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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世魔童(13-15)作者:松柏生
送交者: a_yong_cn[★★★声望勋衔14★★★] 于 2023-10-21 18:13 已读 1183 次 4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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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浊世魔童(1-4)作者:松柏生 由 a_yong_cn 于 2023-10-21 18:05

  第十三章 飞龙庄之役 cool18.com

  巴大亨骇异的目光向那人凝视。
  方才他为什麽叫了一声“亨儿”?
  巴大亨并没向褐衣老者雷鞭子报过姓名,由柳树丛中走出来这位儒生怎又知道他是巴大一早干.这一愕之下,他脑里已不知转了多少遍,徐步上前道:“爹,亨儿终於看见你老人家了。”
  那人苦笑一下,道:“你怎麽半路认老爸呢?”
  巴大亨好笑道:“就凭这句话,你就是我爹了。”
  那人微征道:“什麽道理?”
  巴大亨笑嘻嘻道:“爹!这就叫做‘当局者迷’。方才先唤孩儿,又说孩儿好福气,这是别人假装不出来的吧?”
  那人轻轻而悠长地一叹道:“我真的是错了。”
  巴大亨笑道:“爹怎麽又错了?”
  那人道:“亨儿你过来吧,你没有错,是爹,昔年爹隐该陪着你妈带着你去进香还愿的!”
  巴大亨想起自己一家已毁,独自飘零,忽然遇上父亲,禁不住热泪盈眶,不待话毕,扑进怀中,怆然道:“爹!”
  神剑手轻拥着爱子肩头,微微叹息道:“孩子,这些年来苦了你啦!”
  巴大亨笑道:“没什麽!挺好玩的!”
  说完,将自己鲜事,概略叙述一番!
  神剥手道:“亨儿,你福份深厚,奇遇迭起,此次被冯老前辈看中,先授你以‘缩地行云’的轻功。”
  巴大亨一笑道:“爹,你知道了?”
  神剑手也笑道:“为父早就知道。”
  巴大亨笑道:“不错,爹在毕伯伯庄上见过孩儿的身法了。”
  神剑手摇摇头道:“比那时还要早几天。”
  巴大亨诧道:“奇怪,爹在那里见过孩儿,为什麽又不招呼,害得孩儿不知爹往那里去了。唔!爹在毕伯伯庄上也是撇下来就走。”
  神剑手笑道:“你问的太多了,教爹也不知由那里说起,我在拂云山庄未出事的前几天,遇见到处找你的那位疯姑娘。”
  巴大亨俊脸一红,惊道:“她疯了?”
  神剑手目注爱子脸上,微笑道:“你先别着急,当时那姑娘满山呼唤巴郎,遇上人就问,恰问到了我。我先问她来历,又问出她要找的人就是你;於是,我悄悄将身份告诉她,并带她往僻处传授十五招剑法,又由她口中知你已获冯老前辈传授,才将‘同光剑法’後面十二招绘了出来,并带在身上好一遇上你就交给你练。”
  巴大亨接口道:“孩儿再也不离开爹了。”
  “痴儿。”神剑手显得有点落漠,接着道:“为父不能一直长在你身边,过一会我就要走。”
  巴大亨一惊道:“爹去那里?”
  神剑手先向四周一瞥,附耳低声道:“送假黑鹰令。”
  巴大亨惊诧道:“孩儿也曾猜想到风雷堡外那‘令使’就是爹,但不知爹为什麽要这样做。”
  神创手苦笑道:“为父也不愿这样做,但奸徙暗中操纵邪恶与正派武林为敌,又无法查知其巢穴所在,只好反其道而行,使他的同党毁家求援,然後暗中追查,即可获知黑隐令主藏身之地。”
  巴大亨听到严父这条计策锥不算得十分正大光明,倒不失为有效的方法,想了一想道:
  “百万庄和天星庄两处的黑鹰令也是爹送去的吧。”
  神剑手点点头道:“是的!”
  巴大亨失声道:“爹迟了一天,不然就可在枫桥相遇了。”
  神剑手又苦笑道:“所以事件每每出乎意外,料不到黑隐令主势力已遍布大江南北,一发觉我未交出兵刃,立即飞鸽传书,令各处党徙截杀我父子,其实,我可早两天到姑苏,偏在路上遇着眇麻姑受伤,耽搁了两天。
  “而你也在姑苏出了事,更出乎意外的是蒋瑞生竟已乔装先遁,以致不知如何追是好。”
  巴大亨道:“他的家人将孩儿握往蒸风谷,爹去过没有?”
  神剑手摇头道:“当天下午我见过麻姑的弟子施红英。”
  巴大亨忙道:“她来了幡溪,孩儿带爹去见她。”
  神剑手笑道:“爹要做的事还多着哩,今夜远行几百里,再送一只黑隐。”
  巴大亨一呆道:“可不又毁一家。”
  神剑手正色道:“若非如此,决查不出黑鹰令主是谁。”
  巴大亨笑道:“哇操!现在已不行了。孩儿昨夜听到一位真令使庄少雄告诉天星庄主,说是黑鹰令主已飞鹰同党千万莫轻信鹰令,爹那只红冠黑鹰冒牌不了。”
  神剑手一怔道:“黑鹰不是红冠,还有别的颜色吗?”
  巴大亨笑道:“送到毕伯伯庄上那只是蓝冠。”
  神剑手失笑道:“你很细心,我得走在他飞檄未到之前,多毁他几处巢穴,否则将来在马金岭的斜月峰头只怕正派人物并无瞧类了。”
  巴大亨惊道:“马金岭会有凶斗吗?”
  “每一场武林聚会都有凶斗,所以必须先令黑道枭雄自顾不限,分散他的实力,马金岭我一定去,但不能以真面目行事,到时你别招呼,我猜想主持马岭武林会的必定不是黑鹰令主本人,所以得秘密追查下去。”
  巴大亨毅然道:“孩儿也和爹去。”
  “不。”神剑手断然道:“你得快练冯老前辈传授的鞭法,千万不可中断,冯老前辈比你师祖的辈份还高,平生并不授徒,我早就藏在柳树丛中,倘若被他看见,你必学不到他冠绝武林的雷鞭了。”
  “爹的剑法不是也冠绝武林吗?”
  神剑手笑道:“在剑法上而言,同光别法威力绝大,而且剑光眩目,令人难以捉摸,但仍有同样精奇的剑法。
  “只因我功力较深,才略胜其他剑手半筹,但就鞭法而言,冯老前辈的雷鞭已臻化境,当世无人能敌。”
  巴大亨悠然神往,沉吟道:“黑鹰令主不知如何………………”
  神剑手道:“黑鹰令主是一个未知高手,不在此限,来,我再将同光剑法全部传授给你。”
  巴大亨大悦,当下以柳枝代剑一式一式跟严父演练下去。
  这一套剑法,他已熟练二十四式,只需再练十二式就成全套,所以不需多少时间。神剑手看他纯熟地演了三遍,满意地点头,解下束在腰间的软剑道:“於今我将同光剑交你防身,但那支宝剑一出,你立即成为恶凶追杀之目标,敌暗你明,吃亏的是你,最好是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轻用…………”
  巴大亨急道:“爹留自用,孩儿用不着。”
  神剑手正色道:“我为了隐秘自己身份,也舍弃回光剑不用,一光剑长有丈二,宽分许,其薄如纸,你熟练雷鞭及剑法之後,剑当鞭使,或将鞭法化为剑法,则更加神妙莫测。”
  巴大亨这才接剑,并即束在腰间,笑道:“哇操!孩儿得了一对鸳意血玉决和造化固,夸爹一并带去。”
  神剑手微笑道:“爹早知这两样东西落进你手了,我倒料不到你化戾气为祥和,章家那姑娘很好,她送给你,你就收了吧。”
  巴大亨俊脸一热,低下头去。
  神剑手笑说一声“好自为之”,挥挥手,如飞而去。
  巴大亨正在思忖严父末後那几句话,不料人已走了,而且走得那样匆忙,这才想起忘了问他要去什麽地方。
  好在马金岭还可见面,只好转同江岸,却见被竹简钉在江心的扁舟随着溪流摇晃,上下游全无渡船。
  暗忖走往杭墟雇船来带同扁舟不锥,但那样一来,别人问起怎样登岸,岂不锥以同答?
  若说走开不管,也许不是雷鞭子的本意。
  想了一想,又记得雷鞭子“气贯脚底,提气升身,气涌水面,掠坡如飞。”的轻功口诀,暗忖这几句话一时还练不到。
  但既然行树如飞,若折些柳条垫脚,该可浮得起来的。
  於是,他折下一段柳条手放在溪边浅处提气飘身上去,柳条被压微微一沉。“行了。”
  他暗自欢呼,上岸折了几十段柳枝,正待抛下溪水作垫脚石。忽闻一个清朗的声音吟道:
  “章台柳,昔日青青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石”
  巴大亨一闻人声,立即不抛柳条下水,回头看去,见是一个穿青,一个穿白的两位儒装少年并肩而来。白衣少年口中朗吟“章台柳”,但灼灼的目光却注视巴大亨脸上,由那笑吟吟的神情看来,似在讥讽巴大亨攀折杨柳。巴大亨暗忖:“哇操!莫非又是来管闲事的…………”
  思忖中,对方已走到近前。
  青衣少年先向巴大亨手上的柳枝瞥了一眼,微笑道:“陌头杨柳,野草闲花,本是任人攀折;仁兄员折了这麽多,难道对此特有爱好吗?”
  巴大亨见对方斯文绉绉,出口成章,自己生起几分欢悦,祗因意在取同江心那般扁舟,又不好炫露绝技。惟有盼望对方离开越决越好,淡淡地道:“兄台说对了,鄙人对於柳枝确实深有嗜好。”说罢,转向别处,佯作举步欲行。
  白衣少年笑道:“萍水相逢,未必不是缘份,兄何见拒之深也?”
  巴大亨微皱後眉道:“哇操!既说是萍水相逢,还有什麽拒不拒的,鄙人有事,当然不能陪二位弄月吟风。”
  青衣少年笑道:“吟风则可,弄月则时尚未至也。仁兄且稍待何如?
  道处溪边只有一条狭窄的石径,巴大亨站在低处,背向溪水;来的二位少年并肩站在小径上。
  若要登岸,非请对方让开不叮,是以冷冷地道:“哇操!少来这一套!二位既欲吟风,为何不往别处?”
  这是极不友善的口气,对方若非别有居心,纵是不怒形於色,也该绝砭而去。然而,育衣少年仍然笑脸盈盈道:“兄台可见江心那嫂扁舟恰叮乘坐四五人,若能弄来一死坐,可以由江上清风吟到山间明月,不知仁兄有此等雅致吗?”
  巴大亨听对方欲利用旋在江心的小艇游江,暗付:“哇操!吹牛不用纳税呀!倒要看你怎样弄来。”
  心意一决,转作微笑道:“兄台欲取那一叶扁舟,请问怎样取得?”
  白衣少年秀盾飞扬道:“这件事在愚兄弟看来是易如反掌,即可让兄合法眼继赏,不过,仍愿仁兄先行知台甫。”
  巴大亨坦然道:“小姓巴,贱名大亨。”
  “久仰。”二位少年同时一揖。
  巴大亨欲同礼,只得将折来的柳枝放下,也拱手作揖道:“请问二位高姓大名?”
  一白衣少年含笑道:“小弟姓范,贱字开春,这位是义弟陈雄君,‘雄’是四雄八德之1雄’,‘君’是君王之‘君’。”
  巴大亨听对方解说一个名字也要引经据典,也忘了方才一点不决,频领点头道:“哇操!
  不知二位由何处获知贱字?”
  “久仰”本是初次见面的客套话,若要认真追问,包管十个被问的人有九个感到尴尬。
  巴大亨并非不仅得这是人家客套,只因自己身份特殊,对方来意未明,才故意藉这句客套的话查看对方是否对己不利。二位少年不禁相视一笑。
  范开春脸皮微红道:“小弟获悉尊姓名於酒肆中。”
  陈雄君接口道:“范兄,我们先把船拉过来再说。”
  “老弟说的有理。”范开春回答过後,从容解下束腰的丝条,把它理直,竟然有六七十丈长短!——原来他这把丝条是以细丝编成粗如草茎,长几十丈的丝绳,然後再像扛发辫那样打成一根长仅七尺的丝条。
  巴大亨看在眼里,暗忖这二位儒装打扮的少年不知是何等人物,若能将一根轻飘飘的丝绝抛到二三十丈远的江心,并能将绽泊的船带到岸上,也绝非等闲的事。
  范开春将丝条比照臂长,一圈一圈夺在右肘上,再将一个爪形钢够结在丝缎一端,转向陈雄君笑道:“不玩此艺久矣,若是抛得不准,老弟先莫见笑。
  陈推君笑道:“抛不准再抛,百丈飞抓当然未必一抓就着。”
  范开春转向巴大亨点头一笑,随即将丝缁套落下臂,握紧钢够,再将右臂连摇几下,猛可一放松手,钢够带着那根丝缎晚臂飞出,向扁舟疾射而去。
  刹那间,毒蛇头似的钢物方向扁舟一落,范开春一抖手腕,钢够够着船妖。扁舟被够得转了一个方向!——成为横向溪水。但因船头挥有竹篙,是以未能立即拖靠溪岸。
  巴大亨点头赞道:“哇操!真是秘中秘,小心点,早晚会变成‘小儿麻痹’!范兄原来身价绝技,小弟几乎失之交臂。”
  范开春微笑道:“雕虫小技,岂及得巴兄。”
  巴大亨知道对方岂由酒肆听来自己姓名,前一天在“记来居”惩凶徒的事也会一并听去,不便加以否认,岔开话题道:“扁舟已经够得,又如何取得上来?”
  范开春微笑道:“这就有待陈老弟献丑了。”
  陈雄君忙道:“有巴兄在此,小弟怎敢斑门弄斧?”
  若果二人不来,巴大亨早就以柳枝垫脚,登上一扁舟,此时却不愿意卖弄,但自己又不善扯谎,只好摇头笑道:“小弟没有这份能耐,连献丑都不可能。”
  陈雄君的年纪比范开春略小,立即倚小卖小,不依道:“我例欲先请问巴兄,这叶扁舟为何在溪水中间?”
  巴大亨吃他一逼,也立即起了警觉,徐徐道:“方才有一位不知姓名的老人家请小弟陪同在船上歌酒,然後旭促使小弟登岸,独自擢船泊在溪中,便即踏波而去。”
  范、陈二人脸色一变。
  范开春惊奇道:“那老者踏波而行?”
  巴大亨才点一点头,忽闻有人娇呼道:“相公原来在这里,害得我们到处好找。”回头一看,原来是在“记来居”与彩拎为伴的彤云带有一位青衣小婢沿河岸行来,正欲打个招呼。
  忽想到二位少年也在一起,彩云祗称“相公”,未必就是专找自己,急将要冲口而出的声言吞了回去。
  就在这时,又闻岸上远处传来一个苍劲的声言喝道:“阁下既带有黑鹰令,立即替老夫留下!”
  “黑鹰令?”这三个字传来,令巴大亨心头猛地一震。
  他没见过黑鹰令使如何将黑鹰令传送,却见过自己父亲手持红冠伪鹰送往风雷堡。於今父亲刚离开不久,居然有人要拦截黑鹰令使,莫非被拦的正是自己父亲?但他刚想到这理,忽觉自己父亲走时那样勿忙,最少也该在六里外,而喝声不过里许之遥,怎会这是自己的父亲…………。
  微一沉吟,范开春猛一抖腕,收回飞抓,喝道:“老弟快去看看!”
  范开春接口叫一声:“走!”
  但见二人展步加飞,向苍劲声言来处奔去。
  巴大亨忽地想到万一那被截的令使正是自己父亲乔装,则身份非暴镭不可,那时则一切计策都要落空,急叫一声:“二位且慢!”
  话声中,“缩地流云”的稀世轻功同时施展,像一朵轻云掠过范开春身侧,掠过陈雄君身前。
  彩云和那青衣小睥惊愕得呆在岸上。
  然而,巴大亨业已追过范、陈二人前头,速度并未稍绶,眨眼间已见小岗上面有两条人影追逐。
  一位,是手持黑鹰的黑衣劲装人影,背後斜带一枝黄称长剑,装束正和向风雷堡送黑鹰令的人完全相同。
  另一位,是手执一柄短兵刃的灰衣人影,将兵现挥成一屏黄光挡在持雇人的去路。持鹰人由得对方挥刃如飞,仍然不拔剑交手,只左避右闪,意欲夺而逃,但灰衣人艺业很高,不论持鹰人向何方闪避,仍被挡在前面。
  巴大亨一眼瞥见,心头也就明白。
  倘若持鹰人是真正的“令使”,那有不拔剑斩杀之理?但由这样看来,灰衣人也该是正派人物,否则持鹰人也不致有所顾忌府不肯下手。
  念头还在疾转,人已奔上小岗,果见持鹰人持的是红冠黑鹰,急叫道:“鹰令使者快走!”
  话声一落,掌劲也冲到灰衣人身侧。
  灰衣人是一位体型矮胖,年约五句的老者,手执一柄黄光数数的鸭嘴铲。见巴大亨一掌劈到,成为与持鹰人联手夹攻,急忙横跨一步,嘿一声冷笑道:“原来还有同党,尽管……”
  接应人不待对方毕话,猛可斜飘丈余,擦步。奔这:“小子别让那地老鼠追赶,但也不可伤害了他!”
  “地老鼠?”巴大亨徽微一惊,忽由那柄鸭嘴铲上猜出灰衣人的身份,见他还要追向持鹰人,急忙连劈出几掌。灰衣人被掌劲一挡,不能追向持鹰人,怒吼道:“擒你这小凶徒也是一样!”
  但见他怒吼声中,挥铲如风,黄风狂卷如云,带着风雷之声向巴大亨身前疾涌。巴大亨已听出持鹰人的声音正是自己父亲,再由吩附的话里获知灰衣人并非奸邪,本可施展轻功遁走。但恐灰衣人又要追向父亲,只好以轻巧的身法游走,一面朗声叫道:“哇操!陆老丈语莫误会。”灰衣人面显诧异之色,手底仍不稍绶,冷笑道:“我误会什麽?”
  巴大亨察言观色,知道灰衣人已默认是侯芷的师父!——陆三元!心下暗喜,忙道:
  “令徙侯芷与在下是好友。一灰衣人怒喝道:“我的徒弟才没你这种朋友!”
  适在这时,陈雄君已经赶到,喘嘘嘘地叫道:“巴兄,小弟来助你!”
  巴大亨恐怕误会越来越大,忙喝道:“哇操!少鸡婆,兄台莫多事!”
  范开春接口道:“你这人奇了,愚兄弟臂助都不行吗?”
  巴大亨一步飘开老远,避开灰衣人狠命进攻,正色道:“哇操!我们原是误会,二位高兴打架就打,不关在下的事。”
  灰衣人见巴大亨身法如风,又与那持肿人同样不肯交手,也颇觉奇怪,收铲当胸道:
  “你放走凶鹰令使,还有什麽误会?”他不说“黑鹰”而说“凶鹰”,显然对於黑鹰令下诸凶徒起无比的憎恨,但巴大亨却知适才那位令使是自己父亲乔装。而用意在於价察黑鹰令主的巢穴,这个误会又无法加以解说,只好含笑道:“在下姓巴,名大亨,请老丈先听三日。”
  他原想藉这姓名打消灰衣人一部份怒火,然後加以劝说,那知话一出口,灰衣人更是暴怒道:“原来你就是凶鹰令使。接招!”话声落处,挥铲如飞,攻势更加凌厉。
  巴大亨有苦说不出,被这一阵疾攻,逼得连让几招,高呼这:“哇操!老丈万勿轻信人言。”
  灰衣人不容分说,暴喝道:“还敢说老夫轻信,非替你那老子管教你不可。”由这话要,巴大亨可猜想到此老与自己父亲交情不薄,更加不敢交手,但站在一旁的陈雄君却冷喝一声道:“老儿开眼看看,且莫敬人太甚!”但见他由袖里取出一柄摺扇,顺手一挥,向灰衣人的铜铲点去。
  灰衣人一声闷哼,钢铲徽吞,再吐,猛向摺扇一碰,“当”的一声脆响,竟然是金铁交鸣。
  虽将陈雄君震退一步,却又徽微一怔道:“铁摺扇,是反影神君的独门兵刃,你是他什麽人?”
  陈雄君傲然道:“地皮铲,是地鼠陆三元的独门兵刃,你又是他什麽人?”
  灰衣人怒哼一声道:“反影神君未必就敢对老夫说这话。”
  “我就敢!”陈雄君傲然一喝道:“接招吧!”
  两人再度交手,直打得烟尘滚滚,劲风激荡,陈雄君虽稍逊一筹,但仍有攻有守,未露出半点败象。
  范开春笑哈哈袖手旁观,朗声赞道:“老弟这套‘翻空扇法’委实不差,陆老儿那柄地皮铲也该换主了。”
  巴大亨本来对范开春的艺业起了几分敬佩,却因这句话而一扫无遗,暗忖陆三元应该属於正派人物,范开春与陈雄君明知灰衣人是陆三元而上前交手,显然来路不正,何况还要夺取地皮铲?
  想到这里,猛觉这二位少年形迹十分可疑,忙道:“陈兄请先罢手!”
  陈雄君冷笑道:“鄙人欲罢不能。”此时,灰衣人敢情已被范开春冷语认诮,激发胸中杀机,老眉一竖,钢铲一封,左掌猛可劈出。
  “来得好!”陈雄君一声沉喝,左掌也猛可一封。
  “啪!”一声暴响,双方掌劲一解即分,陈雄君吃灰衣人那股沉重的掌劲震得跟路後退三步。然而,灰衣人却一声惊呼,一步倒耀丈余,身子摇摇欲倒。
  巴大亨骇然叫道:“老丈你怎麽了?”
  灰衣人面色惨白,急取出一粒丹药服下。
  陈雄君擒着冷笑,拔步上前。
  在这刹那间,巴大亨顿悟灰衣人已经受伤,赶忙一步枪上,伸臂一拦,喝道:“快拿解药来。”陈雄君一怔道:“什麽解药?”
  巴大亨一剔剑眉,怒声道:“这位老丈怎麽伤……………”
  荡地,“咚”一声响,灰衣人已不支倒地。
  范开春哈哈笑道:“巴兄欲得解药,可向你一位老友求取。”
  巴大亨徽诺道:“问谁?”
  范开春徐徐道:“你不该忘了庄少雄。”
  巴大亨“啊”一声道:“你们原来是一丘之貉!”
  这时明白过来,同时也知道灰衣人必是被毒针刺中。
  顾不得打发范、陈二人,急走往灰衣人身前,取出自己那对“血玉鸳鸯决”纳在灰衣人左手掌心。
  陈雄君微微一怔,接着又冷笑道:“鸳鸯诀若能解毒,鄙人何须多此一刺?”
  这话说得不错,范、陈二人既是庄少雄一夥,应该知道巴大亨有一对能解百毒的鸳鸯决;於是,使用出来的毒物也该超出鸳鸯决解毒范围之外。巴大亨仔细察看灰衣人左掌心,见鸳鸯决正套在一个小孔周围,却不见逼出血水,情知对方说的不假,急起。喝道:“哇操,你给不给解药?”
  范开春笑道:“不是说过了吗?解药在庄少雄身上。”
  巴大亨一步逼近陈雄君,寒着脸道:“既是如此,阁下留下命来好了。”
  陈雄君见他身法快得出奇,急忙横扇护胸,左掌作势,冷笑道:“陈某可不怕你,要不要先吃一掌?”
  巴大亨一看陈雄君左掌,原来无名指上套有一枚银光闪开的指还,指环上又有一枚极细的尖刺。知道灰衣人定是被环上的尖刻所伤,尖锐染有剧毒,自己若被刺伤也难幸免,念头一转,计上心来,从容道:“哇操!巴某倒要试一试阁下怎生打法。”声落,人起,掌势一扬,身子已疾绕到敌人身後。
  陈雄君慑於巴大亨那奇快的身法,一见他扬掌作势,急忙抢先发掌。
  那知反吃了小心的亏,一掌劈空,猛觉左手已被人握紧投向背後,急将摺局反向後一挥然而,巴大亨并未容得敌人摺局挥到,迅速臆出空手一使“泥鳅功”一曲敌人手掌,让指环尖刺扎了一下。
  陈雄君虽然善用毒刺,但被扎时仍是骇然尖呼。
  巴大亨趁敌人惊乱中,夺下摺扇,冷笑道:“这回该是阁下服解药了。”范开春料不到同伴败得活地迅速,暹了一步,陈雄君已被巴大亨制得性命垂危,急向灰衣人奔去。
  巴大亨见他不先救援陈雄君而先奔向灰衣人,明知敌人仗的是“圉魏救赵”之计,但因恐他当真要毁尸夺宾,也急舍下陈雄君,飞步追去。
  那知才走到中途,范开舂忽然一挥抓,像一道长龙卷到,巴大亨一声朗笑,让过前端的钢爪,迅向那根长索抓去。
  范开春却是异常狡猾,不待巴大亨抓到长索,飞抓猛可一缩,全身同时暴退,挟起陈雄向岗下飞遁。传来冷笑的声音道:“巴兄听真,你杀了陆三元,除非死心塌地投向黑隐门,谁也不能庇你。”
  巴大亨听他将毒杀灰衣人的事也栽向自己头上,恨不得赶上去把这奸徒杀了。但一触及灰衣人的尸体,似觉微微一动,不能舍下就走,赶忙上前轻按灰衣人的心头,果觉仍在跳动不已。这一个发现,直令巴大亨感到救人有望,急取出才藏进炼丹瓶半天的药物.给他灌服下去。少顷,灰衣人肚里面起了呼呼怪响,血水也由左掌的伤口汨汨滚出。巴大亨知道灵药有效,大为安心,收好药瓶,静静地守候。又经半盏茶时,血水颜色转红,腹中怪响终止,灰衣人睁眼皮,轻叹一声道:“小友,你以何物解救老朽?”
  巴大亨躬着身子道:“血玉鸳鸯诀仍然地在老丈掌上,另加服下一粒高唐院的解毒丹。
  灰衣人站了起来,看一下握在掌上的鸳意诀,顺手交还巴大亨。
  收好自己的钢铲,神情惑然道:“奇怪,你是黑鹰令使巴大亨,为何行径不同,那两个小子那里去了?”
  “哇操!小子只是假冒令使之名,那二人才是真令使,因被他自己毒刺所伤,由他同伴带往别处疗治去了。”
  灰衣人似若有悟道:“方才我遇上那持黑鹰的人莫非也是假令使?”
  巴大亨微笑点头。
  灰衣人神情茫然道:“那人是谁?”
  巴大亨摇头。
  “小子竟不能相信我陆三元吗?”
  巴大亨见他自称为陆三元,可见自己并未救错了人,但仍含笑摇头道:“小子与侯芷交友在先,岂能不信老丈?无奈此事关系重大,决不能代那假令使泄漏身份。
  不过,可以禀告老丈的是:那位假令使与老丈纵非深交,也系素识,他所以假冒令使,意在毁去黑道员雄居处,使易雄向凶鹰令主求援,然後在暗中跟蹑,以便查出凶令主之藏身巢穴。”
  “好计策,好计策!”陆三元赞叹道:“也亏那位老友能够想得出来,老夫也该东施效颦才是。”
  巴大亨一怔道:“哇操!老丈也要冒充令使?
  陆三元微笑道:“小友认为不行吗?”
  巴大亨沉吟道:“老丈甘愿屈尊为武林造福,那是武林有幸,不过,老丈那枝成名兵刃千万不能显露,致令奸徒认识。”
  陆三元颔首笑道:“那是当然,你不是说过劣徒吗,他可在这里?”
  巴大亨才点点头,忽见两位黑衣人由远处行来,急道:“哇操可能又有凶徙来了。”陆三元回头看去,立即况下脸色,冷冷一哼。
  巴大亨仔细一看,却认出来人是拂云庄主毕横生和断了左管的任进方,不禁惊喜地叫道:
  “毕伯伯,过这里来。”
  陆三元一怔道:“不是凶鹰令使吗?”
  巴大亨才认出来人的姓名,毕横生和任进方已加速奔到。
  毕横生和陆三元原是认识,但见巴大亨在旁,也喜得呵呵大笑道:“贤侄一向躲在何方,害得老夫和任叔叔好找。”
  巴大亨从容施礼道:“小使先替伯伯引见这位陆…………”
  任进方大笑道:“陆矮子还用得着你引见吗?”
  巴大亨禁不住俊脸微红。
  陆三元向任进方瞪了一眼,轻哼一声道:“你这位连环飞刀几时成了独臂将军?”
  任进方神情一黯,苦笑道:“矮子先别幸灾乐祸,你那墓穴可是被人掘了?”
  陆三元恨声道:“十天前我虽见到一枚凶鹰令,但鼠满丘还不致不堪一击。”
  任进方冷笑道:“少吹牛皮,我问你为什麽跑出来的?”
  陆三元笑道:“我毁了那枚凶鹰令,留下死路给那些魔崽子走,索性出来看看到底有多少魔崽子在闹江湖,不料一到这里就几乎送命。”
  巴大亨三位老侠话尽沧桑,知道陆三元也被送了一枚黑鹰令,待双方寒喧一阵,才陪笑插话道:“伯伯和任叔找小侄有何事?”
  任进方笑道:“江湖上传说假冒令使到过风雷堡,这事可是真的?”
  “标准答案。”巴大亨泰然将经过说明,仅隐藏自己父亲伪送隐令的事不说。任进方微微叹息道:“我好不容易将云阳十杰每人的绝艺绘成图解,不料你已先获雷鞭老人传授,这番如何是好。”
  巴大亨暗忖绝艺找不到传人,也是可悲的事,正色道:“任叔若不嫌弃,小使仍愿履行前约。”
  任进方大为高兴,立即自左腋根下取出一本厚册递交巴大亨,同时脸上泛起希望的神采,庄重地道:“愚叔自知十杰之艺不及贤侄所学之万一,但愿藉贤侄功力在对敌之时,各以十杰每一种绝艺打死一人,已足慰十杰於地下。”
  陆三元好笑道:“你这连环飞刀怎麽会想出这条计策,锥道云阳十杰如今祗剩你一人了?”
  任进方脸上掠过了一丝怒色,漠然道:“假如你矮子受到十杰围攻,请问你能支持多久?”
  陆三元微微作色道:“这就难说,也许我还可以走开。”
  任进方冷哼一声道:“也许?也许支持不到炊许时光。”
  陆三元脸色更是一变。
  任进方不加理会,接着又道:“在十种绝技围攻之下,纵令你能支持炊许,毁得我们三两个兄弟,但你也得填上一条老命。
  “但是,我们十杰只在敌人扬手之间,就逐个倒地,当时若非这位老停在场,不说我任进方,连这位毕老哥哥也把命交了出去。
  “毕老哥哥一柄文阵刀,不见得比不上你那柄地皮铲吧?”
  陆三元一条性命也是巴大亨替他检了回来,不能说是不服,轻轻点头道:“你说这大堆发话干什麽?”
  任进方笑起来道:“这就告诉你别以为你躲在那老鼠洞能够安稳,要大家联手起来才可以夺同一口气。”
  陆三元淡淡地道:“你说吧!”
  任进方庄重地道:“我们若是各顾各的,仅守不攻,那就只有让敌人把我们闸个无家可归,最後不是送出老命就是托庇在黑隐令旗之下。
  “所以毕老哥和我任进方奔走了这大半个刀,一方面找是我这位老使,一方面也是要联络几位同道,反过来先找他们的爪牙下手。”
  巴大亨灵机一动接口道:“哇操!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小侄愚意认为假冒令使,向黑道枭雄送黑鹰令最妙。”
  “不错!”陆三元接口赞了一声。
  拂云庄主拂须一笑道:“你们莫非商量好了的?”
  巴大亨点头笑道:“陆老丈早有此意。”
  拂云庄主鼓掌道:“英雄所见颇同,我们先列出十个黑道凶庄,拈咕分头行事。”
  巴大亨接着道:“这事做的越快越好,因为黑鹰令主已分别传令匪徒莫被假黑鹰令所欺,也在三几天内黑道枭雄就各有准备……………”
  他虽不说自己父亲伪装令使的事,但也将应该如何进行一一告知,接着又道:“为了赶及时间,小使与侯芷和施姑娘,赵姑娘都可分别担任一两处,然後赶上马金岭斜月拿那场盛会。”
  “就这麽办。”陆三元首先表一所赞同。
  拂云庄主立即在地上写出十个凶庄的名字让各人拈困,猛又见一群人如飞而来。大亨一眼看去,大喜道:“哇操!他们全来了,来的正巧。”原来那夥人人是施红英、赵细细、侯芷、彩月和彩云。
  侯芷一到,忙着先拜见师父—一—陆三元。
  施红英却向巴大亨一嘟樱唇道:“若不是彩云姐赶回去说,还以为你已经被别人抓走了哩!”
  巴大亨苦笑一声,替双方引见,并将进行的计策告知,接着道:“你们若果不来,我替你们每人拈得两处凶庄,也就赶回去了。”
  施红英蛾眉微蹙道:“每人赶两处,来得及吗?”
  拂云庄主想了一下,颔首道:“到底是姑娘们细心,这些庄院相隔各有二三百里,凶鹰魔君发令在先,我们送头一处也许可以,送第二处可能不起效力。”
  赵细细轻绽朱唇道:“前辈若让高唐院效劳,贱婢勉强可凑出这些人手。”
  任进方喜道:“除暴安良何必分什麽彼此。不过,王掌院不在这里,姑娘能够作得了主吗?”
  赵细细含笑道:“贱婢当然另外禀告师尊,但这事乃秘密进行,毋须多人知道,老前辈与二位小侠各拈一处之後,剩下来的就由施姐姐派给贱婢吧。”
  君山,又名湘山,位於三万六千顷的洞庭湖中,登临绝顶,则浩荡烟波尽收眼匠,足令目昵神治,胸襟为之一润。
  山上,早就建有一座湘仙祠,偏是泰始皇由於渡江遇风,一怒之下把湘山的树木斩光,烧得泥土变赤,那座湘仙祠也化成一堆瓦砾,传说上的舜女湘妃遇上这位暴君,也只好溜之大吉了。
  然而,近年来却有一位武林枭雄在君山上建了一座庄院,只要登上岳喝栖,则那高高的院墙上“飞龙”两个金色大字便赫然映目。
  显然地,君山已被这位武林枭雄据为私有。
  这一天中午时分,岳喝栖正是高朋满座时候,一位少年书生却在临湖的座头上支颐苦思,不时向隔着湖水的君山瞟上一眼。
  他面前桌上摆有三壶酒和几盘菜,但他似是心神不属地浅斟低酌--酒喝的不多,菜也吃的很少。
  原来这位少年书生正是五天前在播溪与同伴分手的巴大亨,巴大亨为了掩护弁份,换了儒装。
  他自知轻功比各人迅速,所以选择路程最远的君山飞龙庄为下手之地,但因路程太远,虽然昼夜兼程,仍一连赶了五天。
  到达岳州已可是近午时分,不使唤舟渡湖,只好先登栖独酌,一洗风尘,专待夜色降临他一面在默察飞龙庄的形龙庄的形势,一面却在盘算着怎样弄得来一只黑鹰。但他在这时候,却听到身後靠墙那边座上有人悄悄道:“青兄你看那酸秀才是干什麽的?”
  另一人道:“看来十分可疑。他方才吩咐酒菜,口言不是这里人。”
  “我也这样想,别就是昨夜送鹰的人吧?”
  “送鹰?”巴大亨心头微震,因为不便回头察看,只好倾听下去。
  “这也难说,但那秀才看来弱不禁风,怎能飞越湖面。”
  “青兄你别忘了,帮主是在早上发现庄院大门上那只黑鹰才封锁船只,昨夜仍让船只往来。”
  “唔…………听说有一舱小渔船载过一位夜半游湖的少年书生。”
  “那是皮老大的船,他真该死,自己在船睡了一觉,也不知人家到过那里。”
  巴大亨听身後二人对话,不禁大感诧异--料不到竟有人抢在自己前头,先向威镇湖湘的飞龙庄送了伪鹰令。
  那人是谁,难道会是自己的父亲?“少年书史夜半游湖”,不该是自己父亲,那人是谁他正猜想那少年书生是谁,忽闻有人走上楼梯,那二人也止口不说。
  来人是一位小厮打扮的青衣童子,相貌长的十分丑怪,却有一对极明亮的眼睛。只见他先向栖座扫了一眼,再回目一望临湖的栏杯。
  一见巴大亨自斟自饮,眼睛更加流露出喜悦的光彩,喃喃道:“这位相公的座头空着,就在这里好了。”
  他喜孜孜地来到巴大亨前面坐下,向跟过来的夥计吩咐道:“不必问,你看这位相公吃什麽,就照样搬什麽上来好了。”
  说罢,又冲着巴大亨裂嘴一笑,露出洁白如玉,编见般整齐的牙齿。
  巴大亨虽觉那丑童言容陌生,神态却是十分熟悉,暗自“哦”一声道:“卿卿,是你!”
  这个名字令他梦寐难忘,但在这种杨所里面又不好立即相认。
  然而,他那眼珠流露出异样的神采已落在对方眼里,祗听轻轻一笑道:“相公你在作诗吧?”
  巴大亨欣然道:“不错,方才填了一首词。”
  丑童微怔道:“词?相公可肯念给我听?”
  “有何不可?”巴大亨接着念道:“琉璃界,水晶崖,羊肠九折到紫扉,闲云一抹青罗带,桃李茶靡次第开。金貂换,玉山颓,今古英雄安在哉?且呼妻子麴生来,枕流梦绕乡关外。”
  丑童忽然站起来调道:“好词!我家相公也喜欢填词,咱们不要吃了,我带你找他去吧?”
  巴大亨趁机起身会了帐,笑哈哈道:“你先带路吧。”
  丑童喜孜孜走在前面,才走出黄鹤楼,已忍不住一把抓住巴大亨的手,轻呼道:“巴郎,你可知道人家多苦?”
  巴大亨深情地瞧她一眼,点点头道:“我全知道。”
  “你什麽时候知道的?”丑童挨着他身旁,星眸脾灼灼向他凝视。
  巴大亨无限感慨地道:“哇操!就在我被那贱人擒走,离开塔上那天,我已听到你嘶声呼唤,但又无法回答你,後来我同塔上练功半月,却不见你回去。”
  丑童果然是赵卿卿,眼眶一红道:“你说的是那该死的贱婢吧,她引我找遍了一夜,後来也没有同那塔上,却遇上了你爹。”
  巴大亨情不自禁地轻扶她的後腰,点头道:“爹已和我说了。”
  “嗯!”赵卿卿含羞道:“他老人家怎麽说?”
  忽然,身後有人笑道:“你看那丑小子不是个姑娘吗?”
  巴大亨一听正是被称为“青兄”那人的口言,情知已被人暗里跟着,索性回头望去,看清二人本相然後转向赵卿卿低声道:“你住在那里?”赵卿卿道:“住在大街的平安客栈。”
  巴大亨领首道:“我还未住店,就去你住处好了。”
  两人一入平安客栈,立即要了一间精致的房间。
  房门一锁,巴大亨柔呼一声:“卿卿!”
  赵唧卿轻呼一声:“巴郎!”乳燕投怀扑进巴大亨坏中。
  两人紧紧搂抱着!
  历经规难,久别重逢,两人陷入激情之中!
  两人情不自禁的搂吻着!
  天在旋,地在转………………
  两人贪婪的热吻着!
  两张嘴唇似被“瞬间接着剂”紧紧粘住了!
  好久,好久,不禁两人气别不住,喘呼呼的分开双唇。
  “巴郎…………叫点东西来吃吧!”
  “卿卿!不!我只要吃胭脂就饱了!来!”
  卿卿柔顺的依着他热吻,爱抚……………
  热度在升高着………………
  终於胃“饱”了!此时,两人身上衣物已飞去,两具光滑滑的身子似蛇般紧紧粘在一起,不时的蠕动着。
  “喔!巴郎!轻些!慢一点!”
  “卿卿,对不起!”
  “喔!巴郎,你…………你服了那种药啦?”
  “哇操!爱说笑!本大亨本钱雄厚,体力充沛,那里需要藉助那种鬼药来强精补肾,提神醒脑呢?”
  “巴郎!你切勿误会,你那‘东西’实在太‘雄伟’啦!热度又高,令我浑身胀得发慌,所以才请问你的呀!喔!”
  “卿卿!安啦!我会一分分前进,令你逐渐适应的!”
  “喔!喔!喔……………”
  “哇操!满头大汗,总算全部进去了,注意:我要动啦!”
  “嗯!准备好啦!求求你,轻些!慢点!”
  “安啦!”巴大亨爱怜的吻了她一下,开始耸动了!
  似火车在爬“阿里山”般,开始似在上长坡,慢慢地前进着,渐渐的下坡了,速度亦逐渐加快了!
  决中加重力道,震撼力更强了。
  赵卿卿好似飘浮在三十三天外一般,轻飘飘的,朦朦胧胧的,说多美就有多美,说多爽就有多爽!
  得夫如此,又有何憾!
  良久!良久!一切重归寂静。 cool18.com

  第十四章 踏波练绝技 cool18.com

  花娇美,嫩枝柔,人共鲜花一样娇!
  此时,平安客栈一个精级的房间裹正是充满温馨的气息。
  赵卿卿娇慵无力地恋在他的怀里,星眸闪烁着喜悦的泪珠,苦与痛,一机化归乌有之乡,一粒守宫砂也同时鹰去。濮府蜜意,密爱轻怜,梳边絮语,细数款曲,只听她幽幽道:“巴郎,人家传说你在风雷堡的事可是真的?”
  巴大亨轻烫她的粉颊,附耳道:“虽不全是,不太假…………”
  赵卿卿听他详细说明,忽然推他一把道:“不好了,听说红娣姐姐在送来君山途中被劫,此时不知下落。”
  巴大亨诧道:“哇操!谁送她来君山?”
  赵卿卿道:“听说是她家人送她出嫁给你这令使…………”
  “啊!”巴大亨惊呼道:“原来君山就因黑鹰令主的巢穴!”
  赵卿卿一怔,接着又点头道:“对了,若不是那魔君的巢穴怎会将红娣姐姐送来。奇怪的是她已和郎君有白头之约,又明知郎君是假令使,怎肯上轿?”
  巴大亨轻轻摇头道:“哇操!卿卿也相信我与她有过肌肤之亲不成?”
  赵卿卿温柔地道…
  “不会假的,惟有女人懂得女人,贱妾相信红娣姐姐早与郎君成亲,也许郎君那时酒醉而不自知,我们快救她去。”
  巴大亨默然半晌道:“她在何处被劫?”
  “听说在九官山附近。”
  “多少时候了?”
  “已有三天。”赵卿卿急忙起身,由包袱取出一套彩衣穿在外面,无限娇羞道:“郎君快起来呀!”
  巴大亨披衣而起,整裳,问道:“对了!送给君山那枚黑鹰令,可是你做的?”
  赵卿卿一提玉首道:“贱妾从未送过什麽黑鹰令,因见一位长得几分家那贱婢的女子由长虹关向这边走,所以暗地跟来,希望能知道你被藏的地方,不时竟是跟错了。”
  巴大亨沉吟道:“哇换!不见得会跟错,若果君山是庞君巢穴,则庄少雄兄妹确有来君山复命的可能。”
  赵卿卿笑道:“贱妾来这没错,幸而遇上郎君,但跟那女子确是错了,她在路上虽然乔装,但前夜在钢鼓住店恰和贱妾邻室。贱妾看她沈尽始华之後的本相豁丽如仙,眉梢带有几分幽怨,决不是那凶霸霸的什麽幼稚。”
  巴大亨听她说来有根有据,不得不信,想起那女子与己无关,也不多问,沉吟道:“章姑娘三天前在九官山被劫,谁知她被劫往何处,你在那里获知的消息,先打听详细再去,可好?”
  赵卿卿轻“啊”一声道:“贱妾竟是急得昏了,昨夜听右边隔壁房里有两个丫头说的,那两个陪嫁丫头今早上了君山,不知回来没有。”
  巴大亨微蹙俊眉道:“陪嫁丫头,可是名叫木兰、花兰、秀华、秀英?”
  越卿卿摇摇头道:“一个也不是,只知一个叫做什麽‘婉’,只一个叫做什麽‘姣’,还不知该不该是这两个字哩。”
  巴大亨诧道:“哇操!章姑娘若是真被嫁来君山,理应由贴身侍婢伴嫁,并以高手护送,怎会中途轻易被抢,而伴嫁的又不是她的侍啤?”
  赵卿卿惑然道:“难道这事有假?”
  巴大亨断然道:“哇操!以章姑娘那种性格决不下嫁匪人,也许…………”忽然,左邻室传来幽幽一叹。
  巴大亨急忙止口不说。
  赵卿卿压低声音道:“莫非就是红娣姐姐吧?”
  巴大亨悄悄道:“不像她的声音。”
  苌地,左邻室又传来女言低吟道:“人生到处知何以,应是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趾爪,鸠飞那复计东西?”
  赵卿卿诧道:“怪呀,这是苏东坡的‘和子由渑池怀旧诗’,那人在这时念来,好像有点责怪郎君了。”
  巴大亨好笑道:“哇操!卿妹真是异想天开,素不相识,好端端怎会怪我?”
  哪知少顷过後,邻室又传来低吟道:“幽园曲折转堂助,翠阁双重锁凤巢;麴蘖潜移人影至,心扉不待指声敲。机中锦字论长恨,路上朱栏L未交;为问东君巴令使,何时函数放芳苞?”吟声十分凄切,赵卿卿目眶一红,忍不住轻呼道:“隔壁那位姐姐有什麽伤心事?”
  那人幽幽一叹道:“你管得着吗?”
  巴大亨闻声一震,急道:“可是秀英姑娘在隔壁?”
  那人徐徐道:“你是什麽人?”
  巴大亨听出正是章红娣那侍婢秀英口音,忙报了名字过去。
  秀英长嘘一声道:“是巴相公吗?哎!佳人已属沙吒利,义士今无古押衙,相公你不会惋惜吧?”巴大亨自认为与章红娣并无白头之约,但曾答应过有髁必定相援,这时听说章红娣果然被人恃强规走,禁不住心头猛震。冲过邻室房门,叫道:“秀英姑娘,请你说明白些!”
  王止三赵卿卿急忙整理一下床铺,跟出房外,经将房门掩上。
  邻室“呀--”的一声房门开处,一位年甫破瓜的少女当门而立,这位少女身穿一件乱白色拖地长袍,上身穿着一件粉红色紧身外套。粉脸含晕,秋波荡漾,一眼看见赵卿卿,粉腮更加红艳欲滴,微侧身子道:“这位姐姐和巴相公房里坐。”
  巴大亨见房里只有一张床和两张木椅,几乎连转身之地都没有,轻轻摇头道:“哇操!
  秀英姑娘,你先说你家小姐怎样了。”
  秀英微蹙蛾眉道“相公先进来再说,这样站在门口,让人看成了什麽了?”巴大亨沉吟一下,才轻轻领首。
  秀英先让赵卿卿坐在床上,又端张椅子给巴大亨坐了,将房门搞上,脸红红问道:“这位是相公的夫人吧?”
  赵卿卿急忙抢先道:“小妹妹只能算是姬妾,‘夫人’二字实不敢当。”
  巴大亨望了她一下,却不明白她为何自愿降格,但又无法当面纠正。
  秀英略透了一口气,粉脸上仍然羞红,低头道:“相公可还记得与我家小姐分手时,说过些什麽话?”
  巴大亨不假思索道:“哇操!当然记得。”
  秀英点点头道:“记得就好,但我家小姐已被人掳去了。”
  巴大亨略为欠身道:“请姑娘详细告知被掳经过,以便小可设法援救。”
  秀英脸上掠过一丝诡黠的神情,巴大亨正襟危坐并没加以留意,只听她低垂玉首道:
  “相公可听清婢子方才吟的那首诗吧?那首诗是我家小姐思念相公之作。她不但与相公私订终舟,并也获爹娘默认……”
  巴大亨急打断话头道:“哇操!拜托你少说两句吧!姑娘说得过份了,小可并未与你家小姐私订终身。”
  秀英轻哼一声道:“相公在学稼堂当众饮交杯酒,在翠云阁由我家姑娘陪宿,‘但愿人在玉长在,人亡玉未亡。’这些话是怎样说的?
  “可怜我家小姐一听你住在君山差人迎接,立即吩咐登程,竟被人半路拦劫,於今不知生死存亡,你想赖得掉吗?”
  巴大亨大为着急道:“哇操!将来总有辩白之时,她被什麽人掳去?”
  秀英冷冷地道:“谁又知道?”
  巴大亨急道:“纵令我差人去接,你家小姐怎不验过信物?”
  秀英把头转过一边,徐徐道:“这就是我家小姐痴情才上人家的当,但奸徒利用你的名义诱我家小姐出阁,江湖上尽知此事,你相公怎作区处?”
  巴大亨不由被这位口齿伶俐,黠慧过人的侍婢逼得满脸通红,毅然道:“哇操!我先找上君山去!”
  赵卿卿蛾眉一皱道:“先别忙上君山,重要的是先打听掳红娣姐姐的是什麽人,好策划救人要紧。”
  巴大亨微微叹息这:“唉!我方寸已乱,你和秀英姑娘先行计议吧。”
  赵卿卿轻笑一声道:“着急没有用处,我想请问一下,风雷堡送女出嫁,不知一共派了多少人?”
  秀英道:“若是平常送嫁,那伯不派出大批人马?祗因这次是向令使献女,所以轻车简从,只有我们四名丫头陪嫁,连迎亲那令使一共是六人。”巴大亨灵机一动,接口道:“迎亲那位令使呢?”
  秀英道:“被夺亲的人杀了。”
  巴大亨怔了一下,又道:“哇操!那麽,你们四位姑娘呢?”
  秀英脱口道:“全在这里。”
  巴大亨诧道:“哇操!不太对劲!你家姑娘武艺高强被人掳去,你们反而安然来到这里,岂不太怪?”
  秀英“哼”一声道:“人家放过我们这些不中用的丫头,有什麽值得奇怪的。”
  赵卿卿笑起来道:“秀英姑娘你认错了,像你这样秀外慧中而又忠心耿耿的人,纵令敌人放过,你们也决不会私自逃生……”
  忽然,夹道里响起细砰的步言,秀英忙打断话头道:“你们且等一下,我看是那个丫头回来了。”
  说罢,匆匆奔出门外,顺手掩了房门。
  赵卿卿向巴大亨同眸一笑道:“这鬼丫头骗人,红娣姐姐必定是发觉迎亲是假,故意将计就计在途中把人杀了,指使这几个丫头虚报被据,自己暗中侦察何人主持奸谋。”
  么七十巴大亨轻轻“哦”了一声道:“哇操!亏你勘破机关,不然几乎要把我逼死。”
  赵卿卿“唉”一声笑道:“这鬼丫头是替主人出你的气,当心还有苦头好吃。”
  巴大亨微怔道:“这话怎说?”
  赵卿卿俏脸飞红道:“她已知道你我方才的事,恨你忘恩负义,故意让你着急,实在说起来,红娣姐姐也情痴可悯。也许奸徒获知她甘愿嫁给你,假藉你的名声迎亲,以逼她父母就范而破坏你预定的计策。红娣姐姐知道你是假令使,怎会自投真令使的罗网。”
  巴大亨连连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麽章姑娘又去那里了?”
  赵卿卿沉吟道:“可能也在岳州。”
  “啊!”巴大亨轻呼道:“哇操!对了,送黑鹰令的可能是她。”
  他念念不忘被人抢先送令给飞龙庄的事,赵卿卿不禁一皱蛾眉道:“你由那里说是红姐送的?”
  巴大亨笑道:“这很简单,因为她气不过君山的奸徒骗她,所以来到之後就反赠一枚黑鹰令,让那些奸徒慌乱。”
  赵卿卿含笑道:“郎君说的虽有道理,到底是臆测之词,还不能作准……咦!那丫头怎去这麽久?”
  巴大亨也觉得秀英去的太久,推门一看,这里已无人,诧道:“难道要我们在这里坐冷板模,她们一大夥儿全溜了?”
  赵卿卿起身道:“郎君在此稍待,贱妾出去看看。”
  那知刚走出房门,忽见人影晃动,两名劲装少年已由通出店门那端夹道走来,赵卿卿一眼认出是跟出岳阳楼的那两位少年,急将前脚一缩。
  但走在前面那少年已经看见,哈哈一声哑笑道:“小可正欲一亲芳泽,姑娘又何必见外赵卿卿俏脸一红,怒喝道:“你们是什麽人!”
  前面那少年嘻嘻笑道:“小可姓安,名国长,与这位杨国清兄在岳州地面无人不识。”
  巴大亨忍不住跨出房门,将赵乡卿挡在身後,喝道:“二位在岳阳楼已够胡闹了,也不先查问这里住的什麽人?居然闹到客栈来,还不赶快回去。”
  安国长回顾杨国清笑道:“这位秀才口气不小,也许是皇亲不成?”
  杨国清摇摇头道:“听说像平安客栈这等二流客栈,昨夜二更以後新到几个外乡来的小雏儿,另外一个小子,那有什麽皇亲国戚?”话声中,二人徐徐迈步,走近房门,即欲伸头探望。
  巴大亨横臂一拦道:“哇操!你们懂不懂礼貌?”
  安国长脸色一沉道:“你由那里拐来这个女的,快说!”
  巴大亨泰然道:“这是拙荆赵氏。”
  “你的妻子?”杨国清冷笑道:“这分明是乔装丑小子上岳喝栖的雏儿,你当爷们瞎了眼?”
  赵卿卿怒喝道:“我乔装什麽人不好,赶快滚开!”
  杨国清嘿嘿笑道:“高唐院出来的流莺,也敢教爷们滚?”
  赵卿卿一声娇叱道:“郎君替我打!”
  巴大亨先向她摆摆手道:“卿妹进房休息,别理这些人好了。”说罢,转向来人道:
  “哇操!二位听到没有,究竟走也不走?”
  安国长傲然道:“好大的口气,阁下你姓什麽?”
  巴大亨微微笑道:“小可姓巴,名大亨!”
  二人同时倒退一步。
  安国长徽微作色道:“你就是假冒令使骗人家姑娘失身的巴大亨?”
  巴大亨双目一瞪,两道威芒射出,喝道:“哇操!阁下说话自重些,我乔装令使是为了除暴安良,他敢辱及人家好姑娘,我立刻要你躺在这里。”
  安国长冷冷一哼道:“三江地面让你横行,湖广地面可由不得你。飞龙庄那枚伪鹰令是不是你送去的,快说!”
  巴大亨暗忖那只伪昵可能是章红娣所送,也可能不是,自己若不承认下来,对方必定翻遍岳州地面,章红娣主婢便无立足之地,当下微笑道:“这样说来,二位竟是飞龙庄主莫镇湘的手下了。”
  安国长昂然道:“我先问你!”
  巴大亨从容道:“不错,那枚黑鹰令的确是我送到飞龙庄,但我也得请问一下,贵庄何人假冒我名去风雷堡骗人?”
  安国长徽微一怔道:“没有这事!”
  “敢说没有!”跟着这声娇叱,四条劲装织影由甬道的另一端出现。
  巴大亨闪目一看,认得走在前面二人是秀华和秀英,後面一人乃是面目陌生的少女。暗忖秀英去了半天,也不知在那里换了衣服,想是另有居处,并还商议妥当才敢回来。安国长虽见四名劲装少女涌来,仍然毫无惧色,徐徐道:“什麽人把你这四位雏儿叫来的?”
  秀华怒声道:“叫来?要不是假借巴相公的名头,谁要来你这苗蛮之地?”
  杨国清转向四女喝道:“你说明白些,谁借谁的名头?”
  秀华冷笑道:“王国良是不是你飞龙帮派去的?”
  杨国清漠然摇头道:“本帮没有什麽王国良,他人呢?”
  “人?”秀华冷冷道:“人死了。”
  杨国清脸色微变,喝道:“怎样死的?”
  秀英接口道:“怎样死的也与你们不相干。”
  杨国清一触安国长的手肘,乾笑一声道:“既是风雷堡来的妮子,念在同道份上,我们回去也罢。”
  说罢,又向巴大亨一指道:“阁下假冒令使送鹰,敢不敢再上飞龙庄走一趟?”
  巴大亨淡淡地道:“哇操!飞龙庄若是凶鹰魔君的巢穴,巴某走十趟也要走,倘若不是凶魔君巢穴,就用轿子来抬,巴某也认为不必。”
  安国良冷笑道:“反正不敢就是。”
  巴大亨笑笑道:“阁下这激将法不太高明。不过,经阁下这样一提,令巴某也记起一事--你归告贵庄主,请他念及创业不易,限他十天内驱散托庇在庄里的凶鹰令徒,高悬白旗表示弃邪归正。否则第十一天,巴某必定亲自兴师问罪,那时就玉石俱焚了。”
  诸女听他口出大言,向威镇湖湘的飞龙帮公然提出警告,不禁相顾失色。赵卿卿才是和他再度相逢,不知一个多月来他的武艺精进到什麽程度,星眸中也流露着急急之神情。
  杨国清怔了一下,忽然纵声大笑道:“阁下休在女人面前称雄,到头来被吃得连骨头不剩,十天内你若走了,往那里找你?”
  巴大亨毅然道:“巴某绝对不走。”
  杨国清冷哼一声道:“就凭这一句话?”
  巴大亨沉吟道:“凭‘神剑手之子巴大亨’七个字。”
  杨国清笑道:“阁下既敢假冒令使,也难保不假冒神剑之子;大爷先试你有多少斤两再说。”话声一落,人也欺身疾上,一手已抓到巴大亨身前。
  “去吧!”巴大亨一声沉落,单手一拨一挥,直把气焰万丈的杨国清挥成滚地葫芦,一路滚到夹道尽头,吓得安国长急忙飞步追去。赵卿卿大喜道:“郎君这一手已够称雄江湖了。”
  “哇操!还差得远哩。”巴大亨见风雷堡四女要捡衽下拜,急道“你们别多礼,先告诉我,你家小姐在那里?”
  秀华怔了一下,接着道:“启上姑爷,她当真被掳了。”
  巴大亨顾不得料她对自己的称谓,正色道:“你们不要骗我,看你们满面顽皮,没有半点悲戚之情,就知你家小姐方才教给你们一大堆假话。
  “木兰和花兰不在这里,可见她们跟着姑娘身边,若果真已被抢,你们不赶快回去报信.由九官山赶来岳州干什麽?”
  听他这麽一说,四婢不觉面面相视。
  赵卿卿不禁笑出声来,徐徐道:“秀英姑娘,劳你带我去见她好不?”
  秀英俏脸顿时一红,嚅嚅道:“请姑娘先进房一坐吧!”
  巴大亨转向赵卿卿点头笑道:“哇操!十天之期间极短,我迫切需要练功,你陪她们谈谈好了。”他为了书夜赶程,不但云阳十鲜的绝艺固说没有时间护,连雷鞭子所授的鞭法,自己父亲所授的剑法都没有时间再练。
  此时独自同房,盘膝枯坐,静静地默想鞭法、剑法中的变化,直到掌灯时分,才见赵卿卿带着笑容推门进来,不禁也随之一喜道:“你见过章姑娘了?”
  赵卿卿摇头笑道:“红姐恨死了我,也怨死了你,那有这样容易相见?”
  巴大亨轻轻叹息道:“哇操!她怨我还有话可说,怎好恨起你来?”
  五入王赵卿卿含笑道:“这事暂且不说,你猜红姐怎样来到岳州的?”
  巴大亨笑道:“你说吧,若让我猜,莫把方才想到的招式给忘记了。”
  赵卿卿关切地望他一眼,摇头道:“那就吃了再说。”
  “走!”巴大亨霍然起立。
  赵卿卿笑道:“用不着往别处去了,秀英她们做的菜,服侍你这准姑爷安稳度过十天,若是往外面吃饭,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毒死,你看,红姐顾虑的多麽周到。”
  巴大亨不觉慨然轻叹,低吟道:“哇操!东边日出西边两,这是无晴(情)却有晴(情)”
  吟声忽止,又哑然一笑道:“你说她怎样来岳州的,莫变在肚里锥受。”赵卿卿失笑道:
  “郎君急着欲听是真,原来风雷堡果然接到一封由王国良送去的假信,当时红姐姐欲待揭穿,又怕演成惨杀,并又破坏你的计谋。“所以只将情由告知娘亲,就饰起木兰作个替身,由秀英等四睥伴送起程,她自己带了花蔺伪装强徙行劫,把王国良杀死…………”
  巴大亨忍不住捧口道:“哇操!她为什麽不令秀英她们同去报信?”
  赵卿卿道:“因为九官山离岳州较近,所以先到这里,同时,红姐也着令秀华带了春婉、秋姣往飞龙庄报信,暗地察看虚实,哪知飞龙庄一口不认曾派过什麽王国良的事。”
  巴大亨沉吟道:“若果我是飞龙庄主,也定不承认。”
  赵卿卿诧道:“这是什麽道理?”
  巴大亨正色道:“因为小姐已被劫走,飞龙庄一无所获,若果承认下来,可不要自惹麻烦,并暴露这里就是魔君发号施令的重地?”
  赵卿卿颔首笑道:“郎君比我们聪明,贱妾全未想到这个关键,红姐在夜里曾上过君山,但不敢深入飞龙庄,看不出什麽虚实来,而且她已伪装被人掳走,目下也无法与你见面。”
  巴大亨笑这:“哇操!安啦!我倒有办法使她天天看见我。”
  赵卿卿将信将疑道:“你用什麽方法?”
  巴大亨道:“由明天起,我要找个偏僻处练招式,真用得着秀英她们四人戒备,防人伦窥,为了多几个人手,就让这件事给红妹知道,我包管她每天都去。”
  “妙,妙!”赵卿卿轻呼这:“贱妾也可藉故传授轻功和剑法,让红姐暗中偷学啦!”
  巴大亨笑道:“哇操!不见得,她未必就肯偷学,最好是写出心法,由侍婢直接送给她。”
  赵卿卿轻叹一声道:“你二人真算得是知己,偏又夹有施姐姐和贱妾在内。”
  巴大亨情不自已地将她拖到身旁,慨然道:“哇操!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也不必再说这个了,让我再读请十阳的图说。”他本有过目成诵,擎一知十之能,讥什麽也用不着多大工夫;主要的还在苦练行功,使招式愈精愈巧,劲道收发随意。
  第二天一早,他迅速找到东茂岭东麓,螺丝湖西岸一块鹰秘的空地作为练艺之所。这是一处前临湖水,後枕高岗、林木苍郁而当中又有一块亩许林空的昵地,东茂岭只有三几十丈高低,俯瞰不见练艺场地的动静。因此,赵卿卿和风雷堡四睥可利用林木障蔽,向外查看有无别人到来。
  不但是四婢,连那跟在章红娣身边的木兰,花兰也在练艺扬西面临湖垂钓,祗少了一个章红娣的情影。
  巴大亨当然可以想到威镇湖湘的飞龙庄不致於因一句话而改变恶行,但又猜想不到飞龙庄藏有何等厉害人物,只能以黑鹰令主为假想的敌人。要击败横行江湖的黑鹰令主,自己的艺业练得越精越好,功力练得越深就越多一分胜算十天的光阴太短了,由他日夜苦练,也不过祗能抵得一年半载之功,是以,他每天除了吃饭和略为闭目养神,剩下的时光就是练艺。
  白天,他就在“练艺场”苦练招式的变化。
  夜晚,他就在平安客栈凝练气功。
  他练,赵卿卿也在练,侍婢也在练,也许被他打败的杨国清原是飞龙帮中的佼佼,因为惨败到家,而飞龙帮也在“整军经武”,以迎战强敌;足以十天来平安客栈确已平安,达到岳州城也绝少江湖人物行走。时光悄悄地由身边溜走,已到了第十个傍晚。
  一弯新月挂上柳梢,又该是同客栈练气的时刻。
  然而,这也是最後一夜,假如今夜飞龙庄还不悬起“降旖”,天亮之後便是一场生死的入八九搏哄。
  胜与败!
  荣与辱!
  生与死!若说道长魔消在此一战,那未免过早;但他生命之花是否能够光辉灿烂,无疑地在此一战而定。足以,他要把握仅余的时刻苦练,苦练,咬紧牙根苦练!他忘记了时刻,忘记附近正有餐风饮露的女伴在焦急地守候。月儿升上高空,欣赏他赔着自己的影子跳跃。
  荡地.东茂岭南麓传来春婉一声娇叱,接着就有一个苍劲的声言道:“夜深人静,小姑娘何故独守荒山不让人行?”那声娇叱入耳,巴大亨立即警觉到必定有人闯来,立即停练。
  倾听,竟觉那人口言十分熟悉,不禁暗诺道:“来的不是毕伯伯吗?他该去九华山,怎会到了这理?”思忖中,又闻守在南篦的春婉叱道:“不让你过来就别过来!”
  苍劲声言笑道:“老夫登山总可以吧?”
  春婉叱道:“也不准!”
  苍劲声音道:“你这就不对了,也许你後面有什麽秘事防人看见不让人走还说得过去,为何连登山也不准?”
  另一人带着笑声道:“莫非山上也有人约三更。”
  春婉怒叱道:“赶快走开!”
  後来接话那人沉声道:“你这妮子也未免欢人太甚,如果再不让路,老夫可要教训你了。”
  春婉冷哼一声道:“凭你一条手臂还不配说这话!”
  巴大亨心头一震,急呼一声:“是自己人!”
  他早就听出来人是拂云庄主和任进方的口音,只因怎样也想不到对方来岳州的道理,所以信不过自己的耳朵。
  待春婉喝出“一条手臂”,猛想起若非断臂任进方,那还如此凑巧?
  话声出口,人已如疾弩射去。
  春婉才听到身後喝声,身侧已多了一条人影,一眼认出是谁,急道:“相公你看这人好没道理?”
  来人果是拂云庄主和任进方,但因巴大亨人随声道,是以连“是自己人”四字都未曾入耳即已惊退几步,举掌作势。
  反而是巴大亨先躬身一揖道:“伯伯,叔叔怎来到这里?”
  一阵香风吹来,赵卿卿和五名侍婢也先後赶到,环列在巴大亨身後。
  拂云庄主徽微一怔,定睛再看,不禁呵呵笑道:“原来贤侄在此,这些妮子是什麽人?
  巴大亨赶忙逐个引见,接着又问起二老来意。
  任进方冲口说道:“传闻老使定期约战飞龙庄可是事实?”
  巴大亨点点头道:“叔叔也知道了?”
  拂云庄主轻叹一声道:“老朽等特为此事星夜赶来,本欲进岳州寻你,却恐暴露形迹,而且也不知你居住何处,才想在山上暂时寻个宿处不料幸能遇上。”
  巴大亨忙道:“小侄住在大街平安客栈,每天来这里练艺,现在正要回去,请伯伯和叔叔一道走。”
  拂云庄主笑道:“同客栈议事不便,今夜月色正好,不如就在这里商议好了。”巴大亨知道二老赶来一定有秘事,忙吩咐诸婢分头戒备起来,并选一处石地,恭请二老坐下。
  拂云庄主连通领首道:“半月不见,贤侄处事又精练几分了,但贤侄为何那样大意,竟与莫老贼订约拜庄,你这里的人手绝对不够,听说约会的日期只有十天,现在是第几天了?”
  巴大亨躬身答道:“第十天了。”
  “糟了!”拂云庄主几乎站了起来,接着又道:“还能够改期吗?”
  巴大亨不知这位老伯为何惊慌失措,正色道:“因为小停来时,伪鹰令已有人先送去,当天又有飞龙庄的人到平安客栈滋事。
  “小使乃限令飞龙庄於十天之内驱散黑鹰令徙,并悬起白施以示弃邪归正,自然不便更改日期。”
  拂云庄主脸色瞬息数变,满面愁容道:“贤侄立心为武林正派伸一口怨气,不能说是你错,但该及早多请几个帮手,否则,君山四面临水,飞龙庄乃湖湘第一大帮的根本重地,高手如云,万一不能胜,如何撤退也应事五九三先考虑才是。”
  巴大亨微微欠身道:“小侄也曾想到退出不易,所以打算单独赴约。”
  “你……”坐在他身旁的赵卿卿惊急得瞪直了眼。
  任进方也惊喝道:“贤侄你可是疯了,孤身采虎穴,符虎须,拔虎牙,连你也不免於虎口!”
  拂云庄主也一脸肃穆道:“贤侄难道不知蚁多能困死象?由得你功力深厚,艺业精奇,在敌人围攻之下,你能拼得多少?”
  巴大亨明白在座三人全是一番好意,尤其赵卿卿更是痛题相关,骨肉连心,也难怪她着急,但自己成竹在胸,仍然从容微笑道:“二位老人家说的不差,但小侄一来不知向何处邀约得帮手,二来想到纵能多约几人,仍是敌方人多势众,所以不愿拖累旁人。”
  赵卿卿顾不得有长辈在旁,大声道:“贱妾也算是旁人吗?”
  巴大亨回头望她一眼,慨然道:“卿妹当然不算是旁人,但秀英她们必需你和红姐照应,万一我有所不幸,你火速带她们离开岳州,好向爹爹报信设法报仇……”
  赵卿卿气得欲哭无泪,瞿然起身道:“贱妾先行了!”
  巴大亨愕然道:“你去那里?”
  “君山!”赵卿卿刚迈开一步,在被巴大亨一把抓住,气得一摔手道:“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也别管我!”
  巴大亨微笑道:“哇操!你别发急,我还有话说。”
  “不爱听!”赵卿卿有从死之愿,不料夫婿多情不让她死,原本极温柔的性格也陡然刚毅起来,这三个字喝得又沉又重。
  二老不知她具此功力,忽闻喝声,耳膜也被震得发痛,不禁吃惊地对望一眼。巴大亨见她大发娇嗔,真个好笑起来,深情地注视她双目,徐徐道:“哇操!方才我说的只是万一,其实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是不致遭受不幸。”
  说不爱听,到底是听进去了,她带着颤声道:“你有把握?”
  巴大亨放开她的衣袖,正色道:“我想请毕伯伯和任叔叔往湖边看你打我一掌。”
  “打你一掌?”
  当着长辈面前,赵卿卿不禁娇羞,徽嘟樱唇道:“我才不打哩!”
  任进方忽向拂云庄主肩头重重拍了一掌,纵声豪笑道:“老哥放心,也许巴贤侄已练成金刚不坏之妪,且看侄媳这一掌如何打法。”
  赵卿卿羞得低垂玉首道:“你老也来取笑。”
  拂云庄主也料到巴大亨敢於单刀赴会,必定已有所恃,含笑道:“赵姑娘就打他好了,也不必往什麽湖边。”
  巴大亨急道:“这一掌必须到湖边才打。”
  赵卿卿轻笑道:“敢是郎君怕打了,走。”
  巴大亨带着三人走到湖边,顺便折了十几段柳枝在手,先将一段柳枝放在湖面,提气轻身,一步站上柳枝。那柳枝居然动也不动,水面不起一统涟漪。
  拂云庄主大悦道:“贤侄原来已练成登萍渡水轻功,不过,湖面广涧,仍得多带浮水之物才行。”
  巴大亨点头恭应,转向赵卿卿道:“你打一掌试试!”
  “到底搞什麽鬼。”赵卿卿忽然明白过来,接着又笑道:“郎君要藉掌力滑出去吗?看掌!”
  声落,掌发,但见巴大亨顺着她的掌劲向湖心倒滑出去,这一滑竟远达三四十丈,原先垫脚的柳枝仍然留在原处。赵卿卿大喜道:“你怎麽练成了的?”
  巴大亨在湖心答道:“没有……”
  那知刚开口说话,猛觉真气一懈,双脚已浸进湖水。
  急忙乡下一根柳枝垫脚.不禁苦笑道:“哇操!没有练成踏波而行的绝艺,只要不开口说话,气涌脚底已站得稳了。”
  赵卿卿道:“你怎样回来啊?”
  巴大亨想了一想,笑道:“我试试看!”
  说罢,柳枝向後一挥,一股反劲竟将身子推向前面一丈多远,再向前劈一掌,身子立即倒退好几丈。显然地,掌劲的反握力要比几根柳枝的劲道大得多。
  一挥一进,一劈一退,他发觉自己能够练成雷鞭子期许十年的艺业,而这十年的艺业却在十天苦练之下成功,禁不住高呼一声:“哇操!行了!”那知喜极忘形之下,常常会发生意料不到的事--就在这一声欢呼中,忽觉气劲一散,身子猛沉,“哨”的一声同时翻进水里。
  二老同时惊呼。
  赵卿卿一声尖叫,毫不犹豫地向湖心扑去。
  但在这一刹那,巴大亨又由水底翻了上来,再一腾身,仍然站上柳枝,一眼瞥见赵卿卿也不藉浮物垫脚,额巍巍几乎倒下。也顾不得衣衫尽湿,高呼道:“提气轻身,气涌乡底!”
  赵卿卿老早懂得这十六字口诀,只因练的不够纯熟以致顾此失彼;一经提醒,立即气贯脚底构成两个气垫将身子托高起来。巴大亨一个转身,面向湖心,一连劈出三掌,身子一直倒退到她的身边,再担手发掌退回岸上。
  任进方大喜道:“贤侄练成这种绝艺,老夫与你这位毕伯伯应该回去袍孙子,喝老酒算了。”
  赵卿卿喜孜孜道:“伯伯不是骂巴相公吧?”
  任进方一征,旋即哑然道:“贤侄妇误会了,老朽获观绝艺,自己知难而退,但愿贤伉俪明天去君山,马到成功,早传捷言。”
  哪知巴大亨仍然摇头微笑道:“哇操!小侄仍是打算独自前往。”
  拂云庄主愕然道:“贤侄这样就不对了,像愚伯这种人去了君山恐伯碍手碍脚还有话可说,像赵姑娘这样身手正好作为臂助,岂可不一道去?”
  巴大亨大感为难道:“伯伯所责甚是,但愚侄认为一人进退易,二人进退难。关云长当年单刀赴会,倘若多带一人则必定同不了。诸葛亮的空城计若敢再施,也必被司马韶所擒。
  愚侄独行,战不胜则逃,若多去一人反而掣肘。”
  赵卿卿忙道:“郎君莫非忘了薰风谷外的事?贱妾相随,还可以传力。”
  巴大亨怎会忘掉由於薰风谷那一次惊险而幸运遇见雷鞭老人,然後练成稀世罕见的艺业?
  但想到君山四面临水,不欲拖累别人,只好含笑道:“卿妹当时相助,终生难忘,但前往君山,却非卿妹能够相助。”
  赵卿卿惑然道:“为什麽不能?”
  巴大亨道:“合二人之力,劲道虽足以开山裂石,但若在多人包围之下逐步消耗,真力亦有尽时。
  “我此次前往君山,只欲谕以道义,使莫镇湘弃邪归正,若有人从中作梗,也只杀一做百,使其畏威归顺,是以多人前往反而不美。”
  十分婉转的话里表露出一颗仁慈之心,拂云庄主鼓掌激赞道:“贤侄说的有理,自古以来曾有‘仁将’尚无‘仁侠’,贤停可当之无愧了,但若飞龙庄偏多顽冥不噩的凶鹰令徒又该如何?”
  巴大亨正容道:“小侄决不敢当‘仁侠’之称,伯伯谬赞徒令汗颜,至於凶鹰令徒作梗,仍可杀其首要,降其徒众。
  “万一力有未远,小侄仍可先退回岳州,再赴马金岭盛会结识多几位义侠,徐作他固。
  赵卿卿凄然道:“郎君当真不要贱妾随行了?”
  巴大亨深深注视她一眼,正色道:“但愿贤妹能妥当照应这几位侍女等待红姐到来,愚兄自信此行无惊无险。”
  赵卿卿听得他头一句话,像是不祥之兆,凄泪几乎夺眶而出。
  但听到後面一句,又不禁破涕为笑道:“郎君好不矛盾,既是无惊无险,又何需贱妾照应。”
  巴大亨笑道:“照管她们别在岳州闹事就是。”
  一看月已沉西,接着又道:“哇操!时候已不早了,小侄当回客栈练气功了,请伯伯叔叔一起到客栈歇息。”
  拂云庄主颔首答应,与巴大亨夹着任进方徐徐而行。
  赵卿卿仍与往日相同--先着六婢先行,自己跟在巴大亨身後。 cool18.com

  第十五章 真假巴大亨 cool18.com

  君山,雄踞洞庭湖。
  飞龙庄.更雄踞君山之上,成为了“太上君山”。
  十天的太平,并没有令人忘却第十一天将起极大的风暴。
  然而,飞龙庄并没高悬白旗,相反地,庄院的墙上遍插有鲜戴加血的红旗,居中一座高楼顶上立有两枝高达数丈的旗杆。
  上面飘扬着飞龙帮主行道江湖的杏黄绣金的龙旗,由此看来,威镇湖湘显然未把十天前巴大亨提出的警告放在心上。
  诚然,若果莫镇湘被虚言恫吓而悬起白旗,今後怎能立足江湖?
  输人不输阵,输阵是××面。
  为名、为利、为气、为色,都足令自命为英雄人物甘心效死,莫镇湘既是武林枭雄,当然也不例外。
  这正是第十一天清晨--岳州西面临湖街的北端,渔舟如鲫,妯胆连云。
  因为莫镇湘为了盘查“奸细”,也为了阻止敌人窥探,一连封湖十一天,终日忙於捕鱼为生的渔民在无可奈何之下,索性蒙头大唾,是以除了风来船动,发出碰撞的声音之外,几乎不闻人声。
  就在这个时候,岳州城北城陵矶的江边忽然来了一条儒装身影。
  那是一位约有十六七岁约少年书生,手里提着一个小小拜盒,悄悄走向一艘无人小艇来。
  这艘小艇太小,由头到尾也不过丈许,又没有莲盖,船舱,看来祗能放在池塘作采莲之用,若泛在三万六千顷的洞庭湖水,祗怕还没有落在八仙桌上一粒芝麻大,但那少年书生并不在乎艇的大小,将拜盒先放上船头,悄悄解开缚在绽石上的船索,登舟鼓桨,顺着江湖向君山泛去。
  但见他一手拨桨,一手打开拜盒,取出一个做得极精致的点心放在嘴里轻轻嚼着,玉面上泛起无穷的笑意。
  太喝渐渐高起,那盒点心也被吃得乾乾净净。
  当他提起空盒想摊向湖心,忽又停手下来,将空盒放回脚边,轻轻地笑道:“这个还很有用处?”
  接着,他向飞龙旗瞥了一眼,又淡淡一笑,跟着放声高歌:
  “烟苍苍,
  雾茫茫。
  人海茫茫费思量!
  有几个游湖范蠡?
  有几个遁世张良?
  …………
  英雄豪灯,
  赢得荒唐。
  风流才子,
  慕草枯黄。
  笑堡上旌旗,
  殷红似血,
  争得一团麦饭…………”
  他那歌声既不苍劲,也不清榔,却悠扬得像一缕游丝随风飘荡空际,越去越远。也许他十分得意,竟未留意到君山北端已有三艘瓜皮快艇将湖沮水面划出三条白浪疾射而来。
  蓦地,“噎”一声断喝入耳,他横目望了一下,依旧悠然唱道:
  “半杯离秀,
  数缕烟香。”
  歌声方歇,那三艘小艇像龙舟竞渡似的冲到舢板十几丈远,每一条小艇除了一名在船尾操桨,各有两名劲装人物昂然站在船头。
  居中那小艇左首一名劲装客突然暴雷似地喝道:“兀那小舢板是那里来的?”
  少年书生望也不望一眼,又纵声唱道:
  “天之角,
  海之涯,
  劝君早把………。”
  居中那小艇忽然对正冲到。
  少年书生急忙停唱,横桨一拨,船首疾偏土让开对方船头,怒声道:“你这人好没道理,不怕船沉了麽?”
  那小艇三人似因一位少年书生居然谙熟船艺而微微一呆,两船几乎是擦身而过,并还相距三四丈远。
  船首左边那劲装汉子疾转身躯,嘿嘿冷笑道:“原来你这腐儒竟是会家,大爷倒看走眼了,好吧,试试看谁先下湖。”
  说到後面一句,船头已转对少年书生的船尾。
  少年书生见对方三艘小艇已成了包围之势,忽然一沉脸色,喝道:“你们是那里来的,先报个字号上来!”
  仍是那劲装汉子答道:“大爷先问你!”
  少年书生茫然道:“你问我什麽?”
  劲装汉子道:“你又不聋,该听到问你这小舢板由那里来的?”
  少年书生“蹼嗤”一笑道:“你问小舢扳,就请小舢板答你好了,我先问你字号,你就得先回答我。”
  劲装汉子知道对方故意戏弄,怒喝一声:“你找死,可怪不得大爷。”
  少年书生走向船尾,笑道:“你找死为什麽怪我?”
  “冲!”劲装汉子一声暴喝,拨桨的同伴使劲一拨,船立如箭发,疾撞向少年书生的船尾。
  哪知少年书生待他船颈将近,突然飞脚一蹬,恰将对方船头蹬开,迅速提起拜盒向他头顶罩落。
  这本是十分从容的学动,但那劲装汉子却来不及躲开,被那竹织的小拜盒由头顶罩到脖子,禁不住大叫一声:“不好!”
  少年书生这一脚将对方的瓜皮艇蹬出八九丈远,吃吃笑道:“里面方才装了不少油酥饼,芝麻糖,糯米糕,这时又装了一个窝窝头,又有什麽不好?”
  这三艘瓜皮艇来自君山水滨,理应是飞龙帮的巡逻艇,然而,甫经接触,即被少年书生以拜盒罩中一人,剩下八人都骇然失色。
  三艇平头驶来的时候,右边那艇上原站着一位年约五旬的壮汉,此时急忙拱手道:“果然高人不露相,请先报个来历,省得发生误会。”
  少年书生先仰头一看日影,微微笑道:“区区姓巴,名大亨。”
  话一出口,九人同时一震。
  被罩着头脸的汉子急忙除下比脑袋略小的拜盒.脸皮顿被割破几缕血痕,但也顾不得疼痛,连翻怪眼道:“阁下当真是巴小侠?”
  少年书生仰脸向天道:“哇操!难道还有假的?”
  “何不早说?”那汉子狂焰尽敛带着惧色道:“在下姓彭,奉命迎接大驾。”
  少年书生轻“哦”一声道:“彭头目,你带头吧。”
  彭姓汉子不料混来一个头目之名,急道:“在下彭怀仁不是头目。”
  巴大亨微笑道:“你何不早说?”
  彭怀仁知道他故意戏谚,不敢答腔。
  巴大亨却不肯放过,接着又道:“彭头目奉命迎宾,还该有什麽礼数?”
  彭怀仁一怔道:“什麽礼数?”
  巴大亨将桨放下,徐徐道:“哇换,你这井底蛙,过来替贵宾操舟打桨。”
  彭怀仁率额三艘瓜皮艇,身份也许比头目更高一筹,被称“头目”已觉委屈,此时却无奈何,跨过小艇再向同伴打个招呼,然後鼓桨如飞,向君山进发。
  巴大亨坐在船头,眼看彭怀仁原船上那位站着的劲装汉子取出红布小旗连连摇动。
  少顷之後,君山飞龙庄忽然涌出几十名劲装人物分成两列,由庄门一直排到码头,不禁心头暗笑。
  中年壮汉忽然一声吆喝,两列劲装人物同时亮出兵刃。
  但闻“锵--”一声响,眼前一亮,一条以兵刃交叉而成的甬道业已架成。巴大亨知道眼前这批劲装壮汉祗能算是摇旗呐喊的不入流货色,然因动作齐一,训练有素,也不禁暗自点头。
  蓝衣壮汉目光向列阵的同夥一掠,然後走到甬道前端的中间,向左疾转,剑尖上指,剑身轻贴右肩。
  面对靠上码头的小艇凛然喝道:“彭副统,你带什麽人来了?”
  彭凄仁叉手答道:“就是带来向本庄寻资的巴大亨。”
  蓝衣壮汉又喝道:“人在那里?”
  “在这里!”巴大亨不待彭怀仁答话,一声清叱,随声站起,接着道:“间罗王和崔判官已由我邀请同来,快通报莫镇湘出来听判。”
  蓝衣壮汉见是一位斯文绉绉,面孔白哲,长眉飞鬃的美少年,立即面色一沉,冷声喝道:
  “你敢冒充巴大亨来这里送死!”
  巴大亨微笑道:“哇操,这样说来,我倒要问真巴大亨在那里了。”
  蓝衣壮汉冷笑道:“真巴大亨还在太平客栈和那些丫头行云行雨!”
  由这话听来,太平客栈一切动静早有飞龙庄的眼线随时飞报,但当前这位巴大亨忽然红脸喝道:“巴某就在这里,你敢胡说八道!”
  蓝衣壮汉虽未接获巴大亨离开太平客栈的飞报,却也不能相信有人冒名送死,像巴大亨一出手就将往太平客栈滋事的杨国清摔成滚地葫芦的高手,又有谁能够假冒?
  想了一想,忽觉巴大亨可能以意料不到的方法脱离眼线的监视,不禁将信将疑道:“你一定要找死,就请交出拜庄帖来!”
  巴大亨冷哼一声道:
  “哇操!巴某限期十天令莫镇湘驱逐凶鹰令使,白旗表示弃邪归正,於今逾限不理,此行乃在略施薄惩,既非以武会友,还用什麽拜庄帖?”
  蓝衣壮汉面现怒色道:“没有拜帖,要我如何通报?”
  巴大亨冷冷地道:“既是如此,本人祗好硬闯了。”
  蓝衣壮汉冷笑道:“祗要阁下能由剑下通过,敝帮主必定另有礼遇。”
  “好!”巴大亨随声登岸,昂然走向兵刃架成的甬道。
  蓝衣壮汉微微一愕,忽然合着一丝狞笑,将长剑向右下一揪,剑尖斜向下垂,大喝道:
  “请贵客进阵!”
  跟着,群声响应,交叉的兵刃碰击响起一阵轻脆的声音。
  剑锋祗比头项略高半寸,若果往下一落,那怕不抑来人分成三片,任由几十枝利剑剁成片?
  然而,巴大亨看也不看一眼,从容走进剑锋之下,一步一步循着石级登山,眨眼间已走了一大段甬道。
  若照武林惯例,祗要来人肯由甬道通过,两列剑士决不可落剑伤人。
  哪知就在这时,蓦地一声断喝,当头一对利剑忽然斩落,所有的利剑也疾转剑锋向巴大亨刺来。
  在这间不容发的危机中,巴大亨一声清叱,双臂一分,将两侧的剑士挥出一丈多远。掌势一翻,已夺下一对利剑。
  趁势飞出两团寒光,近身的剑士已有五六名扑尸倒地。
  “哇操!原来这就是莫老贼待客之道!”他骂声未落,手上两团剑光暴长,几十名剑士像被一阵疾风扫叶,又倒了十几名之多。
  忽然,暴雷似地大喝一声:“住手!”
  但见黄影一闪,一位身穿黄袍,躯干高大,面如古月,年约七句的老者已威风凛凛走出庄门。
  黄袍老者身後还跟着几名健硕老者。
  那夥动手的剑士急向两侧分开,剑尖仍然指向巴大亨。
  巴大亨收到胸前,仰看黄袍人一眼,冷冷地道:“哇换,莫镇湘龟缩在什麽地方,专让这些孙子出来送命?”
  黄袍老者拱手含笑道:“老夫就是莫镇湘,请问小侠何人?”
  巴大亨当面骂了人家,脸上却无愧色,冷笑一声道:“原来阁下就是莫镇湘,我先请问摆出剑道暗伤来客,可是你湖湘飞龙的规矩?”
  莫镇湘不愧老奸巨滑,虽然当面被骂,仍若无其事地徐徐道:
  “小侠所责虽是,但小帮帮规极严,帮中兄弟决不敢无故伤人,也许小侠亦有未尽善之处。”
  巴大亨禁不住冷笑道:“哇操!照阁下这样说来,莫非倒是我错了?”
  “老朽并没这样说。”莫镇湘转口喝道:“上官能你为何列阵伤人,快点好好照实说来。”
  蓝衣壮汉朗声道:“启上帮主,这位小侠自称为巴大亨,又不具帖拜庄,但属下知道巴大亨在太平客栈尚未起程,是以列阵请他入庄。
  “不料他走入阵中之後,忽将脖子一伸,项及剑锋,趁机枪先下手,以致各兄弟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伤多人,事实如此,请帮主定夺。”
  莫镇湘凶睛向巴大亨身上疾转,直待蓝衣壮汉说罢,才徐徐点头道:“这就是了,也许小侠颈子发酸,不得已伸了一下,恰就触入剑锋,反而误以为利剑斩落,因是抢先下手,这是一场绝大约误会,误会,不过,巴大亨确未起程,小侠为何冒充巴大亨?”
  巴大亨耳听蓝衣壮汉将事实例转过来说,心头已气得几乎炸开。
  但一想到这夥凶徒原是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又把怒火熄了下来,冰冷地道:“哇操!
  我就是巴大亨,还要什麽冒充?”
  莫镇湘老眼一瞬,回头向身後一名灰衣老者悄悄的吩咐几句,灰衣老者立即转身走向庄门。
  巴大亨猜想必定是找人来解认,故作不知,俊目向莫镇湘身後六名灰衣老者一扫,漠然道:“哇操!莫老儿,杨国清那小子把话传到没有?”
  莫镇湘微笑道:“传什麽话?”
  巴大亨轻哼一声道:
  “哇操!你莫故作狡猾,区区限令十天之内要你尽驱黑鹰令使,悬出白旗表示弃邢归正,否则兵戎相见的话,传到了没有?”
  莫镇湘身後六老俱作怒容,但他祗淡淡地道:“老朽早知此事。”
  巴大亨暗服此老镇定,也暗怪自己太沉不着气,轻轻一咬银牙,道:“为何又不加理会?”
  莫镇湘脸皮动了一下,接着道:“此事好商量,不必着急。”
  巴大亨当然明白对方说的“商量”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兵戎相见不可,正待发话认诮,却见庄门人影晃动,方才回去那灰衣老者已带了两名劲装少年出庄。
  走在左侧那劲装少年一见巴大亨,立即满面怒容,叫道:“启上帮主,那小子正是巴大亨!”
  莫镇湘回头一瞥道:“你没看错吧?”
  右侧那劲装少年接口道:“属下决未认错人。”
  室真相贴贴头,转向巴大亨道:“小侠若真是巴大亨,应该认得敝帮这二位晚辈。”
  巴大亨心头暗笑,剑尖一指左恻那少年道:“这个就是杨国清,那个叫做安国长。”
  指证不差毫厘,不由得莫镇湘不信,但见他脸色一沉,回头喝道:“阕清和国长去把穆青虹叫来,他可是在岳州醉死了!”
  说罢,回身向巴大亨一指到地,道:
  “老朽用人不慎,竟未能及时飞报小侠行踪,致失恭迎,反而引起误会,敬希穷谅,即请侠驾进庄,并备水酒接风。”
  巴大亨见他极度谦恭,明知有诈也发不出气来,祗得躬身答礼,正色道:“老丈不必多礼,祗要肯接纳愚见,为时并不算晚。”
  “好说,好说。”莫镇湘嘿嘿乾笑道:“老朽说过容易商量就是容易商量,请侠驾进庄小侠才好当面奉告。”
  巴大亨暗忖若不进庄,就等於怯敌,淡淡道:“哇操!请吧!”
  声落,擦臂一扬,两枝利剑脱手飞向十几丈外的院墙,一枝挥在“飞”字中心的交叉点,另一枝挥在“龙”字的头一点,两枝利剑都挥进石墙里面,一直没到剑环,祗剩两段剑柄。
  这一份手动并不等闲,七名灰衣老者脸色同时一变。
  莫镇湘呵呵大笑道:“小侠艺业非凡,算得上屠龙飞侠了。”
  巴大亨暗自好笑道:“哇换,正好屠你这条老孽龙,犯了语识,哪怕你不死。”心里想着,口里仍然谦逊道:“区区无状,老丈幸毋见责。”
  “那里,那里!”莫镇湘满脸堆笑,微偏身子道:“小侠请。”
  巴大亨也不客气,暗自提神戒备,徐徐学步而行。
  莫镇湘待他走到身侧,忽然伸手相挽。
  巴大亨急一缩手,玉面微奚道:“老丈先行,区区不便抢先。”
  莫镇湘乾笑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小侠何必见外?”
  巴大亨暗哼道:“哇操!一个强盗帮头也要掉文,孔老夫子即便是乞食三年也决计不会乞到你家里。”正色道:“此时还谈不上知己,过一会也许便是敌人,不必过分客气,省得届时又要尴尬。”
  一名灰衣老者忽然寒脸喝道:“你这小子也太狂妄了,莫帮主祗是对你客气,难道怕你不成?”
  那老者怒目一瞪,道:“实在话又怎麽样,老夫就看不惯你的狂妄!”
  莫镇湘忙接口道:“请周兄看在兄弟面上担待,担待,巴小侠是本帮贵客。”
  巴大亨傲然一笑道:“哇操,贵帮主都能担待过去,关你周小仓什麽事?”
  那老者脸皮一红,忽又一征道:“你小子如何认得周某?”
  巴大亨冷冷道:
  “哇操,周小仓,钟正,倪天校,李河、李海,毛本初,岳长江和贵帮主号为‘八龙’,区区闻名已久,你这条病龙的形相更是容易看出。”
  原来飞龙帮除了莫镇湘绰号“飞龙”之外。
  依次是“病龙”、“青龙”、“白龙”、“黑龙”、“黄龙”、“独角龙”、“江龙”。
  各有堪称为一流高手的艺业,并且绰号恰如其人--病龙周小仓身子修长,一脸病容,若不是认得他的人,几乎疑他是个痨病鬼。
  此时被巴大亨冷语认诮,病脸上也浮起一丝血色,咳咳两声道:“好小子,知道的居然不少,先吃我病龙一招!”
  “切莫,切莫!”莫镇湘赶忙接手道:“周兄切莫急於动手,务须杯酒言欢………嘿嘿!”
  巴大亨眼见对方唱诺箸,情知必有诡谋,淡淡地道:“哇操!巴某若不看贵帮主的金面,不把你这病龙乡进湖里变水蛇才怪!”
  病龙周小仓脸色刚沉,又被莫镇湘摇手制住,气得闷哼无声。
  莫镇湘摇头苦笑道:“小侠口齿伶俐,语不饶人,且看老朽薄面,请,请,请!”
  一边连声的“请”字,同时作势让客。
  巴大亨意欲挑起战火,在庄外交手好屠掉几条恶龙,此时也祗好打消原意与莫镇湘并肩进庄。
  飞龙庄居中一座大厅,早已设好酒菜九席。
  一大夥武林豪客环立在四周入席旁边,惟有四名排衣老者大模大样坐在居中一席的两旁,各自学杯畅饮,笑语声暄。
  病龙和以下六龙一进广厅,立即分别走向四周入席预留的座头。
  莫镇湘领着巴大亨走向居中一席,含笑道:「好教小侠得知,这四位是敝帮水陆总护法--千手剑,百龄机、八方象、三世尊,恰是昨夜回到敝庄,所以老朽方才说过容易商量,请小侠不须见外。”
  说罢,又嘿嘿两声道:
  “这位就是风雷堡章堡主的乘龙快婿巴小侠,今日单刀会鲁肃,不是猛龙不过江,限期届满立即光临,堪称得上少年英雄人物。”
  巴大亨听他指出四位总护法竟是三十年而着名的凶星,心头微微一震。
  听他又指说自己是章堡主的乘龙快婿,不禁玉面通红,心头狂跳,几乎没听到下面那几向走什麽话。
  四位护法祗冷眼一瞥,又傲然举杯。
  莫镇湘轻轻领首,请巴大亨就上首的客座。
  巴大亨逊谢几句,也就移步就座,那知刚要坐下,忽觉一股潜劲由桌底透了过来,赶忙一步飘开。
  坐在左侧下首的三世尊忽然哈哈一笑道:“小哥儿,莫非你是雌的?”
  巴大亨满面通红,戟指骂道:“哇操!亏你是三十年前成名老鬼,居然亦使这种暗袭手段!”
  坐在三世尊右肩上首的百锦机笑吟吟道:“你既不是雌的,略试一手又有什麽要紧?”
  说罢,顿起哄堂大笑。
  莫镇湘生怕立刻闹翻,阴谋难逞,急道:“敝帮这几位护法喜开玩笑,小侠达人,不必计较。”
  巴大亨气得一剔秀眉,重行就座,猛见坐在右侧的千手剑左手五指叉开,遥印向自己胸前,急扬手一档,叱一声:“去你的。”
  千手剑不但精於剑法,掌劲也是不弱,但在巴大亨一档之下,上躯不免一仰,脸色微呆道:“不坏,够资格入座了。”
  巴大亨轻哼一声,早已坐下,却也试出这位凶星名不虚传,自己倘非站着,也许要被震得身形飘起。
  想了一想,立即探手腰间小香囊,取出两粒丹药先吞下去。
  莫镇湘坐入下首主位,见状一征道:“酒菜无毒,小侠不必多疑。”
  巴大亨微微一笑道:
  “哇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你们怀什麽鬼心意,祗好先服两粒‘百毒迷魂解’。”
  八方象一鼓掌道:“果真是个英雄。”
  巴大亨俊脸一红道:“你说什麽?”
  八方象笑道:“你若不是英雄,为什麽要服解迷魂的药?”
  巴大亨怒火大发,喝道:“哇操!你才是英雄哩,所以才一直龟缩三十多年,不敢出来现世。”
  不待对方接口,立即转向莫镇湘道:“莫老丈,我要请问一下,尊意是否弃邪归正,立请说个明白。”
  莫镇湘尚在沉吟,忽闻厅外有人高呼一声:“有急事启禀帮主!”
  回头一看,又是剑士首领上官能,微愕道:“有什麽事?进来说。”
  上官能右手握拳,急步走到席旁,先向巴大亨瞧了一眼,转向莫镇湘躬身道:“顷接穆青虻飞鸽传书,巴大亨已起床梳洗。”
  莫镇湘一征道:“有这等事?”
  上官能放开拳头,将掌心一个小纸卷送上。
  莫镇湘打开纸卷一看,面向巴大亨惑然道:“这是怎麽一回事?”
  巴大亨淡淡地一笑道:“哇操!在下若不施‘金蝉脱谷’之计,岂又能脱离贵帮到处布置的服线?”
  莫镇湘一想这话倒也实在,刚挥手令上官能退下,千手剑忽然一声狂呼道:“果真是个雌儿!”
  巴大亨不由大怒站起,哪知那一只右脚竟抽不回来--原来右脚的鞋尖已经被千手剑踩扁。
  他原是易钗而奔的冒牌货色,一班凤头鞋套在一班男人的鞋子里面,凤头鞋前面还塞了不少绵花。
  是以被人悄悄踩紧而毫无所觉,猛一站起,几乎要仰趺椅上,急忙一坐身子,左脚向桌子一桃。
  “砰”一声响,桌面向右翻转,碗碟齐飞。
  坐在右侧的千手剑和八方象不防她有这绝招,各被溅得一身菜汁。
  千手剑急忙缩脚飘退。
  假巴大亨收得右脚回来,左手一挥,一掌劈向百龄机,猛觉身後劲风射到,急又脚尖一点,全身跃高丈余,一扭柳腰,射向显外。
  然而,她这一席恰设在八面包围中,经这麽一闹,入席的高手已纷纷起立,吆喝声中,掌影纷飞,劲风激荡。
  假巴大亨身形未落即见白龙倪天校挥出一道银光向身前点来,祗得一抓星楔,顺手劈出一掌。
  一股掌劲透掌冲出,倪天校那条银光立被倒劈回头,连身子部晃了一晃。
  莫镇湘因假巴大亨向上纵起,同党的暗器直射向自己胸前,急忙先接暗器,高声疾呼道:
  “巴夫人请缓下手!”
  若果不是巴夫人怎能乔装巴大亨维妙维宵,连吃过大亏的杨国清都不能解认?
  百龄机接口狂呼道:“不错,正是章家妮子,她还妄报被掳,今日且先活捉下来再说。”
  吆喝声中,一部份高手已将前後大门堵死,兵刃也纷纷亮出。
  真正是关门打叫化,想逃都不可能。
  然而.她冷冷一哼,向下挥出一蓬碧光闪开的轻雾,同时一掌将瓦面劈穿一个大洞,一缩身子,冲上瓦顶。
  “碧磷毒火!”百龄机一声惊呼,紧接着是惨叫的声音震耳欲声,一大夥满身带看熊熊烈焰的高手争先夺门而出。
  假巴大亨直奔正西,一连越过六七座瓦面,衣袖频挥,碧雾见风即燃,顷刻间,瓦面上火光能熊,浓烟弥漫。
  千手剑带着一身火焰冲出大门,急忙跳进养鱼缸,浸熄火焰,但衣服已被烧焖,皮肤也被烧起不少水泡。
  当下,顾不得找衣服穿,光着身子,仗剑缟道疾追,厉声骂道:“不抓你这贱啤来活剥才怪!”
  巴大亨回头一看,羞得面红耳赤,急忙施展绝项轻功,如一缕轻烟飘去。
  千手剑一直追到湖边,但见假巴大亨站在水面上挥袖,并不见她举步,却是滑水而行,自己又没这份本事,祗好无可奈何地破口大骂。
  假巴大亨到底走远了,另一位少年书生却由岳阳楼徐徐踱向湖边。
  这时,一叶扁舟载着三人刚到湖岸,两名劲装少年一见少年书生不禁惊得一呆。
  少年书生向二位劲装少年一瞥,拱手微笑道:“哇操!二位又来了,巴某从来不记仇,请问杨兄可曾将小可的话转告飞龙帮主?”
  被问的杨姓劲装少年惊疑道:“你又是巴大亨,到底有几个巴大亨?”
  少年书生好笑道:“杨兄可是夜来失眠眼花,小可这付容貌难道有假?”
  原来杨姓劲装少年正是被莫镇湘派来岳州擒捉穆青虹回庄的杨国清,他和安国长在飞龙庄外见过“巴大亨”,来到岳州又见另一位“巴大亨”,真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向安国长苦笑道:“这就怪了,你看像那小子不像?”
  安国长早就把当面这位巴大亨看个仔细,惑然道:“什麽像不像,简直完全一样。”
  巴大亨诧道:“二位可是见了一位与小可面貌相似之人?”
  安国长茫然道:“完全相同,连穿着打扮也不例外。”
  巴大亨笑道:“小可托二位所传的话呢?”
  杨国清接口道:“当然传到了,你到底是谁?”
  巴大亨正色道:“哇操!兄台问得奇怪,若不相信小可是巴大亨,可再试一下十天前小可使过的手法。”
  十天而,杨国清被摔得连翻筋斗,至今心有余悸,实在没明再试,但自己偏是不肯信邪,那有两个巴大亨的道理?
  想了一想,一声不响地忽然一掌劈出,前一次是抓,这一次是劈,手法却不相同,後者比前者更加凌厉。
  那知巴大亨身形不动,顺手一勾,一掷,已把他摔出五丈开外,跌在沙滩上面。
  杨国清这一交跌得满面羞惭,但又十分心服,一耀而起,立即眨眨眼道:“你是真的!”
  巴大亨好笑道:“小可方由安平客栈来到这里,就遇上二位兄台,当然是真的,兄台若是回庄,请即搭载小可前往。”
  杨国清因为先後出现两个巴大亨,巴不得立即弄个明白,不假思索道:“好吧,请上船就是。”
  安国长急道:“我们要不要把穆青虹也带回去?”
  杨国清想了一想道:“不必了,穆青虹见了这位巴兄杂店,自然会飞报本庄。”
  安国长笑道:“祗怕他店里还有一个巴大亨。”
  杨国清断然道:“那有这麽多巴大亨!”
  巴大亨含笑接口道:“哇操!杨兄认得有理,我们得赶快去君山,莫要被那冒牌的人走了。”
  经他这一催促,安国长也不再坚持往平安客栈,和杨国清请了巴大亨上船,向君山一望,不禁吃惊道:“看,他们已经动手!”
  飞龙帮总舵的所在地--飞龙庄,此时已是烟焰冲天,人影纷乱。
  杨国清目光暴射,喝道:“王有道,赶快划船,使劲些!”
  樯桨的壮汉恭应一声,鼓桨如飞,船行如飞,船头刺开两条滚滚白浪,眨眼间已离岸央前。
  巴大亨一见飞龙庄起火,情知安国长讶的不差,心头不由更加着急,满面愁容地望着安国长道:“小可有点想不明白,贵帮帮主名满武林,威震湖湘,难道廿受黑历魔君节制,与那位巴大亨交手?”
  安国长冷冷地瞪他一眼道:“你何以见得敝帮受黑鹰令主节制?”
  巴大亨道:“小可初次遇见二位在岳阳楼,曾闻二位说起那天早晨发现黑鹰令,而贵庄竟置之不理。”
  杨国清接口道:“那是阁下送来的伪鹰令,当然不加理会。”
  巴大亨想回当初自己背这口黑锅,也暗自好笑,反问道:“何以知道那是一枝假令?”
  杨国清道:“那就不知道了。”
  巴大亨暗忖黑鹰令主早将有人送假黑鹰令的事分传示属下的黑道枭雄,莫镇湘自知不致接到黑鹰令乃不加理会,此事本极寻常。
  但莫镇湘遣人假冒名义,眶骗章红娣来君山,难道也是奉令行事?想到这里,秀眉微微一皱道:“兄台是不愿说实话吧?”
  杨国清道:“你知道就好。”
  巴大亨脸色微沉道:“你也该知道小可能让你吃点苦吧。”
  杨国清忽然想到不是巴大亨敌手,深悔“请贼上船”,急向安国长使个眼色。巴大亨微微一笑道:“哇操!二位别打歪主意,小可若要你两条命,实在也不须举手之劳,但此时还不想这样做。”
  安国长虽没吃过苦头,也亲眼看见杨国清败得毫无还手之力,情知章红娣这话说来并不过份,顿时如坐针毡,嚅儒道:“阁下又有什麽新打算!”
  巴大亨徐徐道:“我不打听你帮里的秘密,祗打听一个人,可行?”
  安国长微愕道:“你说吧。”
  巴大亨道:“王国良去那里了?”
  杨国清急忙摇头道:“不知道。”
  巴大亨接着道:“王国良曾经去找过我,你怎说不知道?”
  杨国清微微一楞道:“他去找你?”
  巴大亨心头暗笑,佯作一脸正经道:“不结,他今早上曾往螺丝湖畔找我,但我还没去螺丝湖。”
  “该死!”杨国清咀咒了一声。
  巴大亨这时禁不住笑出声来。
  杨国清猛悟已被套去秘密,急得满面通红道:“王国良早就被帮主开革,他一切行为与本帮无涉。”
  巴大亨冷笑道:“哇操!阁下大概想吃苦头了。”
  杨国清不知他要使何积手段来摆布,惊得脸色一片苍白。
  巴大亨祗因为秀华曾经向飞龙庄报称章红娣被劫,当时飞龙庄矢口否认有王国良其人,以致无法断定飞龙庄是否黑鹰凶徙的巢穴。
  於今既由杨国清承认确有其人,虽说已被开革,那不过是“掩耳盗钤”,“欲盖弥彰”
  故意饰词,决不足以探信。
  由此可见飞龙庄纵非黑鹰令主的老巢,至少也是黑鹰三不的重地,否则像骗章红娣这样重要人物,这等机密大事,不派令使执行而以飞龙庄派人代疤?
  这时既已套出一部份实情,心知再问下去,对方也不会说,淡淡地道:“二位也不必怕成这付样子,巴某不惯器刑逼供,否则‘仁侠’之名何来?”
  他居然自称为“仁侠”,岂非有意承受这个美誉?
  但杨,安二人祗求得他不杀,不辱,已感莫大快慰。
  杨国清赶忙接口道:“阁下果然当之无愧!”
  这马屁当真拍上了,巴大亨那俊脸上立即布起一重笑意。
  飞龙庄烟焰渐熄。
  血岳州驶来这艘扁舟也靠上了码头。
  杨国清一来怕和巴大亨在一起,二来急欲进庄报功,请得巴大亨到了庄门外面,立即匆忙地道:“安兄请陪巴仁侠稍待,我进庄通报安排仪仗迎接。”
  “且慢!”巴大亨笑道:“烦请杨兄代传拜帖进去。”说罢,由袖中取出一封红纸对摺的帖子交了过去。
  虽然祗是对摺的拜帖,但杨国清不敢打开来看,捧帖如飞而去。
  安国长笑道:
  “巴仁侠果然探明武林规矩,不候方才那人牢手到来,还要弦事生端,放火烧屋,看来已被擒了。”
  巴大亨心头有数,也知道假冒身份的人是谁,若果那人被擒,自己也难逃脱,暗忖对方未必肯说实情,但在未进庄之前,能多获知一点虚责总是好的,微笑道:
  “会友先投帖这点规矩还能不仅麽?不过,那位冒名朋友也许为了祗颜冒名,故意忽略投帖的事,至於说到他际敢胃小可之名,入庄滋事,武艺必定不俗,贵庄未必就能把她擒下吧!”
  安国长傲然道:“本帮总舵高手如云,那怕他武艺再高也难幸免。”
  巴大亨冷笑道:“哇操!少臭美啦!什麽高手如云,能够一动手就把扬国清摔筋斗有多少个?”
  人总是好替自己有关的人物吹嘘,安国长先被冷笑激怒,再听说出轻视的话,不禁哼一声道:“阁下这份艺业,在敝帮里多的是人。”
  巴大亨冷冷道:“哇操!了不起祗有半个,而这半个就是贵帮帮主。”
  安国长气往上冲,大声道:“至少也有四位!”
  巴大亨冷笑道:“四位就想把人留下?”
  安国长一脸傲色道:“够了,阁下这时要逃,也许还来得及。”
  巴大亨好笑道:“哇操!少臭美啦,巴某若是要逃,也用不着来啦。”
  安国长瞪他一眼道:“我绝不信你能逃出四位总护法之手。”
  巴大亨当然明白来到飞龙庄并非作客,祗要一语不合,立即刀兵相见,何况已经有人冒名滋事?
  但他已有了几分把握,是以泰然一笑,并不置答。
  杨国清也恰在这时来到,强作笑脸道:“巴夫人方才在敝庄闲事,烧毁几栋房子,并烧伤了不少人,以致帮主为了救治伤者,无限恭迎,命在下请巴兄先至北偏院小憩,少顷再而往拜会,巴兄意下如何?”
  巴大亨见他目光游移,情知大有诡谋,也许经过方才一间,莫镇湘因被人逃脱另外安排埋伏,以至无瑕分舟。
  否则为何不差遣职务较高的人出庄迎客,仍令这麽一个窝囊麽来敷衍?
  利那间脑门一亮,暗忖得替那滋事的人再背一次黑锅,点头笑道:“兄台不必挂意,就请先行带路好了。”
  他从容学步跟在杨国清身後走进庄门,即见居中一路屋子除了第一进广厅之外,每一进都已瓦面透亮,屋里还有余烟袅袅,果然毁了不少房屋。
  杨国清并不让他仔细端详,带他斜折向右,穿角门,行曲径,走过花木扶疏的院落,经过一处广润的空场,到达一列十几间大屋前面,停步笑道:“这里是北院.乃敝帮主以武会友之所。”
  巴大亨淡淡地笑道:“哇换!这样说来,贵帮主是以武相见了?”
  杨国清狡猾地笑道:“在下不敢妄测帮主之意,奉命敦请小侠来到北院就算事毕。”说罢.又陪巴大亨走向居中一间屋子。
  巴大亨还在仔细察看这些屋子的外面结构,忽见屋里人影晃动,一位垂髻童子已经跑出门外。
  杨国清忙笑呼道:“小东,你要去那里?”
  垂髻童子一怔道:“你们不是来了吗?”
  安国长笑道:“小东越发伶俐了,怎知道我们要进屋?”
  垂髻童子向巴大亨瞟了一眼,轻哼一声道:“帮主早就传声过来,要我好好接待这位姓巴的客人,你们可以走了。”
  杨国清点头微笑道:
  “原来如此,这位就是仁侠巴大亨………”接着又转向巴大亨道:“小东是敝帮主侍座的香童,请小侠跟他进去吧。”
  巴大亨以为会有多大凶事,绝料不到竟以童子迎宾。
  像这种场合里,以童子迎宾是对客人十分轻视,但自己也未把这类小节放在心上,含笑拱手道:“二位请便了!”
  杨国清和安国长狡猾地笑了一笑,也拱手退下。
  小东痴望着巴大亨向人施礼,轻轻一咬房皮,忽然移步上前,痨笑道:“巴哥哥,管他们哩,跟我进来吧。”
  巴大亨向小东打量一眼,但见他年纪不过十三四岁,长得粉红肉嫩,十分清秀,说话时还是童子的尖嗓子。
  不觉消除了几分戒心,含笑点头道:“好吧,你先走。”
  小东轻晃一下脑袋,晤了一眼,带笑道:“当然是客人先进屋呀,巴哥哥,你会不会作客?”
  巴大亨祗得徐步进门,笑答道:“我怎不会作客。”
  小东跟了进星,指着一张大师椅,笑道:“你会作客,就请坐下。”
  巴大亨含笑就坐,趁小童取杯倒茶的时候,迅速向屋里扫掠几限,原来是置身於一座方广约有三丈的大厅。
  两侧板壁挂有不少字书,靠紧板壁设有交椅、茶几,大废当中,一张长约丈许的椭圆形桌子嵌着整块大理石,光可蹉人。
  桌上设有一瓶花和一个养金鱼的琉璃缸,对着大门的後壁前面,设有一张长形香案,板壁上供着关云长的父子喜像,并还设有香炉,烛台等物。
  由这样陈设看来,这座大厅应该是莫镇湘与密友议事之所,不该是什麽凶地,惟有两侧字书外方,房门紧闭,不知可有人藏在里面。
  小东就茶几上的暖壶倒出一杯香茶献上,垂手笑道:“请喝茶吧,我接待你这样一位客人还是头一回哩。”
  巴大亨含笑举杯,忽然灵机一动,又将茶杯放下,先服了一粒解毒的丹药。
  小东轻笑一声道:“你长得很俊,也很细心,但这茶里没有毒。”
  巴大亨俊脸微红道:“哇操!你怎知我服的定是解毒药?”
  小东笑道:“若不是解毒药,怎会在这时服用?”
  这垂髻童子年纪虽小,确也伶俐过人。
  巴大亨服的本是解药,也不再加强辩,答讪着道:“你坐下来吧,这里就祗有你一个人?”
  小东在靠紧巴大亨右侧的太师椅坐下,又先晤了一眼,才含笑道:“这里连我是四人,他们跟庄主在那边疗治别人毒伤,就剩我一人了。”一顿,又笑道:“你先喝茶润润喉,带你看看这里的机关。”
  “看机关?”巴大亨愕然道:“庄主让你带我看机关?”
  小东笑道:“不要紧,这里约机关全是我管。”
  巴大亨摇摇头道:“我不要看。”
  小东诧道:“好的玩意多哩,为什麽不看?”
  “看了可不害你受责麽?”
  “唉!你倒是个好人。”小东叹了一口气,颇带几分失望的神情,忽然,又楞楞地笑道:
  “这样说来,我更加非要你看不可了。”
  巴大亨好笑道:“那有这个道理?”
  小东嘻嘻笑道:“怎地没有,你看吧!”
  他忽然站了起来,奔向房门,巴大亨还以为他童心未退,闹着玩的。
  那知念头还未转过来,葛登“砰”一声响,一块铁闸已落了下来代替了大门,眼前也跟着一暗。
  这个突然的意外,惊得他跳起椅子,蓄劲戒备,喝道:“哇操!小东,你捣什麽鬼?”
  小东由房里传声道:“请你到房里来看!”
  这真是“君子可欺之以方”,一位宅心仁慈,艺冠群伦的少年侠士竟上了一位垂髻小童的当。
  小童就在房里面发话,显然并未关上房门,究竟要不要追了进去?
  追,也许就越陷越深。
  不追,难道在黑狱里坐着?
  在这一刹那,他回手一弹板壁,竟然响起“锵”的一声,看起来是极寻常的板壁,原来竟是以钢板漆上木板的纹理而成。
  小东在房里格格笑道:“奴家在房里等着哩,你敲板壁干嘛?”
  巴大亨一听小东自称“奴家”,心头不禁一震,猛又悟出莫镇湘被人冒充巴大亨先闹一场,已经伤人毁屋,生怕这位“真巴大亨”武艺更高,明间并无把握,才以少女饰为小童,骗人入壳。
  想了一想,不禁哑然失笑道:“贱婢,你再不持开机关,我当真冲进去了!”
  小东腻声叫道:“巴哥哥,好哥哥,来哟!…………”
  巴大亨怒喝一声道:“你当真不要脸!”
  “奴家祗要………”小东在房里学猫儿叫春,羞恼得巴大亨满脸通红,一步冲进房里,却见房里红烛高烧,小东脱得像一只刮光毛的白羊,四平八仰猫在象牙床上。
  巴大亨怒火大发,上前就是一个耳刮。
  这一掌,打得小东哭了起来,叫道:「你怎麽这样狠,轻一点好不好?」巴大亨喝道:「哇操!你不起来穿回衣服,难道要找死!」葛地,屋顶上有人大喝道:「巴大亨,活你自称为『仁侠』,原来竟强暴老夫的一名侍女。」
  巴大亨冷笑道:「老贼,你就是莫镇湘吧,美人计用左了,巴某并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
  那人狂笑道:
  「莫帮主何等身份,岂和你淫徒说话?老夫百龄机亲闻小东叫你轻一点,这账还能赖得掉?」
  巴大亨狠狠地瞪了小东一眼,冷笑道:
  “原来你是三十年前躲在马山的老贼,可惜遇上了我是白费心机,连那莫老贼同样不要脸。”
  百龄机被骂得怒了起来,喝道:
  “你若果要脸则好好妇顺,老夫可网开一面赐小东配你为妻,否则遗笑江湖,连你那亲父也不齿於人。”
  巴大亨不住大笑道:“哇操,老贼!别出尽你娘的丑,还不快派人去平安客栈看巴大亨起床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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