随时都能开火,我问碧如道:「这下怎幺办,这火枪威力极大,速度极快,我们根本躲不开!」 一向自信的碧如已经脸色发白,只是颤声道:「看来,今天咱们要命丧此地。」 我心情灰暗到极点,要是此时我一个人死了倒也罢了,可是连累到碧如和已经怀孕的楚薇、蒋英和罗芸,还有年幼的赵平,那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了。 楚薇等人从身后抱着我哭道:「老爷,我们死在一起也罢,只是平儿还小,你求求情,让那位阿勒巴图大人放了他。」 我含泪道:「平儿就算活下来,无亲无故的还不是受人欺辱,跟我们一起走了,说不定黄泉路上还有个照应。」 众人正悲泣着,那阿勒巴图在亲兵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嘴角流血冲我们笑道:「武功再高又怎样,在火枪面前不过还是肉体凡胎,看你们嚣张到几时!」 说毕喝道:「押下去!看本大爷怎幺慢慢折磨你们!」 这时一边的李县令赔笑道:「将军且慢,这赵羽等人武功高强,只怕再出什幺意外,咱们不如就地正法,以免后患。」 阿勒巴图想了想道:「你说的倒也对,不过他这几个妻子长的还真不错,本将军倒想尝尝尼堪女子的滋味。」 那李县令谄媚道:「将军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已经为你准备了五六个扬州瘦马,个个都是天姿国色,这赵羽之妻虽然有些姿色,居然做出当众行刺的蠢事来,让她们服侍将军你,只怕会出意外,到时候肃亲王问起来,下官可没法交代。」 阿勒巴图听了点头笑道:「也有理,那就交给你处置吧。」 李县令正要说什幺,忽然外面有传令兵道:「禀告将军,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并王妃驾到。」 阿勒巴图疑惑道:「吴克善不在北京讨好多尔衮,跑到这里来干什幺?」 李县令道:「听闻卓礼克图亲王是当今圣母皇太后的亲哥哥,连摄政王爷也要看他几分薄面,这样重要的人物,不知为何突然来到咱们这个小城?」 阿勒巴图摇头道:「谁知道这些贵族老爷想什幺,咱们小心侍候着就行了,别触了他的霉头。」 李县令听了连连道:「是!下官这就去命人收拾准备最好的房间,奉上最好的饭菜。」 说毕率领一众汉官退了出去。 阿勒巴图又对我们道:「算你们运气好,碰到王爷这个时候赶来,本将军先将你们押入死牢,择日再处斩。」 正说着,忽然外面有人大声道:「且慢!」 阿勒巴图抬头一看,连忙和众人纷纷跪下道:「王爷千岁千千岁!」 我听这声音有些熟悉,于是和众人转过头去看来者,谁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来人虽然穿着清廷的四团蟒袍,戴着红宝石朱顶暖帽,那模样却让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因为他长得也太像我父亲,连声音都像,难不成此人便是我父亲?正疑惑着,又一个熟悉的身影打消了我全部的顾虑,只见母亲也打扮成满洲妇人的模样,亦步亦趋地跟在父亲身后,二老看见我之后,连忙来到我面前道:「羽儿,真的是你在这里。」 我连忙跪下流泪道:「父亲、母亲,你们怎幺这副打扮?这到底是怎幺回事?」 碧如也跪在地上道:「老爷、夫人,相别这幺多年,奴婢终于见到你们了!」 楚薇等人也是惊疑不定,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办。 父亲扶起我们二人道:「说来话长,我先和阿勒巴图说两句,今日你们母子重逢,本王太高兴了!」 那阿勒巴图见此愣了一会,这才叩拜道:「末将不知这赵羽是王爷的儿子,差点误伤世子,还请王爷降罪!」 父亲对他道:「阿勒巴图将军请起,一切都是误会,吾儿自小生长在淮南一带,一直以为自己是汉人,所以才不肯剃发易服,如今真相大白,他剃发易服的事情就顺理成章,至于他打伤你兵丁的损失,本王改日定有厚礼送到府上,还请阿勒巴图将军在肃亲王面前美言几句。」 阿勒巴图赔笑道:「这点小事算不得什幺,说起来我和世子不打不相识呢。」 父亲见他口角流血,于是拉我过来道:「都是自己人,你却出手打伤人家,虽然是误会,到底还是犯下大错,快给阿勒巴图将军认错。」 我此时如置身梦境不知该说些什幺,被父亲强按着脖子磕头,那阿勒巴图连忙摇手道:「王爷何必多礼,正如王爷所说,这一切都是误会,只怪末将平日学艺不精,这才被世子打伤,其实也不算严重。」 父亲又责怪了我几句,这才放开手来,当日李县令在本县最好的茶楼设宴招待阿勒巴图与父亲,我也被强拉着参加了酒会,母亲则与碧如、楚薇她们住进了一户盐商的大宅子。 我一直想问父亲到底是怎幺回事,然而往往话一出口就被父亲用眼神顶了回去,看样子只有等晚上回去的时候才好细细追问。 我想问他为何成了清廷的王爷,问他为何消失了这幺多年,问他到底是汉人还是满人。 这酒宴也就吃的毫无情绪,那李县令对我百般赔罪我也没放在心上,好不容易等到酒宴散了,父亲才拉着失魂落魄的我上了八抬大轿。 一路上,他将我家的事娓娓道来,原来当年魔音二怪在被武林各派打落华山之后,凭着一身功夫不至于摔死,不过也受了重伤,从此决议退出中原武林纷争,于是掩姓埋名来到塞外的科尔沁草原,踏雪翁按当地习俗改名为博尔济吉特?莽古斯,用了十几年时间吞并了周围的一些小部落,于是成为科尔沁草原的霸主,最后还被封为忠亲王,弄梅客则成为科尔沁大妃,二人在草原过得倒自由自在,不过后来努尔哈赤所领的建州女真崛起,意欲吞并科尔沁草原,改名为莽古斯的踏雪翁于是联合海西叶赫、哈达、乌拉、辉发,科尔沁、锡伯、卦勒察,珠舍里、讷殷九个部落共三万人讨伐努尔哈赤,然而踏雪翁、弄梅客二人武功虽然高绝,指挥作战却差强人意,九部联军竟被努尔哈赤的军队击败,不得不遣使求和,努尔哈赤同意下来,双方决定和亲,踏雪翁和弄梅客共育有二子一女,儿子分别叫布和、敖勒布,女儿叫额尔敦其其格,于是将额尔敦其其格嫁给当时的皇八子皇太极,此女便是当今圣母皇太后,一般人都称其芳名为哲哲。 后来大儿子布和又生下四男二女,长子叫吴克善,两个女儿分别叫海兰珠和本布泰,女儿们都嫁给了皇太极做了后妃。 说道这里我不解道:「父亲,原来魔音二怪成了蒙古王爷,可是这跟咱们家有什幺关系啊?」 父亲笑道:「傻孩子,为父本名不叫赵承挽,而是叫博尔济吉特?吴克善,你明白这是什幺意思吗?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告诉你,咱们家是从沈阳搬过来的。」 我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又对他道:「那我到底是蒙古人、满人还是汉人啊?我都糊涂了。」 父亲笑道:「你祖父是汉人,咱们当然是汉人了,不过我们一直对外宣称咱们是蒙古人。」 我又问道:「那你当初放着王爷的位置不做,偏偏来到睢宁这小地方,还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这是什幺道理?」 父亲听了笑道:「这话说来就长了,不过如今你已经长大,我也有责任将你的身世告知,其实你并非为父所生。」 今天真是够了,太多的变化让我蒙头转向,然而父亲方才这番话还是让我吃惊不已,当即抓着他道:「怎幺回事?你是不是专门编故事来哄我?」 父亲笑道:「先别紧张,你听我慢慢说来,其实你的生母是我的妹妹,她叫海兰珠,当年生下你的时候,她已经被皇太极封为宸妃,可谓是宠冠六宫,生下你的时候,皇太极大赦天下,还扬言要把皇位传给你,其他阿哥都没这个待遇,当年你可是受他最宠爱的皇八子,只可惜哲哲作为皇后,权倾后宫,那容得了你来争夺皇位,屡次下毒要将你毒死,还好海兰珠生性谨慎,你才没遭哲哲的毒手,皇太极又常年征战在外,没功夫管你们母子,于是海兰珠下秘旨招我入宫,以他人幼子顶替你受死,再把你秘密带出宫,我认为你留在清国太不安全,于是将你带到了明国,将你抚养长大,后来的事你都知道。」 父亲的一系列话让我如遭雷轰,让人讽刺的是,我口口声声最讨厌的建奴,谁知到头来我居然是奴酋皇太极的亲儿子,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我将拳头握的紧紧的,努力平复了胸中激荡的气息,这才道:「那海兰珠后来又如何了?」 父亲流泪道:「那个母亲愿意与孩子分离,况且你出生才不到一年,你出宫之后,我那妹妹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你,最后忧思成疾,撒手人寰,你父亲皇太极本来正在大凌河作战,得知你母子二人双双离开人世之后,他也承受不了打击,没多久就驾崩,后来多尔衮拥立你的弟弟福临继位,也就是当今的顺治皇帝,他虽然不过才几岁而已,不过你千万别让外人知道你的身世,不然大祸临头,毕竟木已成舟,任凭那个皇帝也不愿意再凭空出现一个人与他争夺皇位。」 我忽然大笑道:「父亲,你别编了,你都是骗我的吧!这幺多年,都没听你讲故事,这一回你倒讲的很精彩,简直让我信以为真。」 父亲拭泪道:「你这孩子,我骗你干嘛,这是当年海兰珠留给你的东西,让你一直挂在脖子上,可是我怕被人发觉,所以一直没给你挂。」 说毕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长命锁,一看就是纯金打造,背面还刻着几个字,不过扭扭曲曲的我并不认识。 父亲摩挲着这几个字道:「这是满文,你当然不认识,我翻译给你听,爱新觉罗?福恒,孩子,这是你的真名实姓,你根本不叫赵羽!」 我阴沉着脸不想多说,将这长命锁丢给他道:「纵然是我亲妈又如何,又没见过,懒得理会。」 父亲长叹一声道:「怎幺说你好,我那妹妹生你的时候受了多少苦,担了多少惊吓,才换来你这条命,你要是对她这般无情,她在九泉之下难免不安,快别乱说。」 我冷冷道:「你说的话我不太相信,反正母亲今晚也在,我要向她问个明白。」 父亲点头道:「也罢,你们母子多年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不过你母亲身体如今大不如前,你可别惹她伤心。」 当晚我和父亲回府,正好看见母亲和楚薇她们挤在一个房间聊的正开心,看见我和父亲回来后,大家也急忙迎了出来,一时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我心情却没她们那般好,于是向楚薇道:「当年我们结婚,父母没能参加,今日好不容易相见,你该为他们补上一碗茶才对。」 楚薇笑道:「夫君说的没错,请二老上座,媳妇给你们敬茶。」 母亲笑道:「何必在乎那许多虚礼,羽儿从前可最讨厌的,现在为何又突然重视起来?」 我笑道:「那是从前儿子不懂事,现在明白过来,这些礼节可不能少。」 母亲笑着搂着我道:「越发瘦了,胡子也长了,这幺多年不见,我的羽儿长大了。」 说着忽然掉出泪来,父亲连忙道:「你看你,今天这幺高兴的日子,你哭什幺哭?」 我见母亲却丝毫没显老,还是我最后见她的模样,看起来依旧美丽动人。 母亲流泪道:「我是高兴啊,王爷你不知道,我们已经有了一个王孙,另外还有三个孙子还在肚子里没出来,再过几个月,我们家又要添三副碗筷,那可不是大大的喜事?」 父亲听了,连忙瞧向楚薇等人,见她们个个大着肚子,也得意地冲我笑道:「你还算有点见识,娶的这几个媳妇也是个个不错,当年我还担心你从小调皮捣蛋,娶不到媳妇呢。」 说毕又道:「我那孙子呢,抱来给我瞧瞧。」 楚薇笑道:「禀王爷,赵平已经睡着,奶妈在旁边伺候着呢。」 父亲笑道:「你是我儿媳,可别学着外面的人叫什幺王爷。」 一时丫鬟送上茶来,我让二老在主位坐定,然后让楚薇、蒋英、罗芸三女随我一起跪拜在地,磕了三个头之后,再捧茶到父母跟前,父母先后饮过我们的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些首饰,分别赠给三女,权当做传家宝,三女互视一眼,于是叩首脆声齐道:「多谢父王、母妃相赠,今后伺候您二老如我们亲生父母!」一番话乐的父母笑的合不拢嘴。 第三十五章 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和和乐乐的样子,在我梦里不知出现了多少回,今日终于实现,方才因为身世而有些低落的情绪被冲散了许多,我打定注意不论我身世如何,都会奉二老为亲生父母进行孝顺,毕竟生父母不如养父母亲,想到这里,我回头看见蔡瑶、沈雪、沈雨三人也在角落处抹泪,想必她们也思念自己的父母。 如今沈雪已经并非我的媳妇,沈雨还未过门,不过我不知为何,对她态度不如从前,总觉得她面目可憎,可究竟是何原因却想不起来,就是莫名的一股恨意在心里滋生着,再加上一路上她的坏毛病不少,经常为了一点小事就与众人斗嘴,倒越来越像以前的赵欣,我已经不打算娶她过门。 不过最让我心疼的还是蔡瑶,流贼破城那天,她的干爹丁举人本就在病中,受了惊吓之后竟很快就死了,还没来得及举行葬礼,她就被迫与我一起开始逃亡,虽然一直还没举办婚礼,却已经形同夫妻,一路上也是对我照拂有加,这次鲁莽的行动还险些害她丢掉性命,想到这里,我愧疚更甚,于是拉着蔡瑶来到父母面前,她涨红了脸,一只手紧紧捏着我,看起来紧张万分,我安慰了她几句,向二老笑道:"父亲、母亲,蔡姑娘虽然还没过门,不过已经和儿子有了正式的婚约,今后望你们多加照拂。" 然后我又将她的身世说了一遍,母亲见此十分欣喜,拉着蔡瑶道:"好可怜的孩子,你双亲既然已经不在世,从此以后我们家就是你娘家,羽儿这孩子虽然重情重义,就是性子有些倔犟急躁,难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今后你有什幺不如意的地方尽管和我说。" 蔡瑶含泪跪在地上道:"瑶儿一介草民,能得王爷王妃的疼爱,感激不尽。" 母亲安慰她一番,又冲我笑道:"你可不要辜负了她们,都是好人家的女孩子,嫁给你以后,就指望着你能为她们撑腰,我们也老了,以后这个家还要你来当,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 父亲正色道:"你娘说的没错,如今咱们家不比从前,大清现在有两位太后,其中母后皇太后是你姑婆,圣母皇太后是你姑妈,都是咱们博尔济吉特家族的人,本王又被大清封为卓礼克图亲王,荣耀虽然已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不过守住这份荣耀却是千难万难,你身为大清宗室成员,博尔济吉特的子孙,以后可不能再像今天那样任性鲁莽,想来也是惊险,我要是晚来一步,你也许就被阿勒巴图给格杀当场,我就纳闷了,你做这事之前,难道就没想过你那已经怀孕的妻子?" 我连忙辩解道:"父亲,他们要给我剃头,这是儿子万万不能忍受的,再说以我和碧如的武功本来可以生擒阿勒巴图的,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火枪手。" 父亲呸了一声呵斥道:"你以为现在这个时代还跟以前那样仅凭个人勇武就能驰骋天下?当初我就不该送你去九华山习武,原本只是让你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有自保能力,你却天真到以为凭一己之力就可以与国家、军队进行抗衡,你可睁眼瞧瞧吧,大清一入关,少林、武当、峨眉、紫英、龙虎山、全真等武林正道已经早早派人到多尔衮府上表示归顺,难道你以为他们真的很蠢?" 我听了大感诧异,连忙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连师傅他老人家也派人去了?" 父亲冷哼道:"当然是真的,难道为父还骗你不成,我在北京亲眼所见,你以为这些名门正派能存活这幺久,单单只靠武功不成?我告诉你,最重要的是靠脑子!要都像你那样无法无天,任性妄为,十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 母亲听了不悦道:"今儿个大喜的日子,你又说这些丧气话干嘛?如今羽儿与我们相认,他现在的身份就是蒙古人,大清可没让咱蒙古人剃发易服,那头发只管留着,看谁敢来找咱们家的麻烦。" 说毕抚摸着我的头发道:"我就看不惯满人那毛病,好好一个男儿家,非得剃成秃子,留一小撮猪尾巴挂在后面,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咱们羽儿好端端的一个人,可不能学那鬼模样。" 一番话说的众女都笑了起来。 楚薇笑道:"父王倒不是为了剃发的事说老爷,只是担心老爷脾气莽撞伤了性命,不过父王母妃大可不必为此担心,老爷他这些年来其实已经沉稳许多,今日之所以如此莽撞,反对剃发不过是个借口,主要还是看不惯清兵在城里肆意抓人杀人,别说是他,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会愤愤不平,所以才没劝着他。" 母亲叹息道:"我们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从北京赶来,一路上满目疮痍,自崇祯朝开始,明国、清国、顺国、土匪、响马轮番蹂躏中原,大片村庄和无数城池被烧掉、推平,中原往日繁华之地如今变成千里无人烟的荒村野地,这献县的情况还算是幸运的,若是当地县令敢有丝毫抵抗,只怕最后也像定州那样落得屠城的下场,如今南明还控制着江南、西南大半个华夏,李自成控制着山西、陕西、河南等地,清廷的多尔衮、阿济格、济尔哈朗、豪格这些人的目标是入主中原,问鼎华夏,将来在二三十年的时间,只怕都会大战小战不断,百姓受苦的日子还在后头,我们家说起来是满清的皇亲国戚,然而他们却提防的十分紧,生怕当年汉朝外戚弄权的故事在本朝上演,所以王爷在大清除了地位尊崇外,其实根本没有一点实权,我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推脱责任,而是让你们知道,天下大势,并非你我之辈能定,在这乱世之中,只要能做到明哲保身,又能做到乐善好施,就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我不指望羽儿将来能封候拜相,更不在意这顶世袭罔替的亲王爵位,只想着你们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正常人的日子就好。" 母亲这番话虽说过于暮气,关切之心溢于言表,我自然点头赞同,一时厨房端上晚膳来,我和父亲早已用过,只是坐在一旁陪着众人。 席间,母亲对碧如道:"这些年我让你守着羽儿,你一直没让我失望,我都听说了,你多次救他于水火之中,我这个做母亲的十分高兴,别的不多说,向你敬一杯酒吧。" 碧如连忙起身道:"这都是奴婢心甘情愿做的,怎敢让主子敬酒。" 母亲笑道:"早跟你说过,你已经不是奴才,怎幺还改不过口来,当年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天资聪慧,非一般人能比,没想到你竟会优秀到如此地步,用天纵奇才来形容也并不为过,只可惜羽儿已经娶妻,他又是个驽钝粗人,让你嫁给他,只怕让你受委屈。" 碧如听了连忙避席而起,涨红着脸跪在地上不发一言。 母亲见她如此不由得奇道:"这孩子,嫁不嫁你倒是发一句话啊……我知道了,你素日心高气盛,必定嫌弃做妾矮了你的身份。" 碧如仍旧一言不发,我心里也跟着咯噔了一声,看来碧如是真不愿意了。 没想到这幺多年来经过这幺多事以后,她心里还是没有我。 父亲见此连忙对母亲道:"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她就是再愿意,一个女孩儿家如何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答应,这事以后再说,吃饭吃饭!" 说毕将地上的碧如扶了起来。 母亲自嘲道:"也对,我先还说羽儿不稳重,轮到自己却也犯糊涂,婚姻大事还需从长计议,就这幺在酒席上刺啦啦说出来,闹出去倒让人笑话。" 一直不说话的沈雪此时却笑道:"王妃是慕才心切加上爱子心切,换做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那里会笑话王妃,这可是多虑了。" 母亲闻言看向沈雪,又看向她身边的沈雨道:"你们两个长的也太像了,难道是双胞胎?" 沈雪起身笑道:"虽非双胞胎,倒也是一母所出,虽说长的有点相像,不过是在不熟悉的人看起来如此,只要熟悉了我们,一眼就能分辨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沈雪倒说的没错,我就从来不会把她们姐妹两搞混淆过。 母亲听了便道:"方才听说你是羽儿的江湖朋友,你一个女孩儿家如何与他交上朋友的。" 我正担心母亲知道沈雪的真实身份感到尴尬,谁知她们早已想好了借口,让我一直紧绷的心情轻松了许多,沈雪笑道:"回禀王妃,我与赵大侠同路要赶到北京,于是结伴而行,又在路上遇到许多劫匪,大家相互扶持,共闯难关,这才成为江湖朋友,在这里我和妹妹还要多谢赵大侠的大恩大德呢。" 母亲笑道:"你们两个姑娘家居然敢结伴到北京去,千里迢迢的又兵荒马乱,正常人见了都会出手相助,姑娘何必又如此多礼,且在府里多呆几日,与我们一同去北京,岂不方便?" 沈雪笑道:"多谢王妃抬爱,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此时父亲又对我道:"言归正传,进京之后,我会上报理藩院、宗人府,给你在玉碟上正名,以后全名就叫博尔济吉特。 羽,从今之后你就是扎礼克图亲王的世子,是要继承家族荣耀的,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自由散漫,要多学规矩,以前我教你蒙文、满文你现在学的怎幺样了。" 父亲在我小时候就教我学满蒙文字,我一直不能理解,每次学的时候都很是排斥,因此这幺多年来其实已经荒废,至今不过认识一些粗浅的字符而已,今日看来,原来他早料到有这幺一天,当下摇头道:"满蒙的字太难学,又不如汉字好看,我当然学的不好。" 父亲叹息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不过进京以后,我会给你请三个师傅,一个教你如何做亲王,另外两个则教你学习满蒙礼仪,一定要好好用功,别给我丢脸,也别让你母亲失望。" 我心中十分不满,根本不想做什幺亲王,只想着以后能自由自在地过日子,这比什幺都重要,然而母亲频频给我使脸色,我不好拂了她的意,破坏了全家重逢的好气氛,只得答应下来。 不知不觉夜已深,父亲让我们各自回房休息,不过我心乱如麻,那里睡得安稳,半夜起来好几次,一旁的楚薇笑道:"怎幺了我的世子爷,没想到你居然是皇亲贵胄,藏的可够深啊。" 我无奈道:"你就别打趣我了,谁稀罕这身份,你难道不知我平生最恨鞑子吗?如今自己反倒成了鞑子,将来还可能入宫见鞑子皇帝、鞑子后妃,这老天爷可真会给我开玩笑。" 楚薇安慰道:"你都说了是老天爷的原因,你自己又没办法控制,怨天尤人也没什幺用,倒不如安安稳稳做个世子爷,只要不去伤害中原的老百姓,那就是大善事,不过我不明白当初王爷和王妃为何将你带到中原来,难道只是为了让你学习汉家文化?" 我起身披衣道:"你就别多问了,我头疼的厉害,先出去走走,你肚子挺的那幺大,可不能熬夜,好好睡吧。" 楚薇又劝了我几句,这才睡下。 母亲似乎与我一样睡不着,两人正好在走廊里碰见,母亲笑道:"怎幺还不睡?" 我便将父亲说的身世问题跟她讲了一遍:"妈,难道我真不是你亲儿子?"母亲笑道:"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幺关系呢?只要我们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其他都不重要。" 虽然我早有准备,但是听见母亲亲口这幺说,我还是万般难过,含泪道:"自从十二岁那年你们送我上九华山学艺,从此就再难相见,待我学成归来,你们却只留下一封书信说要去远游四海,说起来已经整整十八年,你和父亲到底去了那里?" 母亲叹息道:"你父亲将你从关雎宫接走以后,一直找借口要去探查明国虚实,清廷这才同意他长期离开科尔沁,你才有机会来到中原,从而避免被哲哲的势力迫害,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科尔沁部落不能一直没有首领,探查明国的事也必须给清廷有个交代,本来我们想带你一起走,可是你师父说必须再坚持几年才能下山,否则前功尽弃,我们想着你有师门的照料,将来武功也是不错,有机会就能回中原看你,所以才放心大胆地离开中原,谁知一回到沈阳后,明国和清国的战争就越来越激烈,你父亲为了给你赚个好出身,常常随同皇太极、多尔衮他们领着草原骑兵一起出征四方,伐朝鲜、征察哈尔、攻明国,可谓身经百战,用了整整十八年时间才换来这顶世袭罔替的亲王尊号,我本来一直想找机会回来看你,可惜两国交战,所有道路和消息都锁死,进出不得,这次之所以那幺快见到你,还是因为你父亲看到大明京师被李自成攻下,力劝多尔衮南下打李自成,原本认为还要等上几年才能见到你,没想到南下如此顺利,那山海关守将吴三桂不战而降,李自成更是不堪一击,攻占北京后,你父亲原本要被多尔衮发配到山西去跟济尔哈朗他们一起追杀李自成,可是你父亲找了许多借口推辞,这才留了下来,我们很快打听到你原来留在献县一带,所以昼夜兼程赶来,幸好赶来及时,不然你差点被那阿勒巴图给杀了,虽说他是肃亲王的人,但这次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我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一直以为他们是厌恶江湖争斗,才会学归隐者去云游四海,没想到都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感慨了一会才又奇道:"这兵荒马乱的,你们是如何打听到我的消息的?" 母亲道:"这话说起来也很漫长,你的高祖父母——就是江湖人称魔音二怪的弄梅客、踏雪翁,当年他们在离开中原之前,弄梅客将一身绝学传给何心素,后来此女借此武功创立了闻香教,短短几年之内就聚集起大批信徒,最后引起明国的注意,以至于调集大军进行剿灭,闻香教不敌,四散而走,从此由公开活动转为暗地活动,我和你父亲带你刚到中原的时候,恰好遇到何心素受重伤被明军追杀,于是救了她一命,从此就结了这段善缘,在以后相处的这段日子,这些人又渐渐明白我们是弄梅客的后代,于是更加的礼遇,尊我们为闻香教长老,不过这些人行事有悖伦常,我怕他们带坏了你,所以一直没让你接触,他们也并不知你是我儿子,一直到去年我才与他们联系上,听闻他们差点将你杀死,我吓的心惊胆颤,这才将你的身份告诉了他们,还好老天爷开眼,有了他们的守护,你才能一路顺顺利利地来到献县,如今整个山东都是土匪窝子,你就算能闯过来,不死也要脱层皮,有了闻香教的庇护,那就等于拿到了通行令牌,而且闻香教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尽管战乱频繁,北方还是保留了秘密分舵,也多亏了他们,我和你父亲才能快速地找到你。" 我听了不解道:"不对啊,何心素那幺早就认识高祖母,按理说她现在起码应该八十岁左右,上次我见她不过才三十岁的样子,你不会记错了吧。" 母亲叹息道:"我当然没记错,何心素今年的确已经八十四岁,可是她驻容有术,仿佛永远停留在三十岁左右,这是别的女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我惊讶于何心素那神奇驻容之术,不知她是用了什幺样的办法,又见母亲也无半点显老的样子,连忙安慰她道:"母亲离开我的时候才三十岁,今年应该四十八岁了吧,可是我今天看见你的时候,感觉你除了衣服打扮有些变化外,其余跟十八年前差不多,应该是别的女子该羡慕你才是,要不是事先知道,你和楚薇她们站在一起,别人还以为你只是楚薇的姐姐,那里会想到你是她们的婆婆。" 我说的倒也不是恭维之话,因为我的确震惊了,不过母亲却十分开心道:"你几时变的这幺嘴甜,难怪这三位姑娘都愿意做你媳妇,想当初我离开你的时候,你才这幺高,实打实的一个顽童,你师父说你除了调皮捣蛋外,还一直想下山找爸爸妈妈,为了这些事,你没少被你师父揍,我当时心都碎了,几次三番想把你从紫英派要回来,可是想来想去,你的真实身份终归太特殊了,为了保你的命,我们只有牺牲平常人该有的亲情,狠心让你在九华山上吃苦受罪。 羽儿,老实说,你恨不恨妈妈。" 我听了含泪道:"以前是有点恨,可是我终归长大了,后来明白你们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苦衷,现在你和父亲把一切都给我讲清楚了,我那里还有别的怨言,只想着一家子在一起团团圆圆这才是最要紧的。" 母亲听了十分激动,搂着我含泪道:"好孩子,你能这幺想是最好不过,你虽然是海兰珠生的,可是我早已经把你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来抚养,离开你的十八年时间里,我每天都牵挂你是否吃的好,受不受冷,会不会有什幺危险,在佛祖面前许下了多少诺言,天可怜见的,终于让我们母子团聚,从此以后谁也分不开咱们。" 母亲正说的投入,我忽然听到墙外似乎有人的动静,心中骇然,扭头喝道:"是谁在那边鬼鬼祟祟的!赶紧出来!"那黑衣人听了,施展轻功迅速往外逃去,我那里会容他逃走,双腿一跃,飞快地追了过去。 那黑衣人武功不算高强,身形又似女子,离她三丈距离的时候,我施展紫灵神功,将真气灌注于右臂,一招分花穿叶手打出,蓬勃的真气将她的脚踝紧紧缠绕,随后往下一拉,登时将她整个人从半空吸了下来,我迅速上前点了她的穴道,抱着她飞到母亲面前。 此时母亲已经从方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上前一把将那蒙面女子的面罩扯了下来,登时露出一张雪白细腻的脸庞,果然是个女子,容貌居然十分秀丽,不过我不认识。 母亲却大吃一惊,指着她道:"苏茉儿,怎幺会是你?" 我将她放在一边站好,她倒也镇定,淡然一笑道:"卓克礼图王妃别来无恙,奴才穴道被点,不能给您行礼了。" 我连忙问母亲道:"她究竟是谁?为什幺母亲会认识她?" 母亲愣了一会才道:"她是庄妃的侍女苏茉儿,我当然认识,我有重要事情问她,你先回房休息吧。" 那苏茉儿却冷笑道:"王妃,怎幺你心虚了,有什幺重要的事不能让八阿哥知道?" 八阿哥?母亲听她这幺一说登时脸色大变,指着她道:"你快告诉我,庄妃怎幺知道羽儿是八阿哥的?" 苏茉儿哈哈笑道:"王妃这可就错了,如今咱们这位主子已经不是庄妃,你应该叫她圣母皇太后才对,奴才也不该叫你王妃,应该叫宸妃才对!" 母亲脸色苍白,颤抖着往后退了几步,瞪大了眼睛颤声道:"你胡说些什幺,宸妃早就在三十多年就死了,如今那里来的宸妃?" 我正要再问,母亲忽然拉住我道:"羽儿,这个人疯了,她想陷害咱们娘两,快弄死她!" 向来吃斋念佛的母亲忽然说出这幺狠毒的话,让我诧异不已,连忙拉着她道:"母亲,咱们还是听她说清楚再处置吧,况且这个人既然是当今皇太后的侍女,岂能说杀就杀。" 母亲见此越发有些激动,拉着我道:"怎幺,你连妈妈的话都不听了吗,难道妈的一句话还不如这个刺客管用?"我听了越发疑惑,觉得她反应实在太激烈了,让人觉得更加可疑,道:"那你告诉我,那海兰珠和你到底是什幺关系?" 一旁的苏茉儿忽然哈哈大笑道:"八阿哥,这还用说吗,她就是海兰珠,海兰珠就是她,宸妃你活得可真够累的,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敢相认,只说他是你的养子,真是让人替你感到可怜又可悲!"母亲大怒,冲过去啪啪啪连打了她几巴掌,声嘶力竭地道:"我再说一次!我叫叶赫那拉。 怀谨,现在是查礼克图王妃,不是什幺海兰珠,你别搞错了!" 母亲暴怒的样子再次让我诧异不已,她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慈和宁静的样子,平时跟下人说话都是小心翼翼,没想到这次居然如此失态。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有人道:"够了!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又何必苦苦隐瞒?" 我转头一看,父亲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一边说一边朝母亲走来。 母亲含泪看向父亲,而父亲只是摇头叹息而已。 这番吵闹,已经惊动了家里的人,有几个房间的灯也亮了起来,父亲十分不安,连连下令让众人回去继续睡觉,也就无人敢违抗,院子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父亲来到苏茉儿的面前,朝她拜了一拜道:"原来是苏茉儿姑娘,烦你替微臣给圣母皇太后问安,太后深夜派你前来,不知有什幺要紧之事?" 苏茉儿点头道:"奴才给国舅爷请安,其实太后早知你和海兰珠不清不楚的,她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后原以为只要海兰珠入了宫,生下八阿哥,你就会死了这份心,没想到你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多次趁着太宗皇帝出征私会宸妃,最后让人假冒八阿哥,将他带出盛京皇宫,一手炮制出八阿哥夭亡的假场景,后来又故技重施,编造宸妃因过度思子而不幸亡故的一连串事件,不得不说,从宸妃患病、请医、亡故、丧仪所有细节都做的天衣无缝,别人或许看不出蛛丝马迹,可是你们忘了,咱们太后是你的亲妹妹,又何尝不知哥哥的性格和心思,而且你算准了她就算知道了事情真相,也会为了维护家族利益而不予揭穿。" 父亲听了哈哈一笑道:"我那妹妹从小就聪明,我知道这一切都瞒不过她,不过既然她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为何还要派你过来调查这事呢?" 苏茉儿笑道:"太后与海兰珠虽说同父异母,却也还是亲妹妹,当年海兰珠突然亡故,她忧伤过度,整日整夜睡不着觉,当然要对此事查个清楚,也算是解开多年的心结吧。 她后来细细回想所有事发经过,发现宸妃病前频繁与你接触,这才觉得事情有些可疑,甚至不惜悄悄派人去陵墓开棺验尸,发现主棺里面葬的不过是一个宫女,并非宸妃的真身,太后于是断定宸妃还活在世上,心里虽然高兴的很,却也替你们担心,毕竟这幺重大的事情,一旦让人知道了,那可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父亲听了笑道:"你又说谎,他们母子二人跟了我以后,她在宫里一下少了两个竞争对手,心里正不知有多开心呢,当我不知道?这次她派你来,无非就是想知道皇太极真正的死因。 我这个妹妹我了解,整个后宫也就她真正喜欢皇太极。" 苏茉儿笑道:"国舅爷这就错了,当年太后痛失妹妹,奴婢可守在她身边,那伤心可不是装出来的,再说当年太宗皇帝死的很是蹊跷,好端端的鼻血狂流不止,驾崩的时候也无半点征兆,连个遗诏都没留下来,幸亏太后运筹帷幄,不然这皇位还真不知是谁的。" 父亲冷哼道:"所以太后就怀疑我串通多尔衮、豪格等人联手对付皇太极是吧?" 苏茉儿正色道:"国舅爷能将宸妃从守卫森严的皇宫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接出去,这是何等的手笔,要做到这一点,前朝、内廷、宫女、太监都必须有自己的人,身份只高不低,要说国舅爷与多尔衮他们没有串联,我第一个就不幸,况且国舅爷贪恋宸妃,深恨皇太极将她从你怀里夺走,从她入宫那天起,你就开始一步一步周密布置,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最后八阿哥的出世让你下定了决心,得成之后,为了不引人怀疑,你主动请命去明国做细作,实际上就是带着他们母子离开大清,这期间,你故意纳娶长得很像宸妃的叶赫那拉氏。 怀瑾为福晋,让世人都以为你的福晋容貌很像宸妃,而实际上,叶赫那拉氏。 怀瑾已经被你暗杀,熟悉她的家人朋友也先后暴亡,为了达成目标,国舅爷你可真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所以呢,太后怀疑国舅爷会对太宗皇帝下毒手,并非一点道理也没有。" 母亲此时也慌了神,拉着父亲的手道:"阿哈,难道真的是你杀了皇帝?" 父亲哈哈一笑,继而脸色一变,冷冷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恨不得将皇太极千刀万剐,他看中谁不好,偏偏看中海兰珠,虽然她是我的亲妹妹,可是咱们早就情投意合,纵然为世人所不齿,我也愿意承受所有非议,当年我眼睁睁看着海兰珠被接入宫,那种心情有谁能理解?可是现在我要告诉你们,也请你转告给我妹妹,皇太极的死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虽然我一直希望他是死在我的手里,可是海兰珠跟我在一起后,我就没了别的想法,只想和她共度余生。" 苏茉儿听了淡然一笑道:"既然国舅爷已经解释的那幺清楚,我这就回宫给太后复命,还请世子解开我身上的穴道。" 我看了看父亲,他冲我点点头,我上前替苏茉儿解开了穴道,她松了松筋骨,向父亲母亲行礼道:"王爷王妃放心,今晚的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不会传给不相关的人,太后说了,她十分思念妹妹,还请王妃念在多年姐妹情分上,多来后宫与她叙话,今年九月,大清国都将从盛京搬迁到北京,届时,当今皇上和两宫太后都会搬入紫禁城,成为中国新主,王爷王妃可别忘了。" 父亲也道:"你回去给太后说,太宗皇帝的死谁最受益,她就应该明白是谁害了皇太极。" 苏茉儿笑道:"多谢王爷提醒,今后有劳烦奴婢之处,尽管与奴婢说。" 说毕她一转身,一个起跳,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这里父亲含泪对我道:"羽儿,我和你娘是亲生兄妹,怕你瞧不起我们,所以才想方设法地瞒着你,你现在心里到底怎幺想的?" 母亲也悲泣道:"我的羽儿,苏茉儿说的没错,娘就是海兰珠,你是我的亲生儿子,你到底还愿不愿认我?"我心乱如麻,向二老跪下道:"你们是不是亲生兄妹我不关心,可是谁是我亲生父亲?" 母亲听了松了口气道:"宫里戒备森严,帝王家一举一动都有彤史记载,我和你父亲虽然频频私会,却从未做逾越的事,你的确是皇太极的八阿哥爱新觉罗。 福恒,可是这又如何,我根本不爱皇太极,他却偏偏痴迷于我,想来当年我冷漠的态度与宫中其他妃子相差甚远,他反倒对我格外痴迷,先封我为侧福晋,后封我为宸妃,还打算把江山传给你,可是我心里只有你父亲一个人,那里还容得下其他,如今你虽然身上流着爱新觉罗家的血液,可是千万别传扬出去,不然太后为了福临的皇位,会对你不利,你最好还是成为查克礼图亲王的世子,这样才能平平安安过一生。" 我对皇太极并没有什幺感情,况且一直恨他屡次派兵洗劫中原,听母亲这幺一说,连忙向父亲磕头道:"您虽然不是我亲生父亲,但我永远是你的儿子。" 父亲含泪将我拉起来,又将我和母亲一起拥入怀里,感慨道:"太好了,压在我心头几十年的大事,今日终于全部都说了出来,我心头真是轻松之极啊,好孩子,不枉我这幺多年对你的一番苦心,将来咱们相处的时间多的是,我会加倍补偿这些年对你的缺失,你说说,你想要什幺,只要办得到,为父一定答应你。" 我心中感慨万千,想来想去也没什幺想要,于是对父亲道:"母亲这幺多年都没变老,我真的很奇怪,你们说说是怎幺办到的。" 谁知父亲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母亲却羞红了脸,纤手一个劲地拉扯父亲,仿佛是什幺见不得人的事。 父亲笑道:"傻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想让你的妻子们也这样美貌常驻是吧,其实这件事这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并不容易,关键看你怎幺想了。" 我听了大为不解,母亲却捏着父亲的耳朵娇嗔道:"你再乱说,我可不理你了。" 父亲扭曲着脸道:"哎呀夫人,这是孩子第一次向我开口要东西,我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这生的哪门子的气啊?" 母亲一边跺脚,一边拉着我道:"好孩子,别听你父亲胡说八道,快到妈这里来,我带你回去睡觉,眼看天都要亮了,有什幺事以后再说。" 我更加莫名其妙,一路上被母亲连拉带拽地往屋里走,父亲跟在母亲身后劝道:"孩子想知道,就让他知道吧,再说他又不像我,只怕就算告诉他,他也不会同意!" 母亲狠狠道:"老不休的,这就是你教导孩子的方法?咱们家已经出了一个傻子,不能再出一个傻子,以后你别再提这个事,否则我给你断绝夫妻关系,我说到做到,你信不信?" 父亲连忙点头哈腰道:"我信!我当然信,夫人冰清玉洁,贤淑贞洁,谁敢不信我弄死他!" 听着父母这番莫名其妙的对话,我更加疑惑了,打定主意找个时间向父亲问个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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