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烽火】(第一卷11-20)作者:教授乙
作者:教授乙 第十一回陇西 cool18.com 檀羽想了想,又道:“看样子,我们若此刻回去,定然已有人在路上候着了。不如先找个安全的所在待一会,看看情况再说?”寻阳点点头,打量了一下周围,忽然笑道:“适才慌不择路,没想我们竟跑到这里来了。羽郎,这不是陇西帮总舵的后院嘛。”说着她指了指西面的高墙。 cool18.com “哦?刚才说到陇西帮,没想到就到了这里。公主你应该认识里面的人吧?” cool18.com “羽郎还不知道吧,其实你也要算半个陇西帮的弟子哦?陇西帮虽是江湖帮派,实则是一个陇西李氏的聚集之所。陇西李氏与赵郡李氏系出同源,虎符世伯虽生于赵郡,然而先祖却是来自陇西,所以他才会建立一个这样的帮派。师尊与虎符世伯是同族兄弟,说不定祖上也有陇西血脉呢。” cool18.com 说话时,寻阳已领着檀羽来到陇西帮的一个侧门。寻阳上去踮着脚扣了几下,便有一个武师模样的开了门。 cool18.com 寻阳这小女有模有样的行了个抱拳礼:“师兄,多日不见,最近可好?”那架势颇有几分味道。 cool18.com 谁知那师兄竟似完全不认识寻阳,只是尴尬地一笑,“你找谁?” cool18.com 寻阳诧异无比,平日里这些师兄弟都是时常往来,今天怎么全然不认识?也亏得这小女反应快,立时便应口道:“我找稚媛阿姊。”那师兄便依言将二人带进了门。 cool18.com 陇西帮乃是北朝赵李第一门派,这总舵里亭台楼阁,回廊环绕,隐约还能听到前院里诸武师练武的呼喝之声。 cool18.com 而此时,檀羽却没有心情欣赏风景,因为他知道前面领路者也已被替换,这陇西帮中还不知有多少凶险,真可谓步步杀机。 cool18.com 不多时便来到了那位稚媛阿姊的闺房。也不等通报,寻阳便拉了檀羽闯进门去。闺房内只见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正坐在窗前看书,想来便是李稚媛了。 cool18.com 稚媛见有人闯进门来,先是一惊,等定睛看时,竟是寻阳与一个小子,连忙起身笑着迎道:“公主,你怎么来了?” cool18.com 寻阳上去拉住稚媛的手,长舒了一口气,“担心死我了,还以为稚媛阿姊也不认识我呢。”稚媛被她这一说,一脸茫然。 cool18.com 那边檀羽一进门早将房门紧紧关上,然后向稚媛见了一个礼:“稚媛阿姊好,我叫檀羽。”寻阳忙向稚媛介绍了檀羽,稚媛笑着点点头。 cool18.com 檀羽便续道:“稚媛阿姊近来没觉得身边的人有些奇怪吗?” cool18.com 稚媛皱眉想了想,“倒也没什么不对,只是有几个师兄最近老忘记事儿,就像都没有睡醒一样,今天一大早阿爷还发脾气呢,叫他们晚上不准出去鬼混。” cool18.com 檀羽心知这陇西帮中已有了不少外人,得替他们除去这些人。于是他道:“我能见到帮主吗?” cool18.com 稚媛愕然:“见阿爷?做什么?” cool18.com 檀羽正欲说话,寻阳先道:“羽郎可厉害了,今天早上刚在得月楼用一个木头人证明李均小叔不是摔死的。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cool18.com 稚媛闻言又好生打量了一番檀羽,“这事我听他们说了,没想到年纪这么小就如此机敏。” cool18.com 说着,她便走出房去,问门外人道:“小向何在?让她把帮主请来我这里。” cool18.com 有人答道:“小向和遇害的李香主从小感情极好。李香主遭遇不幸,小向恐怕是伤心过度了,今日未见人影。” cool18.com 稚媛抿着嘴道:“我知道她们感情好,可越这样,越应该坚强起来。她主管帮中所有内务,她若不在,帮中岂不要乱套?你们快去找她。”便有下人依言去了。 cool18.com 过了些许时候,就有一个女子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过来。女子自然就是小向,男人则是陇西帮主李灵。 cool18.com 李灵还没进门声音就先到了:“小神断在哪儿啊?”随着人声,一个身着白衣、身形略有些佝偻、作书生打扮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房内诸人连忙见礼。 cool18.com 李灵见到羽、寻二人,忙过来扶住,“贤师侄真是越长越漂亮了。这就是檀贤侄吧,孝伯前几日来信说新近收了个弟子,想必就是贤侄?” cool18.com 檀羽见那李灵虽然在笑,却是从脸上挤出来的。想来是这几日帮中多有变故,令其疲于应付。 cool18.com 檀羽连忙见礼,叫声“帮主。”李灵道:“哎呀,干吗叫得那么见外,叫我世伯吧。”“是,世伯。”檀羽忙抱拳道。 cool18.com 李灵道:“贤侄适才得月楼之举我刚刚听几个徒弟说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檀羽笑了笑,然后正色道:“世伯,小侄请你来,是有要事相告。”李灵道:“哦?”檀羽看看左右道:“不知这里说话安全吗?”李灵看他这正经摸样,笑道:“贤侄无须担心,但说无妨。” cool18.com 檀羽突然放低了声音:“不知世伯是否感觉到帮中出现了许多奸细?”李灵闻言不假思索道:“这不可能,我陇西帮一向帮规森严,若说有一两个败类或许在所难免,但说有许多这话,我是断断不信的。” cool18.com 檀羽知他必定不信,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语,于是道:“世伯可听说了近日在北海作乱的流寇。”“有所耳闻。”“世伯可知他们一路杀过来,竟几乎未损一兵一卒,沿途这许多城池,不是自发投降,便是杀官起义。世伯请想,难道我朝军民便没几个硬汉?” cool18.com 李灵听他这话,方才有些打起精神来。 cool18.com 檀羽又道:“小侄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日小侄在自家酒馆中见到了一位江湖客,才从他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原来,问题出在九黎教培养的一种新的蛊毒!” cool18.com 他边说,心里边念叨着:“小子也是逼不得已撒下这谎,世伯可别怪我本性不诚。” cool18.com 周围诸人听到“九黎教”三字,不由都咂了一下舌头。 cool18.com 第十二回心蛊 cool18.com 檀羽续道:“不错,九黎教本是武陵的九黎族人之间一个秘密教派。其人最擅长便是养蛊。自晋以来,九黎教众便与正邪两道人马均过从甚密,可谓亦正亦邪。前几年,九黎教的一个养蛊高手竟培养出一种名唤‘心蛊’的毒虫。此毒可不得了,中之者便要受施蛊人的摆布,从此就如行尸走肉般直至死去。” cool18.com 稚媛听得连连咂舌:“世上竟有这样狠毒的东西,难道就没有可解之法?” cool18.com 檀羽摇摇头:“没有。正因此蛊太过阴毒,一直被九黎教列为禁物。却不知是何原因,一个多月前此蛊却被人偷了出来,那人就是北海流寇的匪首。” cool18.com 李灵听完,面上犹有疑色,说道:“依贤侄这话,我帮内也有人中此蛊毒?”檀羽道:“其实要试出某人是否中了此蛊并不困难,小侄有一法,一试便知。”李灵却有些犹豫,道:“这……” cool18.com 檀羽看他表情,立时猜出他是怕真的查出有人中毒,会有失体面,于是道:“世伯,关于李均小叔被害一事,不知你是作何想?”檀羽这话显然说中了他的痛处,李灵果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檀羽又道:“我相信世伯一定不会认为是秃发世兄害死了令弟。那么会是谁干的呢?” cool18.com 说到这里,李灵忽然咬咬牙,道:“李均是我幼弟,武学造诣极深,却不想竟会被人害死在得月楼下。也罢,贤侄,便将你的法子说来听听,如若那凶手真是出在我帮中,我定不轻饶!” cool18.com 檀羽道:“是。其实我这法子说来十分简单,一不用刑,二不动武,只须请那些中毒的弟子到一间密室中住上一两天,食水备齐。不出三日,便知端倪。” cool18.com “这是为何?” cool18.com “世伯请想,这心蛊之毒,乃是将人变作行尸走肉。因此将其人软禁起来,毒一发作,必呈疯疯癫癫、言行混乱之状。而习武之人多为心志坚毅者,独处三日,岂会有丝毫异状?所以这个法子对正常人来说不过是在密室中静修数日,对中毒之人却是致命的,世伯完全不必担心会伤及无辜。” cool18.com 李灵略略点了点头,“此言不差。只是如何判断哪些弟子中毒了呢?” cool18.com “那也容易,世伯只须将帮中弟子一个个叫到身前,以帮中尽人皆知的事情询问一下,如若答不上来,那便是受了心蛊的控制。” cool18.com 李灵低头想了想,“也罢,我心中已有主意,你们随我到前厅来。” cool18.com 出了稚媛的闺房,李灵便唤了一名弟子道:“将帮内身在平棘的弟子都叫到演武场来,我有话说。”那弟子领命去了。 cool18.com 李灵便率众人来到前厅。那前厅颇有气势,至少可容纳百十来人在其中聚会。中间正座上铺了一张极大的虎皮,那是李灵的位子,稚媛则带着羽、寻二人与小向在后堂等候。这时帮中已有人得到消息,到得前厅来。 cool18.com 一个紫衣武师首先见礼道:“帮主急唤大家前来,不知有何要事?”李灵道:“其余人先到演武场等候,璨儿留下。”众人纷纷退下,只留了刚才说话的紫衣武师。 cool18.com 据稚媛介绍,紫衣武师名唤李璨,是稚媛的堂兄。其人身长八尺有余,自小武力过人,是陇西帮中众人敬服的一员勇将。 cool18.com 此时李灵问道:“璨儿,我来问你,本帮是在什么样的机缘下成立的?” cool18.com 那李璨有些莫名,“帮主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事?” cool18.com “你只管回答便是。” cool18.com 李璨一抱拳道:“是。当年匈奴与羯胡祸乱中原,时常伤及乡邻,远近乡民便纷纷组织屯堡应对。后来鲜卑慕容氏南下,兵锋直指赵郡。眼看赵郡难以保全,诸李乡老们便提议将各屯堡集中起来创立帮派,保护赵郡。帮主你临危受命,成立了我们陇西帮。虽说我们名义上是江湖门派,实则是负起了维护城防的重要职责。” cool18.com 李灵听他说完,点了点头,“璨儿,我今天问你这些,只是我听说本帮内出现了许多奸细,是以要逐个询问一下,以示一视同仁。” cool18.com 李璨惊道:“帮内有奸细?是哪个畜生,让我去把他脑袋拧下来,看他还敢行这偷鸡摸狗的勾当。” cool18.com 李灵摆摆手:“你先别急,我且问你,帮内近日都有什么异状吗?” cool18.com 李璨想了想:“没什么异状啊,不过香主仇不问最近有点奇怪,不知道算不算?” cool18.com “你且说说。” cool18.com “帮主你知道,仇不问信佛,一向是吃素斋的。可最近不知怎的,他竟然大鱼大肉起来。这还不算,有一次我还看到他偷偷地去外面找酒喝。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肯说。” cool18.com 李灵搓了搓手,说道:“好吧,你把仇不问给我叫来,另外找几个亲信过来让我问话。” cool18.com 李璨领命出去,不多时便领进来几个武师。 cool18.com 李灵道:“仇不问,听说你最近吃荤了?” cool18.com 一个灰衣武师站出来应了声“是”。 cool18.com 李灵道:“仇不问,本帮有件往事,帮中兄弟尽人皆知,我来问你,当年陇西李氏我们这一支是因为什么渊源迁至赵郡的?” cool18.com 那仇不问听得此问,唯唯诺诺,竟是答不上来。 cool18.com 李灵叹了口气:“果然如此,你站到一旁吧。” cool18.com 那边李璨却急了,抓着仇不问道:“你这厮究竟是何人,竟敢冒充仇香主?快说,仇香主去哪了?” cool18.com 李灵挥手制止李璨,说道:“璨儿,这就是仇不问,只是被心蛊攻心,已经失去了心志,所以才会不记得旧事。” cool18.com 李璨惊道:“心蛊?” cool18.com 李灵却不管他,转头对旁边的武师道:“慕容白曜,上前答话。”一个武师走上前来。李灵道:“李宝是何人?” cool18.com 那慕容白曜一抱拳道:“禀帮主,李宝是前西凉国主。西凉国灭后,李宝纠集陇西李氏许多同族,在凉州各地活动,后又组织江湖之人盘踞伊吾城,与我陇西帮分庭抗礼,乃是我陇西帮头一号的大敌。” cool18.com 李灵点点头,示意他退下,然后依次询问了其他几人,均是对答如流。 cool18.com 李灵站起身来,对仇不问道:“仇不问,老夫也不为难于你,你自己去闭关室好好思量一下吧,希望你能扛过那心蛊剧毒。”说罢便让几个弟子将他带了出去。李灵也领着李璨几人走出门去。稚媛便带羽、寻二人从侧门穿出,躲在正厅侧面观看。那演武场上竟已站了数百个弟子。 cool18.com 李灵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叫大家来,不为别的,只因我刚刚得到密报,说最近江湖上流传着一种九黎教发明的心蛊,中此毒者便要终生受施毒者的控制,永世不得超生。不幸的是,适才便查出仇香主身中此毒,我已命人将他带下去了。” cool18.com 正想着,演武场上忽有一人冲出人群便往外跑。这边李璨忽然脚一蹬地,飞身便挡在那人前面,右手在那人颈上一拧,那人立即便翻滚在地。 cool18.com 李灵喝道:“张香主,你要造反吗?给我带下去。” cool18.com 第十三回正义 cool18.com 李灵续道:“听说这心蛊之毒尚无药可救,那就只有依靠你自身的修为来拔出心中的毒素,我相信本帮的兄弟们一定都能克服的。下面你们一个一个进前厅来回话,如若答不上来,那就自己进闭关室待上几天,好好精进一下武艺也是好的。” cool18.com 众人答了声“是”。李灵便回到了厅内,帮众则在李璨的安排下,一个一个走进大厅来答话。李灵或以帮中历史,或以武功口诀相问,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问话方才结束,共揪出数人,全部关进了闭关室,并命李璨让人严加把守。 cool18.com 李灵站起身来,伸了伸腿脚,向李璨道:“人都来齐了吧?”李璨问了一下后面拿名册的,点点头。 cool18.com 李灵叹口气道:“真没想到,内三堂三位香主,如今竟只剩你一人!这些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cool18.com 李璨沉吟道:“帮主,我忽然在想,均叔前日被谋杀,可能就是仇不问干的。” cool18.com “噢?为什么?” cool18.com “前日下午,仇不问忽然跑来约我同去世叔家,与秃发兄切磋武艺。结果到了之后才听说秃发兄去了得月楼饮酒。我就说改天吧,可那仇不问却硬是命人去将秃发兄叫了回来。现在想想,恐怕连这都是他们设计好了的。” cool18.com “你怎么不早说,快随我来。” cool18.com 说罢李灵来到后堂,见到檀羽竟是深深一躬。 cool18.com 檀羽哪敢受此大礼,连忙躲开,“世伯何故行此大礼,小子哪里担待得起啊?” cool18.com 李灵道:“今日若不是贤侄之言,我还被蒙在鼓里。在幕后摆布的那些人,他们的计划恐远不止杀害均儿和诬陷秃发贤侄那么简单,很可能他们的目标是我们陇西帮、甚至整个平棘城。贤侄今日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cool18.com 檀羽道:“这都是小侄应该做的。世伯所言非虚,看来要尽快想出一个对策来。” cool18.com “不知贤侄有何主意?” cool18.com “小子之前不过是误打误撞,哪里还能有什么对策,全凭世伯作主。只是公主此时回去恐更不安全,所以请世伯允许我们在帮中暂住。” cool18.com 李灵点点头,“贤侄果然思虑周全,我这就让人将今天的情况快马告知德正。媛儿,两位贤侄我就交与你了。” cool18.com 当夜,羽、寻二人便住在陇西帮中。 cool18.com 次日早上,两人与稚媛用完早餐,便有人来报:“昨夜闭关室中,有人大吵大闹,口中还念念有词,可大家都听不大懂他说什么。此时帮主已进去询问了。”稚媛“哦”了一声,便领着众人齐去闭关室。 cool18.com 刚到闭关室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吵着:“我日……” cool18.com 那边李灵边摇头边道:“正如贤侄所言,这才一夜工夫,便已胡言乱语了,这心蛊之毒,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啊。” cool18.com 檀羽心内一凛,忙道:“世伯,小子曾学过一些清心咒语,不如让我进去,虽不能解心蛊之毒,但愿能减轻他们的痛苦吧。”李灵道:“贤侄还有这本事,那赶紧进去。”檀羽应了一声。 cool18.com 旁边寻阳小声道:“羽郎要小心。” cool18.com 檀羽对她微微一笑,便抖擞精神,走进那闭关室内。 cool18.com 室内关了十几人。见檀羽进来,为首的仇不问诧道:“你?” cool18.com 自从牛盼春那离开,这么长时间以来,檀羽终于面对了这些所谓的穿越者,他希望他们能赶紧收手,让他尽快达成恢复历史正道的使命。此时,他冷冷一笑道:“你认识我?” cool18.com 仇不问冷哼一声:“真没想到,我们的计划会毁在一个小子的手上。吴提,真有你的!” cool18.com “吴提是谁?” cool18.com “你不是柔然的人,那你是谁?宇宙帮那群蠢货还没这本事。” cool18.com 檀羽仍冷声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不属于任何势力,你会相信吗?” cool18.com 仇不问闻言,果然露出了犹疑之色,奇道:“不属于任何势力?我的确不信,一个跑单帮的,凭什么让李顺、李灵这些江湖中的成名人物都听你的?不可能,绝不可能。” cool18.com 檀羽沉吟了一阵,“从这句话,我就明白了,你们这些人,注定是要失败的,因为你们不懂得人心的可贵。我听说,你们是来自一个武器无比强横的时代,一个核弹就能炸死一城的人。正因为武器的强大,使你们受此羁绊,觉得人都不再重要。所以你们没有在高平公、陇西帮主这些人身上打主意,你们觉得,这些人根本就不重要。” cool18.com 仇不问一愣:“你说谁?你莫非不知,那李顺多年前就已经横扫西凉,被世人称作‘铁齿安西’。至于李灵,其武功更可排进当世前十。他们周围俱都高手如云,这么短的时间,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我们的人换成他俩?你未免太天真了。” cool18.com 檀羽闻言心中一阵无语,他之前正是猜到了这一情况,所以他的计策才会以李灵为核心展开。 cool18.com 此时,他只是继续摇着头:“原来你不但不懂得人心,还是个色厉内荏的蠢才。一个安西的名声,一个帮主的头衔,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就这样的胆识,也配来这神州陆沉的岁月厮混?两位世伯俱是和蔼可亲之人,只要你说的话、做的事在理,他们自然信服。若非如此,他们又如何能成为那样的成名人物。而尔等不懂得这一点,起先便胆怂了,只想着如何使用阴谋诡计。难怪那天李真奴公子会说你们不过是些庸人作乱,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cool18.com 仇不问听他这样说,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脸色不再如刚才那般阴沉,只是回道:“也许吧,我们的确从未想过要和这些人接触,或者真如你所说,让他们为我所用,是能省下不少力气的。不过,这次也只怪事起仓卒,没能布置妥帖,才终有此败。如若再来一次,计划周全,相信胜败之数必能易手。” cool18.com 檀羽心里仍念着牛盼春的任务,继续劝道:“我说了这么多,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们的败,是败在了你们只把自己当成外来的过客。你们所要做的,无非是想拿下平棘这座大城,所以你们从没想过要与这城中的世族结盟、只想着与他们为敌。所以,我昨天那计谋能成功,也正是因为你们不愿去向周围人打听帮内情况。试想,你们若能放下身段,与他们吃喝在一处,即便只有几天时间,也必然能了解到诸多情况。那样的话,你们又怎会被关押在此?” cool18.com 仇不问道:“我等不慎中你的阴招,自认倒霉就是,说那么多有何用。你不过也是个钻营的小人,岂能理解我们这么多人的辛苦。” cool18.com 檀羽一声冷笑,他对穿越者抱有的希望正逐渐消失,“哼,钻营的小人?哈哈……看来不说破你们的小伎俩,你们终究不会服气。老实说,如果让我来设计这个计划,绝对会比你们周全得多。” cool18.com “哦?说来听听。” cool18.com “一开始,当你们定下了攻打平棘的计划后,你们一定以为,和攻打其它城池一样,只要易容成这里的太守、参军,凭借你们对这个时代历史的熟悉,就可以任意在平棘行事。被替换后的平棘太守和参军我都见过,俱是无能之辈,想必他们并非你们的核心之人。然而在替换之后你们才知道,原来赵郡与其它地方不同,这里的城防主力并非太守、而是城中的陇西帮。情急之下,你们也不及去细细打探,就直接替换了陇西帮中一部分人,以为就可凭借这些安插的奸细阻挠陇西帮的行动。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事情被李均察觉到了异样,于是你们临时想出这样一个杀人嫁祸的手法,一石二鸟,连除赵郡四少中排名前二之人。我说的没错吧?” cool18.com 仇不问见他对己方行事的细节竟已了如指掌,口气终于软了下来,只得说道:“那我倒要请教,如果让阁下来设计整个战略,当有何高明意见?” cool18.com “当今天下,战乱四起,像赵郡李氏这样的天下望族,从来没有固定的主君。慕容当政时则倒向慕容、拓跋立国时则倒向拓跋。只要你们工夫用得深,怎知赵李一族不会倒向你们?我相信你们后来一定也很后悔,若当初直接找四个人,将赵郡四少全部替换,又何须费这么多周折。这赵郡四少,不仅是人中龙凤,而且又是李顺、李灵身边的重要人物,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崭露头角。到时别说平棘,就是天下,也是你们的囊中之物。可为什么你们没这样做呢?因为你们目光短浅、心急火燎、只注意到眼前。如果我是你们,要进行这样一场大战,当然要自己亲自到平棘城里转转,去这里的酒肆坐个小半天。其实,赵郡四少的名声早已传遍四方,只要稍一打听,即可获知。那样的话,整个战事自然就可立于不败之地了。” cool18.com 仇不问听他这番分析,终于觉得他所言有理,也只能无奈地点头称是。 cool18.com 檀羽看着他的表情,不由得心生出一阵厌恶来,他不再抱有希望,只是高声呵斥:“说来说去,你们这些未来的人,不仅短视,而且嗜血。你们感兴趣的,只有一时的杀戮,所以竟忘记了人心,这个在战争中最重要之物。你们以为,这个时代的人知识不如你们、技艺不如你们,根本不值得你们花心思在我们身上。可是你们却忘了,千百年来,无论杀人武器如何进步,武器都需要人来掌控。人,才是这个天下的关键。在你们行事过程中,人心的可贵一定会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提醒你们要重视我们的感受、我们的反抗、我们的智谋、我们的一切。当你们的眼中看不到我们在流血,耳中听不到我们在呻吟,在那些血流成河的人间惨剧面前,你们竟依然无动于衷。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你们的心本身就和禽兽无异,因为只有禽兽才看不到这些残忍。所以这场战争,根本是人与禽兽之间的战争。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样的一群人如果都不失败,天理何存!” cool18.com 他最后几句铿锵有力,震得室内众人无不惊惶。那仇不问也被他说得再无还口之力,只能说道:“行了,休要再言。今天你是胜者,我无话可说。不过……”他忽然回头看了看身后自己的同伙,“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证明,天理,不过是骗小人的玩意儿。只要成为胜者,正义便在我的手中!” cool18.com 第十四回遇袭 cool18.com 走出闭关室,寻阳赶紧跑过来拉住檀羽问长问短。檀羽笑了笑,“没事,他们已经安静下来了。” cool18.com 说罢,他又凑到李灵耳边,小声道:“据小侄刚才的观察,在这闭关室中关押的众香主中,除仇不问以外,其他人应当没有直接参与作乱。也许他们中毒不深,若能善加诱导,或能助其排出毒素。” cool18.com 李灵面色沉郁,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贤侄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处理了。另外,今早德正来了封信,说他已去信郑家,让两位贤侄去那里暂避。他们午后就派人来接。” cool18.com 晌午过后,郑家果然来了一辆车,驾车人竟是那日在李顺家见过的郑羲。 cool18.com 李灵连忙上前相迎,“大名鼎鼎的郑公子竟然亲自赶车前来,贤侄的面子可不小啊。” cool18.com 那郑羲笑道:“来接我们的小神断,那是我的荣幸啊。” cool18.com 两人便说笑了一阵,方才让羽、寻二人上马车。 cool18.com 稚媛此时却有些担心道:“阿爹,为什么不派人护送他们一下,万一出了什么事,郑公子又不会武功……” cool18.com 李灵道:“郑家不远,半柱香的工夫就到,沿途全是繁华之地,哪有什么危险。” cool18.com 郑羲也道:“贤妹是不放心我的驾驭之术吗?嘿嘿,我这马鞭一挥啊,这匹宝马‘嗖’地就回家了,就是有危险,也没人赶得上我。” cool18.com 他们这样说着,稚媛还是有些担忧之色,旁边小向忽道:“帮主,要不让婢子去送寻阳公主吧?” cool18.com 稚媛开颜道:“是啊,小向从小习武,颇为机灵,让她跟去,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cool18.com 李灵沉吟道:“也行,那这几日小向便贴身照顾寻阳侄女,不可有半分闪失。” cool18.com 小向一抱拳,回一声“是”,便跟着上了马车。 cool18.com 于是郑羲马鞭一挥,马车便飞驰出去。 cool18.com 出城往北,不多时便可到郑家,羽、寻二人便在车上闲聊。两人边聊边笑,寻阳忽然眨了眨眼,好像想起了什么,便问檀羽:“羽郎,昨天你在河滩上捡到的那个耳坠,后来怎么没有和世伯、稚媛阿姊他们说呀?” cool18.com 檀羽笑了笑,说道:“世伯和稚媛阿姊都是有头有脸之人,这种婢子、下人用的首饰,他们怎会……不对!” cool18.com 声音戛然而止! cool18.com 檀羽忽地转头去看小向,惊恐之情溢于言表,双目圆睁:“原来是你!唯一没有被世伯询问的帮中人,难怪仇不问会知道我的存在!” cool18.com 那小向脸上忽显狰狞表情,冷笑一声:“你果然聪明,可惜晚了!你已经坏了太多的事,该结束了!”说罢举掌便向檀羽拍来。 cool18.com 檀羽这一瞬间竟未慌乱,反而大叫道:“快跑!”话音刚落,那掌便击在自己胸口之上,檀羽身体立时便撞破车壁冲了出去。也亏得檀羽心思敏捷,在电光火石之间,竟伸手抱住了小向左脚。 cool18.com 正此时,前面赶车的郑羲听得车里叫喊,也不知情况,只当路上真有人偷袭,一鞭下去,马一吃痛,突然加力奔跑。小向空有一身本领,一来事起仓促,被檀羽一拉之下,猝不及防,二来马车突然发力,竟活生生被摔下了马车。她心里挂着车上的寻阳,翻身而起,使出轻身功夫,便徒步向前追去。这边檀羽受了那一掌,那里还支撑得住,立时便昏死过去。 cool18.com …… cool18.com 这一睡,恐怕连隔世的觉都睡完了吧。檀羽努力想睁开眼睛,可一次又一次的徒劳。他时而感到波涛汹涌,时而又感到河水干涸。每做一次梦,他的后背便会渗出许多冷汗。他想去擦,可低头去看,却找不到自己的双手。于是更多的冷汗。就这样一遍又一遍,他只感到胸口快要碎裂了。难道这就是地狱吗?他努力回想着自己究竟做过哪些恶事,可什么也没有,一想脑袋中便嗡嗡作响。他的眼睛里开始回闪着连日来见过的人,木兰、牛盼春、李孝伯、眭夸、李顺、寻阳,冥冥中还有那个他疼爱至极的林儿。不!他的脑子像幻灯机的摇杆一样,硬生生的将影片倒了回去。 cool18.com “公主,你没事吧!”就像一股真气直冲上檀羽的脑门,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的双眼就这样睁开了。 cool18.com “你醒了?”檀羽两眼有些迷蒙,半天才看清楚是一个小女在问他。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小女,乌黑的头发用粗布扎着,瓜子脸上有几点雀斑,一双丹凤眼,里面还含着几点血丝,身材瘦小,年龄虽与寻阳相仿,但檀羽确定此女自己从没见过。 cool18.com 于是他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 cool18.com 那小女答道:“我叫韩兰英,这是我家。” cool18.com “我怎么会在这里?” cool18.com “四天前,一个大侠将你背过来的。来的时候你已经奄奄一息了,那大侠好生厉害,一会儿给你扎针,一会儿给你运气,还拿了块木板顶在你前胸,就这样忙了一天一夜,你这才活过来的。” cool18.com 檀羽身子扭了扭,胸前立时剧痛钻心,他呻吟了一下道:“这么说我已经昏迷了四天。那位大侠在哪?我想去感谢他救命之恩。” cool18.com 兰英道:“大侠留下一些药和铜钱,就走了。” cool18.com 檀羽心道:“连日里两次为人所救,到底是什么人,总是在关键时刻搭救自己?”他一时想不了这么多了,只是对兰英道:“这几天都是你在照顾我吗?真谢谢你。” cool18.com 兰英微微一笑:“我都说了我的名字,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cool18.com 檀羽脸一红,忙道:“我叫檀羽,羽毛的羽,刚满十二岁。” cool18.com 兰英道:“那我比你大半岁哦。你是不是有个姊妹叫林儿呢?你在睡梦中一会喊林儿、一会喊公主。我想,这个‘林’,如果是树林的林,就跟你那个‘羽’字很像,都是左右一样的,所以我猜她是你的姊妹。” cool18.com 檀羽一番诧异:“兰英姊,好聪明啊。我是有个小妹叫林儿呢,她去追随名医陶隆学医了,也不知现在何处。兰英姊,你识得字?” cool18.com 兰英道:“认得几个字,都是跟村里识字的长者学的。可惜阿爷不让我上学堂……”说话时,她的神色有些黯然。 cool18.com 檀羽忙道:“你别难过啊,等我病好了,我来教你吧。我的夫子学问很好,有他的指导,我们一定会学得很快的。” cool18.com 兰英闻言,拍着手,兴奋地道:“好啊,谢谢你。” cool18.com 檀羽见她脸上露出了温暖的微笑,这笑,竟似让自己身上的痛也减轻了许多。于是他又道:“你的声音真好听,你会唱歌吗?”兰英有些脸红起来,轻轻地点了下头。檀羽道:“你唱给我听好不好?听你唱歌也许我就不感觉痛了。” cool18.com 他说出这话来,方感自己有些孟浪。但没想到兰英低头想了想,竟真的开口唱了起来: cool18.com 春风柳如絮,春池莲子香。 cool18.com 庭后梧桐高,庭前种蚕桑。 cool18.com 乡间有倩影,采茶西山上。 cool18.com 家夫在何处,前年下长江。 cool18.com 只因奔波苦,行商在苏杭。 cool18.com 奴心有一愿,鸿雁传书忙。 cool18.com 问君何日归,迎侬到淮扬。 cool18.com 她低声吟唱,用的是地道的吴侬软语。檀羽听得心都快酥了,真没想到这重伤之后,竟能有这样的温存,人生之乐,还有更甚于此的吗? cool18.com 檀羽轻声问道:“这是《乐府》中的《子夜四时歌》,兰英姊怎么会唱吴语?” cool18.com 兰英低垂着头,怯怯地道:“我家本是南朝人,为避战祸才逃到此地。” cool18.com 檀羽“哦”了一声,原来她与自己竟还有这层关联。听到这亲切的吴语,檀羽与兰英的心,自然更近了。 cool18.com 于是,檀羽就这样躺在床上过了十余天。每日兰英都陪他说话,吃喝拉撒也全归兰英负责。檀羽也渐渐知道了此地是平棘旁边的一个小村,对于兰英一家的感激之情,檀羽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 cool18.com 第十五回战乱 cool18.com 这一日,檀羽总算勉强下得床来,兰英便扶他出门透透气。此时天方破晓,刚一开门,一股凉风扑面而来,檀羽竟咳嗽起来。 cool18.com 兰英连忙将檀羽扶回房内坐下,担忧地道:“那位侠士曾说,你的肺脉受损,恐怕日后难免落下个咳喘之症,你以后春寒秋凉时节,可要分外小心啊。” cool18.com 檀羽闻此,竟不悲伤,反而与兰英开起了玩笑:“可是以后没有你照顾了,叫我怎么小心也没用啊。” cool18.com 连日来在一起,檀羽对这个聪明又好学的女子,感情悄悄变化,所以逗起乐来竟相当自然,仿佛上辈子就相识一般。兰英听他玩笑,也不怎么害羞,只是笑叱一番。 cool18.com 直等到日上三竿,气温转暖,檀羽这才走出房门。这村子并不大,就几十户人家。此时,许多村里的农民都是刚在地里忙活了一早上,正扛着锄头往家走。许多人早知道韩家这两天一直在照顾一个重伤的小子,这时见兰英扶檀羽出来,便有一个放牛的小童给她打招呼:“阿英,怎么把病人扶出来了,可别着凉啊。” cool18.com 兰英笑着回说“没事”,然后对檀羽道:“吴四兄牵的这头牛,我们家也有份子。本来今天该我放的,可四兄说我要照顾你,就把这两天的活都揽了过去。”檀羽闻言,忙向那吴四兄微笑道谢。 cool18.com 这些日子落难在这乡野人家,檀羽才感到这北地民风之淳朴,与自己从小成长的那个尔虞我诈的南朝简直天壤之别。这里所见的人,本都与自己素昧平生,可他们不但毫无嫌隙,反而每日里嘘寒问暖,如同亲人一般。檀羽有时就感觉自己像是一场春梦尚未觉醒,不知道这是否就是陶渊明笔下的那个世外桃源。 cool18.com 兰英扶着檀羽来到村口,离此不远就是滹沱河。檀羽正在静静聆听滹沱河的水声,村口忽然来了几个差役,敲锣打鼓地就到了村口,村民们纷纷上前围观。 cool18.com 一个差役将一张告示贴到了村头的一颗黄桷树上。村民们中有识字的后生便念道:“奉奋威将军令,我平棘要遍查心蛊之毒。自即日起,乡民中若发现有记性衰退、胡言乱语之状者,须立即上报。如有延误,以连坐论处。” cool18.com 他一念完,便有村民问道:“这什么是心蛊啊?”一个差役说道:“这种新物事,别说你们了,就是我们也没听过啊。不过你们啊,还是小心为妙,最近府衙里都关了不少人了。” cool18.com 几个差役走后,村民便谈论开了。 cool18.com “你们还不知道吧,据说是陇西帮出了个神断,当真是诸葛武侯复生啊,他对着陇西帮的几个香主一番舌战,竟就将他们说得口吐白沫、原形毕露。陇西帮主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属下都中了一种叫什么心蛊的毒,哦,就是这个告示上说的这个。” cool18.com “可不是嘛。这件事都传遍了整个平棘城,新任太守带人挨家挨户地查,平棘城中大家都不敢上街了。” cool18.com “新任太守?你说太守又换了?” cool18.com “你还不知道呢。听说是原来的衙门里,所有人都中了毒。最后来了个韩将军,带了一只军队,才把太守给抓了。” cool18.com “可不是嘛,据说那将军去衙门抓人的时候,太守竟然率众参军抵抗。结果还真让他们跑掉了一个参军呢。可怜太守被乱刀砍死,如今首级还挂在城门上呢。” cool18.com “先别说这个了。阿三,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到时候蠕蠕打起来,背着阿娘你可要跑快点啊!” cool18.com 檀羽听到这里,忙问兰英:“蠕蠕要打来了?” cool18.com 兰英道:“是啊,你一直重伤在床,阿爹不让我告诉你。府衙前几日便贴出告示,说蠕蠕袭边,已经过了代郡,不日即到平棘,叫乡亲们各自收拾细软什物,兵祸一至便逃入山中避难。” cool18.com 檀羽心道:“来得好快啊!” cool18.com 兰英见檀羽迟疑,补充道:“你放心,到时候蠕蠕来了,阿爹会请吴四兄背你走,你就不用担心了。”檀羽笑道:“我才不怕呢,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黄泉地下不稀罕我的贱命,不会带我走的。”兰英又是一阵娇叱。 cool18.com 又过了数日。这一夜刚过初更,兰英便扶檀羽躺下,然后坐在床沿陪他说悄悄话。自从檀羽说要教兰英读书,兰英就天天让檀羽给她讲村外的事。 cool18.com 这时,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锣大喊:“快起来逃命啊,蠕蠕就要来了。”吓得她连忙抱住了檀羽。两人都情不自禁地脸一红,这才与闻声起床的兰英父母一道出了门。 cool18.com 这几日檀羽伤势有所恢复,已能自己慢慢行走了。兰英的父亲背起早已准备好的包裹,叫道:“阿英,你扶檀公子赶紧走。”一家四口便随着一干村民一同往附近山中逃去。檀羽伤势尚未痊愈,爬起山来喘息难平。幸得有几个村民轮流背他,方才没有掉队。 cool18.com 一村的男女老幼来到了山中的密林过夜。隐隐听得山下偶有喊杀之声,想必蠕蠕与官军便在山下交战。村民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密林中鸦雀无声,只有喊杀声时近时远,响了一夜。 cool18.com 如此过得一夜。次日一早,村民们便拿自带的干粮当早饭。不多时,战鼓声、喊杀声又响了起来,像是从郡城传过来的,恐怕蠕蠕已经在攻城了吧。一连三日,攻城之声未曾稍止。直到第四日上,喊杀声似乎才小了些。 cool18.com 村中有年长的老者便道:“哪个胆大的出去探探风声,看这仗打完了没。”果然真有个好事的后生任二便自告奋勇沿着小路下得山去。 cool18.com 约有半日工夫,那任二便跑回来了,一身的泥土,他家妇人赶紧给他递上水去,任二接过来喝了一口,方道:“好惨啊,你们是没看到。我在那边山头上看得真真的,那瓮城中堆满了尸体,隔了这么远都能闻到血腥臭。” cool18.com 便有人问:“是哪边的尸体?” cool18.com 任二眉飞色舞地道:“自然是蠕蠕的。刚才我碰到杨家村的狗子,他告诉我是太守施的妙计,前两天都是假意抵抗,到第三日上故意让蠕蠕攻破城门。这蠕蠕也真笨,竟不知道平棘城门有瓮城。蠕蠕大队人马冲进去,早已埋伏在城墙上的官兵一番齐射,就将蠕蠕射死大半。如今蠕蠕损失惨重,应该很快要撤退了吧。” cool18.com 众村民一声欢呼。年长的老者道:“既如此,咱们再待上一两天,应该就能回家了。任二你再去打听一下,看看其它村准备什么时候下山。”任二应了一声,又下山去了。 cool18.com 村民又在山上待了一天。次日下午任二回来报信,说蠕蠕已被官兵打得四下逃散,其它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众村民便纷纷收拾自己的包裹,欢欢喜喜下山去了。 cool18.com 刚到山脚,忽见远处来了一支骑兵,看样子并非官军打扮。直到那彪人马走近,才有人高呼:“不好,是山贼!”可哪里来得及,那些人刚一迫近,见人便砍。村民立时作鸟兽散,跑得慢的,全成了刀下之鬼。 cool18.com 第十六回破庙 cool18.com 檀羽也不知哪来的劲,竟然一口气跑出了十余里。那支人马似乎目标并非村民,也没有追赶四下逃散的人。檀羽摸了摸胸口,倒也并不怎么痛,只是喘息却难以平复,有些提不上气来,他索性往地上一坐,休息一会儿。 cool18.com 刚刚大家都在逃命,慌乱中与兰英一家也失散了。此时檀羽孤身一人,竟不知该往何处去。天色渐渐暗下来,檀羽心想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上一宿,明日一早先去看看兰英,便回槐沙集去。 cool18.com 檀羽一边想着一边缓步而行,忽见路旁有一个破庙,里面似乎还有火光,檀羽便跌跌撞撞走了进去。那庙中央生了一堆火,却不见有人,檀羽便大声问道:“有人在吗?小可路过此地,想在这里借宿一夜,希望能行个方便。”问了半天,却没有人答应,檀羽心想估计人走了忘了熄火,便四处打量起来。 cool18.com 忽然檀羽感到身后有个黑影闪过,庙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檀羽从手心一直凉到了后背。他胆子还真大,竟转过身去看了看到底怎么回事。 cool18.com “是你?”那人先出了声。 cool18.com 檀羽定睛一看,一人手持一柄宝剑,身着差役的服饰,站在门口。“冯参军!”那人正是那日抓秃发破羌的冯参军。 cool18.com 冯参军道:“你怎会在这里?”檀羽苦笑道:“怎么,看到我没死很诧异?不是你们的人要杀我吗?”冯参军突然加大声音道:“休要再提那帮鸟人!你可知我这左臂是怎么断的?”檀羽仔细一看,果见冯参军左边衣袖空空荡荡,便道:“想是被官军追杀时击伤的?”冯参军满腔的愤怒,大声吼道:“老子也是官军!还不是上了那帮鸟人的当,才会搞得如今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cool18.com 檀羽心知他定是被北海帮抛弃了,才会变成这样,于是说道:“你且息怒。如今你我是半斤八两,不如坐下来好生叙一叙如何?”冯参军一开始便看出檀羽身形羸弱,喘息不止,定然也是受了极重的伤,便放下了戒备之心与檀羽一同坐在了火堆旁。 cool18.com 冯参军长叹了口气,方言道:“唉,为了那帮烂人,我真是忙里忙外,付出了那么多。你知道吗?这已经是我替换的第二个人了。” cool18.com 檀羽道:“我只听说你们是通过易容替换别人,那原本的冯参军呢?” cool18.com 冯参军苦笑道:“自然是杀了。” cool18.com “杀了!” cool18.com “你别这样看,要替换成别人,不杀了怎么办?我知道,我们作了许多孽。我曾回去看过被我杀掉之人的家庭,一个妇人带着四个儿子,生活的艰难你应该能想象得到。”说着,冯参军闭上了眼,“永远无法弥补了。可是钟进财那厮,我让他收手,他不但不听,竟然对我下毒手。”说完,他的牙紧紧地咬住。 cool18.com “唉,其实你能有这样的悔悟,已经比那些人好了。你可否告诉我,杀害李均的整个过程究竟是怎样的?” cool18.com “那天李均和秃发破羌在得月楼吃酒,仇不问就设计引开了秃发破羌。然后,小向的男朋友葛环就假意和小向在那得月楼下的河滩上厮打,小向装出被葛环欺凌的模样。那河滩到晚间没有光亮,一般人并不会去注意那里。可身处得月楼上的李均却是武道高手,六识之聪敏远超常人,所以只有他能知道楼下有人在打斗。他和小向在陇西帮感情好,一眼看到小向正被欺负,当即跳下楼来帮忙。结果几个早已等在旁边的葛环手下立时一拥而上,将其击杀。仇不问正是利用了李均过人的六识和轻功,才会设计这样一个计谋。” cool18.com 檀羽默然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个仇不问便是整个事件的元凶,他要为此事负责!” cool18.com 两人正说着话,冯参军忽道:“有人来!”两人忙躲到了一尊破旧的佛像背后。不多时庙门撞开,一个少妇怀抱着婴儿闯了进来,行色十分慌张。就着火光,檀羽看清了那妇人的长相,虽然慌乱中头发有些凌乱,但却丝毫掩不住她清丽的容颜。 cool18.com “郑羲的内人。”冯参军小声说道。檀羽也小声道:“你认识?”冯参军道:“赵郡第一美女李季奴。我们本有意替换郑家的人,所以见过。”檀羽道:“她怎会在这,看她行色匆匆,像是遇到什么麻烦。” cool18.com 正说着,只听门外有人用戏谑的语气说道:“大美人儿,跑什么啊。”随着话音落下,进来两个柔然打扮的武士。其中一个武士道:“好标致的美人儿啊,就让小爷玩上一玩,又有何妨?”说着便伸手去摸那李季奴的脸颊。 cool18.com 李季奴吓得连忙往后躲,不住地求饶。 cool18.com 那武士有些急了,喝道:“放了你?老子辛辛苦苦穿越过来,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差点命丧在你们手上,我放了你,谁放我啊?老子来了这一趟,也要爽上一把再回去,今天你撞上爷爷算你倒霉。”说罢,伸手一掌便撕下了李季奴的半片衣裳。 cool18.com “恐怕倒霉的不是她,而是你吧!”冯参军忽然现身,那两个武士还没看清他的摸样,冯参军便提起剑,大喝一声:“老子最看不起就是流氓,还想辱我中土良妇,拿命来!”手起剑下,立时便放倒了一个。这冯参军想来穿越前便是武道高手,虽失了一只手臂,身手仍是了得,不出两招,另一个也躺在了地上。 cool18.com 冯参军扶起已经瘫软在地上的李季奴,安慰道:“没事了。” cool18.com 檀羽也从佛像后走了出来,正要与李季奴见礼,门外又响起了人声,却是一个女的:“好身手啊。” cool18.com 只见一女一男两人走了进来。檀羽定睛一看,惊道:“是你?” cool18.com 来人正是小向和那日同被查出中了“心蛊”的陇西帮另一位香主耿玄。见檀羽在,小向也有些惊讶:“你居然没死。”檀羽冷冷一笑:“就凭你,还杀不了我。”小向道:“你在这再好也没有了,等我清理了这个叛徒,正好请你跟我走一趟。” cool18.com 冯参军见小向进来,知道自己一条命今天就要撂在这儿,也索性豁出去了,“不用你动手,我自己走,我要用一个光明正大的方式结束。希望你不要为难他们。”小向冷冷一哼。 cool18.com 冯参军转身又对檀羽道:“兄弟,原来的冯参军有一独女名叫冯令华,我死之后她就成了孤儿,真是可怜。兄弟如果可以,以后请代我照顾于她。” cool18.com 檀羽轻轻地点了点头。 cool18.com 第十七回贼首 cool18.com 冯参军来到那尊破旧的佛像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来,举起宝剑在自己颈上轻轻一抹。檀羽沉默着,朝缓缓倒下的冯参军的尸体深深地鞠了一躬。 cool18.com 檀羽转身对小向道:“我跟你走,不过我想先让冯参军入土为安。”小向尚未答话,旁边耿玄道:“我来帮你。”小向看了一眼耿玄,冷声道:“怎么,你也想学他?”耿玄也不理她,自顾自地去搬运冯参军的尸体,忙了一会儿方才抬头道:“你怎知日后与他不是相同的下场?”小向恨恨地看着他,不再说话。 cool18.com 弄了半夜,总算将冯参军埋好,檀羽与李季奴恭恭敬敬在坟前拜了三拜。那边小向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说道:“可以走了吧。” cool18.com 檀羽也不看她,转身先将李季奴扶起来,“那日听闻郑公子呼世伯为叔,那我可以叫你一声‘嫂’了。阿嫂,尽管放心,咱们不会有事的。”李季奴惊魂初定,此时也只能靠着檀羽这个小弟了,于是她勉强一笑,点了点头。 cool18.com 小向在旁边冷冷地道:“我的小英雄,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想当护花使者呢?”檀羽看着这个险些要了自己命的女人,忽然大笑起来:“想杀我吗?那还不动手?”小向见他如此表情,倒有些诧异:“知道你不怕死,不过此时我还不想杀你,留着你有用。”檀羽仍是不改笑意:“那我就静候了。既然现在不想杀我,那你说的这护花使者,我今天还做定了。” cool18.com 在陇西帮时,小向就见识了檀羽的应变和辩驳能力,知道自己在嘴上占不到什么便宜,也就不再理他,只是押着二人上路。 cool18.com 檀羽扶着衣衫褴褛的李季奴,一会儿逗逗她怀中的婴儿。那孩子果真厉害,之前这般吵闹,竟一点哭声也无,此时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檀羽。檀羽逗逗孩子,又转头问李季奴:“眉眼真俊,有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cool18.com 一说到孩子,女人的母性便自然地流露出来,李季奴渐渐放下了之前的惊惧,温柔地看了一眼孩子,“还没起名呢,这个月底就要过百日了,到时候还要请你来喝百露酒啊。” cool18.com 檀羽笑了笑,答声“好啊”。 cool18.com 李季奴看着檀羽,“难怪寻阳妹子日日为你这少年郎担忧,果然是个非同凡响的人物。小小年纪就这般了得,不知长大后会成什么模样。” cool18.com “公主她还好吗?” cool18.com “她挺好的,就是整日担心你。那天夫君快马把她送回庄上,立刻就派人去救你,可到了你遇袭的地方却不见你的踪影,大家四处搜寻,却始终找不到,也不知你是生是死。为这事,李帮主悔恨得差点拿刀抹了脖子。” cool18.com “我让大家担心了,真是过意不去。那阿嫂你又是如何落入柔然人的手里?” cool18.com “高平公做了太守以后……” cool18.com 她话音未落,檀羽惊道:“高平公?” cool18.com 李季奴道:“是啊,可能你还不知道。其实北朝皇帝要重新启用高平公领兵抗击内忧外患,这风声早几日便传出来了。那个北海帮正是知道了这些,才会千方百计对高平公一家人还有陇西帮下手。” cool18.com 檀羽点点头,整个事情总算是清楚了。 cool18.com 李季奴续道:“不知柔然人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了高平公的爱徒藏在我们庄上,竟派人来攻打庄子。庄中虽也有不少会武的家兵,无奈敌寇太众,抵御不住,我阿翁与夫君便带着一些会武的家兵保护寻阳公主逃出了庄子,剩下我们这些老弱妇孺,就只好四处躲藏,不想还是被发现了。” cool18.com 檀羽深吸一口气,“郑家果然是重情重义,连不满百天的幼子也顾不上,竟先保护公主。” cool18.com 说话时,四人已在夜色中走了一柱香的工夫,来到一处军营。值夜的军士显然都认识小向,也无阻拦,檀羽和李季奴被带到了中军大帐中。 cool18.com 帐中有两人,一个将军打扮,一个谋士模样,想来便是假扮原荒土盟北海分舵舵主、后来的北海帮帮主钟进财和他的军师。那军师见小向进来,忙走过来拉着她手道:“回来啦?”小向也温情地叫了声:“环哥。”檀羽认清了这人模样,这一定便是杀害李均的元凶之一,小向的男朋友葛环了。 cool18.com 小向又对钟进财禀道:“帮主,属下奉命追杀叛徒,如今姓冯的已经授首。属下还带回来两个人。”说着她将檀羽、李季奴押到了钟进财面前,续道:“这个小孩便是坏了我们大事的那人。” cool18.com 钟进财“噢”了一声,看了看檀羽,“你就是那个叫什么檀羽的?爷爷我花了那么大本钱安排的人马,眼看就要拿下平棘、扫平天下,竟被你这个小子毁了!” cool18.com 檀羽冷声一笑,“就凭你这猪头,还扫平天下?” cool18.com 钟进财气不打一处来,直叫道:“给我押下去,明天攻城之前,我要拿他的人头祭旗!” cool18.com 说罢,他又转头去看李季奴,忽然眼神一亮,忙问:“这是谁?”小向正要回话,那钟进财却忙不迭地道:“好漂亮的妞儿啊!抬起头来让我看仔细了。算了算了,把她给我押到后帐去,我先劫个色。”言语间尽显色迷心窍之气。 cool18.com “帮主请稍等,属下尚有要紧军情禀报。”旁边耿玄突然说道。 cool18.com 第十八回内讧 cool18.com 钟进财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道:“你这厮真扫兴。别着急,等会儿啊,就一下就出来。” cool18.com 耿玄欲再说话,葛环抢道:“帮主,如今军情紧急,瞬息万变,还是先听耿玄禀报,等拿下了平棘,到时就算帮主要收尽天下美女,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cool18.com 钟进财闻言,恨恨地望了耿玄一眼,“也罢,先将这二人押下去严加看管,等老子打下这鸟城,要玩她三天三夜。” cool18.com 便有侍卫进来将檀羽、李季奴带了下去。刚出帐门,忽见两个将军走了过来,还未进帐,其中一个将军便叫道:“钟进财,听说你们的计谋全都败了?咱们还是要强攻这平棘城?那弟兄们可不干!”檀羽还欲细听,却被侍卫推搡着来到了一个空帐中。 cool18.com 檀羽心中甚觉奇怪,不知刚才那两个将军是什么意思。他感觉今晚的事情有些蹊跷,各路人马一拨又一拨的上场,自己还没缓过气来,就被关到了这敌营中,似乎这中间有无数个圈套,一圈又一圈的,始终解不开。 cool18.com 李季奴看见檀羽在沉思,不好去打搅他,但心中的话又怕没时间说出来,于是小声说道:“贤弟,如若我真被那恶贼侮辱,我是断断不能再活的。我知你的处境比我更加凶险,不应该难为你。但此时我也没别的法子了。此子是夫君的血脉,如果有一丝的机会,也希望你能替我保全他。”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她发现檀羽似乎并没有听她说话,还以为檀羽是心中担忧明日被拉去祭旗,也就不敢再往下说了。 cool18.com 谁知檀羽口中却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 cool18.com 李季奴小心问道:“什么不会的?” cool18.com 檀羽忽然抬头看着李季奴,“阿嫂,我感觉这军营中有人在帮我们。不但阿嫂不会有事,便是小弟,也似乎可以有惊无险。” cool18.com 李季奴也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cool18.com 檀羽道:“今晚恐怕是不能安寝了。阿嫂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让孩子也休息一下。我们可能还要被折腾呢。小弟的咳喘病十分难受,我想睡一会儿。” cool18.com 李季奴早看出檀羽身体虚弱,只是适才险象环生,没来得及问。此时她便将怀中婴儿放到地上,说道:“你枕在我的腿上吧,这样也许会舒服一些。”檀羽一路上一直苦苦支撑,此时反而放松下来,于是也不客气,倒在李季奴怀中,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cool18.com 睡到约莫三更时分,忽听得营中喊声大作,檀羽连忙爬起来。只听得帐门口有人高声问:“怎么回事?”有人高声答道:“快跑吧,静轮宫和麦积山的人打进来了。” cool18.com 檀羽立时明白,贼寇发生了内讧! cool18.com 檀羽正想着能否趁乱逃走,帐门忽然开了,葛环和小向带着几个军士走了进来。葛环呼喝一声“带走!”便有军士上来押着檀羽、李季奴出了帐门。葛环与小向骑上马,指挥军士往中军帐奔去。此时钟进财正提着大刀立马中军帐前。葛环道:“帮主怎么还不快走?”钟进财怒气正盛,喝道:“陈阵、曲忍这两个畜生,难道还敢杀我不成!”葛环急道:“帮主不可逞一时之意气啊。”钟进财道:“休要多说,整顿人马,我要去会会这二人。”说罢两腿一夹,竟真的朝喊杀声方向冲去。葛环无奈,忙令众军士跟上。 cool18.com 刚到西辕门,便看见前时见过的那两名将军领兵赶到营前。钟进财催马上前,喝道:“你们两个混帐,竟敢造反!” cool18.com 其中使一柄红色弯刀的将军回道:“钟进财,我们忍你很久了!永远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不就你老爹有几个臭钱嘛。你问问这里,有哪个是甘心屈居人下的主。” cool18.com 这时葛环打马上前道:“二位将军,恐怕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放下兵器,我们再从长计议为上。” cool18.com 另一个使剑的将军道:“没什么好计议的了。一开始你信誓旦旦地说可以兵不血刃拿下平棘。好了,计划失败只能强攻,你们自己就挑刚被柔然人打得稀巴烂的西城门,把最难啃的北城门留给我们。与其被官军杀,不如先杀了你们这帮奸险小人,兄弟们落草当土匪去!” cool18.com 葛环闻言,小声对小向道:“这计划是谁走漏出去的?”小向看了眼众军士,摇了摇头。葛环又转头对钟进财道:“帮主,看来我们败局已定,切不可恋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撤吧?”钟进财牙齿紧咬,恨恨地看着对面,他也知道自己的军队被偷袭之后损失惨重,此时绝不是对手,只好忍气吞声地道:“那就撤吧。” cool18.com 葛环便命令几名军士上前抵住,自己则与钟进财、小向拨转马头,往东辕门撤去。小向匆忙间顺手拎起被押解在旁的檀羽,横放在马背上,疾驰而去。 cool18.com 檀羽横躺着,竟不担忧自己生死,反而担心起李季奴来,别乱军一到,遭遇什么不测。他抬眼张望,却不见李季奴的身影,适才明明与自己在一处,怎么却不见了? cool18.com 钟进财三人带着残余的士卒夺路而逃,可断后的军士竟像没有抵抗一般,静轮、麦积两派在后面仍是紧追不舍。 cool18.com 钟进财回头问道:“我几万人的军队,怎么就剩这几个了?” cool18.com 葛环叹了口气道:“虽然人数不少,可这些人有几个是真能打仗的。前几日听说要强攻平棘,已经跑了不少人。今晚听到喊杀声起,很多人还没看清敌军是谁,便缴械投降。此时剩这几个,也是平时给了许多好处,才愿意跟来的。” cool18.com “昨日饮马黄河时,还是豪情万丈、意气风发,现在竟这副狼狈模样,真是……” cool18.com 钟进财是气不打一处来,忽然见到横卧在小向马上的檀羽,就像找到了出气筒一样,挥刀便欲砍了檀羽的头。小向见状忙举剑格开,喝道:“帮主,不可莽撞!”钟进财将刀往地上一戳,大叹一声:“唉!” cool18.com 一拨人马便继续向前逃命。慌不择路之下,来到一湾小溪边。葛环叫军士赶紧去查探此地是何所在。忽然,对岸亮起灯火来,一彪人马踩着水便冲了过来。为首一个少将军,口中大叫:“贼寇休走,小爷秃发破羌来也!” cool18.com 第十九回脱险 cool18.com 秃发破羌领着一彪人马,转瞬即到眼前。秃发破羌喝道:“钟进财,今日你的死期到了!”说罢便要上前接战。 cool18.com 这边小向忽的叫道:“秃发破羌,认得此人吗?”说着便将檀羽提了起来,举剑架在他脖子上。 cool18.com 秃发破羌定睛一看,慌的勒住马,道声:“贤弟!” cool18.com 葛环冷冷一笑,“认得就好。那就请小将军放我等一条生路,否则我等虽死,也要拉上个陪葬的!” cool18.com 秃发破羌抿抿嘴,甚是为难。思索良久,方道:“也罢,你们走吧。” cool18.com 葛环一抱拳,道声“多谢”,便率众人飞奔而去。 cool18.com 如此顺着大路直奔出几里地去,三人方才少歇。这时葛环再回头看,后面一个军士都没跟来,心想人腿哪里跑得过马腿,也就不再理会。 cool18.com 钟进财问道:“军师,如今我们该去哪里?” cool18.com 葛环想了想,“中原恐怕已难有我等容身之处了。昨日小向对我说,柔然的吴提已率残部退回本国,以图东山再起。不如我们去投靠于他,柔然国力强盛,我们卧薪尝胆,数年后再图中原,何愁大事不成。” cool18.com 钟进财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cool18.com 三人便继续往前,此时天已微微亮了。正走时,忽见前方大路中间站着一个侠客模样的人。 cool18.com 钟进财喝道:“前面那厮休要挡路,赶紧让开,若是迟了,休怪爷爷手中宝剑无眼。” cool18.com 那侠客声如洪钟,大喝道:“好你个钟进财,狗眼都长地上去了,连老夫都不认得了吗?” cool18.com 三人策马靠近,方才看清那侠客身形魁梧,串脸胡须遮住了半张脸,手握一根竹杖,上挂一只酒葫芦,威风凛凛,势可杀人。 cool18.com 钟进财道:“你究竟是何人,报上名来!” cool18.com 那侠客凛然道:“荒土盟盟主吕罗汉。” cool18.com 三人闻言皆是大惊。天下三大门派的掌门,俱是武林中顶尖高手,有武魂之誉。眼前这位盟主吕罗汉,其父吕温曾是皇帝拓跋焘的禁军将领,武艺超群。吕罗汉少时便以武才闻名,战场杀人、以一敌千,乃是当今属一属二的人物。碰到这样的人物在前,谁还有活命的可能。 cool18.com 只听吕罗汉喝道:“你们两个不肖子弟,今日便随我回总舵接受惩戒!” cool18.com 谁知那钟进财却是个愣子,竟挥起大刀便向吕罗汉砍去。他胯下马刚一接近,眨眼之间,便从马上滚翻下来,登时口吐白沫,一命呜呼。 cool18.com 这边葛环、小向见吕罗汉的武艺竟已到如此恐怖的程度,还没见他如何出手,钟进财便已倒地。小向声音颤抖着道:“你……你别过来……我……我有人质。”说着便将檀羽高举起来。 cool18.com 哪知那吕罗汉哈哈笑了两声,右手一伸,就感一股真气来袭,硬生生将檀羽从小向手上夺了过来。 cool18.com 他两人知道在此人面前,今日这小命就要交代了。小向急道:“环哥,你快走,小妹拼死也要拖住这个变态。” cool18.com 葛环急道:“你走!你并非荒土盟中人,他或许不会为难于你。记住,一定要替我报仇!”说罢,他在小向的马上一拍,那马便狂奔逃走。 cool18.com 吕罗汉果然并无追赶之意。这边葛环奋起宝剑,便向吕罗汉砍来。 cool18.com 吕罗汉躲开来剑,手一扬,便锁在葛环的喉咙上,一声喝问:“快说,心蛊的解药何在?” cool18.com 葛环道:“什么心蛊?” cool18.com 吕罗汉叱道:“死不悔改!”手上一用劲,葛环头一歪,也离开了人世。 cool18.com 檀羽看着葛环的尸体,向吕罗汉道:“多谢吕盟主救命之恩。此人阴谋杀害陇西帮的李均,此时总算是伏法了。” cool18.com 吕罗汉道:“荒土盟弟子一向以侠义为本,不想竟出了这等歹人,真是我盟中之耻。” cool18.com 正说着,前面又过来一队人马。走得近了,方见为首的正是陇西帮帮主李灵。 cool18.com 那李灵翻身下马,还未来得及与吕罗汉打照面,便一把抱住檀羽,“贤侄,看到你没事我总算放心了。适才听破羌说放走了贼首,我还恼他呢。是我那日大意,致你受此大难,是我的罪过啊。” cool18.com 檀羽忙道:“世伯何出此言,小侄命硬,不妨的。” cool18.com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檀羽忽见来的人群中竟有李季奴,连忙上前问道:“阿嫂你没事了?” cool18.com 李季奴见到檀羽,深深的一个万福:“奴家和幼子拜谢贤弟救命之恩。” cool18.com 檀羽忙将她扶起,“阿嫂何须如此,我什么也没做啊。倒是你,是如何逃出那乱军之中的。” cool18.com 李季奴道:“是耿香主救了奴家。” cool18.com 檀羽大惑不解:“耿香主?” cool18.com 李灵笑着解释道:“说起来这事还多亏了贤侄你临走时那番话。” cool18.com 檀羽这才想起自己离开陇西帮时,曾对李灵说起自己对陇西帮众香主的看法。 cool18.com 李灵续道:“按照贤侄当时的说法,我重又进去探视他们,那仇不问果如贤侄所言,中毒已深、难以救药,我已废去他的武功,另行关押。所幸的是,耿玄倒是中毒不深,经我开解,得已恢复心智,看来心蛊之毒还是可以自解的,并不一定需要什么解药。后来我把这事和德正一说,德正的幕僚李真奴立刻就想出了将计就计的法子,让耿玄回到北海帮。一来可以恃机离间敌军,二来也可以充当内应。昨夜听郑羲说他内室遇险,我立时就命人告知耿玄想办法救人。谁知适才乱军之中,虽救出了季奴,却让贤侄落在了小向手中。” cool18.com 檀羽道:“原来如此。耿香主如今何在?” cool18.com 李季奴道:“耿香主说自己罪孽深重,已决意云游四方,不再介入红尘。临走时,他让奴家告诉贤弟,感谢你那日在闭关室中的当头棒喝,让他想明白很多道理。” cool18.com 这边大家说得开心,李灵这才过去和那吕罗汉抱拳见礼:“吕盟主,何时驾临平棘的?破羌说前方已伏下奇兵,我道是谁呢,竟是你这盟主亲自出马。德正的面子可不小啊。” cool18.com 吕罗汉也抱拳笑道:“李帮主一向可好?半月前,李狂儒骑快马到总舵,带来了德正兄的口信,言道有几个荒土盟弟子结成什么北海帮,欲在平棘作乱,请我出山收降。德正请孝伯亲自来送信,我知道他是希望此事按江湖规矩处理,所以我才让孝伯先行一步,告诉德正我在此处等那几个不肖弟子。实不相瞒,南方也有几个弟子在闹事,老夫最近可跑了不少地方。” cool18.com “噢?那南方情况怎样了?” cool18.com “跟这里差不多,除几个逃往南朝的残余,其他人都伏诛了。” cool18.com “既然诸事已了,这就请吕兄前往平棘城,小弟作东,我们喝他三天三夜,不醉无归。” cool18.com “只要有酒处,某向来不会推辞。” cool18.com 他们抬脚欲走,檀羽忽道:“世伯,小侄这些日子落难,多亏在附近一户农家中休养。昨日兵祸一至,便与他们失散了。小侄想去看看他们是否已经没事。” cool18.com 李灵便回头叫李璨道:“好生保护贤侄,万不可再出丝毫意外。” cool18.com 李璨道:“帮主放心,要是少了根毫毛,属下就拎自己的脑袋来见你。” cool18.com 檀羽于是告别众人,与李璨问明道路,便往兰英家去。谁知刚到村口,见到的却是一片废墟,村子竟已被夷为平地。 cool18.com 第二十回黄昏 cool18.com 檀羽忽然心中一阵作呕,原来是空气中仍飘荡着的一丝血腥气刺激了他。这前几天还安详如斯的小村,此时竟处处都是断肢残臂、哭嚎之声。 cool18.com 檀羽还来不及感慨,便与李璨四处搜寻,不多时就找到了一个相熟的人,就是兰英家隔壁的吴四兄。那吴四兄半条胳膊已被砍了去,全身血淋淋地。檀羽赶紧上前唤了声:“四兄。” cool18.com 吴四兄见是檀羽,忙道:“公子,快去看看吧,阿英就在那边山脚下。”檀羽忙顺着他指的方向跑过去。只见兰英正跪在地上哭泣,旁边躺着两具尸体,赫然便是兰英的父母。 cool18.com 檀羽走过去,轻轻跪到兰英身边。兰英见是檀羽,哪里还忍得住,一把抱住他,放声痛哭起来。檀羽轻叹口气,也就任由她哭泣。过了许久,兰英哭得累了,才放开檀羽。 cool18.com 檀羽轻声说道:“还是先让老人入土为安吧。”他此时眼眶也是红的,但兰英痛失双亲,此时最要紧的,还是替她料理后事。兰英哪里还有主意,全听檀羽安排。 cool18.com 于是檀羽站起身来,再看了看两位老人,心中一片酸楚。前几日此地还是平安祥和,一夜之间,竟是家破人亡。他心里默默为老人致了哀,然后才叫李璨一道,在一个土坡上挖个深坑,将老人埋了进去。 cool18.com 兰英见父母入土,又是一阵痛哭。檀羽跪在坟前深深地磕了三个头,方才轻轻地抱住兰英,让她尽情地再哭上一回。 cool18.com 就这样直到晌午时分。李府的下人突然跑过来,报道:“家主和李夫子,还有公主、秃发公子,都在前面的破庙中拜祭冯参军。请你这里的事情了结后务必去破庙中相见。” cool18.com 檀羽点点头,又回头轻声问兰英:“兰英姊,你打算去哪?” cool18.com 兰英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cool18.com 檀羽看着兰英,良久,忽然说道:“去我家好吗?我想照顾你,一生一世地照顾你。” cool18.com 兰英呆呆地望着檀羽,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cool18.com 檀羽竟过去拉起她的小手,坚定地道:“我要娶你,我长大后一定娶你。” cool18.com 兰英这才听明白,脸上“刷”地一片绯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cool18.com 檀羽紧握着她双手,等了好一会儿方道:“你不回答,那就是同意了?” cool18.com 兰英脸上还挂着泪珠,却是娇羞无限,这才微微地点了点头。 cool18.com 檀羽轻轻一笑,用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紧紧地将她拥在了怀里。 cool18.com 旁边李璨见状,笑着拱手道:“恭喜贤弟喜获良眷。” cool18.com 檀羽回礼道:“多谢师兄。师兄在此为小弟作个见证,日后若辜负英姊,你就把小弟的脑袋拧下来。” cool18.com 他刚说出这话,就感觉适逢大丧,这样的笑语颇有不妥。谁知李璨闻言却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不如我就认这位兰英小妹作义妹,日后你若欺负我义妹,我可不饶你。” cool18.com 兰英刚失去了两位亲人,这一下子又多了两个,悲喜之情殊难逆料,只得轻声说道:“你把他脑袋拧了,我不成寡妇了吗?”李璨闻言,又是一阵大笑。 cool18.com 于是,檀羽便携兰英又在其父母坟前拜了三拜,说道:“请二老放心,将英姊交与我,日后定不叫她受半分委屈。”说罢站起身来,三人方才离去。 cool18.com 到得破庙中,发现此地来了不少人。李顺、李孝伯、郑羲、李季奴、秃发破羌、寻阳,还有那日李府中见过的李真奴公子。 cool18.com 寻阳见檀羽进来,忙跑上来说道:“羽郎,你怎么才来啊。” cool18.com 檀羽拉住她手,柔声道:“你还好吧?这几日心中一直都在担心你。真是多亏郑公子,能让你平安无事,” cool18.com 寻阳急道:“羽郎,师尊要赴京任职了,我不能再留在这里。郗家已来信催我回去,我马上就要走了,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说着,竟又急得哭起来。 cool18.com 檀羽伸手替她抹了泪,安慰道:“公主素日坚强,今日怎的如此?金乡又不远,过几日我就去寻你可好?郗家要是欺负你,就回赵郡来,好不好?”寻阳被他一哄,这才变哭为笑。 cool18.com 檀羽又握了握她的手,待她平静下来,方才走到李孝伯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叫声“师尊”。 cool18.com 李孝伯抚抚他的头,说道:“我走这几日你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危难之际堪当大任,你没有让为师失望。” cool18.com 檀羽摸着后脑,尴尬地笑了笑。 cool18.com 旁边李顺道:“自衣冠南渡、五胡乱华以来,这汉晋承平之世一夕改变,我古老华夏正面临一场前所未遇的浩劫。贤侄、真奴、羲儿、破羌,这天下的未来,恢复承平的希望,可就着落在你们这辈人身上了。” cool18.com 秃发破羌道:“几位贤弟,愚兄虚长几岁。不如今日便在这佛前起誓,咱们要为天下百姓活此一生,如何?”三人皆答了声好。于是四个晚字辈便搓土为香,在那佛像之前,恭恭敬敬,八拜成礼。 cool18.com 拜完,秃发破羌走到檀羽身边,从怀中摸出一块血红的玉佩来交给檀羽,道:“贤弟,虽然你还只有十二岁,可我观你近日的作为,勇往直前、不顾一切,已具国士之风。此玉乃是李均赠与为兄的,如今转赠于你,宝玉佩士人,希望贤弟能在未来的乱世中,仍然保持这样的执拗,为天下人做更多的事。” cool18.com 檀羽双手接过那玉,佩在腰间,说道:“兄长美意,小弟受领了。日后定当竭尽所能,完成我等今日誓言。” cool18.com 那边寻阳却嘟起嘴来,抱怨道:“师兄这评价一点都不确切呢。羽郎那么聪明,哪有‘不顾一切’啊?”众人见这小女生气时的一副可爱表情,都忍不住一笑。 cool18.com 旁边李真奴替秃发破羌解释道:“兄长的意思是,身具国士之风者,就应该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那份决绝。四弟那天舍命救公主,我看确有此种性格,兄长这话说得确切。”秃发破羌闻言,连连点头。 cool18.com 寻阳还是有些不服气,却又争不过李真奴,只好转而对檀羽道:“羽郎,这位阿姊就是你受伤的时候照顾你的吗?” cool18.com 檀羽这才过去拉着兰英的手,向众人介绍:“英姊这些日子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否则我恐怕早就暴尸山野了。英姊的父母昨日惨遭贼寇屠戮,我已经答应要照顾她一生一世。”众人纷纷扼腕。 cool18.com 李真奴道:“张敞画眉,贤弟颇有先贤遗风啊。” cool18.com 寻阳却又嘟哝道:“原来羽郎这几天有这样的温存,害我白担心一场。”檀羽笑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cool18.com 那边郑羲说道:“今日世伯在,不如给幼子取个名儿吧?” cool18.com 李顺看看李季奴怀中的婴儿,想了想道:“就叫郑懿吧。” cool18.com 李孝伯道:“德正是想告诉此子‘好是懿德’?” cool18.com 李顺道:“是啊,那钟进财之流,不就是败在不可一世上吗。” cool18.com 诸事完毕,李顺便率秃发破羌和李真奴出发了,寻阳也回了郗家。众人一直送到十里外方才告辞。檀羽拉着兰英便随李孝伯从西门而入,沿着那天来平棘的方向,原路回家。 cool18.com 此时天已近黄昏。看着一缕残阳照到被打得残破的西城墙,想着那日刚来平棘时,此地是何等繁华,檀羽感慨良多。那些把人生当儿戏的人,不过是些愚蠢的俗人而已。他们虽有较之旁人先天的优势,可除了破坏,他们又做了什么呢?他们来这时代走了一趟,貌似轰轰烈烈、战乱四起,可他们也不过只是几个匆匆的过客,到头来什么也没留下,就如一抹浮云,风一吹就散尽了。 cool18.com 不自觉的,他想起了《中庸》中的句子: cool18.com “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唯天下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cool18.com 这个“诚”字,不就是用真实的情感去面对本应真实的人生吗? cool18.com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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