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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仙】(44-46)作者:清风霜雪
送交者: 麻酥[♂★★★声望勋衔13★★★♂] 于 2024-10-06 10:41 已读 11379 次 7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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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仙】(44) cool18.com

作者:清风霜雪 2024年10月6日发表于pixiv cool18.com

  第四十四章 五圣决   等到黎泽与凌墨雪赶到的傅家的时候,南宫鸢已经和傅熔交上手了。   傅家周围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断墙残垣,与天上修士斗法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那些断壁中哭喊挣扎的凡人。   “师姐!劳烦你挡下对战余波,我去救下那些百姓!”“交给我吧。”   凌墨雪点了点头,挡在了黎泽上方,拔出腰间春水。   趁此机会,黎泽赶忙将那些被困在断墙,废墟和烈焰中的凡人救了出来。   “傅熔!当年你们四大家族杀我父母,灭我家族,今日我便要你傅家血债血偿!”南宫鸢不管不顾,提剑朝着傅熔杀去。   而逃遁到傅家的傅熔,在服用了丹药之后,气息明显要增长了不少。   “就凭你?”   傅熔没再多说,提刀朝向南宫鸢杀去。   他刚回到傅家的时候,便催促傅平刀马上启动五灵大阵。   “老祖,那五灵大阵还缺水属性的天材地宝……”“先前不是带回去那千年蚌珠吗,用那个凑合凑合。”“可……”   “没时间了!去启阵法!”   “是!”   傅熔何尝不知道,五灵大阵最好是五属性俱全,且天材地宝的年限越是接近,效果越好。   上次带回来那颗三千年的人参,刚好够给傅家之前得到的木属性天材地宝补充灵力。   除了那水属性的蚌珠,傅家准备的其他东西,都是三千年年份的宝物。   可时间不等人,而且他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铛!”   “叮!”   血红的长剑与漆黑的阔刀碰撞在一起,爆发出恐怖的灵气余波。   凌墨雪却面色不变,只是伸手轻点,那灵气余波便在空中消散。   “呖!”   南宫鸢长剑斩出,血凤虚影直接冲向傅熔。   “看刀!”   傅熔阔刀上燃起熊熊烈火,横砍竖劈,两道刀芒在空中交叉成一个十字,朝着血凤撞去!   “轰!”   爆炸声与灵气波动响彻了整个皇都,蚩国的百姓们颤抖着,躲在家中,窥视着那浮在空中如同神明一般的修士。   “爹……娘……”   “阿萱……你在哪……”   “娘……我好害怕……”   神仙斗法,凡人遭殃,不论是傅熔还是南宫鸢,又怎么会去看这些凡人一眼?   “都来此处!不要向外走动!”   黎泽将他们聚集到一栋屋子内,布下了一道剑阵。   “恩人,我娘子她……”   “仙师,你救救我娘……”   “恩公……”   百姓们无助的目光如同潮水一般将黎泽吞没,后者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大家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阻止天上两名修士,否则会有更多的百姓遭到侵害。” “你们就待在剑阵内不要走,不出剑阵,便不会受到灵气余波的波及。”黎泽说完,便冲天而起,直奔傅熔与南宫鸢。   “嗖!”   寒芒一闪而过,正是幽影提着匕首,身形骤然出现在傅熔身后。   “我正等着你这苍蝇呢!”   傅熔丝毫没有慌张,看来是早有提防。   “铛!”   阔刀直接拦腰斩去,幽影堪堪挡下这一刀,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又瞬间化作一团黑影,消失不见。   黎泽刚刚来到凌墨雪身边,还未开口,后者却皱起了眉头,看向傅家府邸。   “不对劲……灵气在大量聚集……”   “是傅家人口中的五灵大阵?”   “嗡……”   傅熔感知到阵法启动,不由得仰天大笑。   “哈哈哈,来得真是时候,南宫鸢!今日不但要你死在这里,这蚩国,我也一并拿下!”南宫鸢刚想提剑刺向傅熔,却感到身体中有什么东西在躁动。   “什么?”   那感觉颇有几分怪异,她却说不出那是什么。   黎泽同样感知到了异常,侧头看向凌墨雪。   后者则是没什么反应,好像根本没受到任何影响。   见师弟侧过头,凌墨雪看向黎泽,目光中带着关切。   “怎么了师弟?”   “这五灵大阵是……”   “昂!!!”   还未等黎泽说完,傅家府邸中突然传出一声低沉的龙吟。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那是什么怪物……”   “是龙!龙啊!”   蚩国的百姓们躁动不安,他们心中莫名产生了恐惧,就好像有什么灾难要降临一般。   一颗龙头虚影,从傅家地上浮现。   “五灵大阵……龙影……我知道了,那傅家凝聚出来的,是蚩国的国运!”“什么……”   听到凌墨雪这个回答,黎泽知道了自己刚才为什么体内会产生悸动,但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   “师姐,傅家凝聚国运,是想做什么?”   凌墨雪深吸一口气。   “他们应当是想把国运凝聚在自己身上,或是自己家族身上,就和泽儿你一样……” “但和你不一样,黎国的国运,厚重凝实,与其说是你凝聚了黎国的国运,倒不如说是国运选择了你。” “可看傅家这情况……”   因为黎泽大荒龙脉的缘故,程玉洁与凌墨雪特地研究了龙气国运相关方面的古籍,因此倒也能一眼看得出来。   只是傅家又如何知道的呢?   两人正好奇,却看到南宫鸢身上散发出阵阵红气,飘散而去,落入龙头张开的大口中。   黎泽看得分明,那正是蚩国的龙气。   而吸收了龙气的龙首,颜色也变成了赤红色。   黎泽感应了一阵,立刻察觉到了问题。   “不对,蚩国的龙气……不对劲……这太少了……”“怎么了泽儿?”   “师姐,蚩国的龙气,没办法凝聚成形……”   听到这里,凌墨雪瞳孔骤然收缩。   “龙气不足,若是强行凝聚成形,会导致国运崩坏!到时候,蚩国将国不将国!!”“我们得现在停下大阵!”   “岑!!”   春水出鞘,凌墨雪直接朝着傅家府邸冲了过去,然而傅家府邸,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她的去路。   “糟了……吸收了龙气……此地凝聚了蚩国大半国运,我破不了阵法……”凌墨雪神色严肃,看着脚下的大阵,眉头紧锁。   “唔……”   南宫鸢想要控制体内的这些红气,但是无论她如何运转功法,操纵灵力,却阻止不了这些红气从体内分离。   一怒之下,她提剑直接斩向了傅熔。   “凤泣!!”   血色凤影张开双翼,数十丈的虚影直冲傅熔。   后者哈哈大笑。   “南宫鸢!你这皇帝昏庸无道,随意征战,民心尽失!今日我便斩了你这暴君,好让蚩国知晓,谁才是名君!”阔刀上燃起熊熊烈焰,傅熔一刀劈下,直接将血红的凤影从中一分为二!   “噗……”   南宫鸢突然口吐鲜血,体内灵气紊乱,显然是遭到了反噬。   “小姐!”   幽影从影子中一跃而出,搂住南宫鸢。   “呵……呵呵……傅熔……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南宫鸢死死盯住傅熔,口角溢出猩红。   “刚刚……你是故意……装伤……”   “为的就是除掉……何多钱……”   “四大家族……只剩下你们傅家……”   “当年也是……你怂恿赵家……杀我南宫家……”听到南宫鸢的话语,傅熔不由得大笑出声。   “不错,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当年你真以为南宫家是偶然得到聚龙珠的?”“那原本就是我傅家的东西,是我安排人,把那聚龙珠送到你父亲手里的。”听到这番话,南宫鸢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是我向赵家走漏了风声,是我联合的四大家族。”“可惜,可惜,那聚龙珠在你父亲手中三年余载,他的修为也没能到灵丹九境,真是个庸才。”傅熔笑着,脸上的喜色无法压抑。   “当初他要是能拉那三个人一起去垫背,倒也省了我不少功夫,你父亲最该死的,就是自爆的时候毁了聚龙珠,害得还要通过别的办法凝聚龙气。”“不过嘛……一切都是值得的,呵呵……”   “等到这五灵大阵,将蚩国的龙气吸干,蚩国便为我囊中之物。”“一国之运,定能助我成仙!哈哈哈哈!!!”南宫鸢看向傅熔,突兀笑了出来。   “呵呵……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只不过……是个寿元将尽的废物罢了……”   “就算你取了国运……又如何?”   “星河观……天剑阁……他们真能坐视不管?”此话似乎是戳到了傅熔的痛处,后者面色铁青,握紧了阔刀。   “我改变主意了……与其慢慢将你的龙气吸干……倒不如……”“让我来……斩龙……”   傅熔手中阔刀转动,刀身倒映出他眼中的兴奋与暴戾。   “小姐!”   幽影抱住南宫鸢,有些焦急,五灵大阵封禁了此处,她想要带着小姐走,去发现影遁似乎根本无法使用。   而小姐的身体中灵气紊乱,此时根本无法动弹,再这样下去……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傅熔,幽影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就在此时,一阵嘹亮的龙吟响起。   傅熔顾不得面前的南宫鸢,向身后看去。   黎泽已经带着凌墨雪,杀进了傅家府邸。   “这怎么可能!!!”   傅熔心中大惊,五灵大阵聚集了蚩国的国运,不要说灵丹境,灵魄境了,就算是寻常的灵合灵道境,也根本无法突破大阵。   这两个天剑阁的修士境界也不高,究竟是如何进入的!?   来不及等他多想,此刻他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傅家大院中。   凌墨雪灵魄境的剑修,对于傅家这些灵丹境都不到的修士,简直是如同死神一般的存在。   不过是一个照面,大部分傅家修士的神魄便遭到冲击,昏倒在了原地,不省人事。   “天剑阁的修士也来趟蚩国的浑水!”   “天剑阁修士,见到路边不平,便要拔剑问上一问!”“好!那我让我见识见识!天剑阁的手段!”   傅熔提刀杀去,凌墨雪双眸凝视对手,灵力运转,直冲傅熔眉心。   然而傅熔前冲势头不止,根本没有收到干扰。   看来在五灵大阵中,傅熔的神魂沾染上了国运,灵魄境的优势发挥不出来了。   凌墨雪心中了然,然而,即便是神魄攻击无法发挥效果,她依旧是天剑阁年轻一辈的大师姐!   “看剑!”   她提起春水剑,迎了上去。   “喝!”   傅熔怒喝一声,和凌墨雪战在一起,刀剑相交,招招致命。   黎泽并没有去给师姐助阵。   就算傅熔有着五灵大阵的加持,实力已经碾压大多数灵丹九层。   可他依旧是灵丹境,傅家刀法,也无法与师姐的春水剑法相比。   他现在要做的,是毁掉五灵大阵。   “昂……”   只剩下一个龙首的蚩国国运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对着黎泽发出了咆哮。   然而黎泽对硕大的龙头熟视无睹,径直朝着傅家深处走去。   凭借着龙气的指引,很快,他就找到了五灵大阵所在。   走进地下深处的密室,黎泽来到了阵法前。   先前见过一面的傅平刀,就守在五灵大阵前。   “什么人!”   傅平刀看向黎泽,眼神凶狠。   “你叫傅平刀……对吧?”   “……”   傅平刀没有回话,只是从储物戒中取出了长刀。   “停下五灵大阵,这阵法会让蚩国生灵涂炭。”“喝!”   傅平刀没有回应,直接一刀斩出,直奔黎泽面门。   后者摇了摇头,连长庚剑都没拔,一道剑影于身后凝聚,直接将傅平刀钉在了身后。   “唔……”   黎泽这一击避开了要害,只是限制住了傅平刀的行动能力。   “如何停下五灵大阵,傅熔作孽,要害得蚩国生灵涂炭,到时候傅家又要如何偿还这笔血债?还是早点回头,迷途知返,为时不晚。” “哈哈哈哈!!!这五灵大阵一起,便停不了,等到老祖功成名就!他自然会为我报仇!!!”黎泽用观气术看向傅平刀,眉心黑气缭绕,他心中了然。   恐怕傅家修士,平日里杀人夺宝的事,也从未少做。   “既然如此执迷不悟,那便……”   黎泽抽出剑影,拔出长庚剑,一剑递出,傅平刀再无生机。   “可怜,可悲。”   他将长庚剑归入鞘中,转过身,看向五灵大阵。   阵法依旧在运行,黎泽甚至能看到不少红色的龙气,被从蚩国四面八方抽出,聚集在此处。   他注意到五灵大阵中,除了漂浮在空中,代表着五个属性的天材地宝之外。   在正中央,还漂浮着一颗已经破碎的白珠。   那应当就是傅熔口中的聚龙珠了吧……   黎泽注意到,这颗白珠,原本是四分五裂的碎片,但是在蚩国龙气的滋养下,竟然聚合在了一起,自我修复。   这东西果然与龙气有关,那么这应该……就是五灵大阵的阵眼了。   黎泽心中了然,想要伸手触碰,却发现大阵被红色的龙气包裹,他无法进入。   就在此时,他背后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   “嗡……”   黎泽有些愕然,随后拔出了背后的轩辕剑,剑身有些温热,而吸收了何多钱的黄金勾勒出金线的剑柄,已经褪去了所有的锈迹。   握紧轩辕,黎泽心中忽然闪过一念,一剑刺出,便将五灵大阵的红色龙气,划开了一道裂隙。   他进入阵法之中,却发现阵法依旧在运转,没有停下的意思。   若是强行毁去此阵,恐怕蚩国的国运,也就碎了……该如何破局呢?   黎泽正想着,却感知到手中的轩辕剑轻震,随后,他身上的龙气,缓缓从身中飘散,凝聚在轩辕剑身上。   “这是……”   神器有灵,或许轩辕剑便是破局的关键!   想到这里,黎泽运转体内龙气,金色龙气盘旋于轩辕剑上,随后凝聚成一条透体金黄的五爪真龙。   “昂……”   只剩下龙首的蚩国国运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咆哮。   但龙吟中只透露着沧桑与颓败,倒像是在哀嚎。   黎泽在五灵大阵中握着轩辕剑,脑海中再次浮现了虚影。   撩劈。   斜砍。   转身横斩。   下劈。   最后直刺而出……   龙气于轩辕剑上盘旋成龙……随后巨龙张开大口,将敌人吞噬。   此技名为……五圣决。   黎泽心中了然,身上龙气尽数凝聚,大荒龙脉中的龙气咆哮着,朝着轩辕剑上奔涌而去。   “昂!!!!!”   嘹亮的龙吟响彻了整个蚩国。   “那……那又是什么……”   “怎么会有两条龙……”   天空中再次浮现了一条巨龙的虚影,只不过比起只有龙头的红色巨龙,这条金色巨龙的模样更为真实凝练,每一片龙鳞都栩栩如生。   “五圣决!去!”   在傅家密室中,黎泽右手推出了漂浮在身前的轩辕剑,金龙咆哮着冲向五灵大阵中央,周围的红色龙气没有对它造成任何的阻碍。   金龙张开大口,冲向了那颗布满裂隙的白珠。   轩辕剑的剑尖刺入,预想中白珠四分五裂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那聚龙珠就好似化作了水流一般,流向了轩辕剑的剑柄。   最终停在了剑柄与剑身中间的剑镡处,化作一颗透明的珠子,镶嵌其中。   阵眼被破,五灵大阵自然溃散,原本漂浮在空中的五件天材地宝,也自然落下。   黎泽扫视过去,一根金针,一截树枝,一根黑角,一枚羽毛,还有他曾经在赵家见过的那颗蚌珠。   他将这些东西尽数收入储物戒中,转身离开了傅家密室。   ……   就在黎泽发动五圣决的时候,天空中的虚影也动了起来。   所有蚩国人都看得分明,那金色巨龙张开大口,直冲而来,一口咬在了红龙脖颈处……随后……   虚影化作无形,缓慢消散于天地间。   虽然说不出缘由,但蚩国人的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方才心中那股担惊受怕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不见。   傅熔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傅家府邸。   “你做了什么……你们做了什么!!!”   他发了疯的想要冲向前去,却被凌墨雪逼退,不得寸进。   “啊!!啊啊!!!”   傅熔口中发出绝望的嘶吼,不顾一切地朝着凌墨雪身后冲去,阔刀挥舞,失了先前的章法。   “铛!铛!”   凌墨雪铛下乱刀,后撤两丈,傅熔红着眼,提着阔刀就朝凌墨雪砍去。   可只见凌墨雪嘴角弯起,双眸凝神,傅熔头痛欲裂,前冲的势头也停了下来。   “没了五灵大阵,失去蚩国国运庇佑的你……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的灵丹境修士罢了。”凌墨雪莲足轻点,踏步上前,身形无影,春水乍现!   “小楼一夜!听!春!雨!”   快剑横斩,剑断春雨。   不过瞬息之间,凌墨雪的身形便已经出现在了傅熔身后。   “你都不配见识我的剑舞,也妄图吞龙成圣?”“嗬……咳……”   傅熔还想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脖颈处一条如丝线细长的伤口,正渗出鲜血。   灵魄境修士,灭杀对手神魄与无形,傅熔的灵魂已经开始逐渐消散。   他跪倒在傅家宅前,直到最后一刻,依旧盯着那龙首消散之处。   最后一眼,他似乎看到了从中走出一个身缠金龙的白衣少年,随后……傅熔的身子倒下,再无生机。   凌墨雪转过身来,看向黎泽。   “里面解决了?”   “嗯。”   “回去再跟我详细说说吧,现在……”   凌墨雪还想说什么,便看到天色被遮蔽。   原本高高悬挂在空中的烈阳已经目不可视,取而代之的,是璀璨迷人的星河。   “这是……”   黎泽抬头,有些震撼的看向面前这一幕,显然化白日为黑夜,这种匪夷所思的能力,让他大为惊叹。   “这不是黑夜,这是星河……”   凌墨雪眯起双眼,果然,空中很快便出现了一道倩影。   黑色长裙,身披黑帛,面带黑纱,身上的面料还带着点点斑驳的星光。   不是迟夜,又是何人?   还没等迟夜开口,远处又浮现了冲天金光,将迟夜的星幕撕开了一道口子。   看到这一幕,迟夜也是眉头微蹙,不过脸上倒也没浮现什么不满的神情。   很快,另一道强壮的身影也出现在迟夜不远处,正是冶宝坊的宗主秦武。   “哈哈哈,我说怎么蚩国这么大动静,原来是剑仙子的爱徒,真是少年英雄啊。”听到这话,迟夜的面色便不太好看了。   “少年英雄?夺他国国运,杀我星河观弟子,灭他国家族,这是少年英雄所做所为?”“哦?”   听到迟夜这个说法,就连秦武面上也露出了疑惑。   还不等黎泽开口,凌墨雪就已经说道。   “秦前辈,此事有许多是非曲直,一时难以明说,那家族为祸人间,更是枉顾蚩国百姓的性命,想要吞纳国运,自立为君。”听到这里,就连迟夜都向一旁虚弱的南宫鸢投去了目光。   南宫鸢是她一手推上蚩国女皇的位置,关于蚩国国运有损一事,她自然清楚。   因此她没有开口。   秦武倒是点了点头,很简单就接受了凌墨雪这番解释。   毕竟黎泽要是真做了这些事,哪里轮得到他们,剑仙子自己就会清理门户了。   而迟夜先前可是对黎国开战,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比起历代正道魁首背书的天剑阁剑仙子,迟夜说得话自然要打上几番折扣。   秦武只是壮实,又不是没脑子,都大乘境了,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就对黎泽兴师问罪。   更何况冶宝坊的存立之道,便是中立。   这也是蚩国为何见不到冶宝坊修士的原因。   他们大多时候都在宗门锻造法宝,不会参与这些世俗纷扰和宗门纠葛。   秦武只是点头,咧嘴一笑。   “这事我不会干涉,是私仇也好,是另有缘由也罢,我只是个打铁的,不过问这些。”“墨雪在此谢过前辈了。”   凌墨雪拱手作揖,倒是迟夜来到了南宫鸢身侧,皱起眉头看向她。   “陛下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迟夜默然,黎泽确实就像是一条鲶鱼,搅动了蚩国这潭死水。   若不是黎泽,迟夜恐怕还真没机会手刃仇人。   但……   之前黄绾莹可是给她看了那片蛇鳞,因此迟夜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黎泽应当是与妖族有染。   她转过身,看向黎泽。   凌墨雪挡在师弟胸前,她清楚,迟夜这番前来,决计不是为了和谈,肯定是为了兴师问罪。   “黎泽,你身为天剑阁弟子,却与妖族有染,此事你要如何辩解?”“与妖族有染……那还请前辈明示。”   黎泽看向迟夜,表情平静。   “好,既然你要看,那便让你看!”   迟夜伸手一招,一片青色蛇鳞从她掌心浮现,随后化作了一虚影,投射在空中。   这下秦武和南宫鸢都看得清清楚楚,黄绾莹看到的画面再度重现。   不过一盏茶不到的功夫,投影便消散。   “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杀我星河观弟子,这事总做不得假了吧?”黎泽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那,不知道迟夜前辈可曾知晓,左毕宿是淫教中人?”“一派胡言!”   听到淫教这两个字,迟夜的表情更黑了几分。   “若不是左毕宿有问题,我又何需对他动手?两位前辈不妨看看我手中这份留影珠记录下的东西。”黎泽同样掏出一个留影珠,秦武面色有些好奇,伸手招了招。   “来来来,让我瞧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黎泽将留影珠递出,落到秦武手中,随后投影再度浮现,确实黎泽与凌墨雪站在奉天城的城主府顶。   身下灯火繁华,不少蚩国官员正坐在一起开怀畅饮。   而最为醒目的两人,正是坐在首座的左毕宿与赵金。   服侍两人的侍女几乎赤身裸体,小腹上的印记更是格外显眼。   画面记载到黎泽说出那句‘今日一别,不知道左兄还有这般雅兴呢,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随后,便中断了影像。   看完留影珠中的内容,秦武也是皱起了眉头。   “留影珠中记载的内容都必须是真实发生过的,此事错不了……”迟夜几乎立刻反驳道。   “那用法术创造一团虚影,再用留影珠记载便是!”秦武摇了摇头。   “此言差矣,天剑阁以剑法闻名,哪有精通幻象法术的道理?若是奇门宗的修士倒还有几分可能,天剑阁嘛……”话语中便透露着不信。   此刻的立场也是颇为鲜明,比起迟夜手中那片来历不明的蛇鳞,秦武还是更相信黎泽手中的留影珠。   迟夜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她看向黎泽,深吸了一口气。   “左毕宿现在已经身死,任你怎么说,也是百口莫辩。”“迟夜前辈是看不到左毕宿与赵金谈笑风生?他们两人周身侍女小腹的印记可是与淫教记载的别无二样。”“也许是左毕宿深入敌营,被你与那蛇妖联手栽赃呢?”“前辈这便是无理取闹了。”   黎泽摇了摇头。   “还有,前辈说我与妖族勾结……我确实认识一名妖族不假,可我与师姐皆用观气术观察过,她并未害过人。”“胡说八道,妖就是妖,就算今日不害人,迟早也会害人!还有,你身为天剑阁弟子,却与妖族来往,就足以判罪!”听到迟夜这番话,黎泽不卑不亢。   “就算是判罪,也是家师定夺。”   “说得好!你天剑阁弟子判罪,要交由家师定夺,我星河观弟子判罪,便就教你一剑杀了?天剑阁真是好大的威风!”“左毕宿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先前已经手下留情,是他自爆而亡!”“更何况……左毕宿的师父,是陆尘。”   听到这个名字,迟夜也凝滞在了原地。   陆尘是谁?   他曾经是星河观的长老,后来叛出星河观的时候,八宗才惊觉,陆尘不知从哪弄来的邪门修行法,祸害一众散修。   甚至就连不少八宗弟子也惨遭毒手,成为陆尘手下欲奴。   这才导致八宗对陆尘无比厌恶,甚至就连程玉洁也亲自出手。   可陆尘本人极少露面,大多时候都在暗处。   被程玉洁一剑杀了之后,淫教一事也成了一团迷雾。   他和谁有关系?功法是从哪里来的,这些都没人知晓。   陆尘也从未告诉过其他人。   听到左毕宿是陆尘的徒弟,迟夜第一反应是黎泽在说谎,可仔细一想,确实不无这个可能。   “就算左毕宿是陆尘弟子,那也应该将他擒下,交由我星河观处理。”“如若你说的是实话,那左毕宿就更不应该杀,生擒下来,铲除淫教,以绝后患!”迟夜的语气没之前那么重,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无非就是黎泽杀她星河观弟子是错。   黎泽自然听得明白。   “我自然是想生擒下左毕宿,可奈何对方暗算与我,更是直接自爆灵丹,难道此事也能归咎于我?”“师姐与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何来我杀了左毕宿一说?”凌墨雪也点头道。   “不错,我师弟确实是想生擒下左毕宿,因此还身受重伤。”迟夜蹙起了柳眉,上下打量着黎泽。   “谁知道你们二人是不是串通一气?再说,你说身受重伤,距离左毕宿身亡这才过去了几天?五天都不到,黎泽便活蹦乱跳?你看他的气色像是身受重伤的样子?”“更不要说他自己亲口承认,与妖族有染,要我看,黎泽现在还是跟我回星河观,面壁思过。”“程玉洁教不好徒弟,那我便替她管教管教!”迟夜正要动手,却听空中传来一声轻笑。   “那便不劳迟夜妹子费心了。”   听闻此声,场上众人皆是抬头望去,一袭白裙,仙气飘然,面容精致,左眼下角一颗泪痣,更是将她的美承托得摄人心魄。   可她面上却没有半分笑意,浑身剑意凌冽,如同玄冰,就好似高山上盛开的雪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正是天剑阁剑仙子——程玉洁。   “程玉洁……你教的好徒弟!杀八宗弟子,与妖族勾结,这便是你们天剑阁的行事之道?”迟夜面色变得极为难看,她心中清楚,程玉洁出现在这里,是要保下黎泽。   听到迟夜这番话,程玉洁忍不住嘴角弯起。   “我天剑阁行事,讲究论迹不论心,我们天剑阁弟子出剑,讲究剑心通明,问心无愧。”“所以……除了你那星河观弟子就是自己该死,不然,我还真想不到什么别的理由。”“你……”   程玉洁一开口,便把迟夜呛了个半死,在一旁看戏多时的秦武,都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既然剑仙子亲临,那我在这便显得有些多余了。”秦武哈哈一笑。   “两位宗主莫要忘了,我们冶宝坊锻造的法宝一分钱一分货,童叟无欺,接受法宝定制,随时欢迎天剑阁和星河观弟子,那我先行一步。”说完人便没了身影,化作一道金光遁走了。   开玩笑,这时候不跑难道等打起来再跑?   他那边都不得罪,这种事还是别掺和的好。   被程玉洁呛了个半死,迟夜此时面颊有些泛红。   “原来天剑阁便只会恃强凌弱?我当以为天剑阁还真把侠义放心间,原来只是放在口上说说而已。”“迟夜妹子怕不是算卦算傻了,修行不向来如此?难道妖族会因为你的弱小而不杀你?”“更何况,我们天剑阁行事自有规章,天剑阁的名声,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不算,八宗弟子都亲眼看着,妖族听到我天剑阁弟子闻风丧胆,民众见了我天剑阁弟子无不拍手叫好。”“就因你一句话,我天剑阁就一无是处?笑话。”“好,好,好,我说不过你,那我倒要试试,剑仙子的剑利否!”听到迟夜这么说,程玉洁微微一笑。   “莫要说我仗势欺人,你就传出去,天剑阁宗主与星河观宗主于星河观论道,时间,就定在三日后,如何?”“好!那就一言为定,到时候也让八宗看看,你天剑阁究竟是怎么行事!”“记得和黄绾莹说一声,可别让她闭关了,到时候,我还有些问题要问问她呢。”“呵,那你也别忘记把黎泽带上,你那好徒弟是怎么和妖族勾结的,我还得问个清楚!”“一言为定。”   “哼!”   迟夜的身影消散不见,黎泽走到师父身前,底下了头。   “师父……此事还是怪我,要是泽儿当时能擒下左毕宿……”程玉洁露出一个温婉的笑意,伸出手,轻抚黎泽面颊。   “怎么能怪你,泽儿已经做到最好了,放心,接下来的事交给师父就好。”此时的剑仙子,一点不似方才的冰山凌冽,露出的温柔,足以叫人神魂颠倒。   迟夜走后,南宫鸢也恢复的差不多,她也没心思在此处逗留,幽影扶着她,身形闪烁,便遁入暗影远去。   黎泽看着南宫鸢远去,想起先前与她的对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师父。   “师父……蚩国女皇她……”   “泽儿,不论之前你做了什么,之后想做什么,问问自己,是不是问心无愧,剑心通明。”“是……泽儿问心无愧。”   “那便去做,我们天剑阁行事,不循规蹈矩,不拘泥于他人,问心,问剑。”“多谢师父指点。”   黎泽点了点头。   程玉洁又笑道。   “师父旅途劳累,想歇息一番,不如……”   “那……那这就请师父跟泽儿回客栈歇息。”   “那便有劳泽儿了。”   程玉洁都没有遮掩身形,就跟在黎泽和凌墨雪身后,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客栈。   而与此同时,迟夜也告召天下修士,剑仙子将与她在三日后,于星河观大殿道场论道。   一时间,各地修士纷涌而至,蚩国变得无比热闹。   ……   “呸”   青河吐出口中的瓜子壳,慵懒的靠在树上,看着不远处的戏班舞刀弄枪。   “你要是这么爱嗑瓜子,下次不如自己准备个布袋,好把你吐出来的这些东西带走。”声音轻柔,听上去只是朋友之间的打趣。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看戏?”   “我为什么不知道?”   “啧……没劲。”   青河从树上跳下,拍了拍手,回过身看去,一席白衣长裙,正是程玉洁。   “所以你来这里擒我?”   “你又没作恶,我何故擒你?”   程玉洁表情淡然,似乎没有将青河放在心上。   “哦……不是来擒我?那便是为了你那徒弟?”“不错。”   “他现在可忙着呢,要吞蚩国的国运,胃口不小啊。”青河看向不远处浮在空中的金龙虚影,微微一笑。   “王对王,将对将,这一盘棋,我与她下,不与你下。”程玉洁微微一笑。   青河似是听懂了,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不必试探我,你想与女皇下棋,可得多等一阵子。”“我知道,我是在提醒你。”   “哦?”   青河微微一愣,只听得程玉洁说道。   “你与我那徒儿对弈,可得小心……满盘皆输……”这话一出,青河眯起了双眼。   “剑仙子对自己的徒弟就这么自信?”   “当然,我亲自挑的徒弟,我自然放心。”   “哈哈哈,陆尘如何,左毕宿如何,人心啊人心,只怕是说变就变,让剑仙子后悔莫及呢。”“那你不妨试试。”   对于青河的挑拨,程玉洁的表情始终保持着淡然。   “好……这一盘既然你都来了,那就算和棋吧。”“真是和棋吗?”   “……”   青河没有开口,表情有些不爽。   “陆尘死后,淫教失控,左毕宿也不甘屈居人下。”“谋划蚩国的国运,也未能得逞,若是我没猜错,那傅熔自以为是傅家寻来的宝贝,实际上是你谋划着塞给他们的吧?还有那个五灵大阵,这可不像是他们这种家族能弄到的宝贝。”“啧……”   “金乌,玄武,白虎,是莽夫之勇,不足为惧。可唯独你自以为通读人心,算无遗策,结果却是次次不如意,不是吗?”程玉洁一番话,说得青河哑口无言。   “呵……那就算我输了半子,下一次,我会赢回来的。”青河与程玉洁擦肩而过,走向远处,身形消散。   却未能看到程玉洁弯起的嘴角。   “下一次……呵呵……一二再……再二三……我等着你……把自己都输掉的那天……”程玉洁看向天空,巨龙虚影消散,烈日被星河覆盖,莲步轻点,随后身形消散在原地。   那些唱戏的凡夫俗子,也根本不知晓,方才距离他们不足百米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待续】   ——————————分割线———————————— 国庆佳节接近尾声,读者们国庆节玩的还开心吗?   本章彩蛋——五圣决。   其实是我照抄了帝皇侠的五圣必杀,动作都一样,毕竟五圣必杀确实帅啊,那条金龙到现在还是国产特摄的特效巅峰。   过节之前的我:雄心壮志,国庆先码他个三万字。   国庆开始:我叼你妈的三角洲真好玩,威龙给我杀!   有一说一,威龙是我目前见到味道最纯的中国军人,这敬礼,这跨立,啧啧,好玩爱玩。   喜欢我的虎蹲炮吗?   易大山易大山!我要易大山辣!   摸金模式确实上瘾。   也是看上78主播了,和78主播学习78点位,领悟g18神力,芜湖~当鼠鼠咯~国庆另外一大乐子,《我在长征路上开超市》   本着实事求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原则,我将这部短剧看完了。   怎么说呢……   可以看得出题材很正,但是拍的很迷……   我没看过原着啊,听说是女频,不得不说女频在调动情绪方面是有一手,但是逻辑……呃……   太抽象了,比我这个天天搞抽象的都抽象。   总共五集,每一集结尾都会放一些人物改编原型……然后啥啥啥的……就……台词方面和战争场面……呃……你说他好吧……他属实是有点离谱……你说他烂吧……他是个短剧……   除了抽象,说不出别的话来,就是很拧巴的感觉。   有种为了正确而正确的感觉。   更不要说之前电视剧里那些魔幻现实主义……   文娱真的是……国内国外一起烂。   还真就是大比烂时代。   其他的没什么好说的了,第二卷的内容已经到了中后段,然后就会是大家期待的大段大段的肉戏,希望十一月前能搞完第二卷吧…… cool18.com

  第四十五章 浮生情   回了客栈,人多眼杂,黎泽倒也不好和师父表现得太过亲热。   三人各自开了一间房,便打坐调息起来。   想到南宫鸢之前曾经说的话,黎泽还是放心不下,朝着蚩国皇宫走去。   “站住,什么人!”   黎泽脑海中思绪纷杂,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皇城前,结果自然是被禁卫拦了下来。   他刚想说自己走错了,回头遮掩一下身形直接潜入,却听到身后突兀传来了女声。   “这是陛下的贵客。”   “原来是幽影统领,属下冒犯。”   禁卫让开了路,而在幽影的带领下,皇城自然一路畅通无阻。   黎泽上下打量着幽影,似乎是对她有些好奇。   毕竟幽影的功法虽然不善进攻,却神出鬼没,几次与南宫鸢的携手也证明,对方绝对称得上是南宫鸢的心腹。   所以黎泽想要问问幽影,南宫鸢的过往。   “幽影,你和南宫鸢……是什么关系?”   “我是小姐的贴身婢女,也是小姐的影卫。”   “影卫……”   黎泽记下了这个词,随后又开口问道。   “幽影……南宫鸢以前到底……”   “到了。”   还没等黎泽将问题问完,幽影就打断了他。   “有什么事,你自己去问小姐。”   幽影说了这么一句,就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   南宫鸢一身龙袍,正坐在书桌前。   黎泽不过眨眼的功夫,幽影便已经消失不见。   “见过女皇陛下。”   黎泽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南宫鸢饶有兴致的看向他。   “四皇子之前见朕,可从来没这么客气过,今日怎么想起来朕还是蚩国的女皇了?”   黎泽点了点头。   “之前都是私下见到女皇陛下,既然女皇陛下未穿龙袍,也未以皇帝身份自居,那便是私交,自然不适合那些礼节。”   “呵……不过就是身衣服,穿上脱下又有何区别?”   听到这话,黎泽倒是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它不仅仅是一身衣服,它还代表着……责任。”   “责任……”   黎泽看向南宫鸢,突然发问。   “陛下的仇人,还有赵家,对吧。”   “不错,还有赵家要清算。”   “陛下打算直接将他们满门抄斩?”   “那不然如何?赵家都是些凡人,随随便便就打杀了。”   南宫鸢不以为意,赵家是她最不用操心的一个仇家,就是因为,他们只不过是凡人。   而她则是灵丹境的修士。   只要她想,就是再有十个赵家,也不过是她随手就能灭杀的蚂蚁。   黎泽似乎心中了然,点了点头。   “我且问陛下一个问题。”   “你问吧。”   “我们算是朋友吗?”   “朋友?”   听到这个词,南宫鸢只感觉到陌生。   她幼年便背负着家族的深仇大恨,刻苦修炼,又在十八岁那年被迟夜抬上了蚩国女皇之位。   所有人都以为她不过是个傀儡皇帝,看向她的目光中不是带着嘲讽,就是带着鄙夷,戏谑。   朋友这两个字,于她而言是如此陌生。   “朋友……当然,我们应该是朋友,你帮了我大忙,还助我手刃仇人。”   南宫鸢思索了一阵,随后面色有些轻松。   黎泽点了点头。   “既然,陛下当我是朋友,那,我有些东西,想给陛下看看。”   “是什么?”   南宫鸢不由得有些好奇。   一炷香之后,已经脱下了龙袍,换上一身大红长裙,面戴红纱的南宫鸢,已经跟着黎泽,前往了皇城之外。   两人一路向东,而出了奉天城,越往东处,便越是触目惊心。   城中随处可见骨瘦嶙峋的乞儿,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以及衣服上打着补丁,排在米市前购米的妇人。   黎泽用一块馒头,换来了一名乞儿手中的救济粥。   看着破碗中寡淡如同白水一般的救济粥,南宫鸢沉默不语。   还是黎泽先开口。   “这救济粥,我以前也喝过,那时候黎国正与蚩国开战。”   “只是,现如今,十年过去,蚩国的救济粥,还不如黎国十年前的白粥浓稠,至少那时候的救济粥,确实是能称得上一碗白粥。”   “蚩国矿产丰富,耕地也不少,远远称不上是贫瘠之地,而百姓却如此饥贫交迫,便是……蚩国的朝堂,已经烂到了根子里。”   黎泽将手中的那碗白水,递给了旁边没领到粥的乞儿。   那乞儿先是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黎泽。   毕竟在蚩国,穿着这种华贵衣物的,不是世家贵族,就是地方豪绅。   他们这些乞丐,可能路过,都要被对方鄙夷一番。   “没事的,吃吧,孩子,哥哥以前也要过饭。”   黎泽蹲下,将碗递给乞儿。   那孩子依旧有些害怕,但还是敌不过腹中的饥饿感,接过破碗,快步走到一旁喝了起来。   南宫鸢看着那么小的孩子,狼吞虎咽地喝着那没有什么米粒的救济粥,心中颇不是滋味。   她侧过头,看向黎泽。   “所以,你想让我把赵家人都赶尽杀绝?”   却没曾想黎泽摇了摇头。   “不,我是想让你慢些杀赵家的人,而且最好是有缘由。”   听到此话,南宫鸢眯起了眼睛。   “你和赵家人有私交?居然替这些畜生说话!?”   “我不是替他们说话,我是在为蚩国的百姓考虑。”   南宫鸢的话音已经高了三个音调,而黎泽却依旧平静。   “现在的规则正在腐烂,但腐烂的规则,也好过没有规则。”   “蚩国现在弊病颇多,四大家族对蚩国的控制根深蒂固,他们的快速溟灭,会让蚩国现有的规则崩塌。”   “如果此时你再将赵家人全部送上断头台,那时候,国将不国,百姓将连这样的白水粥,都喝不上。”   “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只能放任不管?”   南宫鸢贝齿轻咬下唇,心有不甘。   黎泽又摇头说道。   “不,现在,就是女皇陛下你发动权柄的时候了。”   “军权还在你手,四大家族的修士不是你一合之敌……”   “那就查,抄家,查贪腐,广纳人才,快刀斩乱麻,不能让蚩国被蛀虫啃食。”   “但赵家人,不能随便就死了,要把他们的罪证,查得清清楚楚,查得明明白白,你要把赵家做的事,赵家贪的钱,赵家吸的血,一字一句的写出来,告昭蚩国的百姓。”   “在那之前,赵家人不能死。”   “还有,在你准备发动这一切之前,你务必要物色好自己心中可当大任的人选。”   “四大家族分崩离析之后,便会多出来无数让人眼红的位置。”   “把你自己的心腹插进去,把你觉得优秀,可担其责的人插进去。”   “这样,不出三年,蚩国的现状便能得到极大改善。”   南宫鸢被红纱遮掩的唇口微张,似乎是诧异于黎泽的治国之道竟然如此……清晰。   几乎就是完全为蚩国量身定做一般。   她失神了片刻,语气缓和了不少。   “是我错怪你了……可……为什么你……”   随后便察觉到,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蠢,便掐了话头。   黎泽弯起嘴角,眼神变得有些怀念。   “在我还不过刚刚记事的时候,父亲便尝尝和母亲念叨这些治国方策。”   “我听闻父亲说得最多的话是,想百姓之所想,思百姓之所思,输了朝堂不要紧,赢了百姓,才是真的赢了天下。”   “原本这些记忆都已经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模糊了,踏上修行路之后,反倒是清晰了起来。”   南宫鸢垂下眼眸,半晌才说道。   “黎民……他确实是个好皇帝……我比不上他。”   “过去的事……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但……”   “想起那些战死在边疆的将士们,我还是无法释怀。”   黎泽侧头看向南宫鸢,后者抿着红唇,表情有些失落。   “朋友……你说我们是朋友,原来就是要和我说这个……”   “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才不想瞒着你。”   听到南宫鸢的话,黎泽露出一抹苦笑。   “若是双方心中一直有芥蒂,有心结,却不交流,这又叫什么朋友呢。”   南宫鸢点了点头。   “既然……你对我,对蚩国心中还有芥蒂,那为何又要给我出谋划策?”   “因为百姓是无辜的。”   黎泽侧过头,看向这些流落街头的乞儿。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南宫鸢沉默不语,黎泽也没再开口。   双方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重。   直到许久之后,南宫鸢才轻声说道。   “我该回宫了,多谢你今天的建议,我会参考的。”   “好。”   黎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南宫鸢点了点头,随后身形远去,几个呼吸之后,便再也看不见身影。   回到客栈之后,黎泽心中放不下的石头,总算落地。   话已经说完了,南宫鸢也不是傻子,应当会采纳。   只是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些莫名惆怅,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蚩国皇城内,御清宫中,南宫鸢一丝不挂的站在铺满花瓣的浴池间,白嫩的肌肤一寸一寸没入池水中,露出让人无限遐想的玉背。   “小姐。”   幽影此时也脱得干净,直到这时候,方才能看见她的真容。   平日里一直带着的玄铁面罩被拿下,高束在脑后的马尾披散开来。   让人有些诧异的是,幽影的样貌并不是她给人的那种冰冷的感觉。   微微弯起嘴角,便能看到她脸颊旁的两个酒窝。   光看脸颊,恐怕会以为她是哪个邻家里活泼开朗的丫鬟。   实在是没有办法将她的容貌和影卫这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偌大的浴池,此时连婢女也没有,只有幽影与南宫鸢两人。   幽影端着华贵的浴巾,缓步走到南宫鸢身后。   “小姐,阿影给你擦背。”   “嗯。”   南宫鸢轻应了一声,一手捧起自己胸前的丰满,一手将脑后的青丝挽过肩头。   幽影用浴巾沾了些皂角,轻轻搓揉起来。   “阿影……”   “怎么了小姐。”   “黎泽这个人……你怎么看?”   “小姐怎么看,我便怎么看。”   “贫嘴,问你呢。”   南宫鸢微嗔了一声,幽影这才自己思索起来。   “要我说……是个君子吧。”   “君子?”   似乎是有些诧异于这两个字,南宫鸢不由得重复了一遍。   “是啊,我看书上说,君子都是很好的人,黎泽人不就挺好的。”   “先是帮小姐报仇,现在又给小姐出谋划策。”   “而且我看了,他们都说小人和君子是反义词,四大家族那些不都是小人,帮小姐除掉他们的黎泽,那不就是君子咯。”   “……算是吧……”   南宫鸢应了一声,脑海中又浮现出早上黎泽与她说的那些话。   当时对方的神情,他提起赵家时眼中的凌厉,他看向乞儿时脸上的怜爱,他提到心结时纠结的表情。   不过是短短一个上午,都印在了南宫鸢心间。   朋友我和他……真的是朋友嘛……   这是她十年来,心中第一次除了复仇之外,还有其他的心绪。   有些纷乱,又说不上来。   “小姐,小姐?”   “啊……怎么了?”   “你没事吧小姐,我叫了你好几声呢。”   “哦……我……我没事。”   幽影还以为是小姐今日有些劳累,也没有多问,服侍南宫鸢穿好睡衣,便自行离开了。   深夜坐在书桌前,在处理卷宗时,南宫鸢还能想起上午黎泽说得那番话。   她将卷宗合上,托着腮,看着桌上摇曳的烛火,心底却愈发对黎泽好奇起来。   他说他要过饭,也喝过救济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他是怎么从一个要饭的,变成天剑阁的嫡传弟子?   他为什么背后背着一把剑,却从来不拔?   越是察觉到心乱,便越是控制不住的去想,越是好奇,便记得越深刻。   直到亥时,她才将奏折合上。   我记得,他是住在华乾客栈……明日再去问问他……治国的法子吧。   这么想着,南宫鸢躺在了龙榻上,只要闭眼,脑海中似乎就会浮现出黎泽的样貌。   心烦意乱之下,也无心修炼,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南宫鸢便前往华乾客栈。   这家客栈是蚩国皇都最为奢华的客栈,自然和何家少不了关系。   然而随着何多钱的死亡,在何家却并没有引发什么轩然大波。   反而何家人安静的出奇。   这也让南宫鸢有些提防,吩咐了幽影带上心腹去查一查何家。   但是毕竟黎泽在这里,更何况,还有当今唯一的一位人仙,剑仙子在此。   这华乾客栈,刚踏进门,南宫鸢便感觉到了数十道修士的气息。   不仅仅是灵丹境的修士,比灵丹境更要强横内敛的气息更是多如牛毛。   迟夜与程玉洁要在星河观论道一事,不过一个晚上,就传遍了整个修行界。   无数修士纷纷前往蚩国,准备去往星河观,见识见识当今唯一人仙境的实力。   顺便看看能不能从这场论道切磋中领悟些什么。   来到这里,南宫鸢这才暗自警觉。   蚩国竟然无声无息聚集了这么多修士……   不过她转念一想也就释然,这些修士大多都是来看八宗两大宗主论道的,要让这些修士来蚩国弄什么阴谋诡计,想来在剑仙子眼皮子底下,他们也没这个胆。   再者,修士如果敢为祸世间,可是要遭天谴的。   观气术看到眉心之间的黑气,就是具象化。   眉心之间黑气愈发浓郁,遭天谴的概率越大。   到后面境界突破时,可能寻常修士只不过是简单渡个雷劫,到了这些修士的时候,就变成了九霄清雷,一个不注意,就是魂飞魄散。   不过渡劫一事,除了灵丹境,灵合境与灵道境这三境之外,若无特殊情况,那么便不会在境界突破时遭到天劫的困扰。   更多是修士对抗自身心魔,避免走火入魔。   南宫鸢脑海中思绪有些杂乱,正想着这些琐事,便看到黎泽从房间内走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一壶清茶。   许多修士都将目光移到了黎泽身上。   因为那后生才刚刚从程玉洁的房间里走出来,又是一身天剑阁弟子的打扮。   稍微想一下,便知道这就是程玉洁的第二位嫡传弟子。   只不过相较于在修行界名声显赫的舞剑仙子。   黎泽便显得有几分不温不火了。   蚩国发生的这些事,大部分修士也不清楚,没有耳闻。   对于黎泽,他们更多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既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南宫鸢还是昨天那一身红裙的打扮,在一众修士中,也算是比较显眼的那一位。   黎泽侧过头,看到南宫鸢出现在客栈中,眼神似乎是有些诧异。   “走,回你房间里说,这里人多眼杂。”   “哦……好,那跟我来吧。”   黎泽倒是没想什么,回了自己的客房,给南宫鸢泡上了一壶茶。   “陛……南宫小姐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听到黎泽开口,南宫鸢也是早就准备好了回答。   “昨天听到黎泽你跟我说的,我晚上回去想了很多,但是细节方面还不是很清楚。”   “细节方面?”   “就是具体怎么操作,你看,何家和赵家要怎么……”   南宫鸢坐在黎泽身旁,两人就蚩国目前的结症讨论了起来。   黎泽提出的不少观点确实非常理想化,然而南宫鸢却说出了付诸于行动上的难点。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便过去。   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发觉时间流逝的飞快,直到天色渐晚,黎泽这才惊觉。   “不好意思,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了,耽搁了南宫小姐的正事……”   “呵呵,我今日来找你,便是最大的正事,和你聊了这么多,我也有信心,能够拔除蚩国的顽疾了。”   “是……不过这些也仅仅是我一家之言,南宫小姐还是翻阅一下蚩国和他国的古籍,历代皇帝治理国家,都会被记录在册,想要蚩国拜托贫瘠,先辈们便是最好的导师。”   “自然,今日一叙,颇有所得,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我送送南宫小姐。”   “不必了,不过几息便回宫了,你还是好生休息,过两天剑仙子要去星河观,你肯定是要跟着的。”   “是……”   两人客套了一番,黎泽也没坚持,只是走到房门,南宫鸢的手刚搭上,忽然回眸,问了黎泽一句。   “待我今晚回去仔细翻看古籍,明日再找你商议。”   “好啊,求之不得。”   黎泽笑着点了点头。   治国之策,他不过略懂一二,说白了,也就是纸上谈兵。   大多都是黎国曾经用过的经验,黎泽还是孩童时,听父亲和母亲提起,所记在脑海中。   如果这些经验确实能够帮助南宫鸢,让蚩国摆脱现状,造福百姓,那自然是功德一件,黎泽也乐得见到。   待到南宫鸢离去,黎泽这才坐回桌前。   不知不觉聊了两个时辰,就算是他也有些口渴。   看着桌上早已经凉透的清茶,黎泽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倒上一杯送入肚中。   而就在一旁的房间内,凌墨雪和程玉洁已经听了两个时辰的墙角了。   【师父,你说,那南宫鸢,是不是对泽儿有意思?】   【很正常,泽儿少年英雄,样貌英俊,贵气自显,龙气缠身,更不要说,他不久前还吞了不少蚩国的龙气,身为一国之主,南宫鸢会觉得他亲近,也是自然。】   【师父就不吃醋啊?】   听到徒弟的传音,程玉洁不由得嘴角弯起一抹笑意。   【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泽儿要是喜欢,哪又怎么了?】   【可师父就不想独占泽儿吗?】   【独占……那自然也是想的,可妖族之祸未解,我又不好跟在泽儿身边,与其强占,那也不美,我心知泽儿心甘情愿,可我毕竟是他师父,依泽儿的性子,他肯定是要娶我为妻,到时候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听到师父这般话,凌墨雪倒是撇了撇嘴。   【什么笑话……师父是当今唯一的人仙,哪有修士敢对你指指点点?】   【人心隔肚皮,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他们不敢说我,那必然就会把矛头指向泽儿,何必多生事端。】   凌墨雪点了点头。   【这倒不假,说到底还是泽儿不够强,要是泽儿也是人仙境,还怕这些人嚼舌根。】   程玉洁直接被凌墨雪这句话逗笑了。   【呵呵~泽儿才多大的年纪,灵丹境已经是天赋异禀了,十七岁的人仙境?简直是闻所未闻。】   【唉……前路迷茫啊~】   凌墨雪哀叹一声,程玉洁倒是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其实最适合做嫁给泽儿做正妻的,倒还算墨雪你。】   【我知道师父你的意思,无非是我和泽儿年纪相仿,旁人知道了不会说三道四,况且师姐弟之间结为道侣也是常有的事,只是不论是我还是师叔,我们都清楚,你在泽儿心里的地位才是最为特殊的。】   【罢了罢了,不聊了,泽儿难得孤身一人,怎么不去与他双修?】   【泽儿忙着呢~去打扰人家多不好呀~】   【呵呵~】   程玉洁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传音。   凌墨雪刚准备打坐修行,便听到黎泽敲了敲房门。   “师姐,师父,在吗?”   “怎么了泽儿?”   凌墨雪应了一声,打开了房门。   “我听说蚩国有些地方特色,但是之前我还没见识过,所以想请师父和师姐一起去看看。”   “为师就不必了,让墨雪陪你去吧。”   程玉洁笑着拒绝,知道墨雪心中有些小醋意,也好将独处的时间留给两个人。   “唉?可是……”   黎泽听到这个回答有些意外,倒是凌墨雪一下就领会了师父的意思,推着黎泽的肩膀就朝外走。   “走啦走啦,别打扰师父清修,你想去哪里,师姐陪你去就是了。”   “哦哦,好吧,那走了,师姐。”   黎泽点了点头,两人的身影顿时消散。   客栈内的诸多修士倒也没什么行动,都是冲着剑仙子来的,她本人都在这里,何必要追着人家徒弟呢?   再说了,剑仙子此时在打坐清修,谁知道在人仙境周围修行,能不能得到什么好处?   用剑的修士多如牛毛,谁不想能得到天剑阁宗主的指点?   万一要是看对眼了呢?   这可是人仙境,哪怕只是随口点拨一句,恐怕都抵得上好几年苦修了吧?   抱着这种心态的修士占了绝大多数,华乾客栈一时间十分热闹,人来人往。   而且这不过是第一天,还有不少修士朝着这里赶来。   ……   黎泽与凌墨雪来到了距离蚩国皇都百余里的古庙。   当地的人称这里为清庙,年代久远,早已不可追究。   只是黎泽结合了自己之前所阅读的古籍,再加上推断,分析出,这里很有可能,是曾经没有分裂的道宗所留下的庙宇。   看着人们在庙宇中跪拜,黎泽心中也忍不住一阵意动。   “师姐,我们也去拜一拜吧?”   “好啊。”   跟随着人们前行,黎泽与凌墨雪来到了清庙前内部。   在他们面前的,是矗立在庙内数十米高的雕塑。   哪怕过去久远,依旧能从雕塑上感到些许灵气,和缠绕在其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意。   “这应该就是道祖了……师姐,我们也拜一拜吧。”   “道祖……”   凌墨雪抬头看向雕塑,点了点头,和黎泽抱剑,行了一礼。   “师姐,我看你好像是有什么心事,怎么了?”   两人拜完了道祖,又在庙内转了一圈,道宗的祭祖大殿,保存的还算完好,但比起天剑阁来说就少了不少东西了。   不过黎泽也只是少年心性,想要四处逛逛,倒也没有非要刨根问底的意思。   对于道宗为何分家,为何没落这种事,他也并不操心。   只是看到师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于是便开口发问。   凌墨雪侧头看向黎泽,粉唇微张,刚刚开口,还没出声,便听到街边传来的吆喝声。   “来尝一尝了~特色的biangbiang面咯~好吃不贵~经济实惠啊~”   这下倒是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对视一眼,黎泽与凌墨雪便来到了摊贩面前。   “哎呦,原来是位俊俏公子,您这气宇轩昂的模样,与您夫人闭月羞花,倒是般配的紧。”   “啊?我……”   黎泽一听了,愣了一下,刚想解释,却感觉到手被师姐伸出抓住。   “摊主倒是会说话,不过我听你这面有点意思,叫什么便便面?”   “哈哈哈哈,原来两位还是异国贵客,那一定得尝尝我们蚩国的特色了。”   摊主模样倒也清秀,只是肌肤有些黝黑,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汉子,就是一双手,要比常人要粗上不少。   “既然你都说了,那我们夫妇肯定得尝尝咯。”   “好嘞,您就等着吧,保证不让您失望!”   摊主哈哈一笑,从小摊底下掏出面团,便开始搓揉起来。   黎泽与凌墨雪就看着那面团在摊主那对大手中拉伸折叠,周而复始。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面团就变成了约莫三指宽的粗面。   而这倒也勾起了黎泽与凌墨雪的兴趣。   毕竟之前他们吃面,都是吃的细面,哪怕稍微粗一些,也不过就是半指宽罢了。   这什么biangbiang面,怎么能有这么宽?   还没等两人好奇完,摊主将面条捞出,放在如同脸大的宽碗之中,随后浇上了浇头与配菜,端到了黎泽与凌墨雪身前。   “来,两位客人,我们蚩国的特色biangbiang面,请二位品尝一番。”   看着自己身前的大碗,黎泽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这和他认知中,搭配着鲜美汤汁的面条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这面又宽,也没汤,上面还覆盖了一层菜……这……   黎泽拿起筷子,有些犯难。   “摊主……这……这东西要怎么吃……”   “我来我来。”   凌墨雪拿起筷子,伸入碗中,将宽面搅拌均匀,随后将拌好的面,放在黎泽身前。   “喏~应该就是这样。”   “嘶……呃……”   “尝尝嘛,不是你说要来看看蚩国的特色吗?”   “那好吧……”   在摊主与凌墨雪的注视下,黎泽夹起了一根面,送入口中。   “哦~这个面……好劲道啊……和之前吃的……完全不一样……”   黎泽边吃,边赞叹于面条的美味。   听到赞赏,摊主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我十四岁就和父亲做面,这biangbiang面啊,我做了二十年了,可不是我吹,蚩国的biangbiang面,就数我做得最好。”   “嗯嗯……是……是……”   黎泽大口吃面,不由得点头附和。   虽然和之前所吃的面口感有不小的差异。   可属于小麦的香气,与烧制而成的肉酱交相辉映,让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半盏茶不到的功夫,黎泽就将自己身前的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   “好吃……真是好吃,摊主你这……什……什么面?”   “biangbiang面!”   “biangbiang面做得真好!”   黎泽笑着付了面钱,摊主直摇头。   “太多了太多了,公子,两碗面只要50文,要不了这一两碎银。”   “那就劳烦摊主,再帮我做十碗面,分给附近的乞儿,就当是我请他们吃面了。”   “公子真是好心肠。”   摊主还想再说什么,就看到黎泽与凌墨雪,已经起身离去了。   他又掂了掂手中的一两碎银,小心收好,随后又拿出面团,开始揉面。   凌墨雪与黎泽走到不远处,太阳已经快要完全落下,只剩下余辉,落在凌墨雪的面颊上,染上了一抹红晕。   “等下。”   “怎么了师姐?”   “擦擦,瞧你心急的。”   凌墨雪从怀中掏出手帕,黎泽刚想接过,却已经慢了一步。   白手帕抚上了他的唇角,为他轻轻擦去嘴角的油渍。   黎泽看着面前温婉动人的师姐,沉醉在她双眼的温柔之中,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泽儿……你还记得,师姐第一次带你去吃饭么?”   “记得,当然记得……那天我吃了好多……有些晕乎乎的,要不是师姐把我送到师父跟前,我恐怕就要把自己吃坏了……”   黎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而凌墨雪又伸出手,轻抚着他那一头银黑掺半的发丝。   “师姐也记得……师姐会一直记得……哪怕……以后师姐也成了雕像……师姐也一定会记得。”   “嗯……我也会一直记得……”   黎泽伸出手,轻抚上凌墨雪的手背。   “师姐……我……”   “嘘……”   他还想开口,她已经伸出了食指,点在他的唇间。   “不用说什么……师姐知道你的心意……也不用道歉……这是师姐选的……”   她笑了,那嘴角的温婉,就和师父如出一辙。   可不同的是,她眼中的那一抹灵动活泼,是别样的风景。   “没有别的理由,既不是为了苍生,也不是师命难违。”   “是我喜欢你,仅此而已。”   “我喜欢那个傻傻跟在我后面,师姐长师姐短的泽儿。”   “我喜欢那个看到吃食,就走不动道的泽儿。”   “我喜欢那个在床上,对我百般温柔,又有点小坏的泽儿。”   “我喜欢那个,为了师父,豁出自己性命的泽儿。”   “我喜欢那个,哪怕自己魂飞魄散,也要挡在我身前的泽儿。”   “泽儿……你喜欢师姐吗?”   他看向那精致的容颜,嘴巴抿了抿,随后露出一个笑颜。   “当然,师姐有多喜欢泽儿,泽儿就多喜欢师姐。”   “是嘛~那就好~走吧,我们该回去了,可别让师父等急了。”   “好~”   ……   夜半,黎泽盘膝坐在床上,看着床外那一抹皎月。   他不知道从哪本古籍上看到这么一句话。   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他当然可以情到深处自然浓,搂着师姐的玉体情欲交合。   甚至和师父一起,大被同眠。   但是他没有。   现在,在客栈内,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看着。   至少现在,在他们身前,他是天剑阁的弟子。   但哪怕没有身体上的交合,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黎泽也能感受到,师姐对他的心意。   师姐……我知道这也许很贪心……但……   师父,师叔,还有师姐你……哪一个,我都舍不得……   就在隔壁屋子里,凌墨雪则是坐在桌前,嘴角始终带着笑意。   师弟……只要你记得就好……师姐不在意其他人……唯独……在意你。   而距离华乾客栈不过三十里地的皇城内,南宫鸢,正坐在御书桌前,翻阅着百年前记载的蚩国历史。   “小姐,都这么晚了,休息吧。”   “再看一会吧,黎泽说了,这些历史里,可能有我需要的东西。”   “可你从回来都看了多久了,都三个时辰了。”   “总……总得多看些,不然……我怕和他没什么话说……”   听到这话,幽影忍不住摇了摇头。   “小姐,你们两都聊了一下午的国策,还会没话说吗?我看你们讨论的时候都挺能说的啊。”   “有……有吗?”   南宫鸢犹豫了一阵,又开口问道。   “那我下午……有没有说什么让人反感的话题……例如蚩国和黎国的战争什么的……”   “小姐自己说的话你都不记得啊?没有没有,你没说过,快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呢小姐!”   “那好吧……”   南宫鸢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史书,去龙榻上盘膝打坐。   一闭眼,皆是下午和黎泽相谈的画面。   ……   灵药馆中。   崔诗诗正在照料着她所培育的天材地宝,沐晴走到了她身边。   “师父,灵兽们的樊晨宗主与樊瑶宗主求见。”   “嗯?她两来我这做什么?”   “说是要看病。”   “病?”   崔诗诗不由得一愣。   都大乘境后期的修士了,得了病?   怕不是遭了什么诅咒。   想到这里,崔诗诗的面色便难看了起来。   “快,让她二人进来,我马上问诊。”   “是,师父。”   沐晴离去,不过片刻功夫,樊晨与樊瑶,便到了崔诗诗跟前。   “怎么了?”   “这……”   樊晨唇瓣微张,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这不禁让崔诗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到底怎么了,你们两个身体有什么异常?”   “因为功法的缘故,我和阿晨心意相通,某种程度上能共享对方的感官。”   “昂,我知道啊,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眼见樊晨开不了口,便只能由樊瑶来说。   而樊瑶接下来的话,就直接让崔诗诗傻眼。   “阿晨说我最近到了发情期,总是害得她身体不舒服,还流了好多水,天天都要换亵裤,我说我没到,她还打我。”   “要死了你。”   樊晨一听,羞得脸通红,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樊瑶背后。   “你嘴巴能不能长点门,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哪种话……这不都是事实么……”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你刚刚就打我。”   “你……”   崔诗诗见状,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   “好了好了,别说了……你说你没到发情期……身体却……不太正常,是吧?”   “是啊,好麻烦的,我现在都不想穿衣服了,每天只想泡在灵池里。”   “樊!!瑶!!”   “别生气别生气,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那个,樊瑶啊,你最近身体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有没有感觉到头晕?或者身体上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   “有啊,我和阿晨都有,我们小腹好像多了个奇怪的印记,崔宗主你认不认识?”   “印记?什么印记?”   听到小腹和印记,崔诗诗的面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难看。   这说不定就是类似于淫教的淫咒,是专门对付女修的,只是不知道,樊晨和樊瑶都大乘境后期了,怎么会中招呢?   “喏,就是这个。”   反正也没有外人,樊瑶很干脆的就把衣服拉开,露出小腹大片白腻的肌肤。   而在看到印记之后,崔诗诗的面色顿时精彩了起来。   “你怎么会有仙奴印!?!” cool18.com

第四十六章 应天命 第二天,南宫鸢在早朝上,一改之前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连续问责了好几名官员,勒令整改,并且将之前在蚩国皇都之外的见闻,拿上朝堂。 颇为罕见的是,面对南宫鸢的问责,赵老丞相一直沉默不语。 朝堂上的官员都不是傻子,四大家族被灭,只剩赵家一家,坊间也有传闻,曾看到陛下出手…… 不管是真是假,其他三家如今元气大伤,且背后一定有女皇的手笔。 曾经朝堂百官压制女皇的日子,似乎一夜之间就变了。 那个原本对一切政事都漫不经心的女皇,似乎突然就来了兴致,要治理蚩国。 直到退朝,百官中还有不少人没有反应过来。 不少人都将目光看向了赵老丞相。 他依旧站在原地,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就在不久之前,他看到南宫鸢的眼神,再也不像以前一般浑浑噩噩。 她的眼中带着睥睨,看向他的时候,还带着一股凌厉与戏谑。 赵广才被看得心惊肉跳,那一刻,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冷汗从他滚落。 他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直视那双丹凤眸。 …… 南宫鸢在中午前再次来到了华乾客栈。 这次周围的气息足足比昨天多上了一倍还有余。 客栈早就住满了,更多的修士都是将身形隐匿在周围。 这种情况也不禁让南宫鸢有些担心起来。 虽然说这些修士都是冲着剑仙子来的,可难保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恩怨。 要是一旦动手,那到时候,给蚩国的打击可是巨大的。 一个灵魄境的修士如果在皇城开战,其恐怖程度完全不亚于一万人的大军在城中带来的破坏。 这也是南宫鸢不断来这里的另一个理由,这里超出她境界的修士多如牛毛,她也想不到该怎么处理。 才不过刚刚踏进客栈,她便感觉到有许多道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 南宫鸢不管不顾,朝着黎泽的房间走去。 “咚,咚,咚。” “进吧。” 她推开房门,黎泽已经坐在桌前。 南宫鸢弯起嘴角,立刻坐到桌前说道 “今天早上早朝……” 黎泽安静听着,心中一时有些感慨。 之前见她,还是被困在仇恨之中,如今大仇得报,便如同囚鸟离开了牢笼一般,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黎泽为她倒上了一壶茶,听着她讨论起蚩国那些官员。 …… 星河观,迟夜正在宗门大殿内清修。 一袭黑衣,坐在蒲团之上,周身运转着点点星芒,吞吐之间,似乎星辰闪烁,点点星光灿烂。 她的身后,便是历代星河观的宗主。 比起天剑阁浩浩荡荡的十二位剑仙来说,星河观算上迟夜在内,也不过只有四座雕像。 星河观的弟子都清楚,自从三百年前,上一任宗主战死之后,迟夜宗主基本上便只在大殿内清修。 因此想要找宗主,来大殿总没错。 吐出一口浊气,化作星芒流转,消散不见,迟夜睁开了双眼。 如果说程玉洁是如同高山上的寒风刺骨,那么宁静,平淡,便是迟夜给人的第一印象。 尤其是面上一直带着黑纱,身着黑裙,更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她站在大殿的雕塑前,看向自己的师父,平静的眼眸中起了波澜,那眼神带着些许怀念。 “师父……一定要去吗……” 迟夜站在一头白发的女子身后,眼中尽是不忍。 “妖皇毕竟已达仙境……师父也算不出她什么了……” 女子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徒弟,一脸的慈祥。 迟夜的目光停留在师父那苍白的发丝上,就在一天前,那还是满头飘逸的青丝…… 而为了能够封印妖皇,她燃尽了一切,起了最后一卦。 “拿着吧,阿夜。” 女子将黝黑的八卦牌递到迟夜手中。 迟夜摇了摇头。 “师父……我……我不能……” “卜天卦,于师父也已经是无用之物了,毕竟师父已经算完最后一卦了。” 女子淡然一笑。 “拿着它,从今日起……” “师父!” 迟夜眼眶泛红,抓住了女子的手。 “别去……别去……我给你起了一卦……” “上坎下坎,两坎相重,险上加险……” “呵呵……” 女子笑着拍了拍迟夜的手背。 “不打紧的,师父清楚,此去万劫不复,师父也要去。” “师父……” 女子将迟夜的手心翻转过来。 “师父不放心你……为你卜了最后一卦……” “上震下离,阴阳相交,刚柔并济,柳暗花明……” “徒儿,上上卦……师父最后卜问天道……天上十二仙,有我徒儿一席之地。” “什么天上十二仙……师父你……” “天机不可泄露,徒儿,为师这便走了,照看好宗门,从今日起,你便是星河观宗主!” 话音未落,女子身形已经变得虚幻不已,飘然而去,徒留迟夜一人,抱着卜天卦,站在原地。 “师父……” 从那之后,世上再无惑星仙子,徒留迟夜。 而自从师父死后,迟夜便长年于大殿内闭关清修。 师父死之前那句天上十二仙,便成了迟夜解不开的迷惑。 这世上已经多久没有出过人仙了?否则怎么会仅仅出了一个妖皇,便让人族正道付出八位宗主的惨重代价? 可师父却说之后会出十二位人仙…… 是正道八宗各出一人吗? 那剩下四个仙人境是哪里来的? 妖族吗? 妖皇呢…… 这些疑惑随着时间,沉淀在迟夜心中…… 直到十年前…… 由于长期对宗门疏于管理,宗门中已经有不少弟子,犯下了大错。 卜算之人,最忌讳算己。 而这在星河观中竟已经形成了一种风气…… 甚至在星河观弟子中有“算人先算己”的说法…… 迟夜大怒,将不少违戒的弟子与长老逐出宗门,其中,便有一名长老,名为陆尘。 然而…… 待到迟夜处理完此事……心中却起了波澜…… 她无法忘记师父离去时的背影,慷慨赴死时看向她的温柔笑意,以及那句“天上十二仙,必有我徒儿一席之地。” 三百年,妖皇被封,妖族不出,而这句话,却如同心魔一般,折磨了迟夜三百年。 那一夜,她颤抖着拿起了卜天卦…… 她过不了心中那关,最终,她为自己卜了一卦。 就连她自己都惊讶,没有想象中的反噬,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那可能是她这辈子算得最简单的一卦。 不但出了卦象,更是直接看到了未来所发生的画面。 然后…… 她便看到自己穿着一身轻薄的黑纱,趴在一个少年身前,轻吻着对方的…… 迟夜的呼吸都为之停滞,她难以置信,少年的面容模糊不清,她也只能看到自己转过了身子。 好似一只……发情的雌犬…… 就那样被少年压在身下…… 最屈辱的是…… 她的脖颈上还带着皮质项圈…… “不可能!!” 迟夜面颊染上绯红,羞恼参半。 她自修道以来一直清修,严于律己。 就连自渎都从未有过,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 在这之后,迟夜就和发了疯一样,她不肯相信这就是她要面临的命运。 随着算卦次数越来越多,她所知的消息也愈发清晰。 那个少年…… 来自于黎国皇室的四皇子……黎泽…… 等到他灵丹境…… 自己就会成为他的玩物。 不论如何推演,如何卜算,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这唯一的结局。 迟夜清楚,这和一般卜算的卦象根本不一样。 卜算别人时,往往只能看到一些充满隐喻的画面,卦象也都是模棱两可。 而起卦之人,想要算得越清楚,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这也是为何星河观卜算需要缘物的原因。 除了仙人,恐怕没有修士能够承担窥视他人命运的反噬。 而为自己起卦,迟夜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将自己的命数算得清清楚楚。 可她宁愿自己从未算过这一卦。 所以…… 她扶持了被四大家族灭门的南宫后人,南宫鸢。 将南宫鸢送上女皇之位后,迟夜许诺她,只要蚩国与黎国开战,赢下这局,她便会让南宫鸢亲手报仇。 南宫鸢也清楚,自己与幽影两人,对上四大家族三位灵丹境是输多赢少。 思索再三,便答应了下来。 蚩国矿产资源丰富,兵强甲盛,按理来说,大败黎国,应当是毫无阻碍。 可不论是南宫鸢还是迟夜,都没能想到黎国的将士在战场上英勇无畏。 这直接将蚩国拖入了泥潭之中。 迟夜见状,也只能另行他法。 派出星河观修士,深入黎国境内,直接将黎泽带回星河观便是。 迟夜倒也不是要杀他,毕竟那时候的黎泽也只是个孩童,让她对孩子痛下杀手,她办不到。 她只是想把黎泽接回星河观,再废除黎泽的经脉。 只要断了黎泽的修行路,那么黎泽便永远都不会到灵丹境了。 然而事情却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黎泽弄丢了。 谁也不知道一个四岁小孩是怎么跑丢的。 就连迟夜也无法卜算到黎泽的位置。 最后,蚩国以战败告终。 迟夜的计划也落空。 等到她再次见到黎泽的时候,已经是程玉洁的登仙宴上了。 从那之后,迟夜便知道,总会有一天,黎泽会找上门来…… 她看向惑星仙子的雕像,眼中却没有焦距。 “是我错了嘛……师父……” “可那样的命运……我怎能心甘情愿的接受……” “师父……你告诉我……” “究竟要怎样……我才能替你复仇……” “究竟要我付出什么……我才能证道人仙……” 雕像不会说话,惑星仙子也早已不在人世。 迟夜心中也清楚,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她轻叹一口气,却听到有弟子来到了大殿。 “宗主,已经有超过数千名灵丹境以上的修士聚集在蚩国……再这样下去,恐怕……” 稍稍思索片刻,迟夜便吩咐下去。 “关掉星河大阵,向天下修士告昭,我星河观为诸位准备好了客房,请他们来星河观,近观我与剑仙子论道。” “是,宗主。” 弟子很快下去。 而迟夜却深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程玉洁……也好,就让我看看,你这人仙境,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货真价实。” …… 三天转瞬即逝,这两天来,除了和南宫鸢讨论讨论蚩国的政事之外,黎泽也没再出去走动。 晚上也是一个人打坐清修。 他怕自己会打扰到师父…… 到了第四天早上,黎泽换上了象征着天剑阁的白袍,同师父和师姐一起,前往星河观! 星河观。 此时不论是八宗弟子,还是散修,早已经将星河观的大殿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程玉洁并未刻意召集天剑阁弟子,而是吩咐他们自行前往。 因此天剑阁大多数弟子,都早早的来到了星河观内。 不仅如此,几乎八宗全部没有闭关的弟子长老尽数到场。 就连八宗宗主也已经到齐。 所有修士都在关注着这场论道切磋。 毕竟程玉洁自从登上人仙境,还从未出手过。 迟夜矗立在广场大殿上,闭目凝神,此时不过辰时,太阳刚刚升起。 她就穿着一袭黑裙,身披幻星纱,拂星尘搭在洁白的皓腕上,手中还托着卜天卦。 黑纱遮掩着她下半张俏颜,更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 大多数修士不清楚,但是八宗宗主倒是知道,曾经迟夜是不遮面的。 自从星河观前任宗主死后,迟夜便戴上了黑纱。 是为了纪念惑星仙子。 “咚~咚~咚~咚~” 悠扬的钟声响起,代表着辰时已经过半。 而就在此时,迟夜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眸。 “来了。” 话音刚落,迟夜身前便凭空出现一道人影,随后凝实。 正是程玉洁。 相较于曾经的冰冷,自从登仙之后,程玉洁便不像以前那般面无表情。 嘴角总是带着一丝笑意,这让迟夜很奇怪。 但更奇怪的是。 她看向程玉洁的腰间,那里空无一物。 迟夜一挑眉头。 “寒魄呢?” 程玉洁摇了摇头。 “既然是论道,用寒魄,我怕伤着你。” “呵……” 迟夜冷哼一声。 与妖皇的感觉不同,妖皇出世,妖气漫天。 而程玉洁身上则没有半分凌冽,就好似普通凡人一般。 曾经的剑仙子冷得刺骨,浑身剑气凌冽,可如今为何周身没有半分气势? 迟夜心中有些疑惑,随后看向了程玉洁身后。 凌墨雪和黎泽,落后程玉洁一个身位,悬浮在空中。 “也罢……今日便教你们天剑阁知道,我星河观也不是任人欺辱。” 迟夜刚说完,程玉洁身后的黎泽深吸一口气,随后,当着诸多散修与八宗弟子面前,掷地有声。 “迟夜前辈……晚辈不懂,天剑阁何时欺辱星河观弟子?” 此话一出,场上针落可闻。 有不少八宗年轻弟子都直楞楞的看向那个打扮有些古怪的天剑阁弟子。 “这……这谁啊……” “敢当面顶撞星河观宗主……这……这什么来头……” “你们不知道?他就是黎泽啊!剑仙子的嫡传弟子!” “什么嫡传弟子?剑仙子嫡传弟子不是舞剑仙子凌墨雪吗?” “你这都多久之前的消息了……” 诸多修士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都在打听黎泽的来头。 迟夜听了,只是嘴角微微带起笑意。 “什么时候我和你师父说话,也轮得上你个小辈插嘴了?” “是非对错,我不同你争辩,等我赢下你师父,再替她好好管教你。” 此话一出,私语声更多了些,有不少修士都向黎泽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在他们看来,不管剑仙子是输是赢,黎泽回去都少不了要被师父责罚。 只是听到迟夜这话,原本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程玉洁倒是轻笑了起来。 这下让整个大殿都鸦雀无声。 不管是八宗弟子,还是其他宗门的弟子,亦或是散修,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剑仙子会笑。 就连八宗几位宗主,也颇为诧异的看向程玉洁。 一是剑仙子风华绝代,佳人红唇微弯,便如同雪莲绽放,美轮美奂,让人目不转睛。 二来是,他们也不知剑仙子为何发笑。 “迟夜妹子真是好大的心气,开口便是赢下我,要替我管教徒弟。” “只是……” “我这徒弟心性资质上佳,管教一事,还是不劳迟夜妹子费心了。” 这话听上去只是夸赞了一句黎泽,可实际上却是暗损了星河观。 毕竟先有陆尘,后有左毕宿,星河观弟子的所作所为,可有点对不起正道八宗的名号。 远远坐在嘉宾席上的崔诗诗,也是一脸古怪的在黎泽与程玉洁身上看来看去。 别人不清楚,她可是清楚,这师徒两的关系还真不太正常。 她害怕的是黎泽会影响到程玉洁,毕竟御仙决在记载中,可远比淫教的功法霸道的多。 同时崔诗诗也好奇,程玉洁如今的实力,究竟能发挥几成。 至于是不是真人仙…… 别说是她,其他几位宗主心中都有些嘀咕。 毕竟妖皇给他们的映像太过深刻,程玉洁怎么看,气势也完全不如妖皇霸道。 迟夜听完也是脸色一黑,表情都冷了几分。 “废话少说,今日便领教一下剑仙子高招!” 程玉洁没回什么,闭上了双眸。 凌墨雪和黎泽已经退到了天剑阁弟子的观战席。 令黎泽诧异的是,胡婉莹竟然也在这里。 “师叔!?你去哪了?” “保密,别说了,先看你师父看好这一战,对你好处可不少。” 黎泽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了漂浮在空中的两人身上。 这里距离两人足足百里,还有无数修士,交锋的余波,也伤不到他们。 而黎泽却突然听到耳畔传来了程玉洁的传音。 【泽儿,师父这便要出鞘了……你……准吗?】 黎泽一愣,随后将目光锁定在师父的后背上。 程玉洁没有回头,一袭白裙,随风飘荡。 黎泽点了点头,轻声呢喃道。 “师父……泽儿从不会束缚师父……所以,只要师父想……便出剑……” “呵呵~” 程玉洁没再说什么,风中只是传来她的轻笑。 迟夜皱起了眉头。 “你笑什么?” “笑?你何时……见我笑了?” 程玉洁睁开双目,嘴角那弯笑意已荡然无存。 眼神如剑,锐不可当! “这是……” 无数修士哗然,在场上佩剑的修士不在少数,而此时,他们匣中的长剑,却不受控制的发出了轻鸣。 不光是迟夜,八宗宗主的眼神也同时聚变。 从方才的没有半分气息,到现在的剑气四溢,充斥天地,不过仅仅一息之间而已! “这剑意……” 崔诗诗愕然,其他宗主也愕然,这剑意凌冽,却并不如山岳般让人窒息;刺骨,却不似冰锥般锋芒尽显。 整个天地似乎完全融为了一柄剑。 而直接面对这份剑意的迟夜,更是呼吸都为之停滞。 这份压迫感,她只在三百年前,面对妖皇的时候感受过…… 可如今…… 程玉洁给她的感觉,甚至更在妖皇之上! 这怎么可能!! 迟夜心神惧颤,而程玉洁此时已经面无表情,眼神古井不波。 “迟夜,莫说我以势压人,让你三招,你又如何?” 这番话也彻底让迟夜摆脱了被震慑住的状态,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 “瞧不起我!?好大的威风!” “结!” 迟夜一挥手中拂星尘,顿时空中星光漫天,直冲程玉洁! “凝!” 卜天卦于手中旋转,那点点星光顿时幻化成了数百丈大的八卦阵,将程玉洁笼罩在八卦中央。 “锁!” 迟夜手中掐动法决,那星光构成的八卦阵急速收缩,将程玉洁锁在阵中! 一旁观战的幻宗宗主青云子也是出口赞叹。 “当年我师父与惑星仙子并肩作战,惑星仙子的锁星河,便是困住了妖皇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我看迟夜宗主这锁星河的火候,也不比她师父差多少。” “是了……” 八宗互有来往,一些宗门绝学,大多都互相见过。 对于青云子这番话,其余几位宗主也都是点头赞同。 他们也到了当年师父们的境界,对于宗门绝学,已然有颇深见解。 “你们觉得……程玉洁她……需要多久才能脱困?” 此话一出,几位宗主皆是沉默不语。 有的在思考自己要如何应对这锁星河。 有的则是在比较程玉洁方才的气势,与三百年前妖皇相比究竟孰强孰弱。 可下一秒,他们便听到程玉洁一声轻叹。 “破。” 语气平静,波澜不惊。 可落在在场的修士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锁星河,应声而碎。 “这……” “……” 不光是八宗弟子,那些闻讯而来的散修们,也是目瞪口呆。 星河观以卜算出名不假,可面对妖皇时,若是无惑星仙子的锁星辰困住了妖皇,封灵大阵也就无从施展。 可如今……同样是星河观宗主的锁星河。 能困得住妖皇一炷香……却困不住程玉洁一盏茶…… 这岂不是意味着……程玉洁要比妖皇…… 迟夜更是震撼到红唇微张。 师父死后,她便常年苦修。 因为她知道,妖皇迟早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势必要与妖皇再战一场。 三百年来一天都未曾懈怠。 这锁星河她早已炉火纯青,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和师父所施展的锁星河比起来,她也有自信不会差上分毫,甚至更胜一筹…… 可程玉洁甚至都未出剑,只是口吐一字,便破了她的锁星河!? “你还有两招。” 无视了众人的震撼,程玉洁淡然开口。 迟夜眯起了眼睛,手中拂星尘再次甩动! 这次星芒流转,于迟夜身前停滞。 她一掌拍在身前!手中卜天卦飞速旋转! 星芒流转,如同河水般奔涌而去,直冲程玉洁! “卷星辰!” 迟夜不断挥舞手中拂尘,星光源源不断。 程玉洁负手而立,不躲不闪。 “开!” 口中再吐轻言,奔流而来的星光便从中一分为二。 就好似撞上了分叉的礁石,再也构不成半分威胁。 这下不光是迟夜,就连其他修士也沉默不语了。 程玉洁的实力,确实是有些超出他们的想象了。 原本不少人心中还在怀疑,剑仙子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如今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份实力……确确实实已经是人仙级别的了。 毕竟除了人仙,他们想不出还有什么修士,能够在大乘后期的八宗宗主手下轻松自如。 迟夜死死盯着程玉洁。 她体内的灵力已经消耗了大半,可依旧没有撼动程玉洁…… 甚至都没能逼她出剑。 这让迟夜感到匪夷所思。 此时她也清楚的明白,程玉洁与他们,确实不是一个境界了。 她也终于知道,当年师父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妖皇。 “只剩一招了,迟夜。” 程玉洁出声提醒,语气依旧平静,而迟夜深吸了一口气,体内灵力奔涌而出。 “子,丑,寅,卯……” 迟夜将拂星尘搭在小臂上,手中法决掐动,口中念出的是十二天干。 每次掐动法决,天空便黯淡一分。 直到十二天干念完,白日已经无影无踪,倒映在天空中的,是漫天星河! “程玉洁……你可接好了!” 迟夜呼出一口长气,手中卜天卦飞速旋转,扩大,随后落在了程玉洁脚下。 卜天卦上的十二天干亮起,随后在星河之中,一道紫芒,展露头角,直冲而来。 程玉洁当然认得这招。 当年八宗杀招尽出,围剿妖皇,这才让妖皇重创,得以被封灵大阵封印。 这一招,便是当年惑星仙子独创的杀招! “坠星芒!” 迟夜掐动法决,将全部灵力灌输进卜天卦中。 星空中的紫芒被卜天卦牵引,随后,便如同水滴般落下。 不过豆粒大小,却让在场的所有修士,心中都浮现出了一股避无可避的感觉。 似乎不论如何躲闪,最终,这滴紫芒,都会降落到自己身上。 这一次,程玉洁终于动了。 她伸出右手,捏出剑指,随后…… 一剑斩向那道紫芒。 不知是不是错觉,场上众人好像感觉到,似乎有一刹那,连天地也被这一剑斩断了一般…… 那道紫芒,在半空中一分为二,消散开来,再无踪迹。 “呼……呼……” 迟夜喘息着,面色有些苍白,显然这一招已经几乎将她透支。 她看向程玉洁,贝齿轻咬下唇,眼中除了震撼,还有几分难以置信。 “三招已过,该轮到我了?” 程玉洁面色依旧平静。 迟夜听出了这话的意思,她招回了卜天卦,挡在自己身前。 星河观历代宗主象征性的法器,传说是仙人所传的法宝,也是当今世上最强的防御性法宝。 当年卜天卦在手,就连妖皇,也未能奈何惑星仙子。 “给你一盏茶,调息片刻吧。” “别瞧不起我!程玉洁!” 沐浴在星芒之下,不过几息,迟夜身上的气息,又重新回到了巅峰。 “星河之下,你休想破开卜天卦!” 星光点点,卜天卦在迟夜身下转动,将她笼罩在内。 程玉洁摇了摇头。 “如此法宝,斩了可惜。” “可卜天卦最大的破绽,不是它,却是你。” 程玉洁原本淡漠的眼神忽然锐利如剑,右手剑指点出。 众人只看到程玉洁刺剑而出,迟夜脚下的卜天卦,便停止了转动。 “……” 沉默。 八宗其他六位宗主,看向程玉洁的目光中,尽是震撼。 “她……” 青云子吐出了一个字,随后的话似乎都被堵在了嗓子中。 就连一向老神在在的仙箓观宗主,左泉源,都忍不住点头,叹了一句。 “剑仙子……真仙人也……” 面对程玉洁的迟夜,此时已经是面色苍白,额头渗出点点汗珠,好半晌,这才回过神来,喘着粗气。 看向程玉洁的目光,也从震撼,变得极为复杂。 “这招……叫什么……” “此剑名为,心剑式。” 程玉洁收回剑指,负手而立。 迟夜的表情尽是苦涩。 “此番论道……受益颇多……多谢剑仙子……不吝赐教……” 程玉洁伸出手的一瞬间,迟夜便想要催动卜天卦。 可下一秒,她便心神惧颤,与卜天卦之间的联系,也被硬生生切断了。 迟夜的心境未能圆满,不足以应对程玉洁这攻心一剑。 心神震荡,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她清楚,如果程玉洁想,那么她方才随便做些什么,都足以让她更难堪。 可毕竟是当着天下修士的面,程玉洁还是给了她几分脸面。 只是站在原地,未曾动弹。 这下迟夜也清楚,程玉洁确确实实是人仙境……不仅如此……甚至…… 她可能要比妖皇……更强……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迟夜也不再心有不甘,干脆认输。 只是下一秒,她的耳畔便传来了传音。 【此事还没完,等论道结束,不论是淫教,还是黎国,你都要给我一个交代。】 迟夜红唇微张,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看着星河观宗主离去的背影,诸多修士的目光都放在了剑仙子身上。 崇拜,震撼,尊敬。 崔诗诗第一个站起身子,拍了拍手。 “好!真不愧是我们人族第一剑仙!” “剑仙子!” “剑仙子!!” 修士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而程玉洁面无表情,转身朝着天剑阁众人的方向走去。 “宗主!” 天剑阁一众弟子看向宗主的眼神更盛其他修士。 毕竟天剑阁弟子师出同门,情同手足,同宗门与有荣焉。 宗主如此强盛,妖族自然不敢为非作歹,这如何不让天剑阁弟子们欣喜若狂。 “师妹,你先带着他们回宗吧,泽儿与墨雪留下,还有事办。” “是,师姐。” 胡婉莹没说什么,拱手一礼。 带着天剑阁诸多弟子提前回宗了。 “诸位修士,论道已毕,胜负已分,就请诸位自行离去,我们星河观弟子就不远送了。” “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哈哈哈哈!!” “能一睹剑仙子风采,实属我等荣幸!!” “剑仙子当真仙子也!!一剑顿教天地失色!!” 不论是八宗弟子,还是其他宗门,或是散修们,都用火热的目光看向那一抹清寒的身影,甚至于有不少修士眼中都已经变成了痴迷。 这样的剑,这样的人,怎能不叫他们为之倾心? 而程玉洁的表情依旧平淡,只是带着凌墨雪和黎泽,前往星河观的大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 直至周围无人,程玉洁这才轻声开口道。 “泽儿……师父这便归鞘了……” “嗯……” 黎泽点了点头。 便看到,程玉洁面上的冷色,如回春般消融。 眼中不再剑意凌冽,而是如同一汪春水。 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了一抹温婉的笑意。 “不会怪师父弄得太声势浩大吧?” “怎么会呢!!师父刚刚也太帅了!!对了!师父,那一剑好酷啊!!师父能不能教我!?” “呵呵~泽儿想学,那肯定会教的,不过要等到你灵魄境了。” “好!泽儿一定努力修炼!很快就灵魄境!” “师父又偏心~只教师弟不教我~” “呵呵~都教都教。” 程玉洁看向黎泽,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颊。 “从今往后,天底下都知道你是剑仙子的徒弟了,压力会不会很大?” 黎泽摇了摇头。 “哪有什么压力,总有一天,我要让天下人都看到,我配得上师父!” 程玉洁红了脸,轻啐了一口。 “不知羞,好了好了,走吧,该去找迟夜了,她还欠我一笔债呢。” “嗯……” …… 星河观殿内。 迟夜身旁跟着黄绾莹,对上了程玉洁与黎泽还有凌墨雪。 “你们都退下吧,我和程宗主有事相商。” “是,宗主。” 周围弟子退下,很快,大殿便只剩下五人。 黄绾莹此时也有些紧张。 毕竟程玉洁刚刚的表现她可都看在眼中,那可是真正的人仙境强者,全程压着宗主打。 而自己得罪了对方的徒弟…… 程玉洁直接开口。 “闲话我就不多说了,黄绾莹,我问,你答,若是说谎,那便罪加一等。” “剑……剑仙子……我……” “你是不是认识陆尘。” “!!!” 程玉洁一句话,便让黄绾莹瞪大了双眼。 “剑仙子……这……这是我的私事吧……” “看来你还不知道,陆尘已经叛出了星河观。” “什么!?!” 黄绾莹满脸震惊。 而接下来,程玉洁的话更是让她心神颤抖。 “当年是陆尘被迟夜逐出星河观,随后他堕入邪道,创办淫教,还意图对我出手,被我一剑杀了。” “什……” 黄绾莹傻愣愣的侧过头,看向迟夜,说不出一个字。 这下轮到迟夜皱起了眉头。 “你和陆尘认识?我怎么不知道?” 黄绾莹面色苍白,整个人似乎都被抽去了力气。 “我……我与陆尘……曾经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我早年被师父看中天赋……带入星河观,收作弟子……” “陆尘他……他昔年……苦读卷书十年载……只为考取功名……” “落榜之后……心灰意冷,看破红尘……” “没曾想却因此悟道……拜入星河观门下……” “修行百年之后……他的修为已然在我之上……我……” “我对他心生爱慕……却……却不该如何自如……” 黄绾莹唇瓣轻颤,又继续说道。 “我……我一时鬼迷心窍……卜了一卦,算我和陆尘的……情缘……” “算到……算到我和他是……有缘无分……” 泪珠于她面颊上滑落,黄绾莹已经泣不成声。 “我没想到……我只是去闭关……竟……竟……” 程玉洁摇了摇头。 “天机难测,变化多端,自以为窥破天机,只不过是推波助澜。” “黄绾莹,你可知道陆尘为何堕入邪道?” 黄绾莹摇了摇头。 程玉洁叹了口气。 “因为他不想失去你,哪怕是想用强,也要将你留在身边。” “可偏偏,你信命,他不信,到头来,你应了天命,他丢了性命。” “本只是情劫,却最终,落得这般下场,除了咎由自取,我也想不到什么别的说法。” 黄绾莹怔怔看向程玉洁,说不出半个字,只是止不住的啜泣。 迟夜深吸一口气,心境再也难以平复。 因为她很清楚,不信命的,也有她一个。 “天机难测,福兮祸兮,可怜你们星河观常年修道,卜算天机,却连根本都忘了。” “自以为算的是天机,却只不过只是算到了心中执妄。” “迟夜,黄绾莹是你星河观弟子,如何处置,你说了算。” 迟夜贝齿轻咬红唇,半晌才开口。 “黄绾莹……你违反宗门门规……窥探自身天命,连累他人……” “那便罚你……去思过崖闭关百年……” “宗主……绾莹自知罪责深重……害了陆尘……也害了许多无辜之人……” “绾莹不求苟活……只求宗主将绾莹罪责纪录在宗门卷宗……供我星河观弟子阅览……以警后人……” “绾莹……愿散去神魂……还请宗主……允诺……” “好……那便宽限你三日……三日之后……便由我来……执刑……” “多谢宗主。” 黄绾莹失魂落魄的走了大殿,身形没落,孤单一人。 程玉洁又将目光看向了迟夜。 “迟夜,她的债,要由她的命来还,你的呢?” 迟夜深吸一口气。 “剑仙子请说……” “黄绾莹是星河观长老,陆尘一事因她而起,迫害无数女子,家破人亡。” “你同样窥算天机,引得蚩黎两国大战……” “若是让你一死了之,一来是对星河观打击太大,对我正道八宗不利。” “二来,现在正值妖皇复苏,黄绾莹死罪可免,让她斩妖除魔,戴罪立功,也无可厚非。” “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程玉洁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要你,做泽儿的仙奴,偿还你的罪孽。” 迟夜双瞳骤缩,当年,她为自己卜算的那一卦,终于在此刻,应验。 ————————分割线———————— 第二卷的主线,到了这个部分,也就差不多完结了。 其实故事很简单,也不复杂,所以一开始开头的时候,很多读者应该都能猜到。 我也多次暗示了,迟夜卜卦,为自己起卦,窥算自己的命运着个事情。 这也算是一种倒果为因。 当然不是因为我玩了黑猴所以才把剧情安排成这样的,一开始大纲就是这样做的。 只是因为迟夜看到了这个结果,她不想要这个结果,所以做了一系列事,反而把自己逼到了这个结果…… 我觉得这个就很有意思,很有故事性,所以就这么写了。 其实关于迟夜的人设方面,比起胡婉莹来说,也只是略有进步,但是还是不多。 因为篇幅,还有刘备,以及各种各样的关系,她的过去,经历,很多时候都只能提起,一笔带过,或者用回忆的方式来展现。 比起胡婉莹空荡荡的,迟夜只是稍微丰满了一点点。 当然这个和很多因素有关系,一个是剧情占比比例,一个是篇幅,还有很多其他的。 不过毕竟本书是刘备嘛,所以大家最想看的,还是这种仙子恶堕的情节。 (我也爱看。) 第二卷的主线完结,后面都是大家最喜欢看的这些了。 我觉得比起大多数,开篇告诉你,这个是什么什么仙子,然后下一章就大do特do的刘备来说,御仙已经在他们的程度上进化了一些。 你最起码得铺垫一下吧 世界观,角色性格…… 不能一上来就do吧。 现在就连原创本子都知道画一些篇幅来立人设呢。 同人就不用说了,因为同人一个好处就是人设是已经完整在那里的,所以同人很方便。 (好用又方便。) 接下来的肉戏大家就可以狠狠期待一下了,禁欲系清冷道姑,自暴自弃,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又被摆成了这样那样的姿势……又被这样那样…… 关于迟夜的人设剩下部分的,就都在肉戏里了。 提前劝大家买好餐巾纸,大的要来咯~ 不过在迟夜之前,大家知道,我会先写谁的。 该说不说,师父这一章表现的真不差吧? 这得是个正儿八经剑仙的水平了吧? 什么叫玲珑剑心啊! 懂不懂我越do越强的含金量啊!?

版主:青青的世界于2024_10_24 4:25:35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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