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初醒】（1-15）作者：小壳

【如梦初醒】
作者：小壳
　　第一章
　　林如许回头看了许久，这个住了快有十二年的房间。没有感情是假的，毕竟这里承载了她的许多回忆，开心的，不开心的。更是见证了她很多的眼泪，她似乎儿时起就是一个会躲起来哭的胆小鬼。
　　在算得上宽敞的房间里，有一张没有雕花的木床，一扇能让夏天的阳光铺满整个房间的窗户，窗台下是一米长的书桌，在正对着床尾的角落里，有连着木书架的衣柜，这些就是这个房间的全部，也是她全部的童年与青春里看的最多的东西。
　　这里是奶奶的家，从六岁开始，林如许就住在这里。因为父母总是很忙，忙着工作，忙着出差，忙着争吵。她的父母让她知道了，不是只有相爱才可以结婚，宿敌也同样可以共同组建一个家，也许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较量，互相都不愿意让对方好过，所以即使过得再痛苦也不离婚。
　　工作狂和女强人没空照顾她这个＂麻烦＂，便给她找了一个好住处，是在爷爷去世以后，独居于h县老家的奶奶家里。林如许的奶奶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只有独子一个，开始照顾这个孙女时早已经退休许多年。这里虽是县城，却有很完备的教育设施。林如许从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
　　这些年，在金钱上父母从没有亏待过她，但林如许很少有机会回到父母住的城市，大多是父母想起她的时候偶尔来乡下看一眼。他们若是来看她，总会分开单独过来。这样也好，毕竟他们见面就要吵架，六岁以前，她就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折磨。
　　与父母见了面通常也是几句话就结束。
　　＂最近过得好吗？＂
　　＂好。＂
　　＂学习要抓紧，不要落下功课。＂
　　＂好。＂
　　然后一切又回归平常的生活，来过没来过，也没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可能是，林如许的话一年比一年更少了。
　　一直以为作为留守儿童的日子要持续到她高中毕业后考上大学离开。但高二结束这一年，向来是最不和睦的夫妻，难得意见一致的做了一个相同决定。那就是把林如许接到身边，在高中的最后一年亲自照看她。
　　记得小时候刚被送来的那段时间，林如许经常会偷偷躲起来哭，她总是想不通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要她，日子久了，便想的越来越少。渐渐的，她开始觉得，好像这样才是正常的，如果有一天，他们突然又想要她在身边了，才是不正常。
　　因此对于突然要将她接回身边这一不正常的决定，林如许猜想，她的父母都是十分要强的人，事事争强好胜。大概是怕她高考考的不好给他们丢人，才想把她接到身边亲自监督。又或者是，夫妻俩人到中年，亲情泛滥到无处安放，急需她这个女儿来接住这份突然汹涌起来的感情罢了。
　　陷入短暂沉思中的林如许，听到了楼下奶奶喊她快些下来的声音。
　　＂哦，来了！＂她匆匆应了一声，拉着刚刚收拾好的行李下了楼。其他东西几天前已经陆续寄去了父母家，今天只需收拾一些常用的衣物。
　　这里是一座很常见的三层自建楼，外观方方正正，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角落的空地上种了一些常吃的蔬菜。房子内部大多放置的是原木家具，油漆将他们变成统一的色调，洁白的墙面，干净又冷清，就连深色的木制扶梯也被擦拭的一尘不染，处处皆是一丝不苟。当林如许迈下最后一级阶梯，看到奶奶早已经等在大门外。
　　林奶奶年过七十有余，头发已经花白。按理来说，他们祖孙两人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感情应当很不错，况且林奶奶并不是刻薄较真的人，相反的，她在这一带因教书育人有方而名声很好，她对待这个唯一的孙女也是尽职尽责。
　　但林如许觉得她和奶奶的关系总是隔着一层什么，不像其他人家的奶奶与孙女那般亲密有加。年纪大几岁的时候，林如许似乎想明白了，因为奶奶和爸爸实在太像了，他们都是严肃的，颇为讲究条理和规矩的人。因为亲情的纽带，他们对于林如许在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上面的付出，好像更多的是因为责任而不是爱。
　　记得念小学时，林奶奶常常会批改林如许的家庭作业，因为有些老花眼，她会戴一副金丝边的老花眼镜，眼镜腿上挂着用细珠子串成的绳，方便摘下时能够挂在脖子上。奶奶坐着，手拿红笔勾画，红色墨水沾在纸上，会有一种很独特的墨水味。而她则站在边上听奶奶一条一条地指出家庭作业中出现的问题，然而她小时候实在算不得是一个聪明小孩，很多问题小林如许常常回答不上来。每当这时，奶奶抬眼望过来那带着些许追问的眼神，总会让她很害怕，从而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呆站着。
　　林如许拉着箱子走到门口，眼前的老太太个子不高，背挺的很直，堪堪过耳的短发十分蓬松。六七月正是酷暑难耐的时候，依旧穿着黑色长裤。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要把东西都带齐了，来回旅途麻烦，以后就不要再折腾了。＂
　　林奶奶先开了口，声音依旧沉稳缓和，退休多年，慢慢的，竟也带上了乡音。
　　＂嗯，收拾好了。＂
　　或许离别的时候该有一个拥抱，但她犹豫了又犹豫，最终还是没能做到。林如许表达感情的方式一直都不是外放的，总是担心自己的热情不合时宜。好像没有人教过她，爱该如何表达，过了太多沉默寡言的生活，她已经不懂得要如何将自己内心的爱与依赖表现出来。
　　＂上车吧，再迟就赶不上动车了。＂
　　＂好，阿嬷，要保重身体。＂最终林如许只说了这样一句，告别时都会说的话。
　　送林如许出了院子，坐上了等在门口车。开车的人是他的一位叔伯，负责送她到火车站。
　　林如许微微探出头，
　　＂进去吧阿嬷。＂
　　突然，在车开走的前一刻，奶奶塞给了她一个信封。等她反应过来，车已经驶出了很远。
　　翻过信封的另一面，有奶奶的字迹，写着＂一日三餐不要落＂。林如许的眼睛一瞬间便盈满了泪水，车窗外开着白色小花的银合欢不断倒退，飞扬的发丝混着泪珠随风吹到了车窗外，带着信封里的钱，她告别了生活了很久的家，要去到另外一个本该是最熟悉但却仍旧陌生无比的城市。
　　h县与b市相邻近，其间路程不过只需要两个多小时的动车，若是自驾五六个小时也能到。这么近的距离，却让她那么害怕。
　　第二章
　　已经是林如许回到家的第三天，只在第一天，他们一家三口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了晚饭。其余时候，父母都忙着工作，早出晚归。林如许一个人呆在家里复习功课，白天吃父母给她点的外卖，晚上吃他们下班以后顺路打包回来的饭。
　　外卖吃的实在是有些腻了，其实她真的很想说，她会自己做一些家常的饭菜，不吃外卖也可以，但轮流给她买饭点外卖，好像成了他们夫妻俩新的比拼活动，她常听见他们互相责怪对方买的东西不够健康，不适合一个即将高考的高三学子吃。这个没营养，那个太油腻……林如许便也懒得打破他们这样的因对峙而起的平衡，由得他们去了。
　　第四天，林妈妈好像终于意识到，林如许到了那么些天都被忘在家里，还不曾出过家门。便在中午午休的时候，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许许，小区门口的九路车，往东方向搭两站有一个商场，你一会儿吃了午饭，就出去逛一逛，有什么需要的就买，我已经把钱发到微信给你了，不够再跟妈妈说。最近这几天妈妈实在太忙了，你自己先趁着开学前多熟悉一下。等过几天我把工作都处理好了，再陪你一起。公交站妈妈那天指过给你看的，记得吗？＂
　　确实是，那天林妈妈从动车站将她接回来以后，特地在公交站对面停了一下，告诉她，＂许许，爸爸妈妈忙，早上或许没办法每天送你去学校，你看，这个公交站离家很近，以后早上呢，你就从这里自己搭车去上学，晚自习结束了，妈妈会去接你回家的。路线这些，以后慢慢跟你说。＂
　　从记忆中回神，她想着在家里四天了，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确实是是有些闷的慌，也应该出去走一走。
　　＂我记得。＂
　　＂好，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有事就打电话，知道了吗？＂
　　＂嗯。＂
　　林妈妈应该不知道，林如许是一个十足的路痴，同一条路，正着走倒着走都是不一样的。从小区到公交站这一路，她只能靠着一些特殊的记号来认路，以防自己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家。先是路过一张脱落了一块瓷砖的石桌，一株和周围颜色都不同的橘色三角梅，一直直走，在第一个转弯左拐。
　　走到了大路上，巨大的榕树遮挡了正午毒辣的阳光，一路郁郁葱葱，偶尔几处没能被绿叶完全笼罩的天空，蓝的让人挪不开眼。树荫下的微风，竟让她的心情莫名变得很好。于是，她买了很多烘焙材料，从前在h县时难买到很齐全的材料，所以她一直都只尝试做一些很简单的甜食。烘焙能给她带来快乐，全心投入的时候，什么都能忘记。
　　提着一大堆东西回到家，不过才三点钟，距离他们下班还有很久。林如许进了厨房，开始研究自己买的烘焙食材，研究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先做一个较为简单的蔓越莓曲奇。
　　在将蔓越莓面团放进冰箱里等待变硬切块的时候，林如许去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心情很好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很放松，精力充沛的做什么都是动力满满。
　　林如许把烤好的曲奇放在厨房等待晾凉，自己则躺回了床上，忙了一下午，有点撑不住了。
　　＂他们也许会喜欢的吧。＂睡着之前，林如许突然就有些期待了。
　　争吵的声音一阵接一阵不断传进耳朵里，林如许从梦中醒来，声音越来越大完全没有要压低的意思。她一下怔住了，满室的黑暗要压垮了她，快要分不清梦境现实。她想捂住耳朵躲起来，但最终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到她出现，互相指责的声音突然停住。那一刻林如许想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忘记了，这个房子里面，除了他们，还有多一个人。
　　他们两人是夫妻，却更像是互相折磨了许多年的仇人，总是怒张跋扈，一点就燃，争吵的次数远多于在家吃饭的次数，这样的日子他们从前太过习以为常，所以今天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个房子里多了一个人，是好像他们只要花钱就能长大的女儿。
　　最终还是林棠生打破了三人的沉默，＂晚饭已经放在厨房里了，去吃饭吧许许。＂真像一个慈父，林如许恍惚觉得。他又开口对刚刚还争执不休的女人说，＂回卧室再说。＂
　　林母苏锦绣看起来累极了，＂先吃饭吧。＂她对林如许僵硬的扯出了一个笑，然后走回了房间。
　　他们有意去压低声音，加上卧室门的隔断，林如许已经听不到什么了，但她整个人都像被拉进了海里，一时间喘不上气。
　　＂小三、吃里扒外。＂＂胡搅蛮缠。＂那些声音还留在她的脑子里，怎么赶也赶不走。
　　林如许轻轻闭上了眼睛又睁开，然后直冲冲的进了厨房，拿起今天烤的曲奇一股脑倒进了垃圾桶里。全身的力气都被泄走，她突然不想待在这里，好窒息，想逃跑，可是她不知道该去那里，她没有地方可以去。
　　争吵声还在隐隐传出，算了，随便去哪里都好。她跑回房间拿了一本单词和钥匙，走出了家门，终于彻底听不到那些不堪入耳的争吵声。
　　缓缓的，她蹲在了大门下，无助的抱住了腿，将头埋在膝盖上。走的太急，她的原本扎起来的头发散落了下来。一头自然卷的长发，包裹着她，把这一刻的脆弱，悲伤都藏了起来。
　　＂不要哭，不要哭。＂林如许对自己说。早该想到的，恩爱夫妻从不在她的家。她要离开，高考之后，再也不要回来了。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在现在把她接回来，既然把她接回来了，为什么连幸福的假象也不肯给她。
　　林如许就这样蹲着，开始背着单词，很傻很呆，但这里比里面清净。不知过了多久，当电梯打开又合上，她听到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
　　＂小妹妹，是苏姐的女儿吧？＂林如许是一个声控，听到这声音，她很突兀的想到了暖阳照大地，春风绿江南。
　　林如许抬起头，看见声音的主人离她足足有一米远，是很安全的社交距离。他有一双好看的过分的桃花眼，此时正眉眼带笑的看着她，林如许从没见过眉眼这么好看的男人。
　　他们住的地方是一层两户，既是邻居，那么他与父母相互认识也不奇怪。
　　于是林如许点了点头。
　　眼前的男人很高，看起来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岁，一身定制黑色西装，如此沉闷的颜色却不会让人觉得是故作老成，反而有一种运筹帷幄者独有的沉稳。他的沉稳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更像是春风和煦的温暖。额前的刘海全都梳上去，看上去随意的发型，实则仔细一看便知是精心打理过的。露出的额头，更让他带有成熟男人的魅力。那份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儒雅风度，是她对温柔的全部定义。
　　林如许有些不可思议，她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目前为止只说了一句话的人产生这样的认知。
　　＂是忘记带钥匙了吗，要不要叔叔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嗯？＂
　　林如许站了起来，165的身高，在南方女生里已经不算矮了，但也只到男人的胸口处。她有点不敢和他对视。＂没有，不是，我只是想在这里待一会儿。谢谢。＂当然不能打电话，里面正吵的不可开交呢。＂你怎么，知道我。＂
　　＂叔叔是你妈妈朋友，之前听苏姐说要把女儿接来身边。今天总算见到了。＂他的声音带着轻笑，＂蹲着看书对眼睛不好，进去吧，好好保护眼睛啊学生。＂
　　好怪的人，明明看着也不大，怎么老是自称叔叔。
　　＂我就回去了，我只是透一透气。＂
　　鬼使神差般，林如许真的回去了。关门前，她又看了一眼，这位她妈妈的朋友还站在外面看着她，笑着对她摆了摆手。她轻声说了一句，再见。很快的关上了门。
　　合上门，不知怎么的，林如许的心脏狂跳不已。
　　门外的沈豫笑了，好奇怪的小朋友。
　　——
　　第三章
　　2017年7月22日大暑
　　我常常觉得，是不是我的存在困住了他们，没有我，他们应该会幸福的多吧。至少不用十几年都被锁在无休无止的争执和拉扯中，逃也逃不开。
　　——小许日记
　　回到房间以后，林如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少女怀春，可春天早已经过去。现在的心情就好像是春日草丛里满地打滚的猫咪，夏天池塘里扑腾扑腾的鲤鱼，管他什么春温夏热！
　　过去十七年里，有过同龄的男生向她表达对自己喜欢，但她从不回应。一是因为父母的不良示范就摆在眼前，让她根本不相信所谓爱情的存在，二是她本就极度缺乏安全感又十分敏感，同龄人幼稚的喜欢，对她来说只是一种负担。
　　但现在，也许，这是见色起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如许就被母亲叫醒，大概是夫妻二人对于昨天的愧疚，他们竟谁都没有提前离开家，而是等着坐在一起吃早餐。
　　上一次一起吃早餐是什么时候，可能要用几年几年前来计算。
　　豆浆油条三鲜包，桌上都是些很常见的中式早餐。这样一个普通的早上，从前的林如许想了很久都不曾实现过。她也知道，眼前的依旧是水中月镜中花，美好的太过虚幻，一碰就散。
　　其实她是一个很期待美满的家庭生活的人，因为不曾拥有便越发的期待。若没有昨晚那一如从前的争执与诋毁，或许她真的要相信了，他们把她接回来，是想要好好对待她，找回缺失多年的亲情，她本来还以为他们的家就要完整了。
　　＂妈妈和学校的人打了招呼，虽然现在还没开始上课，但可以让我们先进去看一看环境。吃了早餐，妈妈陪你去熟悉一下校园，到时候正式开了学，一个人在新环境也不会太过慌张。＂
　　林如许扎了一个蓬松的高马尾，绒绒的胎毛衬的整个人青春洋溢。修长的脖颈在简单的白T之上更显的白皙。她随意的用勺子拨动着碗里的热豆浆，点了点头。
　　＂许许，你还有什么需要的，都要说出来，如今你只需要以学习为重，其他事情爸爸妈妈都会替你解决。＂坐在主位上看报纸的林爸开了口。＂这两天我已经在物色合适的煮饭阿姨，以后到家里来给你做饭，你把平常喜欢吃的都写下来，一切以你的标准为主来选择。＂林棠生的声音十分浑厚，久坐办公室，年轻一些时喝酒应酬满天飞，如今居然也没有中年发福，更别谈啤酒肚，他的身材依旧保持的和几年前差不了多少，只不过更为健壮了，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中，他对自己的要求向来很高。
　　＂我不缺什么，你们给的钱足够我买需要的东西了。其他的，你们看着安排就好了，我也不太懂。＂林如许淡淡然开口。
　　谁都不提昨晚的争吵，就好像从不存在。
　　＂我吃好了，想先回房间看一会儿书，出门的时候来叫我一声我吧。你们慢用。＂她斟酌着语气，用词，是不是足够礼貌，又会不会太过客气。
　　＂嗯，回去吧。＂
　　离开饭桌后，林如许便一头扎进书桌里。虽说两地同属一个省份，高考用的是同一份试卷，但换了一个地方，教育水平毕竟还是会有差别，她对于成绩，不说十分重视，至少也是不敢松懈。她很怕自己一时调整不过来心态。文科生，最忌讳的就是复习断节，所以这几天，即使变了环境，她也一刻不停。
　　砰砰，敲门声把她从洋流图里拉了回来。门外传来苏锦绣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林如许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才应道，＂嗯！可以。＂门打开，林母已经换上了外出的衣服，不同于前几日的沉闷的单一的职业套装，今天的她穿上了米杏色的连衣裙，平时梳的齐整的头发也放下，与林如许相同的自然卷，柔顺的披在肩上。她似乎对这一次的母女出行格外重视。
　　＂半个小时后，我们出发去学校，外面太阳大，要做好防晒。现在，妈妈就在客厅等你。＂说完，苏锦绣就合上门离开。
　　林如许匆匆收拾完，和母亲一同出门等电梯。当电梯门打开，一个高挑的的身影又再一次进入她的眼帘。
　　还未来得及等电梯中的人走出来，＂好久不见，沈律师！＂母亲便欣喜的打了招呼。＂沈律，这是我的女儿，林如许。这次她调进一中，还多亏了你。下个周末一定要赏脸，让我请你吃一顿便饭＂接着，她又对站在一边的林如许说道，＂许许，这位是妈妈的朋友沈律师，叫人。＂
　　＂沈律师你好。＂原来你姓沈。
　　＂你也好啊小许，叫我沈豫叔叔就好。＂先应过林如许后，沈豫又看向林母，＂苏姐客气了，不过是做了一件小事，既然苏姐开口了，那我一定按时赴约，就当是为小许接风洗尘了。＂
　　顿了顿，沈豫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将目光转向林如许，一双不笑即含情三分的桃花眼，此时带了笑颜更是勾人心魄。＂还没有征得小朋友的同意，小许？可以叫你小许嘛？你愿不愿意周末和叔叔一起吃饭呢？＂
　　＂我愿意的。＂好像在说结婚誓词哦，林如许冒出了奇怪的念头。
　　＂那周末见。＂沈豫没有提起昨晚的见面，保护了她小小的自尊心。在短暂的交谈过后，他们相互道别。
　　从高楼迈入阳光里，林如许庆幸，幸好现在是酷暑，不然充血发红的耳朵就要出卖她了。
　　第四章
　　2017年8月7日立秋
　　我偷偷许了一个愿望，希望在秋天的第一天，见到你。
　　——选自小许日记
　　在电梯间碰过面后的第二天，沈豫突然接到一个新案子，需要到外地出差，归期未定。约好的饭局不得不取消。沈豫亲自给苏锦绣打了电话表示抱歉，并嘱托向林如许转达一声他的歉意。林如许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表现的丝毫不在意，滴水不漏毫无破绽，但其实她却在心里偷偷遗憾了很久。因为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日子就这样百无聊赖的过了快有半个多月。在等待开学的日子中，睡觉，学习，吃饭。吃饭，学习，睡觉。这三件事构成了她的全部。当脑子空下来的时候，她很想沈豫，想到他的笑，想到他叫她小许的样子，那温润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像是拥有魔力，将她吸进去再也出不来。还有他的桃花眼，笑起来时，让人很容易就对他产生信任感。
　　他是律师，林如许便开始想着他在法庭的样子，赢了官司，他会是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嘛？还是不动声色，暗藏于心。在交叉询问证人的时候，他会用什么样的声音与肢体动作，林如许实在是想不到他不苟言笑的模样。当他寻到了对方的破绽，又会怎样进行下一步。慢慢的，沈豫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已经高大到，应该是时时刻刻胜券在握，从未打过败仗的。
　　一切都太不正常了，脑子里全是他，明明只是见了两次，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难道就因为他的声音好听，长得帅吗。好像真的是的。林如许骨子里确实是一个有些肤浅的人，她并不否认。
　　在人生中极为关键的一年突然周围的环境全都改变，需要去适应一个新的环境和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在巨大的改变下，又得不到悉心的开导来面对形式的变化，这就使得她急需一个新的心灵支柱让她去追随，支撑她度过一个又一个在沉默中下坠的夜晚。
　　林如许是非典型狮子座，自尊心强，很倔强。遇到喜欢的人，陷入的速度非常快，越有挑战，越是越挫越勇。即使从未尝试过爱情，也会无师自通。她无条件对喜欢的人付出爱与热忱，不需要回应。
　　立秋悄然而至，b市属于低纬度城市，春秋两季特征不明显，当地人戏称只有冬夏没有春秋。立秋没让这个城市改变什么，不过是更添加了燥热。林如许洗完澡，躺在床上，抬高一条腿，棉麻的睡裤从脚踝处直滑到了大腿，她骨架偏小，是那种虽看着瘦但没了衣服的遮挡又显得肉感的人。她几乎没有体毛，就连私处也是。
　　母亲没有在应当的年纪教会她一些生理常识，曾经的学校也对于性教育讳莫如深，就连第一次来例假时她也不懂得是怎么回事，还是隔壁家的阿姨看见她裤子上的血，将她带回家，教会她来例假是女生到了一定年纪都会开始经历的正常生理变化。
　　记得那一天，阿姨帮她洗干净了沾了血的裤子，安慰她，让她不要害怕，她说这是＂小小的女孩开始长大咯，漂亮的小姑娘要成为大女孩了。＂
　　那天回家以后，她哭了很久，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带着沾了血的裤子走了多久，又有多少人看见了，她还太小了，不懂得不该为月经而羞耻，但当时那种痛苦又丢脸的感觉差点击垮了她。更让她难过的是，为什么邻居阿姨会告诉她怎么样应对生理上的变化，她的妈妈却没有。
　　私处的毛发是在开始来例假以后才开始生长，因此她一开始并不懂得她那里跟别人不太一样，以为人人都没有。直到高一军训时，她们被带到专门的机构集中训练，因时间紧迫不得不几个人挤在一起洗澡时，她才发现和别人的不同。当时她觉得很害羞，只好遮遮掩掩，接下来几天，不管时间有多紧张，她也要等到别人都洗完了再一个人匆匆进去，用最快的速度洗完出来。
　　林如许将腿抬起又放下，突然觉得无聊了，没了心思。好想见一见沈豫，他去哪里出差了，他出差回来了吗。今天可以见到他吗？火花就在一瞬间燃烧，也许呢，也许就见到了呢，谁会知道上天会怎么安排，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沈豫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钟了，连续半个月的工作给了他很大的精神压力，一直紧绷的时候倒没觉得有什么，如今突然松懈下来了反而有点撑不住。按了九层的按钮，他在电梯中闭目养神。电梯一层层向上后停住，他拖着箱子走出去。
　　他又一次看见了对门墙角下的身影，上一次他本来应该走开，却没有，这次也同样移不开视线。小女孩就这样缩在那里，只有小小的一团。
　　——
　　——
　　然后，我就真的见到了你。
　　——小许日记
　　第五章我在等你
　　林如许静悄悄溜出了家门，为了不让分房睡的父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走动的时候步子放的很轻很轻，连灯也不敢打开，好像做贼心虚，却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刺激。
　　没在门口等多久，她就听到了电梯停在这一层的声音，接着是行李箱的轮子滚动在大理石地面发出的咕噜声，再然后是。
　　＂小许？＂沈豫低沉的，略带疑惑的声音。
　　＂是我。＂林如许犹豫的站了起来，因为太奇怪了，等在这里只是一时冲动想碰碰运气，谁知竟真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半个月没见的人如她所期待的那样，出现在了眼前。可迈出了这一步，下一步该怎么走。她要怎么解释，自己大半夜的蹲在这里，又出来透气吗？还是跑出来吓唬人。
　　＂好久不见，小许今晚又是出来背单词吗？
　　＂好过分，他竟然取笑她。＂叔叔毕业太多年了，这是新的单词记忆法吗？看起来效果应该很好，已经是第二次偶遇你在这里背单词了。＂
　　说完，一如林如许印象中那种温润可亲、不带攻击性目光锁定了她，牢牢抓住了她的思绪，不想留下任何思考的机会，以防她找到可以搪塞的借口。
　　＂今晚，是我偶遇你了吗？＂他第一次没有自称叔叔，不带玩笑和刻意营造的长幼距离，眼神清明的似乎看透一切，迷途的小鹿禁止撒谎。
　　林如许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想要躲开对方的目光，却又忍不住与之对视。为什么要试探，她明明根本没带什么单词书。手心应景的冒了汗，棉麻的睡衣惨变擦手巾，被揪的变了形状。
　　豁出去又怎么样，他能拿她怎么样，看明白的是他，试探的是他，如若不行，只要她一直装傻到底，那以后该逃避躲闪的就是沈豫。
　　＂不是，不是偶遇，不是在背单词。我在等你。＂选择实话实话才能最少的绕弯路。
　　＂为什么等我？＂可惜有人步步紧逼，要她直达终点。
　　＂因为我想等你。＂既然已经开了头。
　　＂那现在你等到了，你想怎么做。＂沈豫不肯让步。犹犹豫豫，装傻充愣只会伤害了她，他要一步到位。这些年喜欢他的人不少，他已经32岁了，也谈过两次恋爱，都无疾而终，两段感情里他都是被分手的对象，说他无情，说他没有心，说他假君子真薄情。他全都欣然接受，友好说再见，他毕竟是律师，向来清清楚楚，也没人能从他这里占走什么便宜。
　　＂我想要加你的微信，还想要你的电话号码！我没有案情想问你，就是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孩子确实是孩子，沈豫脑海里所有的预演都用不上了。他笑了，所有的疲惫突然就被扫空。
　　＂哼~＂沈豫忍不住笑出了声。＂手机带了吗？＂
　　这是答应了吗，林如许没想到他都试探到这一步了，竟然那么简单就翻篇了。脑子里飞速转，在想这到底是什么场面，一边毫不犹豫把手机解锁递了出去。
　　沈豫在她的手机上点了几下，修长的指节跳动，原来他的手也那么好看，如果他不当律师，学医当医生应该也很帅。脑子里正在天外飞仙，突然被弹了一下脑门儿，＂回神。＂
　　接过自己的手机，又见弹她脑门儿的凶手，拿起自己的手机，操作了几下以后，把屏幕举起来给她看，是他的微信好友通过的界面。
　　＂好了，高中生不要那么晚睡觉，好好休息才能有精神学习。＂林如许撇了撇嘴，为什么又拿出端着架子的长辈模样，好讨厌。
　　＂不高兴也要听，现在，回家睡觉。＂
　　她真的生气了，＂你别真的把自己当成叔叔了！＂说完就回头，不带犹豫的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轻轻转动门把手，推开门，正要走进去，却听见身后沈豫对她说＂晚安，小许。＂糟糕了，好心动，林如许偷偷捂住胸口，不回头的回了一句＂晚安！＂
　　门一关上，她立马腿软的站不住，又蹲在了地上。打开手机看见微信聊天页面新增的那个好友，头像是一只躺在沙发上的暹罗猫，沈豫竟然还养了猫嘛？他的网名是自己的名字，单沈豫两个字。迫不及待打开他的朋友圈，浏览了一圈，她确定了这是沈豫的私人号，里面有很多和家人的合影，有一位女士和沈豫拥有一般无二的桃花眼，应该是他的母亲吧。除了家人的照片，还有很多鱼竿，很多海面，湖面。
　　b市临海却没有湖，看来他在外地工作的时候也没少去钓鱼。可是，为什么没有他的猫呢？好奇怪。
　　看完微信，又打开通讯录，也是，沈豫。
　　突然就甜滋滋，幸好不是沈叔叔，不然她真的会气的跑过去敲他的门。

　　第六章你没回我
　　早上七点，林如许的生物钟准时唤醒了她。一觉醒来，仍旧难以置信，不得不承认缘分的奇妙，怎么就那么巧呢。
　　盯着手机里空白的聊天框看了一会儿，她决定做点什么。＂你起床了吗？＂不好不好，问这个干嘛。删掉重来，＂你去上班了吗？＂嗯，关我什么事，也不好。打了好多字又删除，最终选择了最简单的，又不涉及私人行程踪迹的，刚刚开始而已，她不想给他一种被侵犯的感觉。
　　＂早安！＂再加一个小太阳，发送成功。循序渐进总没问题。
　　洗漱，吃早餐，写试卷。太过投入差点就要忘记看沈豫回了她什么。双手合十，3，2，1，解锁。什么也没有，一个上午了，总不可能是还没起床，林如许的心情突然就从早上飘飘然到要飞起来，到现在一下坠入地心。又开始发呆，盯着桌上的玻璃杯，出了神。
　　直到卧室门被敲响，才总算回了神。＂请进。
　　＂她整个人恹恹，无精打采，像被暴雨打落的木棉花，只让人觉得失去了活力。
　　进来的是杨阿姨，杨阿姨是父母给她聘请的煮饭阿姨，负责她的一日三餐，每天只在饭点之前来，做好饭后就可以离开。
　　＂阿姨今天给你做了你爱吃的香菇滑鸡和青椒肉丝，可以吃饭了。＂杨阿姨也是本地人，人很和蔼，做饭很好吃，＂老板娘特地嘱咐我，让我和你说一声，吃完饭要睡一会，起床以后出门走走。＂
　　＂我知道了杨阿姨，辛苦你了阿姨！＂林如许客气的应答着。
　　＂那阿姨就先回家了，要是下午有什么突然想吃的菜，就发微信告诉阿姨啊！＂阿姨出门后，她又呆坐了一会，才走到餐桌前。难过的没有胃口了，可若一点也不吃，下午阿姨过来收拾的时候不懂怎么说。硬塞着吃了大半，心情也没有变好。
　　苏锦绣和林棠生两人，今早一个出发去了邻市开会，最快也要三天才结束，一个去了别省出差，可能要一个多星期才回来。也就是说，最少最少，她也得自己一个人在家呆三天，乐得自在。如今有了别的事情要做，对和谐家庭的期待不再是成为支撑她前进的首要目标，所以他们做什么，怎么安排她，都随着夫妻两人高兴了。
　　沈豫，沈豫，讨人厌的沈豫。不回应也没关系，反正她越挫越勇。下定决心一般，她又进了厨房，翻出之前买的烘焙材料，看了看剩余的材料，这次她决定做黄油曲奇，毕竟上一次那些蔓越莓曲奇的结局不太好，不适合再做了。
　　隔水软化黄油，加糖、牛奶打发。她是不喜欢吃甜食的，但曾经她的一位同桌，那是唯一个在学校时看出她内心隐藏的真正情绪的人，同桌告诉她，不开心就吃甜食，心里就会甜起来，还给她带了自己家里烤的蛋挞。
　　甜食没有改变她的心理情绪，但这位窥见她心中秘密的同桌，却温暖了她。林如许开始学习简单的烘焙就是从这时候开始，虽然甜食没有治愈她，但在那一瞬间，她是有被撼动的。久旱逢甘露亦或者他乡遇故知？内心深处压抑到了极点，却没人关心过，只一味说，＂学习，进步。＂已经习以为常事，却突然有人告诉你，不要不开心，我会陪着你！怎么能不感动。本该因被窥探了内心而起的恼怒无影无踪，只剩下对那句＂心里会甜起来。＂深信不疑。
　　忙活了几个小时的林师傅，终于烤好了黄油曲奇，将曲奇分成两份，一份给杨阿姨带回家，一份等晚上送去给沈豫。
　　林如许晚上把学习的阵地换到了客厅，她竖起耳朵努力想听到门外电梯到达的声音，直到九点三十分也没能听到想听见的声音。她看了眼茶几上用盒子装好的曲奇，心里忍不住失落。他今天不回家了吗？为什么一天也没有回他的信息，是在躲着她吗？林如许总是忍不住想很多，内心敏感的人也许平常别人看不出来，在对待一些没法把握的事物面前，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心思太过百转千回，把简单的事想的太深入，因为担忧的事情太多了，怕让别人觉得不开心，怕无意做了不当的事，从而使得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印象一落千丈。太过害怕忧虑的时候，反而什么也不敢做，太刻意的犹犹豫豫思虑万千有时甚至适得其反。
　　可林如许不愿意就那么放弃，既然昨天能等到，那么今天也可以。她捧着已经放了一晚上的曲奇，也捧着自己的心，再次等在了门口。她相信，沈豫会回来的。
　　沈豫今天一整天都过的不顺，他的当事人背着他私下找了对方当事人，想在开庭前重新协商，希望达成庭外和解，却因为行为不当，反而惹了麻烦，现在又多了一条寻衅滋事。他赶过去的太着急，把手机落在了办公室，一整天都只能靠助理来联系工作上的事宜。等他处理完工作，看见林如许的＂早安。＂时已经是晚上十点，现在回早安显然已经不合适，不如亲自说晚安。于是拿起沙发上拿起驱车回了家。
　　让沈豫有些意外，他本来想着到家以后再发信息让她出门一趟。没想到，有人早已经等在门口了。
　　林如许看着他，却不开口，从早安开始，她已经等了一天了，再怎么积极主动百折不挠也被伤到了。沈豫也在她面前蹲下来，＂哭了吗？＂
　　林如许低着头不说话，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了他。＂这是什么，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还是低头。＂我做的饼干，没多久。＂她声音很小很微弱，若不是沈豫离得近，都要听不见。
　　＂不是已经加了微信了吗，为什么不提前问一下我什么时候到家。＂他突然就有点生气，这么大点的小孩怎么就那么会逼人，那么会让人心疼呢。
　　＂你没回我，我以为打扰到你了，就不敢再发。＂她还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睡衣上的黄色小花，有时候确实是需要装可怜的呢。
　　＂如果我今晚一直没回来呢，你要等到天亮吗？＂
　　＂嗯。＂她在那瞬间抬头，直视沈豫，坚定又倔强。
　　第七章我喜欢你
　　眼神与眼神碰撞在一起，认真又执着，没有人会忍心让这样的目光暗淡，沈豫就要被击溃，可是还不够，他还有事情需要确认，林如许可以任性，可他不行。
　　＂小许，我向你道歉，我没有故意不回你的信息。今天工作上发生了一点事，很晚才拿到手机，不好意思错过了你的信息，不会有下次了，还有，谢谢你的饼干，我会好好吃的。＂沈豫将她扶起来，很认真的解释。＂这么热的天，蹲在这里这么久，小心头晕。＂
　　＂是真的吗？＂她的眼睛好像藏了清泉，亮晶晶的闪烁着光，原来没有故意不回她，不是躲着她，只是错过了。他还说不会有下次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还可以继续给他发信息。蹲的太久了，林如许双腿发麻，心却在雀跃。
　　＂我没有必要撒谎的。＂只有真诚才能回应真诚。
　　＂我要回家了，小许，太晚了，你也回家去。以后如果想见我，不用在门口等，你给我发信息，我就知道，你在等我。＂沈豫抬手扶上她的肩膀，轻拍了一下又很快放下。
　　晃了晃手里的盒子，示意林如许，感谢她的礼物。然后转身走开。指纹锁已经打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糯糯的＂沈豫，晚安。＂
　　只差临门一脚就要进门的沈豫，吐出胸中沉闷的叹息。他转过身来，看着灯光下的少女，看她因为期待而熠熠生辉的眼眸，额边新冒出的绒毛被光染了颜色。
　　＂林如许，我们谈一谈。＂第一次，他叫了她的名字，想要抛开年龄把她当做一个成年人，开诚布公的聊一聊。
　　坐在沈豫家的沙发上，她之前就觉得如他一般的社会精英型男士，家里应该不外乎黑白灰三种颜色。现在亲眼看到了，确实是与她所料无差，她浅黄色的睡衣在这里显得明亮又轻快。
　　沈豫拿来两瓶水，把恒温的递给她，自己打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水喝了大半瓶，终于冷静下来，在确保自己不会冲动，能够以一种稳定的情绪和她对话后，沈豫才开口。
　　＂小许，我是一个大人，我们既邻居，我跟和你母亲还是朋友。现在的你还是一个孩子，对一切都处于懵懂的状态，如果我有什么行为误导了你，很抱歉，是我的过失。＂
　　顿了顿，还是不要说的太重，他会戳伤她。
　　＂我知道，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的对不对。你有什么要对我说吗。＂这一刻，他不想把她当成孩子，该认真的时候是不能糊涂的。
　　她当然知道，他看出了她对他的感情却没有当真，只把她当做孩子，但她偏偏不要。哪怕说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好。
　　＂沈豫，我喜欢你。＂把手里被握的有些发热的水放下，缺乏安全感的人会更努力的想要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在一些认定的事情上，他们过分执着，因为那就是安全感的来源。
　　＂你先不要说话，听我说，我怕被打断就没有勇气了。对，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你，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是想要拥有你。想你对我笑，想你回应我，想牵手。只要想到你就开心，你不回我信息我难过了一天。你说不是故意的，又让我看到了希望。＂她很想哭，在这种时候，她好怕今天的不顾一切会让她以后彻底失去靠近的机会。
　　＂我以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但我能确定，不是因为冲动。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事到如今，反而抛开了顾虑，管他明天后天会怎么样。干脆一次全都说出来，不要留下遗憾。
　　＂如果我的喜欢会给你造成困扰，你讨厌这样的喜欢那你就告诉我，我会躲起来不让你看见。可是如果，你不讨厌我，只是因为我的年龄小，那么，能不能给我时间，我会长大的。
　　沈豫没想到她会那么直接，苏姐托他帮林如许办转学的时候，和他谈过这个没有养在身边的女儿。他还记得苏姐说，她很柔弱，是一个胆小怯懦，不爱与人沟通相处的女孩儿，作为母亲，她很担心林如许将来进了社会不能独立生活。他当时很疑惑竟有人会这样形容自己的孩子。
　　可现在看来，是作为母亲不够了解自己的小孩，林如许简直比她所认为的，勇敢的多，哪里来的胆小怯懦。
　　＂牵手？散步？＂沈豫放下了温润的面孔，嗤笑了一声，她走到她身边坐下，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让林如许与他对视＂你以为谈恋爱就是这些吗？＂
　　＂有什么不对？＂林如许问的认真，她因为这样的触碰兴奋不已，可沈豫很快就放下了手。
　　＂小许，你真的知道自己现在想要走进一个什么样的处境中吗？我今年三十二岁，是一个成年人。你可以因为一时兴起和一时的好感而冲动的开始一段恋情。但是我不可以，我所认为的谈恋爱也不是牵牵手，散散步，一起看电影。你想过吗？＂沈豫好像是想要把她吓退，可私心却在告诉他，看一看，林如许到底有几分真心，她可以做到哪一步。他不能在她还是懵懂小孩的时候，让她把可能只是因为信任和不设防而产生的好感，误认为情感。
　　＂成年人的恋爱不是小孩过家家，除了你说的那些，我还要和我的女朋友上床、做爱。你能吗？你敢吗？我对另一半的占有欲很强，你不害怕吗？＂听完他的话，林如许脸一下就红了，真直接，她确实没想过。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还要说喜欢我吗？现在转身回家，我可以当成今晚你没有进来过。明天，以后，我们见面依旧是邻居，如果你想要和我当朋友也不是不可以。＂沈豫又换上了平常那正派无害的面孔。
　　＂不要，我回不去了。＂
　　——
　　第八章你住客房
　　＂什么？＂沈豫差点就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可能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我说，我回不去了，我出来的时候把钥匙落在家里了，爸爸妈妈都在外地，过几天才能回来。＂林如许理不直气也壮，他不信这样沈豫还要叫她回家。
　　＂所以。＂她刻意的把这两个字的声音放的很慢很慢，一字一顿，＂门打不开，我进不去，今晚该怎么办呀，沈叔叔！＂
　　林如许拽住他的衣角，轻轻往下扯了扯，学着他蹙眉的样子，明明刚刚在表白时还像一只勇敢的猎豹，画风一变，就成了眼前收起利爪，伸出头颅的小花猫，等待主人摸头。＂我不是故意的。＂可怜兮兮的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真是好生可怜。
　　＂沈豫叔叔，要不你就让我睡在沙发上，我保证只打扰一个晚上好不好，等到早上杨阿姨来给我做饭，我就可以进去了。＂衣角还拽在手里，林如许见他不拒绝便还要得寸进尺，顺着杆子往上爬。
　　沈豫看见她纤细的手搭上自己那一只，刚刚用来挑起身旁人小小尖下巴的手，食指从他的手臂一路往下向下滑动，停在略带青筋的手背，继续往下，就要与他指尖对指尖…她的眼神带了挑衅，他反客为主，先她一步握紧了她的手，却不是要把她拉进怀里，而是将那柔荑归位，放回主人自己的膝盖上。
　　＂小许妹妹放心，叔叔这里别的不多，空房间还是有的，不会委屈了妹妹睡在沙发上。＂你来我往，叔叔妹妹什么的，乱了辈分。于是，林如许今晚如愿留在了沈豫家。
　　沈豫将她送去了离主卧最远的客房，疯女孩说不定真的什么都敢做。走在前面，明知后面跟着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脚步还是稳稳当当，不见半点虚浮，倒是横冲直撞了一晚上的小怪兽本人，此刻悄悄在领路人看不见的地方，大口喘气，想不通明明自己才是开枪的人，怎么反到是被他拿捏，心绪随他一举一动沉浮。
　　沈豫现在是什么意思，刚刚说她走了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现在她没有走，却不见他继续回应刚才的对峙。明明是他自己要谈一谈，说了一堆话的人莫名奇妙就变成了她。
　　果然是讨人厌的沈豫，可是她真的好喜欢。沈豫声音好听她喜欢，沈豫长得好看她喜欢，只这两点在她这里已经足够构成喜欢的理由。曾经的自己若是听到有人这样说，可是一定会内心暗觉此人浅显浮夸，不注重内涵。可如今，换了沈豫，这理由便是十足十的充分了，谁说，人的本质是双标。
　　送到客房门口了，沈豫才开口，＂今晚，你住客房。明天早上你醒来时我可能不会在家，一个人不要害怕，睡够了再回家，我会跟你母亲打好招呼，让她通知阿姨把你的钥匙放在我的大门外。＂
　　见她呆住，只好又说＂不要多想，我只是要去钓鱼，渔夫明天要赶早的去占位置呀！＂不能忍受她露出委屈的模样，解释的话突然先于大脑的思考冒了出来。
　　林如许想起了他朋友圈那众多的垂钓照片，好想亲眼看一看他钓鱼，钓鱼一坐就是一整天，她想成为陪他度过悠长时光的人。
　　沈豫偷笑，这小孩应该不知道她现在自己脑子里想什么全都表现在脸上，他连猜都不用猜。果然，林如许马上开口＂那我能不能跟你去！＂
　　本来不应该有这样独处的机会，他钓鱼从来不带其他人，因为他享受的从来不是收获的结果，而是等待本身，于平静的水面前沉思，整个人也会宁静下来，这样的静足够他抛开工作中面临的压力，片刻的逃离诚市的喧嚣。
　　他装作思考过后才决定的模样，＂你想去也可以，记得捂严实一点。明天钓鱼的地方在郊外的海域，周围没有遮挡。早点睡，出发前我会叫你，让你回家准备。知道了吗＂
　　听到他同意了，林如许忙不更迭点头，小猫咪又变成了洋洋得意的小孔雀。＂嗯！沈豫，晚安。沈豫，明天见！＂
　　第一次，住在属于沈豫的房子里，林如许感觉自己被泡在了蜜糖罐子里。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内心是孤独寂寞的，也知道她的勇敢是不顾一切的，她愿意为了想要的而付出，这种追求的过程和执着的心态，能让她暂时忘记，其他的不幸运。记不起不和睦的家庭，争吵不休的父母，还有，在她回到这里以后，多次想要联系表达思念，却次次都被长时间沉默而打断鼓起的勇气，远在老家的奶奶。
　　沈豫临睡前，收到了林如许发过来的没头没尾的信息。
　　＂我能，我敢，我喜欢。＂
　　过了很久的沈豫才知道，她此时的我喜欢，是带了特殊意义的。
　　——
　　第九章鱼上钩了
　　沈豫觉得自己好像魔怔了，从第一次看见蜷缩在门前的林如许开始事情都不一样了。他第一眼就认出了是自己经手转学事宜的女孩儿。文件上那张红底一寸照片中的女孩儿没有笑，像是沉浸在无边的宁静里，巴掌大小的脸，一头长发全部系在脑后，莫名的他就移不开眼睛。明明正在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可沈豫看到了她眼中不符年龄的孤独与淡然。
　　他以为自己对于另一半的选择，应该是是偏向于更为成熟的同龄人，他不想在感情上花费太多的时间精力。温室的花朵需要更悉心的灌溉，从前他不会选择，可现在他动摇了，他也知道林如许绝不是会攀附于人的菟丝花。
　　清冷孤寂旁人难以靠近是她，撒娇打滚翻出肚皮的小猫咪也是她，太特别了，她让沈豫以为她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她也永远只对沈豫撒泼打滚。明明是属于清淡的长相，于他眼前却又表现的魅惑动人。有意思。
　　一整晚沈豫都辗转反侧的睡不踏实，另一边客房里的小小人也同样思绪万千。
　　第二天，两人驱车到了郊外，第一次见不着正装的沈豫，简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灰色的圆领卫衣配灰绿色五分裤，明明很普通的一身，可她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怎么喜欢，在车上直勾勾的盯着看，看的沈豫心里都要发毛，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太妥帖。
　　停好车后，沈豫带着她，穿过一片王棕林，阳光穿过笔挺的树干，丁达尔效应勾勒出光的形状，树下的草坪上，零零散散的有人在野餐，幼儿的追逐欢笑，不知名飞禽的啼鸣声婉转滑动，此情此景犹如梦中的乐园，林如许跟在他身后，阳光从前方扑过来拥抱住少女快要飞扬出来的喜悦，她踩在他的影子上，一步一步，走近这个世界。
　　他们来的还算早，占了一个好位置，林如许坐在小马扎上，忍不住盯着沈豫的动作，一收一放，一静一动，举手投足之间那一股认真的劲儿，倒是真的有些像三十二岁了。
　　＂你好像很喜欢钓鱼，你的朋友圈有很多关于钓鱼的内容。＂她好奇起来，虽说听人说过男人最终都会爱上钓鱼，只是早晚的问题，但沈豫好像还不到需要靠钓鱼打发时间的年纪。
　　＂是啊，小时候经常陪家里的老头去钓鱼，去的多了，自然而然就喜欢上了。在等待鱼上钩的时候什么也不用想，可以整个人都放空。工作以后特别需要这样的时间。＂
　　阳光渐渐变得刺眼，撒了碎金的水面波光粼粼，轻柔的海风夹杂着热气扑来，林如许觉得时间变得很慢很慢。和他一起拥抱这腥咸的海风，周围的景致无限美好，幸福感油然而生。
　　想变成舒舒展展的云朵飘在空中，想牵着沈豫的手，度过流淌的时间。
　　＂沈豫。＂
　　＂嗯。我在听。＂他没回头，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等待着。可林如许只是笑着看他入了迷。
　　＂沈豫。＂
　　＂嗯。＂
　　＂沈豫。＂
　　＂嗯。＂
　　如此反复几次，句句有回应。突然就不想等待，遇见一个这样的人怎么会犹豫。
　　＂沈豫，你昨晚问我的，我继续回答你。我还是要说我喜欢你，想和你谈恋爱。你说的我都想过了，不是冲动。我想要，陪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希望你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低了低头，她站起来走到沈豫身边，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没有被拒绝。
　　掌心的温度那么炙热，快要把他烫伤。
　　＂钓鱼的过程比结果更重要，等待的过程大忌缺乏耐心，不仅是钓鱼，生活也同样，一切都不能操之过急，要耐得住性子，慢慢的，一步一步来。该付出的时间不能节省。＂沈豫似乎是意有所指，说这段话的时候依旧直视海面，像他所说的，去感受。
　　林如许不想听这些话，弯弯绕绕会让人变得慌张。
　　＂你又要拒绝我，又要说我年纪小任性吗？如果是就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再说下去，她真的要哭出来了。
　　难道还是不行吗，已经勇敢了那么多次，一直被拒绝再喜欢也会退缩的。想把手抽出来，先一个人躲起来压一压快要喷薄而出的坏情绪。意外的，沈豫没有给她机会离开，而是紧紧回握住她。
　　将手中的鱼竿搭好，他转过来整个人面向林如许。她泪眼朦胧，终归是孩子，怎么能不害怕拒绝。
　　＂小许，抬头看我。＂她装作听不见，不知怎么面对干脆选择了装聋作哑。
　　＂小花猫不要哭了。鱼都要吓跑咯！＂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先开玩笑，沈豫由衷佩服自己。
　　他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斟酌着用一种最为诚恳的语气对她说，＂你听我说，我很抱歉昨天对你说了那样的话。我并非真的认为你是在任性。只是担心我的无心之举会误导了你。我说的不要操之过急，是希望我们能够慢慢来，就像你说的，从牵手开始，好不好？别哭了，是我不好，没说清楚，让你误会了，是我的错，娇气包。＂
　　她有多惊讶呢，连眼睛都不敢用力眨了，生怕眼前是黄粱一梦。一字一句反复琢磨沈豫说的话。见她微张了嘴整，个人愣住，他笑的温柔又缱绻。
　　＂那么，林如许，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怎么可能不愿意。
　　＂鱼上钩了。＂她答非所问，用力的拥抱他。
　　浮标被扯动，
　　鱼上钩了，你也是。
　　一生头一次大概也是唯一一次的冲动，她不怕头破血流，只想肆意潇洒，恣意享受眼前的一切。
　　不记得从哪里听到的诗句，她此刻觉得无比应景。
　　＂复返的初夏轮回而至我初次遇见夏天。＂哪怕夏天已经过去但南方的初秋也像夏天，热烈而明媚。
　　——
　　第十章海边焰火
　　明确了彼此现在的关系，感情上心理上的距离都更为贴近，林如许转变的尤其自然，黏黏糊糊的连沈豫都忍不住笑她活脱脱是一个小流氓。什么都敢说，胆子大的离奇，沈豫都要怀疑现在的她和刚刚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可怜是不是同一个人。表面上看起来，他是掌控他们之间感情走向的人，但其实，他才是被动者，被林如许推着走，甘愿让眼泪欺骗，飞速确定了感情。
　　岸边除了他们两人以外，还有几位年龄稍大一点的垂钓者，但相互之间都有意识的离的很远。林如许肆无忌惮，她坐的离沈豫很近，用毛茸茸的头一蹭一蹭他的手臂，＂沈豫！沈豫！＂娇嗔吟笑，是找到了糖罐的小孩。
　　亲亲她的额头回应，表示自己对这样的撒娇很是受用。想用柔情蜜意牢牢抓住他，林如许的爱是付出一切，包括全部的自己。不过她也知道，正直的沈律师现在应该是不会答应。但她总有办法。
　　相伴十二年的奶奶没说过爱她，只是在那漫长的时间里接替她父母的职责，对她严厉管教；生下她的苏锦绣也不曾对她谈过爱，只有将她养大责任；而林棠生更不用说，他连他的妻子都不爱，更别说这个妻子为他生下的孩子。
　　但她那时候只是一个孩子，日夜的争吵谩骂她不懂，她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把一切都归咎于自己，所以加倍努力去讨好父母。他们要她学习好，她就不分昼夜的学习，要她乖巧听话，她就愈发表现的温和顺从。可无论怎么做，也没有人多看她一眼，在忽视、冷淡中成长起来的童年，极度的缺乏爱所以更渴望爱，来自亲人以外的爱。
　　那些没有听过睡前童话，没有过的拥抱、呵护，还有震耳欲聋的撕扯，都是她成长过程中的痛。讨厌所有的若即若离和犹犹豫豫，她要成为爱人坚定不移的第一选择。
　　和沈豫待在一起的这一天，林如许将手机开了静音。一开始是为了不被打扰，后来是因为在今天这个日子，没接到父母的任何一个电话，不想再因此心烦意乱，干脆欺骗自己。她讨厌还学不会放下期待。
　　＂不钓了，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收起鱼竿和装备，放回车里。牵着她的手，走进了来这边钓鱼时常去的饭馆，这家店有了一些年头，用的食材都是当天最新鲜的，味道很好。因为地方很偏，只有惯来这边活动的人才知道。沈豫不是本地人，来b市以后换了很多个钓鱼的海岸，最终才摸到这边发现了这家餐馆。
　　林如许把菜单推回去给他，＂我第一次来，不知道什么比较好吃，你来点吧。＂
　　＂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其实她撒谎了，因为不想让第一天交往，男朋友就发现自己是一个挑食鬼。
　　＂有比较偏爱的口味吗？＂沈豫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温柔，店里微黄的灯光从上往下打，把他整个人包裹在柔光中，林如许被他迷的晕乎乎的，要醉死在里面了。
　　＂我们是在约会吗？＂林如许双手托腮，刚刚他趁着对面的人不注意喝了一大杯酒，现在整个脸颊布满红晕，笑容娇怯，甚至有些憨态可掬，说话还很清晰，但语速很慢很慢，呆呆的。
　　＂不算。如果把今天当成约会，会让我觉得自己作为男朋友不够合格。你只要当做普通的吃一顿饭就好了，小酒鬼。＂沈豫替她擦额头冒出的汗珠，被酒鬼趁机抓住了手，印上自己的红唇。
　　＂怎么还在，生气呀，我只是好奇嘛！只尝了一点点啦。不要生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呀！＂
　　＂你说说看，我再考虑要不要继续生气。＂他像在逗小孩，并没有真的生气，不过是觉得眼前的人喝醉的样子太过可爱。
　　＂嘘！＂她笑嘻嘻的，坐到他身边，凑到他的耳朵边，用气音小心翼翼好像怕被别人听到一般，悄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嘿嘿，只有，我记得，你说，这，是不是秘密呀！＂
　　把重量都交给他，整个人都倒下在胸前，拥住他的腰，＂沈豫，沈豫，没有人跟我说生日快乐，没有人在乎我的十八岁。连我爸爸妈妈都一样。＂
　　沈豫不知道该说什么，心脏被掐住快提到了喉咙，他不知道是不是借着醉酒她才能把这些话说出来，原来他根本不了解她，不知道她内心还隐藏着什么。
　　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趴在他怀里睡着，嘴里还在哼哼唧唧。
　　＂沈豫，累。＂
　　＂沈豫，抱抱我。＂
　　＂沈豫，痛…＂
　　他有些着急，＂哪里痛？＂
　　醉酒的人怎么说的清，＂全部，痛，哪里都痛。＂
　　轻轻拍她的后背，想让她舒服一点。看了一眼手表，才八点钟，还有四个小时，足够让他想办法弥补她没有听到生日快乐的遗憾。
　　打横抱起林如许塞进车里，沈豫先是给蛋糕店打了电话，约好地址和送达时间，又把车开去了离这里不远的一片海滩。将车停在路边，等拜托朋友的事都安排好后，将后备箱的蛋糕取回来。一切都准备就绪，才柔声叫醒副驾驶的林如许。
　　＂许许，许许。＂
　　林如许从睡梦中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她看见沈豫在对他笑，亲昵和煦。
　　听见他说，小许，生日快乐，希望许许永远幸福快乐。
　　看见他为她在蛋糕上插上蜡烛，＂我的小许，成年快乐，来许愿吧，十八岁的第一个愿望，要好好想！＂
　　她的泪水突然决堤，双手作祈祷的模样，
　　她希望，永远和沈豫在一起，
　　她希望，沈豫爱她。
　　睁开眼睛吹灭蜡烛，看见沈豫还是笑，＂小许不哭，看外面。＂窗外，突然绽放漫天烟火，都是为她。
　　林如许多希望，此时此刻，长长久久。
　　他们在焰火下拥吻，拥抱紧的快要窒息。

　　第十一章酒不醉人人自醉
　　车里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心跳震耳欲聋，于深吻中掠夺氧气，热浪流转，缠绵又迷离。交换唾液的水声，紧揪衣衫的布料摩擦声，喉间压抑的低吟。林如许交叠在男人肩膀上的手快要扶不住，连头也被逼的微微后仰，更深更重的感受嘴唇上的温度。＂哼~嗯。＂直到酥软的轻哼溢出，一吻终罢，她失了力气，倒在男人怀里，呼吸，娇喘，气息久久无法平稳。
　　沈豫看着埋在怀里的小佳人，脑后高束的马尾被他揉弄的凌乱四散，要落不落。紧闭的双眼因为哭泣带了绯红，眼尾轻颤，因气息不稳而微张的红唇，她还没从刚才的深吻中缓过来。一手抚摸她的背，从蝴蝶骨中到腰间，想为她顺气，却突然不敢抱的太紧，浑身僵硬的快要烧起来。作乱的人却又睡着，她太累了。
　　回到家，停好车。把人从副驾驶抱出来，一双手就自动的搂上他的脖子，双颊红彤彤的衬的脸越发的白，纤长的睫毛在光影里落在脸上，整个人乖巧的不像样。
　　林如许早就从那种眩晕的感觉中脱离出来，却还是感觉自己正踩在云端，心狂跳不已。她知道他在开车前，又侧身亲她的脸，盯着她看了良久，她不敢睁开眼睛，害羞的不知所措。
　　沈豫把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冲了蜂蜜水哄她喝下。她动来动去笑嘻嘻的说好甜，看着不像清醒。
　　＂今晚先住在这里，可以吗？＂怕她这个状态回家，晚上少不得摔几跤，也不知到底偷偷问老板要了什么酒，只喝一杯也能醉成这样，以后绝不许她再碰酒。
　　＂沈豫，没有人，不回家，我晕。＂牵牢他的手，粘着他，＂大眼睛，漂亮，我喜欢。＂挣扎着起来亲吻他的眼睛。沈豫也不躲闪，就这么纵容着。
　　＂我知道，没想送你回家。＂
　　＂不要住客房，我要和你一起。＂继续撒泼耍赖，明明眼神已经清澈，说出的话却迷离，她在借酒装疯。
　　沈豫被他扭来扭去的呼吸越发不平稳，＂好，我答应你，静下来。＂佳人在怀，谁能坐怀不乱。
　　＂我好臭啊，要吐了，洗澡！带我去洗澡好不好。＂林如许眉头皱起来。
　　看样子是没法淋浴，将人送到浴室里，不敢脱她的衣服，就着衣服给她洗了头又吹干。见她清醒了一点，询问能不能自己洗澡。林如许乖巧如斯，脸上总是挂着笑，点了点头。沈豫替她在浴缸里放好了水，又怕她溺死不敢接太多。叮嘱她千万小心，不要乱动，洗好就出来。
　　沈豫离开浴室，去了客房的小浴室匆匆洗了澡。她把自己脱光，丢衣服的动作太大，打翻了一些瓶瓶罐罐，手又撞在浴缸上，大呼痛。沈豫一进来，便被撞个满怀，光洁馨香的玉体直接缠上他的身子，修长的腿挂在腰间，怕她掉下来只好手托住她的屁股。
　　真的快要被她搞疯，怎么调整呼吸也没用，这怕是喝了假酒。颈间一痛，阻止不了她作乱的手。他忍不住拍了手下的圆润。威胁道＂你再动，就不要后悔。＂
　　又是那种带着娇憨的笑，附在他的耳边，挑衅开口＂沈豫，你是不是男人。＂欲望怒涨，把她丢进卧室的大床，墨蓝色的床单包裹着她沐浴后泛着光泽与潮红的身体。不敢看他直勾勾的眼神，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小狗一样水汪汪的眼。
　　＂等着。我去买避孕套。＂把她拽出来，在胸前狠咬了一口。＂啊！＂如愿听到她叫出声，才转身出去。家里没有避孕套，他从外卖软件下了单，半个小时才送来，回到卧室，刚刚还肆意撒野，惹得他欲火焚身的女孩早已经睡的香甜。他笑的无奈。进浴室冲了两次冷水澡，才稍微平息了下来，实在是太会折磨人了。
　　过了半个小时沈豫才躺回床上，他搂着林如许也很快睡着。
　　睡到半夜，沈豫发觉身边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睡不着？＂伸手将人揽过来锁在臂弯，侧身拥抱，额头抵着额头。他的声音里带了人睡醒时，还未完全清明状态下特有的低沉嘶哑。
　　＂渴，想喝水。＂
　　他闭着眼睛吻她，片刻便放开。＂怎么不叫我。＂
　　＂你在睡觉。＂
　　＂睡觉也可以叫我，只要你有需要，我在做什么你都可以叫我。＂说罢放开她起身，＂等我一会儿。＂
　　等了三四分钟，他拿着一杯温水回到卧室，坐在床边让林如许靠在他身上，为她举着杯子，看她小口小口慢慢喝了半杯，待她摇了摇头表示足够，沈豫将剩下的水喝完，马克杯随手放在一旁，才和她一起躺回床上。
　　已经睡醒一回，一时两人都有些睡不着。记忆慢慢回笼，林如许猛然想起自己借酒装疯的恶劣行径，不由得红了脸，又发觉被子下的自己不着寸缕，羞的把头埋进被子里，久久不敢出来，总不能现在还装作没醒酒吧，只好自暴自弃。
　　沈豫自然知道她躲什么，也不准备放过她，要让她再不敢如此挑衅自己。手肘撑起半边身子，盯紧她藏起来的轮廓，像猎豹看着自己的猎物，揭开碍事的薄被，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吻下去，手也不停歇，在她身上肆意点火，滑过小小的山丘，一只手就能握住揉搓，指尖作恶掐住凸起的点，惊得身下人一下缩起身子推他。压在她身上，一只手就能控制乱动的手臂。继续向下探索，腹部平坦紧致，连嘴也要转移阵地，咬她立起的红果，含住，轻扯，吮吸，未经人事的少女被刺激的双腿曲起来推拒。＂嗯…不要咬，痛！＂眼波流转，媚眼如丝，仰头大力喘息。
　　兴头上的人怎么会听她的，另一只手点火不停，摸到耻骨，他突然停住，抬头看她＂剃了？＂
　　＂什么？＂没听清他说什么，下意识反问。
　　——
　　第十二章
　　意识到沈豫在说什么，林如许一口咬住他的的肩膀，隔着灰色的家居服空留下一圈完整的水印，平白酸了牙。
　　＂我的小许，真是天赋异禀。＂
　　伸手捂住他的嘴，不敢再听见羞涩的话，＂你不要说！＂
　　沈豫从鼻息里哼出轻笑，宠溺的让人失了魂，伏下身子双手撑在她两侧，眉眼弯成月牙欣赏她委委屈屈又含娇带怯的模样，真的会让人很想蹂躏她，撕碎她。
　　＂小许，可以吗。＂他问的认真，只是到了这一步，怎么可能拒绝。
　　她用行动回应，搂住他的肩压向自己，＂我愿意的，沈豫，我喜欢你。＂吐出湿润的气息，在他耳边呢喃，轻喘。
　　沈豫舔弄她的下颚，好像一掐就会断的脖颈高仰，自己送到嘴边。用膝盖分开身下人的笔直修长的腿，骨节分明的手轻揉慢弄，腿间湿滑微张，仿佛邀约他的侵略。放入一根指节都有些困难的小穴不知道能不能吃下他。
　　炙热的吻一路向下，指尖轻挑，所过之处留下暧昧的印子。白的乳缀着红的果，细细尝过才知其中奥妙，甜腻，上瘾。＂许许，叫我。＂
　　＂沈豫，沈豫。＂
　　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燥热的大床，连空气也要沸腾，他的唇舌贴上那处，双手撑开她要并拢的腿，舌尖找对地方，舔咬逗弄。林如许被陌生的快感刺激的头皮发麻，手指拽他浓密的头发。细密的水声啧啧作响，娇喘与粗重的呼吸交叠，变成专属于他们的交响乐。
　　再次肌肤相贴时才知道他的衣服也已经脱完，他的嘴又寻到她红的滴血的唇，咬她的舌尖。
　　＂摸摸我，许许，许许。＂喊她的名，抓住她的手摸向身下的滚烫坚硬，她一只手握不住的粗壮，想要逃走又被他按着放不开，那热度仿佛能灼伤她。沈豫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仔细在她下面为她扩张着，手指加到三根还觉得不够，但人已经挣扎的厉害，喊着让他放出去。
　　骗子，小骗子，明明流了他一手心的水，却还说自己痛。他再也忍不了，摸来床头未开封的避孕套，几下才顺利戴上。
　　捞过她的腿挂上精壮的腰，身下早已经蓄势待发，抵在了入口。林如许闭眼吻的热情，突然身下就被他撑开，容纳性器。她喊痛，挺腰后退逃脱，被他托着腰拽回更重的抵进去。他知道她痛，等她适应，耐心安抚，密集的吻落在她的额头，脸颊，眼睛，吻走她的眼泪，吞咽她的呻吟。
　　等感觉到身下的人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极度排斥他的入侵，才开始摆腰顶撞。上面有多温柔细心体贴，身下就入的有多狠，一下又一下，浅浅抽出再撞入最深处。撞上她的耻骨，黑色的丛林摩擦她嫩生生的白，黑紫的根茎整根没入，小小的口被他撑开到极致，翻出她红的蕊，他还嫌不够，继续往里挤压，舒展开她内里所有的褶皱，林如许承受不住如此激烈的性事，哭的可怜，太大，太深，太重，就要控制不了身下汹涌的情潮。用手在他背后抓出了血丝，咬他的肩膀也都没能让他停下。
　　＂沈豫…沈豫。停下来，我好痛，不舒服我不舒服，停…求你…＂林如许感觉不到周围任何东西，除了沈豫带给她的相连处猛烈的冲撞是狂风骤雨。血丝混着淫液从私处流出又被堵回去，变成了泡沫，淌在墨蓝色床单上，留下一片片水痕。
　　可身上的人红了眼发了疯，听不见她的哀求，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下更猛烈的深入，咬着她的乳尖带她一起登上极点，精液隔着套在她体内射出。云雨暂歇。
　　没有了肉体拍打的声音，沉重急促的呼吸越发明显。沈豫翻转他们两人的位置，让林如许趴在自己身上，他还舍不得离开，半软的性器依旧埋在里面霸占着她的穴，揉她耳垂上的小痣，享受性爱后的温存。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如许累的手指都抬不起来，没力气回应他。却被他恶劣的向上顶了顶，＂好胀，你出去好不好。＂
　　＂不好！＂有意顽劣去欺负她，想看她在他的身下哭，听她的娇喘呻吟一声接一声。
　　——
　　第十三章回到现实
　　2017年8月23日晴
　　昨天是我的生日，没有人记得，一如从前的那些年。沈豫以为我喝醉了，其实我没醉。我只是，想要沈豫可怜我。
　　我想要，这个世界上，有一份爱，是属于我的。
　　——小许日记
　　顾念着她是初次，沈豫也不敢真的折腾狠了，只要了两次，就放她休息。床单皱皱巴巴，大片欢好留下的痕迹，清理了一片狼藉的大床，又仔细检查了林如许的身上和腿间有没有伤口，她早就累的睡着了，眼前曼妙的身体上，从脖子到胸口，甚至大腿根部都留下他星星点点的吻痕和控制不住力道的印记。
　　天际已经泛白，沈豫却不敢睡，看着怀里的女孩，时不时摸摸额头，揉揉肚子，怕她突然不舒服，时刻注意着她的反应，见她睡的踏实，才放心拥着她一起入睡。
　　七点，林如许的生物钟即使在身体经历了如此激烈的运动后，依旧奏效。睁开朦胧的双眼，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热源，沈豫的手和腿都缠在她身上，两条腿被塞进他的腿间夹着，垫在她脑袋下的手还不忘记抓着她小小的乳房，小腹上也贴着他的手，紧贴的身体亲密无间。
　　＂沈豫，你醒了吗。＂拨开他放在她胸前的手，摇了摇，却不见有反应。＂沈豫，我热。＂又叫了一声，熟睡的男人终于听见。
　　沈豫一醒过来，停在她腹部的手就下意识的开始轻揉，＂在呢，我在。身上有没有哪里疼？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他也累极了，声音都带了疲惫。
　　＂不疼。沈豫，我想回家了。＂她的声音总是这样软软的，像嚼了夹心软糖，甜腻动人。
　　＂好，我送你。＂林如许的衣服，昨晚他在睡前就洗好放进烘干机里烘干了。他拿来为她穿好，送她出了门，＂小许，今天白天我都会呆在事务所里没办法回来，昨晚可能没轻没重了些，如果觉得不舒服了，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想到昨晚，那些暧昧交缠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小腹现在还有些坠坠酸痛，林如许羞的想要挖个洞钻进去，自己怎么在他面前就那么胆大包天呢。
　　忍不住抬头看他，温柔细心的伴侣总是给予最柔情的呵护，林如许越来越坚定，眼前的人，一定要彻底成为她的。＂我知道的，那个，我先回家复习，一会儿杨阿姨就要到了，你去工作吧！沈豫，再见！＂少女的娇羞比所有的春花都要烂漫。沈豫又一次，被她击中。
　　林如许回了家，给杨阿姨打电话，请阿姨今天先不用过来。她身上还很累，只想闷头睡一觉，也很怕被杨阿姨看出来自己身上的不同。她喜欢沈豫，可是并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林棠生是不允许她谈恋爱的，小时候她生的漂亮，有小男孩儿的情书塞到了家门口，正好被回老家的林棠生看见。
　　明明她从来没有给过任何回应，却还是被林父警告，让她除了学习把其他所有的心思都收起来。而她也一向乖顺，他们不让她做的事情她从来都不会碰。因为林如许想要父母开心，觉得只要这样，他们一定会很快把她接回家，多爱她一点。
　　出差的父母先后两天到了家，距离林如许开学不到一个周。这几天，她和沈豫只在晚上有机会见面，她很珍惜每天那片刻的温暖，只要能见到他，就觉得疲惫的身体顿时充满了电。
　　她以为一切都在变好了，沈豫开始喜欢她，外出回来的父母也没有再争执。
　　＂沈豫，我好幸福，这段时间我第一次觉得爸爸妈妈像夫妻了。他们没有吵架，还会一起出门，是不是一切都变好了。＂她没有跟沈豫说过家里的情况，没有人会愿意把伤疤揭开，即使亲近的人，因为那对她来说太痛了。可现在好像干旱了多年的土地又逢雨，让她觉得被幸福包裹。
　　＂其实你知道吗，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感情可以变好，我常常想，他们应该不是完全没有爱的，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年都不离婚，总不可能是为了我吧！＂她笑嘻嘻的对沈豫说。＂我的家，是不是要和别人一样了，沈豫！＂
　　沈豫抱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小许，傻小许。我要怎么告诉你，你母亲在向我咨询离婚的事宜。
　　林如许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一语成谶，很快就要从美梦中被拉回现实。
　　——
　　第十四章聚会
　　日子一天天过，林如许如期开学。她不是一个擅长社交的人，但还好高三是十分关键的一年，一中属于b市重点高中，学习氛围非常浓厚，对于一个插班生的热情转瞬即逝，除了刚来那一天，其他时候没有人会过多的关注，都在忙着学习。
　　＂林如许，班主任让你现在去一趟语文组办公室。＂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林硕悄声对她说。林硕是她的同桌，个子很高，每个课间都会跑去篮球场打一会儿球，打上课铃了再跑回来。虽然这样，但他的成绩很好，且据说他理科优于文科，但文理分科时执意选了文，熟悉的老师去劝也不能让他改变心意。
　　林如许从位置上抬起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这节课是自习课，周围很安静，她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离开教室。
　　＂钟老师，林硕说你找我。＂
　　她的班主任钟老师快要退休，是高三组的招牌老师，带出了很多状元。上课时和私下完全是两个人，在课堂上不苟言笑，眼神犀利的让第一天上课的林如许简直要打抖，但她私下其实是一个非常和善的人。
　　＂嗯，有你妈妈的电话。＂
　　她把手机递过来，示意林如许可以到外面去接电话后，就开始忙自己的事。
　　＂喂，妈妈。怎么了？＂她不解，晚上九点半下了晚自习她就能回家了，有什么事情那么着急需要现在告诉她。
　　＂妈妈已经帮你请了这周在校补课的假，今晚你回来就把周末要复习的资料都带回家。＂高三时间很紧，周六周日也被征用来上课，只有周日下午放半天假。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苏锦绣可是把她的学习看的比什么都重，怎么突然帮她请假。
　　＂周末有一个聚会，妈妈要带你去。先不要问，你到时候去了就知道了，就先这样吧，回教室学习，今晚我去接你回家。＂女强人做事总是很果断。
　　＂好。＂到底什么聚会重要到不上课也要带她去。
　　晚上十一点，林如许终于收到沈豫的信息。＂出来。＂看见信息，她的喜悦都要从心底溢出来，马上在睡衣外套了件外套就溜了出去，现在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她不穿外套沈豫会生气的。
　　每天晚上都要见面，是林如许坚持的，沈豫怕有时她等到太晚会影响第二天的状态，不肯让她等。林如许就承诺如果困了会先睡，不会硬撑着等他，但要沈豫回家了一定要给她发信息，如果她没睡，便会出来见她。＂好沈豫，我说真的。我发誓！＂林如许嘴上是那么答应着，但其实无论多久他都会等到沈豫回来，因为她想见他，见到他就会很开心。
　　打开门，沈豫已经站在门口低头看手机等她。黑色的西装已经脱下搭在手臂上，白衬衫扣子解开两颗，微微露出锁骨，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滑动，他穿正装的样子，无论见了几次都会心动，林如许不由得看的入了迷。
　　见她出来，沈豫把手机收起来，嘴角上扬，连一双桃花眼也含了笑，冲她张开怀抱，＂小许过来。＂
　　扑进他的怀抱里，耳朵贴在他的心脏上，听他的心跳声，谁也没有说话，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打开了房门，就着拥抱的姿势进了家门。
　　＂你喝酒了。＂闻到他身上淡淡酒味，与木质调香水味混在一起，并不难闻。＂嗯，今天见了大学的师妹，聊了聊，就只喝了一点点。＂吻她的头顶，鼻尖来回蹭她的头发，吸她刚刚沐浴过的香味。
　　＂大学的师妹吗，你们，聊了什么？＂她声音闷闷，知道她多想，沈豫低笑。＂小醋包。＂揉她的头顶，＂她想让我跳槽。＂总归是要和她说的，他不想等一切都定下来了再通知她，这对她不公平。
　　＂跳槽？＂林如许抬起头看他想问个究竟，却又舍不得躲开他亲昵的吻。很快缩回他的怀里，等他继续对她说。
　　＂嗯，回到我父母的城市工作，一直在我的计划内。不过短时间内还不能确定下来，我会尽量等到你高考完。＂
　　之前没听他说过这个，突然接收这个消息，林如许有些害怕，却不想在沈豫面前表现出来，他们才确定关系不久，她坚信自己的爱不会变，无论沈豫到哪里她都会追随着他，可她不知道沈豫是否愿意。
　　沈豫抬起她的头要她看着他的眼睛，她眼里的慌乱瞒不过他，不想让她有不踏实的感觉，于是很快开口。
　　＂我知道有些自私，但我私心希望你高考后能到s市来，你想学文学，我了解过s市刚好有几所学校的文学专业很不错。无论你最后愿不愿意，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本来还在担心自己说出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这样的话，沈豫会不会觉得她不成熟，可现在听他这样说，哪里还会有什么顾虑。
　　＂沈豫，谢谢你能告诉我，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她笑的动人，惹得沈豫逮住她亲个不停。
　　＂对了沈豫，妈妈说明天要带我参加一个聚会，帮我请了假。你说会是见谁，这还是她第一次要带我出去见她的朋友。＂听出她话里的兴奋，沈豫知道她是开心的。
　　林如许想要得到父母的爱，那份执着的期待，他是能够看出来的，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怎么会不渴望家庭的温馨呢。这样的林如许，该怎么面对以后或许会分崩离析破碎的家。
　　他母亲提交的离婚材料里有他父亲这些年来每个月固定往同一个账号汇款的流水。还好，至少她的母亲还是想要她的，林如许已经成年，不存在抚养权的争夺问题，一切要看她的意愿。他记得她母亲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我会有办法让我的女儿愿意跟着我。＂
　　——
　　第十五章像个傻子
　　星期六早上，在沙发上翻看报纸的林棠生看见林如许从房间走出来，很是惊讶这个时间还在家里看见她，他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已经九点了。＂许许？你怎么这个时间还没去学校。＂
　　林如许疑惑他竟然会不知，苏锦绣要带她出门参加聚会的事情，有些迟疑的开口解释道＂妈妈给我请了假，要出门。＂
　　＂出门？去哪里。＂放下了手上的报纸，抬头正望见苏锦绣从自己的卧室里面走出来。
　　＂要去…＂林如许正想要解释，却被听见他们父女俩的对话的苏锦绣打断。＂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带她出去有事情要做。＂说完她又看见站在一边的林如许，见她又穿着白色的短袖和深色牛仔裤，皱了皱眉，＂许许，你回去把衣服换了，穿上我前两天给你买的连衣裙，已经洗过放进你的柜子里了。＂
　　林如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可能，确实是不太合适吧，＂好。那我现在去换。＂
　　换好衣服，也不等林如许吃过早餐，苏锦绣就带她出了门。一路上，她能感觉到苏锦绣在紧绷着精神，目光坚毅的活像一个昂扬的女战士，时刻准备拔剑作战。莫名就觉得有些搞笑，偷偷拿手机给沈豫发了信息＂我出门啦！＂
　　很快收到他的回复＂玩的开心，晚上见。＂心里甜滋滋的收起手机，目视远方怕被看见眼里藏不住的愉悦。
　　等红绿灯时，苏锦绣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林如许为了搭配身上墨绿色的长裙，将一头长发披在了肩上，她们有一样的自然卷，相像的鼻子，就连眼睛下的那颗小小的痣，都是一样的。这是她的女儿，是她苏锦绣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
　　＂许许，我的女儿，已经长那么大了。＂第一次，林如许在母亲的眼里看见了这样复杂的情绪，好像有爱却又被深深的遗憾拉扯。还没想好怎么回应，绿灯就亮起，她们继续前行。
　　大概半个小时，她们到达了目的地，这里是一家装修的古色古香的早茶馆，正是用餐的高峰期，大厅里挤满了排队的人，报了预约的名字，服务员带她们走进了包间。
　　打开门，里面已经有人先到了。两位和母亲一般大年纪的女人，一位打扮的很精致，娇艳的口红和及腰的大波浪，微凉的天气却还穿着纯白的无袖短上衣，夸张的耳饰显得整个人自信又张扬。坐在她身边的另一位则朴素得多，简单的灰色的高领羊毛衫，长相偏温婉，很是慈眉善目。坐在她左侧的还有一个年纪应该也很小的男孩子，正好背对着门口，林如许觉得他很眼熟。
　　白上衣女人看见她们走进来，马上招手，笑的明媚＂嗨！阿绣，你们终于来了，快来过来坐。＂等她们两人也落座，女人又开口＂苏经理现在可真是架子大，让我和雅雅好等啊。＂
　　＂哪里的话！＂苏锦绣也与她打趣＂倒是你啊，这么多年也不怎么回来，见你一面比什么都难。＂就在大人们你来我往寒暄之时，林如许终于看到了刚才背对大门坐的人。
　　＂林硕？你也在这里。＂灰色衣服女人听见她那么说，问道＂你们认识啊？＂林如许点点头，又见林硕和她打招呼以后，转身对女人说＂妈，这是我们班这学期新转来的同学，我和她是同桌。＂
　　苏锦绣好像这时才想起要给他们介绍，＂这是我的女儿，林如许。现在也在一中上学。许许，这位是妈妈的大学舍友，你叫她木子阿姨。＂她先是指着白上衣的阿姨对林如许说，接着又继续介绍另外一边的林硕妈妈，＂这位也是妈妈的大学舍友，陈倩雅。＂
　　林如许乖巧的一一打了招呼，许是刚刚苏锦绣听到了他们三人的对话，知道了她和林硕是同班同学，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真是太巧了。＂
　　大人们的聚会不过就是回忆往昔，聊聊近况。大多是木子阿姨和母亲在说，雅雅阿姨不怎么开口，很是拘谨。林如许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苏锦绣、木子、雅雅还有一位如今远在泰国的阿姨，四人是大学本科时的舍友。由于毕业后各奔东西，她们曾经约定好，以后谁结了婚，生了孩子都要经常见一见。
　　苦于现实生活和种种原因她们其实毕业那么多年并没有机会见几次，而这一次聚会，还是因为木子阿姨从外地回来，特地一个个打了电话约，让她们务必带上自己的孩子让她见一见。她自己不想被婚姻束缚，因此这么多年也没有结婚，过的很是自由。
　　大人们的话题，两个高中生没办法参与，于是林硕和她低声讨论了起来，＂你也被抓来吃东西啊，我妈说一会儿吃完东西，好像还要去哪里爬山呢，我不想爬山，等看准了时机我就跑了。＂
　　＂爬山？＂爬山为什么要让她穿裙子，多不方便。＂应该不能不去吧。＂
　　＂没事儿，不想去就不去，反正我们去了也是无聊，不如一起去图书馆复习。＂听他那么说，林如许也有些心动。两人聊的热火朝天，被大人们注意到。
　　雅雅阿姨先开口，＂如许跟我们林硕关系好像还不错呢，你们以后在学校要互相帮助啊。＂
　　＂你真是说笑了。＂不知为什么，林如许觉得母亲的声音此时特别冷，＂他们怎么互相帮助，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以他们的关系，不是要笑掉大牙。＂
　　＂阿绣，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场面一下安静了下来，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压抑，林如许不自觉抖了一下。木子阿姨忙不迭的开口要阻止，可还是来不及。
　　苏锦绣激动的站起来，语气里满是质问。＂我没想到你真的敢带他来，这么些年了，你脸皮还是那么厚！＂
　　＂阿绣，我，你真的误会我了。＂雅雅阿姨的语气近乎讨好，一边的林硕也被突然的变故怔住，疑惑的来回看几人。
　　＂误会？误会什么！你今天敢在我和林棠生的女儿的面前说你都做了什么嘛！＂
　　木子阿姨见形式不对，想要把苏锦绣扯回位置上，被苏锦绣一把拍开。＂木子，我本来不想弄的那么难看，但是，许许跟林硕都已经那么大了，造化弄人，现在居然还在同一个地方上学。这要我怎么忍！＂
　　＂这么多年，凭什么要我自己守着秘密。＂林如许突然就听不见任何声音，私生子，谁是私生子，谁的私生子？
　　一瞬间，在咄咄逼人的质问声和雅雅阿姨的抽泣声里，她突然就明白了父母这么多年的敌对是为了什么，她不幸的童年和家庭生活又是为了什么，而她什么也不知道，还在一直期待着，有一天，一切都会变好，原来这个聚会非要带她来不可的原因竟然是这个，正宫带着孩子上门打小三吗？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椅子因为人走的太匆忙，被推倒在地上，林硕跑了出去。林如许没办法再忍受眼前的一切，她也跌跌撞的离开，她好想见沈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