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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鸿】(12) cool18.com作者:Shallow Seven 2024年11月5日发表于pixiv cool18.com 第十二章:事生运河 夜深人静,乌云遮月,常少爷趴在床席上静静打着盹,不知怎的一阵哆嗦,渐渐醒了过来。 “嘶……有点凉啊。小莲!小莲!”常少爷搓了搓手臂,对着空屋子喊道。 空荡荡的房子只有一盏油灯静静燃烧,偏房却迟迟没有动静。 “这丫头,跑哪去了……” 常少爷挣扎着爬起身子,药膏药效极好,伤口已经结疤,除了有些痒痛,倒不甚影响行动。 从衣架拿下衣物披上,常少爷透过壁窗看看偏房,哪有小莲的影子。 不知怎的常少爷心里就是有点不踏实,徐徐打开房门,暖热的夏气扑面而来,倒是又不觉得多冷了,但还是收了收腰带,往梨间去了。 府内下人多歇息,好巧不巧,偏偏被常少爷撞见两个值守喝酒的。 “少……嗝!少爷!”门童齐齐站起身来,却也东倒西歪的。 “你们守门守到醉酒了是吧?”常少爷语气不满的教训道。 “呃……”门童们不敢作答。 常少爷继续问道:“侯爷呢?” 门童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位悄声说道:“侯爷他在……他在和行里带回来的一个女的……”双手做了个简单的手势。 常少爷了然,想必是侯爷把他们撤下来了,免得坏了兴致。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便叫二人赶紧去醒酒,时刻留意状况。 待常少爷往园里走后,两位门童面面相觑,心里暗道不妙,这要是被少爷撞见了,常府不得翻了天了,他俩脑袋也要搬家了。 其中一个一拍脑门:“赶紧去找夫人的贴身丫鬟,那女的聪明伶俐,帮夫人做过不少戏哩。” “诶还是你聪明啊,走走走。”说罢二人齐齐饮下最后一碗酒,忙的找人帮忙去了。 常少爷走过碎石小径,过了蜿蜒细流,这才到了园内花园,这花园茂密繁盛,当初常少爷嫌园内空旷,特地安排园艺能人打造了一个花园迷宫,年轻时自己常常与十多位侍女一起在迷宫里捉迷藏。 后来认识了张梓桐,也就是现在的常夫人,在她跟随父亲来府上做客时,二人也时常在园中玩耍,时间一场,二人窦生情愫,在园中深处的亭中有过翻云浮云,颠鸾倒凤的情趣故事。 念着这些旧日时光,常少爷不自觉的快走到了亭口,从高耸的篱笆转角探身,只见黑漆漆的夜幕里,亭中似是有人影晃动。 常少爷忙躲进篱笆后,茂密的灌木遮盖了身影,自己也只能从枝逢中远远查看亭内情况。 “谁啊……难道是侯爷吗?” 像是去印证常少爷的猜测一般,一朵乌云悄悄挪开一道缝隙,皎洁的月光顿时晕染了花花绿绿的亭园,亭中一道高挑的白衣背影显现,果不其然,只有侯爷有这样的身高。 常少爷好奇的细瞧,又见一双白玉似的双腿从侯爷的身侧露出,局促不安似的微微扭动,隐隐约约间,似有人声低语,却完全听不清楚,咕咕唧唧的不明所以。 却见侯爷躬下身去,又有一双柔夷攀上后脑,只是侯爷的长衣与身躯挡住了不少,难以看的确切,但常少爷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雏男,二人肯定是相视而吻了。 “早听行里伙计说今天要拍卖绝世美女,也不知这位长得如何。” 常少爷好奇的找角度试图一探究竟,本来行里的货色他可以随意挑选,但既然侯爷看上了,他也只能忍让,不过越是得不到的,却越是让人心痒。 正当常少爷愁着看不见时,侯爷一把抱起身前女子,乌云却不合时宜的又笼盖了月光,顿时四周又暗淡下来。 搂紧侯爷的女子秀发飞扬,纤细的脖颈剪影线条分明,胸前玉兔弹跳,暗色的轮廓下,两粒凸起显得尤为明显。 “哦~身材真好啊……”常少爷瞪大了眼睛,试图获得一丝色彩,可惜他并无内力,无法想高手一般暂时聚眼放明。 宋侯爷的人影埋进那高耸的胸脯,可见那凸起被一口含入口中,身上的女子爽利的似的扬起了脑袋,搂紧面前的男人,双腿盘在结实的腰上。 常少爷舔舐了一下嘴唇,胯下微微发硬,脑海中一边愤愤道:“我和梓桐的风水宝地全让你们糟蹋了。”一边慢慢探进下衣,微微调整一下姿势。 若亭中的不是侯爷,他定要把这两人赶出府了,若是下人,更是少不了扒皮抽筋。 见侯爷将女人已经敞开的衣领一掀,曼妙的身影顿时显露,纤细的腰肢下,侯爷的双手托起挺翘的臀部,女人身体后仰,腰背快要折断似的后弯。 “好强的腰力。”常少爷暗自吞舌。 侯爷品尝完那饱满的蟠桃,一路沿着胸腹向下,而女人的身体也越往后仰,待到侯爷吮到小腹位置,终于身板与地面平行。女人终于坚持不住,松开扯住男人衣领的双手,往后撑在栏杆上,这才没有摔下去。 而这一撑,却让侯爷托住的下身任由摆布,只见侯爷托起翘臀,女人只能随着呈上最为美味的珍馐。 可惜常少爷是瞧不见那美蚌香蕊了,只能靠侯爷沉醉的戏弄模样,幻想着该如何美味。一阵口干舌燥,也像模像样的用舌头挑弄着空气。 似是挑弄的润了,侯爷放下女人身段,只见女人小腹起伏不定,想必是气喘吁吁。 侯爷撩开衣袍,顿时亮出沉甸甸的长枪,棱角分明的剪影,看得常少爷差点咬舌。 “这么大!”常少爷感受了一下手中跳动的肉茎,顿时有些嫉妒起来。 自己的肉茎不过一拳长度,而侯爷的家伙显然是两拳有余,这不得把女子捅穿啊。 早在春楼里就见识过侯爷的挑逗本事,哪想到人家家伙事儿也是极品。 定睛一瞧,那女人像是迫不及待,急匆匆的前后顶着腰胯,求着阳具的宠幸似的。 “真骚啊,快点啊,插进去干死她……”常少爷瞧得心急,连坚硬的肉茎都跳动不止。 没让美人久等,只听隐约水浆挤弄之声,长枪暗影顿时消失在女人的下身里,而后一声舒畅的满足呻吟幽幽传到常少爷的耳朵里。 常少爷一个激灵,似是耳熟这媚吟,淫欲盈脑间,竟渐渐浮现梓桐的样貌,不自觉的将其和亭中女影做比较,竟产生了可视的错觉。 只见梓桐媚眼如注,娇喘连连,娥眉微窦,一双翘乳摇曳不止,腹前软肉随着侯爷的冲动激荡不婷,翘臀也是肉浪连连,纤细的双腿被抗在侯爷肩上,圆润的脚趾张开又并拢,就像她急促的喘息一般,真是乳粉桃花欲摘,蕊润甘露香来。 “啊……怎么会……”常少爷目眦欲裂,一股酸楚突得涌上,同时腰眼麻利一触,竟按捺不住精关,一股股浆汁从手中喷洒在灌木上。 “哈……哈……”常少爷一阵怪异的浪潮般的快感后,又连忙看向亭中,只见两道身影任然忘情的交媾着,哪里看的清细致模样。 常少爷自责似的在叶子上抹了抹手,逃离似的出了花园。 “哈啊……好大……,轻……轻点……”常夫人素手紧紧捉住栏杆,腰板腾空下身却高高抬起,由下而上的瞧见侯爷健硕的腹肌,提着凶横的长枪,狠狠捣进自己的花道里。 似是见女人累了,宋侯爷搂起常夫人腰杆,让其坐在栏杆上。 常夫人终于环节了腰肢的酸痛,双腿环抱住男人的熊腰,一只手撑着栏杆,一只手扶在一根亭柱上。快感翻涌间,发觉指尖摸到些许刻痕。半睁的双眼迷迷茫茫一瞧,是和常少爷刻下的“天长地久”。 “怎的突然变得更紧了,常夫人。”宋侯爷忽感棒身四周柔压,搅弄的更为畅快。 “嗯啊……别……”常夫人松开扶着柱子的手,搂住男人后颈,温热的吐息在男人耳边说道:“叫我梓桐……别……别叫我常夫人……” 宋侯爷一怔,随即笑了笑,继续抽插着说道:“那便随你的意吧,梓桐。”说罢后腰打桩似的活动起来,结实的腹胯撞击在梓桐泥浆四溢的蚌口,沉甸甸的玉袋也敲门一般不停点在紧闭的秘眼上。 “啊……啊!再……在快点……呜呜……好爽,好……好厉害……要死了……”张梓桐呓语不清,香汗淋漓,呜咽似的承受排山倒海似的攻势。虽说尝过不少优质阳具,唯独这根能和父亲媲美,甚至在其之上。 宋侯爷微微咬紧牙冠,见面前的常夫人紧致异常,比起屋内双姝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竟有种抽送那小淫女娃嫩喉般的错觉。 要知道喉咙可比弹性的花穴要紧致多了,常夫人能如此适配侯爷的寒玉红缨枪,可谓是棋逢对手。 宋侯爷提枪入定,膨胀的枪头挑住花穴深处的嫩蕊,软绵绵的如婴儿小嘴。 张梓桐顿时瞪大了眼睛,除了父亲,还没人能达到如此深度。 眼前只见侯爷坏笑似的,慢慢挺动腰杆,枪头也按摩似的,对着花蕊轻拢慢捻,那软嫩的事物像弹性的婴儿脸蛋般被挤弄成各种形状。 “噢哈~喔……”常夫人发出来自喉咙深处的快吟,泪珠盈捷,汗染青丝,但却透露出说不尽的快活。 宋侯爷枪棒搅拌,将花穴内的褶皱一一铲平又叠起,曲折又蜿蜒。若是让常公子来,定是要迷路在这温柔林了。 可宋侯爷可不管,没有他破不了的城,没有他冲不出的阵,见美人骨软筋麻,那小口也欲拒还迎,腰下一沉,枪头对着那深幽的暗室中一挑。 “咕噜。” 一块小小的凸起浮现在常夫人小腹上,而她香舌半露,媚眼泛白,仅仅在一日之内,便被父亲和侯爷两度入宫。 顿时强大的吸力与软媚的肉脂附着上来,枪头被环环包裹,密不透风。 突然一股湿意从胯下传来,侯爷低头一瞧,交合处一股淡黄的尿液飚注出来。 “呵,这算是现世报吗?”想起不久前才淋了那母女一身,想不到自己也挨了一道。 瞧见怀中女人激颤不止,想必是到了极乐之境,只可惜自己蓄而待发,便稍稍抱起常夫人,缓缓抽送一会。 “哦!噢~”常夫人脑袋耷在男人肩上,只能跟随者抽插发出无力的呻吟,腹中花房挤弄,带着一丝丝怪异难受,又有股股强烈快感。 宋侯爷不再抑制,浅浅抽插了少许,便精眼大开,玉卵提缩,股股浓精随着枪管灌注进紧密的花房,将其撑实的满满当当,好似饱满的果实。 “啊!烫……麻……要死了噫!”常夫人忍不住指甲抠紧男人后背,却没留下半道血痕,倒是忍不住绷直了双腿,玲珑的脚趾抓紧,又是一道玉浆溅射,汁汁打在男人玉卵上。 …… 话说这两门童跌跌撞撞来到少爷行房,少爷和夫人都不在,本以为黑灯瞎火,怎知屋内还有淡淡烛光,在窗幕上隐约倒影出个人影。 “那女人跑少爷卧室里干嘛嗝。”门童打着酒嗝喃喃道,随后笃笃敲了两下门。 “笃笃。” 屋内传来一阵响动,“谁呀!” “莲姐姐……嗝,是我们两兄弟……” 不一会门被小莲慢慢拉开,一瞧是喝的醉醺醺的两个门童,皱着眉问道:“你们两个跑这来干嘛。” “嗝……是这样的,少爷他往花园去了,夫人也在里面……” “啊!”小莲惊呼一声,急忙夺门而出。 似是又想起什么,又回身进屋说道:“你们两个,先往梨房去,要是少爷问起,你就说是夫人不要他进去,知道吗?” 两人答允下来,又跟着摇摇晃晃离开了。 小莲看着这两人,唉的一声摇了摇头,掩上门回到屋中。 只见书房内点着一盏明灯,桌上摆满了行卷和文书,小莲赶紧收捡起来,丝毫不差的放在原位,见无异样后吹灭了蜡烛,翻窗离去。 常少爷极力回避想起刚刚的活春宫,心情有些焦急的往梨房走去,不知是在害怕什么,还是在期待什么。 刚道门前,就见那两个门童东倒西歪的靠在门柱上打瞌睡。 “你们两个,怎么又跑这来了?”常少爷拍了拍他们的脸问道。 门童疼的睁开眼,迷迷糊糊看清是少爷,急忙站直说道:“啊……啊!少爷,夫人说不让你进去!” 常少爷挑起了眉头,我还没问呢! “让开!”常少爷径直往里走去。 二人赶紧拦上去,常少爷瞪起了眼睛,怒道:“反了不成?” 二人一震,相视无奈,只好乖乖退下,祈祷小莲来救场。 可惜等到少爷开门进了屋,也没发生什么奇迹。 其中一个门童颤着声音说:“要不,咱俩逃了吧。” 思索再三,另一个点了点头:“先收拾东西去。”说罢遁入黑夜中去。 常少爷进了屋,掀开珠链进了卧室,只见床榻上被褥隆起,一人正侧身沉睡。 屋内燃着熏香,是京城贵族爱用的安神香,只是今天的气味相当浓烈。 常少爷只觉心中踏实一点了,轻轻坐到床边,虽然只能瞧见个大概,还是忍不住一只手抚摸被翘臀高高顶起的被褥上。 “嗯~……”床上人儿慵懒的一声呓语。 常少爷也不再折腾,本是深夜,自己也倦了,脱下鞋子,在妻子的身旁躺下。 完全放松下的身心,在安神香的助眠下,常少爷很快打起了呼噜。 小莲侧过头看着少爷搂着自己的肩膀沉沉睡去,也不忍心动作,便仍由他搂抱,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转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夜畅眠,当阳光照射到常公子脸上,一阵温热让他转醒过来,伸手遮住眼皮,刚要翻身,却扑了个空。 仔细一瞧,床榻上身旁哪有人,忙得赶紧起身,却拉扯道背上的伤口。 “唉哟哟……”疼的常少爷倒吸凉气。 “你又在折腾什么。”屋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寻声看去,常夫人正端着一盘热腾腾的米粥和汤药进了屋。 步子小巧的端着木盘放在桌上,坐在床边扶起相公坐好笑道:“知道疼了吧,让你乱跑。” “嘿嘿……”常少爷挤出个笑脸,“这不是太想娘子了嘛。” 说罢趁其不备,在朱唇上点了一下。 常夫人却忙的推开他,娇嗔道:“没个正经,赶紧先把药吃了。” 朱唇还是那么的水润,又瞧见盘里的米粥,舌头在嘴唇上刮了一圈,却尝到了一点苦涩,倒也没有细想,只道是太久没进水,口干舌燥。 常夫人端起瓷碗,朝阳下的米粥盈盈生辉,米粒饱满,浆汁浓溢,玉指拈起汤匙,浅浅舀了一勺,嘟嘴吹了吹,递到丈夫嘴边。 常少爷觉得温馨无比,正要张口吞下,常夫人却桃口一开,转头将一勺米粥吃下,眉宇间细细品味。 “喂,我可是伤员啊。”常少爷郁闷的说道。 “哼~”常夫人瑶鼻一哼,端起汤匙细细吹凉。 “夫人~好夫人,给为夫尝一口吧。”常少爷肩膀抵着常夫人细腰摇晃道。 “噗嗤。”常夫人忍不住笑意,“好啦好啦哈哈,吃吧。” “嘿嘿。”常少爷张开嘴巴,一股香气弥漫的米粥送进嘴巴,顿时暖意充盈着喉鼻,饭香浓郁间,舌头却尝到一丝细微的苦味,想必是煮饭的伙计有给煮糊了。 即便如此,这一顿饭,常少爷也觉得人间难寻。 常夫人晶莹的眸中看着爱人,贤惠的笑意下,不自觉摩擦了一下双腿,残留在唇边的一点米汁,被香舌一扫而过。 …… 楚缘整顿好行装,打开客栈二楼的窗户,明媚的朝阳洒在脸上,驱散了最后一丝疲惫。 街上已经逐渐繁忙起来,楚缘拿起桌上的行李,将平宣侯的令牌塞进底部,思索再三,也将腰上的凤鸟玉佩也放了进去,背在腰上,提着剑出门了。 辗转又来到驿站,这次的门倌倒是豪爽的让楚缘进去了,刚一进大堂,官员驿臣赶紧小跑过来,扑通一声跪下。 “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楚缘如芒在背,赶紧躲开身子说道:“起来起来,我有话问你。” 官员这才起身,将楚缘邀上高座,倾茶谄笑道:“大人所问之事,下官知无不言。” “阴氏霹雳堂,你听说过吗?” “哦?”官员讶异道:“大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楚缘有些厌烦这种官僚做派,催促道:“你只管答便是。” 官员摇了摇头:“下官只知道阴氏霹雳堂早就已经灭派了,算一算也有二十年了。曾经他们生产的火药火器,一度强过官家的装备,为此挺受朝廷器重的,后来不知怎的被灭门绝户,官兵到时,早就烧的只剩残垣断壁了。” 楚缘不知还有这等往事,但捡到的“阴氏霹雳堂”的弹壳,显然不是二十年前的老物,那两个毛贼,多半和霹雳堂有些关系。 “霹雳堂的地址在哪?” “就在京城边儿上,到那了再打听就知道了。” “那好,另外我打算买你一匹马。”楚缘身怀怪病,只想着早日解除病根,便忍痛买马助行。 官员瞧见楚缘翻兜,底部还躺着那块“平宣”的侯爷令牌,连忙摆手道:“不可不可!下官这就备匹好马给大人,还请大人笑纳。” 楚缘正要回拒,屋外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驿卒,大喊道:“老爷不好啦!” “怎么回事!”官员不满的质问着冒失的手下。 “运河那边!浮上来好多尸体!常太守要征用我们的马车,把尸体运出城外!” “啊!”官员和楚缘都惊讶的坐起身来。 …… 宋侯爷独自一人走在寂静的街上,路边大大小小凿了不少水井,据说这就是百井街的由来。 停在一处装饰简陋的药铺前,一杆朴素的“崔”字招牌旗子孤零零挂在柱沿上。 “笃笃。”宋侯爷转过扇子,用扇柄敲了敲木门。 “吱呀……”木门却被敲开一道缝隙。 宋侯爷推开木门,只见屋内空荡荡一片,伸手在中央的木桌上一抹,并无半点灰尘。 “走得这么急啊……”宋侯爷低声说道。 掀开幕帘,里屋陈列有序,床榻整齐,但书柜空无一物,角落一团灰烬,想必药炉也一并带走了。 捻起一团黑白的灰烬,指尖轻抹,又逐渐飘落在地,鼻尖嗅到焦味和淡淡的草药香气。 “龙须根……”宋侯爷盯着空中漂浮的灰烬渣滓说道:“一般的大夫用得起这个吗?” 出了木屋,宋侯爷望着天空,湛蓝的出奇,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昨晚和常夫人又战了两场,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常夫人到梨园,交给她的贴身小婢,说来也好笑,那小婢见夫人半死不活的,竟然生气的踢了侯爷小腿一下,脸蛋气鼓鼓的甚是可爱,倒让侯爷印象深刻。 回到自己的住处,那对母女却也不在了,侯爷也不担心,清洗了一下歇息去了。 今天早上便有看不清样貌的,一身素衣的人在屋外等候,向侯爷报告了两女的行踪。 只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低估的那两女的能耐。 “不过,她来这里干什么?”宋侯爷回头瞧了瞧这空无一人的木屋。 “侯爷,运河有发现。”不知哪里传来一声低语。 宋侯爷点了点头,“啪”的一下打开纸扇,背着手往运河走去。 一道风扬起束起的发丝,背后的“崔”字小旗脱落腾起,随风飞扬。 cool18.com 第十三章:往事 (本章无肉) 却说这枢城运河发了大事,河面上漂起来不少浮尸,芝麻似的点在水面上,惹得城里大大小小都来围观,一时间摩肩接踵,车马难行。 “从哪里冒出来的?” “莫不是又有什么妖孽作祟吧……” “咳咳,您瞧瞧,还有穿着官兵服的。” “那人我认识啊,我去花楼见过好几次……唉哟 ” “好哇你个没良心的,瞒着我跑花楼去啊!” “唉哟别扯别扯……” 气冲冲的妇人揪着不成器的丈夫的耳朵走了,楚缘这才钻到空隙挤到桥边,朝阳染得河面金黄,却浮浮沉沉的漂着许多黑影,远处几艘运舟缓缓驶来,陆陆续续将这些尸体打捞上岸。 眼前不知怎的,本来清澈的湖面,渐渐显现出一抹诡异的青绿荧光,楚缘讶异,揉了揉眼睛,又消失不见。四下张望,也没人对着刚刚的异象谈论。 “奇怪,是我看错了吗?” 楚缘心神不宁,一股异样的感觉充斥心头,河面微风拂过,带来清新的水汽,没有尸体腐烂的臭味,只有沁人心脾的清新,和一丝淡淡的清凉。 似曾相识。这是楚缘鼻尖嗅到的第一反应。 桥上的人越来越多,堵的水泄不通,楚缘觉得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也不知谁的扁担老是戳到腰臀上,实在瘙痒难耐。 一只手扶着栏杆,楚缘翻身跃下桥面,在旁人一身惊呼中,轻盈的飘落到河面上,鞋尖在水面一踩,小小绽起一团水花,楚缘却蜻蜓似的又飞近开来,一跃落到河边的石阶上。 “好轻功。” 楚缘落地一看,桥下还站着一位玉面临风的公子哥,手上一团白纸扇,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是你!” 宋侯爷缓缓走近,楚缘防备似的步子后退了半步。 宋侯爷这才停止,面带微笑着说道:“你没事就好。” 楚缘又回想起怀珍行里的变故,眼前的侯爷不过也是好色之徒,只是冷漠的回应道:“托侯爷的福。” 宋侯爷只是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无妨,一回生,两回熟。既然来了,不如陪我走一趟?” “去哪?” “怀珍行。” 楚缘摇头道:“我马上就要离城,恕不奉陪了。” 宋侯爷用纸伞指了指远处的河面,说道:“那些人命或多或少与我们昨日的所作所为有一定干系,不查个水落石出,怕是觉都睡不安稳。” 楚缘顺着视线望过去,河里捞起一块又一块的尸体,岸边认领的亲属哀嚎渐渐传来。 埋着头叹了口气,在桥上就瞧见了浮尸中有一部分穿的是行里的服装,楚缘便知道昨日的大闹遭成了现在的成果,一时间哑口无言。 宋侯爷瞧着一言不发的楚缘,说道:“是不是我们做的还不能下定论,毕竟打坏机关的不是你我,但若要还自己青白,为这些人伸冤,我们得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楚缘哽咽着嗓子,“都被淹死了……” 宋侯爷摇了摇头:“非也。根据常太守和怀珍行的供述,水患时是无人伤亡的。” “那这些……” “你跟我来。”宋侯爷说完后,往桥下走去。 楚缘抹了抹鼻子,抬腿跟上,只见侯爷站在石桥台前,面前有一道栅栏。 “这里是怀珍行的后门之一。”宋侯爷推开栅栏门,走了进去。 楚缘环顾了下四周,只有潺潺水流,便跟着进了门。 刚一进门,就是一股阴冷的凉风,滴滴答答的水声从头顶滴落,跟在宋侯爷身后弯弯扭扭过了好几条甬道,这才到了一个较为宽敞的空间,却是铺面而来的血腥味。 “啊!”楚缘惊讶的捂着嘴巴,只见墙上溅满了血渍,靠着墙边横七竖八的还躺着几具淌血的尸体。 “怎么会……这是,打斗的痕迹。”楚缘方才看得清了,见伤口平整,兵器不离手,更有甚者刀身都断了两节。 “没错,”宋侯爷观察了下四周,“这是在泄了水之后发生的事。” 说罢蹲下身撩起一人的衣角,说道:“里面既有官兵,也有行里的护卫。” “你看。” 楚缘回头一瞧,只见宋侯爷从那官兵服装怀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 “他们在趁火打劫?”楚缘愤懑。 宋侯爷将美玉扔在那尸体旁边,“权当给你陪葬了。”又转头对楚缘说:“接下来小心点,我们继续走。” …… “啪!”堂桌一声震响。 张之雄被五花大绑地摁住,跪在公堂之上。 “大胆张之雄!为何设下圈套,害我公职官兵。”常太守正坐在“光明正大”的匾额之下,质问堂下罪人。 “呵。常太守,你别忘了,我的手下也死了一大半!”张之雄冷笑着看着这个亲家,不屑的说道。 “哼。”常太守捋了捋胡须,说道:“事发你怀珍行内,行里有何种陷阱,速速如实招来。” “哼!”张之雄别开脑袋,一言不发。 常太守嘴角浅浅一勾,唰的扔下一只令牌,“打!”。 …… “你让开!一定是有什么搞错了!” “冷静啊梓桐!” “怎么?你也怀疑我爹是不是?”常夫人一把挣脱开常公子哭道。 常公子赶紧扶住夫人肩膀说道:“我当然相信岳父不会这么做,但是你这么到公堂胡闹,只怕火上浇油啊。” “那怎么办!”常夫人抹着泪花,“小莲呢?” “这丫头昨晚就不见人影,不知道跑哪去了。” 常夫人脸上一红,幸好本来就在泪眼迷茫,心里暗自嘀咕:“昨晚跟你睡的不就是她嘛。” 不过还是焦急说道:“唉,怎么一到关键时候,能用的人一个也没有。” 常公子安慰道:“别太担心了,父亲不会不明清白的。” …… “《管房记事》,《织物采取》……放哪去了……” 书架前,一道人影正在上下倒腾,将案牍书本一股脑倒在地上,一本一本翻看。 “《枢城水运》……《枢城人记》……,嗯……啊!就是这个!” 突然一阵细微的蜂鸣,带着一点寒光破空而来。 人影忽感背后凉意,条件反射般翻身避开。 “叮!”面前的书架上冒起一团灰屑,一根尖锐的铁钉被锚了进去。 人影定眼一瞧,门外却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手拿纸扇,女的提剑凝视。 “可有找到你要的东西?”宋侯爷淡淡说道。 人影将手里的书卷悄悄藏于身后,面罩上的明亮眼睛四处打探,没等回答,立刻起身蹬腿往窗外奔去。 门口二人不约而同的动作起来,宋侯爷首当其冲,赶在黑影翻窗前送出一掌,地下昏暗,烛灯早已熄灭,黑影只听耳边呼呼作响,忙得后仰脑袋躲开了一掌。 不一会楚缘紧随其后,“喝呀!”轻呼一声,跳起在空中使出连踢,黑影双臂招架,“咚咚”两声闷响。 宋侯爷又是一掌向下,竖掌为刀,直取面门。 黑影只觉面前有劲风划过,忙得腾身挪越,身子在空中转了半圈,让手刀落了个空,刚一落地,又是楚缘的一记回蹬,小腿遒劲有力,重重踢在黑影交叉的手臂上。 “哐当。”黑影往后倒飞了一段距离,将背后的书架砸了个粉碎。 “嗯呵……”黑影低声的喘了口气,一激灵,忙摸向后腰,别在腰上的书卷不知去向,发觉似的看向两人。 宋侯爷细细把玩着手里的书卷,笑道:“《枢城县志》,你找这东西干什么。” 黑影一言不答。 “无妨。本侯有的是方法让你说话。”说罢将书卷往后一递交到楚缘手中,又踏步上前,轻轻撩起衣摆,做了个请的手势。 黑影捂着屁股拍了拍站起身,抖落身上的碎屑,昏暗中隐约可见眼神变得凌厉。 “要动真格了吗?” 只觉空气仿佛滞腻,黑影脚边碎屑无风自转,突然一个闪身踢至宋侯爷面前。 “好快!”楚缘忙出声,眨眼间拳脚相撞。 宋侯爷一把握住来势汹汹的烈腿,身形佁然不动,只有衣袍呼呼作响。 “还算矫健。”宋侯爷抛开腿脚,一掌拍出,也被黑影化解。 二人交战难舍难分,黑影手拳越来越快,却被宋侯爷轻松的一一招下,眼看气势越来越低,黑影一个平桥落雁,让宋侯爷不得不倒退两步。 背身之际,黑影从怀里掏出一抹银光。 “小心!”楚缘在旁瞧的真切,立刻上前捉拿。 黑影似是有所准备,身影不见停顿的朝楚缘冲去。 “咻!”一根看不见的气流划破黑暗直直往侯爷追去。 “啪铛!”宋侯爷一转纸扇,坚固的扇柄一把击落飞来的暗器。 正要动手,却瞧见黑影正捏住楚缘的脖颈,谨慎的盯着侯爷。 “咳啊……”楚缘被双手箍在背后,纤细的脖颈被黑影拿捏在手中。 宋侯爷摩挲着扇柄,说道:“怎的如此大意。” “嗯额。”楚缘能无奈的回应。 黑影带着楚缘渐渐往门口挪动,同时示威似的捏了捏楚缘的脖子。 “啊咳咳……” 宋侯爷不得己,慢慢让开了通道,在黑影的注视下,不敢有所动作,知道黑影消失在了转角,宋侯爷才附身拿起地上的银针,简单包裹起来,立马追了上去。 地下昏暗无亮,黑影却轻车熟路一般,带着楚缘进了一条又一条甬道,不一会便来到一处头顶透光的平处。 强烈的日光反倒刺激了下眼睛,楚缘脚步一顿,背后撞上一处柔软的事物。 “啊!咳咳……”楚缘被身后的人推到一旁,扶上长满青苔的墙壁。 那人揣好书卷,便要跳出洞外。 “铛!”一道剑影忽的斩出,带着强烈的剑风闪至黑影身前。 黑影一个后翻躲过剑锋,却又是临面一腿。双手护住面门,狠狠吃了一记鞭腿。 “轰”的一阵闷鸣,黑影被击退数丈,双臂阵阵发麻。 “变强了?”黑影盯着发麻的双手心里暗自惊讶,抬头一瞧,昏暗中面前女子的双眼似有淡淡荧光。 “嘿!”楚缘剑口挑起,往黑影刺去,无奈手中无兵器,黑影只好躲避,楚缘却借势而发,一剑刺出又是一剑挥砍,快如烈风,动作敏捷。 黑影见势不妙,即将招架不住,心急如焚,余光一瞧洞口,便有意将楚缘往洞口引去。退至洞下,运起一拳轰出,楚缘矫健一翻,躲开冲劲,气流在身后破响炸开。 趁此时,黑影一跃而起,正要抓住洞口边缘。 “镗!”一把长剑电光似的飞出,赶在黑影抓住洞沿前刺入,惊得黑影收回了手,却错过了出洞的时机。 “唔哇!” 半空中的黑影被楚缘腾起一脚,结结实实踹在腰上,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摔在地上。 楚缘轻身落地,阴暗中的眼睛盯着匍匐在地上的人影,慢慢迈着步子走过去,楚缘眼眸中流淌着微弱的亮光,素手一张,洞口的长剑自行松动,随后回旋着飞到手中。 黑影挣扎着站起身来,低着头沉沉念着什么。 楚缘脚步一顿,只见黑影周围隐隐有紫雾笼罩,背后的青苔由绿变紫,随后旋涡一般,逐渐聚集在双臂之上。 楚缘微微皱眉,衣摆被吸引似的朝着旋涡中心,挽了个剑花,楚缘双指捏决,抵在唇边,凌凌风声中不知念叨着什么。 “哼呀!!!”黑影双臂挥旋,随后合拳轰出,一阵强劲的气流带着浓缩的紫雾,如同张开血盆大口般冲向楚缘。 “呼嗤~”紫色气流如同撞上屏障 ,被在楚缘面前一份为二,沿着身体两侧泄出,钻进了迷宫似的甬道里。 “诶你们瞧!那是什么!” 地上看热闹的围观百姓们,见城内个个入水口突然冒出许多紫烟,雾霭似的漂浮在水面上,却在此时,水面绿光焕发,紫雾却像海绵似的被吸入水中,消失不见。 船上乃至桥上的百姓们看的呆了,亦不知发生了何事。 远处山岗外,一处风景秀丽之处,山岗上一座榕树,可一观枢城盛景,树根下盘腿坐着一人,望着玉带似的运河,满意的笑了笑。 “爹,你又救了枢城一次。”崔沁一只手手搭在额头上,远远望着城里。 崔夫人取来水囊,交给相公说道:“这次应该一劳永逸了吧。” “辛苦你们了。”崔大夫浅浅喝了几口,说道:“既然他们两家已经撕破了脸皮,总得有个结果吧。” “哪的话。”崔夫人接过水囊,“虽然进怀珍行不是什么难事,若不是你日夜炼药,就算投进水道里的是灵参妙木,也无济于事。” “怀珍行本是水道系统改良而建的,除了那里,没有更好的位置了。”崔大夫握住夫人的手:“倒是辛苦你们母女二人了。” 崔夫人脸颊一红:“辛不辛苦你还不知吗?”素指轻轻点在玉臼上。 崔沁却焦急的扶住父亲肩膀,问道:“你确定楚缘姐姐会没事吗?” 崔大夫宠溺的揉了揉脑袋,说道:“她早早服了我的药,不会有事的。”脑海中却又想起楚缘那泛光的媚眼,以及差异巨大的反应,陷入思索之中。 “不会有事的……” 宋侯爷吐出口里的金丹,包好揣进袖里:“上清宫的辟邪丸果真至宝。” 挥散开烟雾,宋侯爷沿着脚印寻找,终于在洞下找到了昏迷的楚缘。 只见洞穴内石壁暗紫,草木皆枯,唯独楚缘一圈安然无恙,洞口一束阳光打下,落在昏迷的少女身上。 宋侯爷抱起楚缘,探查经脉,倒是平稳,想必是力竭了。 “日后必为绝色……” 明亮的日光照射在楚缘白皙的肌肤上,耳垂透亮暗红,睫毛也亮闪挺翘,姣好的面容饶是见女识广的侯爷也不得不暗叹。 不过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拾起地上长剑,腾空一跃,宋侯爷带着楚缘翻出了洞口。 强光刺眼,宋侯爷适应了一下,环顾四周,只见枯黄衰败的景象,而倒让宋侯爷看的真切了,这里是常府的迷宫花园。 “嗯……”楚缘瑶鼻哼息,明亮的阳光照的身子暖洋洋,缓缓睁开眼睛。 “本侯还以为你要在这睡一天呢。” 楚缘一瞧自己还躺在侯爷怀里,惊呼一声翻身下来,背过身整理着装。 “你放心,本侯可不会趁人之危。”宋侯爷又从袖子中拿出纸扇,放在手中把玩着。 “我……嗯……总之多谢了。”楚缘想着自己当了累赘,耳根一红。 “呵呵。”宋侯爷浅笑,“不用放在心上。他逃走了吗?” 楚缘摸了摸口袋,书卷果然已经不见,不过那人却没贪图自己的行囊。 宋侯爷打量着楚缘,只是淡淡说道:“没关系,至少这一行不是没有收货。” 楚缘回想起洞内的那团柔软,忙说道:“对了,我知道了,那个人他是……” “是个女人。”宋侯爷从袖里拿出一包卷巾。 摊开一看,是一把束发的发针。而对比起纸扇扇柄的地方,刻出痕迹的部位,留下深深的紫黑。 “好烈的毒。”楚缘看的心里发秫。 “这不是毒。”宋侯爷将扇子扔进洞中,原来洞口不过是个干涸的水井。 “这是尸气。” “尸气!”楚缘瞪大了眼睛,难道那人并不是活人吗?可是肢体交战,明显能感受到人体的温度,还有背后无意见触碰的柔软,明明就像是个活人啊。 宋侯爷理了理衣领,露着微笑说道:“不用多惊。这人本侯倒是盼了许久。” …… 一阵锁链拖动声响,张之雄扭了扭脖子,双臂却牢牢的拷在墙壁上。 “这老狗,下手还挺狠……”张之雄活动了一下筋骨,灯火忽明忽灭,一道人影站在张之雄面前。 “老爷。”木门被来人打开,赫然是小莲。 “来的这么迟,把锁打开。”张之雄催促道。 小莲拿起钥匙,垫着脚解开锁链,说道:“老爷,常大人的密卷我都查看了。”小莲话语一顿,随后说道:“并没有线索。” 张之雄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叹道:“没有就算了吧。这次事情过后,和常家算是彻底掰开了,你赶紧离去,我去把梓桐带走。” 小莲却款款跪在地上,诉道:“老爷,小莲自小卖到张家,承蒙老爷和小姐不弃,得以有今日,如今我怎能独自离开。” 张之雄将小莲搀起:“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不过鸟大了总得飞。你将我放出,常老狗定然会知道,这里你不能呆了。” 小莲泪眼婆娑:“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吧。” 张之雄点点头,跟着小莲跑出地牢,一路上都是打昏的守卫。 重见阳光,张之雄眯了眯眼睛,突然一阵刺痛从小腿传来。 “啊!”一根利箭穿过了小腿。 “张之雄,你好大的胆子!”苍厉的声音传来,扬着胡须的常太守带着一队人马正气势汹汹的围在四周。 “常老狗!”张之雄咬牙恨道。 常太守捋捋胡须,朝张之雄招了招手。 耳边脚步挪娑,小莲沉沉迈着步伐,一步一步向太守走去。 张之雄盯着那道背影,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 “呵呵,老夫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常太守笑吟吟的招小莲到身后,“老夫只看见张之雄意图越狱,打伤守卫,最后被守卫格杀。” 张之雄挣扎着坐了起来,望着垂着头的小莲,自嘲笑道:“能不留痕迹的潜伏十多年,常老狗,不得不佩服你的手段。” 常太守目光一凌,抬手示意,身后的弓箭手齐齐拉弓。 “住手!”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宋侯爷出现在亭中,朝中央缓缓走来。 常太守示意停箭,拱手道:“侯爷当心,犯人张之雄意图越狱,下官正要擒拿。” “哦?可本侯见这架势,却是像要把这犯人万箭穿心啊。” “侯爷不知,此人水淹我救援官兵,不光想越狱,还沿途打伤我多名官兵 。其罪按例可诛。”常太守说道。 “不急。本侯倒有问题想请教太守。”宋侯爷站在常太守面前问道。 常太守拱手:“侯爷请讲。” 宋侯爷眼光一撇太守身后垂头耷手的小莲,笑问:“十八年前,枢城曾发生水疫,运河山下无人不上呕下泄,太守可还记得。” 常太守附和道:“自然是记得,那时下官还带队治水呢。” 宋侯爷从袖里拿出一本书卷:“这是常太守监制的县志,本侯瞧了一下当时记载,此处颇感兴趣。”说罢翻了几页,念道: “……水疫追查半月,然不知所踪。时逢水源回正,故就此作罢,命劳工水兵清理河淤,新修水道,以避风险。” 常太守追加说道:“当年我等欲新修水道,张之雄携资入队,包揽了工程,当时受水疫影响,军民疲劳,索性便任由他来建造。如今侯爷也知道了,水道虽已修好,旧水道却被他打造成了销金窟,到今天这般地步,更是害死了不少人命。” 张之雄做正了身子,吼道:“常老狗,你可别血口喷人,如今想卸磨杀驴,哪有那么好的事!” “胡言乱语!”常太守一指张之雄,又抱拳道:“侯爷,待我将他拿下!” 宋侯爷抬手制止,继续说道:“传闻清理河淤时,挖出了一个奇异的东西,太守也还记得吗?” 常太守恍然似的笑了笑:“呵呵,不过流民百姓以口相传的怪志罢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宋侯爷合拢书卷,眯着眼睛看向太守:“私自抚养魔婴,你可知犯了多大的罪。” 常太守猛地抬头,后退了两步,急忙说道:“侯……侯爷,这话从何说起?” 宋侯爷踱着步子:“我已经调查过,常太守老来得子,但老夫人却没这么好的命,生下常公子便撒手人寰,原以为母凭子贵,你会将夫人风光大葬,却没想到,只是草草下葬。” 常太守眼角鼓动,盯着侯爷一眼不发。 “算本侯运气不错,偶然捉到了两个脑子不太灵光门童,虽不知怎的想逃出常府,却被本侯的鹰犬抓个正着,拷问之下,才得知。老夫人根本没有生孕过,怀了身孕的是你的一个侍女,产子之后却将她草席卷了,还特意安排两个不太灵光的门童沉入河中,即使说了别人也不会信。” “那侯爷就信了吗?”常太守阴沉着脸问道。 “起初本侯是不信的,直到我遇到了老夫人。” “什么!”常太守一惊,追问道:“她!她在哪?” 宋侯爷一只手探入衣袖:“本侯本想追查一对母女,进了百井街,街内倒是错综复杂,却有一位好心的老妇人给我引路,本侯才找到了那对母女所居住的药铺。” 说罢从袖中拿出一团织锦,展开一看,是一块绣着“崔”字的长巾。 “这是!”常太守指着织锦,目不转睛的说道。 宋侯爷翻过织锦,右下角赫然绣着“常崔氏”。 “常姓枢城只你一家,老夫人也姓崔,这丝织物也不是百井街的人用得起的。她还记得你的生辰八字,除此之外,本侯也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她还活着……”常太守颤抖着嘴唇。 “哼。侍女产子,本就蒙羞,却要让老夫人顶替母亲二字,不过老夫人几天就身心俱疲,悄然离家。为免落人口舌,只是简单下了具空棺。”回想起鹰犬告知自己的情况,即使是宋侯爷也气的一摆衣袖。 常太守呼吸急促,颤颤巍巍着竖起手:“你……” “爹,侯爷说的,是真的吗?”常公子跌坐在门外。 常太守赶过去,扶住儿子肩膀说道:“怎么会呢,侯爷都是唬人的……” 宋侯爷提气,声音洪亮的说道:“当时被你草席沉入水中的,不止是你的侍女,还有一个刚出世的女婴。” “咕噜……咕噜……” “女婴以怨为气,在水中沉睡近两年,食腐饮浆,渐渐散出尸气,污染了水源,这才是水疫的源头。” “咕噜……咕噜……” “清里河淤却将她挖出,血脉相连,你心生胆惧,便要就地焚烧,却引来百婴哭啼。却不知如何,你家里又新添了一名女婴。” 常太守背着身子蹲在门口,肩膀隐隐颤抖。 “适逢张之雄到来,你自知是个机会,便将女婴送进了张家。” “咕噜……咕噜……” “女婴成人后,怨气早已化为阴功,必须定期饮用你常大人的血液才可以生存。而作为交换,她在张家替你谋得了不少好处。” 张之雄这才想起常太守为自己斟茶时,总是有意拉低自己的袖口,想必也是为了遮掩伤口吧。 “如今水淹怀珍,你自知是个大好机会,可以将张家的财产一扫而光,便终于动用了这枚潜伏了十多年的棋子。” 宋侯爷转过身来,盯着埋着头,黑发已然遮住脸庞的小莲:“那本书上,可有你要找的真相?” 小莲看不见表情,两滴泪珠滴落在手中枯黄的书卷上,那是未经修改的《枢城县志》,详细记载了发现魔婴的过程。 张之雄一把抽出腿上的利箭,呲着牙说道:“想不到找了这么多年,一直在梓桐身边啊。” “咕噜……咕噜……” “什么声音……”周围一圈早已被内幕惊吓的官兵们,耳边传来爆骨之声。 “呀啊!!!”小莲一把撕碎手中的书卷,扬天发出刺耳的锐鸣,周身如暗流涌动,顿时爆发出强劲的冲击。 “呜哇!!”周围空间可见的扭曲,官兵们被击飞倒退数丈远,有的撞在墙上化成肉泥。 “啊!!!!!”小莲如利剑出鞘一般冲向门口,五指成爪,即将破开常太守背脊。 突然寒光一现,利刃和锋爪刀光相碰,楚缘挡不住小莲疯子一般的蛮近,虎口一麻,长剑脱手,被气流撞飞出去。 “嗯啊!”半蹲起身子来,只觉手肘也僵直了,楚缘望着远处的小莲,只觉百感交集。 常少爷拨开灰尘,见小莲披头散发,好似厉鬼,盯着身上的父亲正要抬手。 “小莲不要!”常少爷张开双臂护在父亲身前,涕泗横流。 小莲尖爪一顿,嘴里呜咽着:“少爷……我……” 宋侯爷拿开挡风的衣袖,脚靴一蹬地,地上一杆散落的长枪跳入手中。 木杆在手中一旋,卷起一道尘埃,随后往前一踏,一招刺出:“凌云刺!” 枪尖划开尘埃,激流一般直直往小莲刺去。 小莲长发一扭,五指一并,紫黑的雾气顿时笼罩在手掌,化作一块剑刃,挥手荡开枪尖。 “铛镗!”枪尖被打断飞钉在墙壁上,而小莲也被着冲击的力道带着飞出数丈,在空中旋转了三周,才卸去力道。 捡起楚缘落在地上的长剑,宋侯爷提剑指着小莲说道:“为何又要杀死行内的劳工和官兵。” 小莲呵呵笑道:“呵呵哈哈哈,一群见财起意的东西,为了独吞一份行里的珍宝,不惜刀刃相见,张家的东西,谁也别想碰!” “小莲……” 小莲猛一回头,只见常夫人泪眼迷蒙,在侍女的搀扶下,不至于受惊晕倒。 “夫人……”小莲低垂的发丝间,眼光闪动…… “小莲……”常夫人试着往前伸出手。 小莲却缓缓后退,双手捂着肩膀摇着头,狼狈的长发在风中凌乱。 “爹!”常少爷伏在太守身上,手上一滩鲜血。 只见太守嘴唇煞白,气若游丝。 “早知……如此,悔……不当初……” 宋侯爷蹲下身,靠近太守耳边说道:“常大人,当初到底是谁替你炼制魔婴。” 太守眼光涣散,嘴唇嗡动:“浑……元……素圣……” 说罢,脑袋一偏,再无气息。 “小莲!”常夫人挣脱侍女,冲上前去扶住小莲双肩。只是呜咽抽泣,竟不知所言。 “夫人……小莲……呜……”小莲深深埋着头,不敢直视夫人。 宋侯爷提着剑缓缓靠近:“小莲,束手就擒吧。” “夫人……小莲对不起你和少爷……就此别过……”小莲贴在夫人胸前低声道。 常夫人搂住小莲,又是两道清流从眼角滑落,咬着嘴唇,浅浅点了点头。 接着小莲猛地一推,常夫人飞叶似的飘向宋侯爷,无奈,宋侯爷只好腾身而起,接过倒飞而出的常夫人,待到落地时,小莲已经跳墙而出。 楚缘眼瞧小莲逃走,手臂也恢复如常,便起身跟上,奈何完全展现实力的小莲功力甚强,楚缘只见背影越来越小。 一朵乌云骤现,雷声轰鸣,日光渐渐暗淡,“咔啦”一声炸响,云层被照的通明,小莲从房顶一跃而出,“扑通”落入水中。 楚缘落在房顶,看着水面圈圈水纹,立刻点点炸起,豆大的雨珠轰然落下,渐渐看不清河面。 “她乃水生魔胎,不用再寻了。”宋侯爷这才跟上,站在楚缘身边说道。 楚缘凝视着湖面,发丝黏在了脸颊,低声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心里很压抑。” 宋侯爷探探衣袖:“我明白。这些感觉,不是言语能讲的明的,能留下的,只有苦痛。” 楚缘看着侯爷手里的织锦,想起当初也给自己引路到崔大夫家的妇人,说道:“她真的就是老夫人吗?” 宋侯爷摇了摇头,将织锦投入河中:“但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是她指引着我们呢?” 哀乎,哀乎,贪嗔痴,自难量,一卷往事书,泪随河雨东。 cool18.com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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