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布林播种王国】(22)(重发补全) 作者:映于眼眸(Attiladark)
【哥布林播种王国】(22)(重发补全) cool18.com作者:映于眼眸(Attiladark) 2024年10月1日发表于pixiv cool18.com 【注:先前书屋发的(22)不全,在此重发补全】 cool18.com (22)劫后 对人类来说最有利的就是绿皮从西边打来,因为那正好有条河拦在双方之间,人类作为防守方有一个最明显的好处,就是以逸待劳,维持现状即可,而绿皮作为进攻方,想要达到预期目标就要付出比防守方更多的代价,而这往往会成为事后统计出来的高昂的物资和人员的战损。 虽然如此,但是世间没有什么绝对偏袒哪一方的事情,进攻方也有防守方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更多的进攻手段。 防守方要维持现状,那就天然的限制了自己的行动,无法做出其他违背防守意图的部署,否则这就是放弃了自己预设的保护目标和防守意图,自己打乱自己的部署,倘若指挥官真的打算出敌不意,转守为攻,可这是十分冒险的行为,即使事后赢得了会战的胜利,却导致了原先的保护目标的损伤,很难说这是否算得上是“胜利”。 所以绝大多数成熟的指挥官都不会如上述一般行冒险之举,于是防御会战也就如众所周知的一样维持现状。 所以,当防守方为了保护目标而维持现状时,自然不能再进行其他行动,否则就是放弃维持现状的优势,那么进攻方想要达成目的的话,不可能绕过防守方的军队,就需要想方设法的制服敌人的武力,才可以继续进军。 因此,进攻方就要准备非常多的计划以应对防守方的龟壳,而且进攻方是自由的,可以使用各种各样灵活的战术,防守方却只能见招拆招,不可能凭空拿出进攻方无法应对的手段来化解进攻方的部署。 我这么说吧,除非康诺特和托林在从摩恩城出发之前就预料到会有今天这个场面,才有可能像一个神一样面面俱到。但这是概率极其微小的,人都是抱有侥幸心理的,在见到棺材之前,怎么会落泪呢? 贵族会想,说不定公主早就死了,咱们去铁爪山区不过是旅游而已,随便呆几天应付一下就算了,而托林是除了布莱恩公爵之外,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公主去死了,也就只有蒙受君恩的康诺特才是一心一意为公主好的人了。 所以谁会真的想要救公主呢?谁又会猜到他们会有这么一天要在绿皮的威胁之下保护逃出生天的公主呢? 你叫他们怎么“早有准备”? 不过啊,尽管一开始没有人对救出公主的这件事情抱有希望,但事到如今,公主都已经活着回来了,那还能咋办?该咋办就咋办呗。摩恩王国的骑士有事真上啊,谁叫他们是湖中仙女的信徒呢。 现在绿皮来了,但让康诺特他们失望的是,绿皮是从西南方向过来的,虽然还是隔着一条河对峙,但绿皮所在的位置,地理的劣势远没有处在正西方向的那样不利,简单来说就是康诺特他们的优势变小了。很小。 然而可怕的是,绿皮那简单到强大的脑子,他们具备的尚武精神所带来的战力差距可以完全抵消人类那微不足道的优势,甚至还有盈余。 现在,『铁爪山区的狠小子』、『黑色岩地的老大』、以及『蛮荒兽人里的独眼佬』被哥布林小弟们吹捧起来的外号的所有者——独眼老大正站在高坡上俯视河对岸的人类们。 站在独眼老大旁边的是头上带着鸟羽冠,不时手舞足蹈的哥布林萨满,萨满的作用就是在独眼老大准备要开莽的时候给予适当的引导——老大疯起来连自己人都杀。 罗姆没有跟随眼红得像野兽一样疯狂地踏进河水浅滩冲向人类的哥布林和兽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以往在血手部落时,每逢战时,他必都奋勇当先,每次拼命拼出一身的伤,那时他还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兽人生来就是为了打架的,毋庸置疑,这就是刻在每一个兽人基因里的,当他们开始有意识的时候,不用别人去教,他们就会知道自己是要打架的,他们无法想象不打架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无止尽的战斗、战斗、战斗,兽人得到了什么?好像没有人思考过这个问题。 打架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打架吗?是的。 他们的创造者不需要他们能够产出什么,只要他们能够打架,打打打,杀杀杀,你不要思考,你不要去想你所做之事有何意义,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不听话的全都回炉重造。 罗姆当然也和绝大部分的兽人一样,是一个只知道打架的莽夫,直到他遇到了先知,先知试图教会他主动去思考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去发散自己的思维,去学会开发自己的想象力,像人类一样可以创造奇迹。 但是先知失败了,罗姆对先知逼他整天想一些有的没的的做法十分难以理解,所以先知收效甚微,罗姆觉得你有坐在那里想这想那的功夫,不如早点行动起来,还能多干点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躺着发烂。 于是罗姆还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打手,日日打,夜夜打,就这样过去了好长时间,血手部落也没啥发展,反而还越来越颓败了,再然后,就遇到了逐枭,再然后,先知死了。 在那一刻,先知以前苦口婆心按着他的肩膀谆谆教导的记忆才回想起来,变得清晰,罗姆竟然发现,原来当时先知的表情是那么的无奈,那么的难过,还有那么的失望。 从来没有人理解过他。 也就是在那一刻,人生转折的那一刻,也是兄弟的死亡所造成的刺激引发的重大变化的那一刻,罗姆想要思考了。 他根本就听不懂逐枭在说什么,而逐枭说的那些废话,真的可以帮助他们打败狼人吗?只要是他妈的正常的兽人,谁会相信逐枭的话?只会把他当成一个傻逼。 可事实证明,事后他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来拼搏,也仍然未能挽回飘摇的局面,最后还是落得丧家之犬的结局。 后来想想,如果那天他按照逐枭的部署行事,也许能抵挡了狼人呢?即使血手部落逃不开被破的命运,可只要先知能活下来他就满足了,他日未必没有再起之日,虽然他没有想到以后那么远,但当时的他是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护得先知一命。 只是没有如果,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不会再有改变的机会。 逐枭有时候阴冷的像一个怪物,但回想起逐枭对先知说过的话,罗姆认为还是对的。 人最不该生出的就是后悔这个情绪,做错的事情就好好记在心里,不要再犯第二次错。 天空阴沉沉的,深蓝色深到近乎于黑色的乌云积郁成扭曲的漩涡,不一会下起了大雨。 雨滴流进了他的眼眶里,带出两行绿色的痕迹一直流到圆圆的脸颊下,交汇到下巴上的一条肉褶里,然后雨水滴落到胸膛上,那有一道道令人窒息的伤疤——全都来自于那天夜晚与狼人的血战。 他想到了好多好多,想先知,也想逐枭,因为有时候逐枭很像先知,不是说性格像,而是他们都是绿皮中的异类,先知想要带给兽人更多的可能性,而逐枭更过分,他已经发展到了根本就不像绿皮的地步了。 有时设身处地的想,有太多的难以挽回,当年黑色高塔坍塌,哥布林军团遭到精灵屠戮,五军之战的溃败,索伦的败亡,兽人被精灵、矮人和人类围剿,他们辗转流离在世界各地,而当时先知和罗姆等溃兵就是一群丧家之犬在这铁爪山区里苟延残喘,和本地的矮人争抢地盘。 为什么兽人会落到这步田地?逐枭告诉他说因为兽人只想要打架,他们天生就站在了混乱的一边,就理所应当的会遭到秩序一方的排斥。 有意思的是,兽人根本不在乎与世皆敌,他们只想打架,打输了,死了,无所谓,活着的兽人会像个机器人一样继续打,就这样周而复始的打下去,不会再出现什么有思想的兽人来改变他们,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改变。 如果此时此刻,逐枭处在兽人的这个角度,站在这个位置,他会怎么想?他会怎么做? 罗姆不知道。 他仰头迎着雨滴落在眼睛里,朦胧的视界中倒映着一个老兽人的面容,他不禁露出苦涩的表情,那是如此的苦,苦到不知道何为畏惧的他竟然想哭,因为曾经最亲近的人,也是最崇拜的人已经不在了。可你为什么还要留在我的记忆里? 他最终还是缓缓开口,和以往憨憨粗犷的声音不同,现在的声音是如此的幽冷沉闷。 “人类很团结,像苍蝇一样烦人,那些没有马的人类就是被俺们车飞的货色,不值得认真对待,可是那些骑马的家伙就不一样了,他们非常的硬,还像俺们一样勇敢,跑起来可以轻松的撞飞小子们,得让狼骑小子去缠着他们,不能让他们乱跑。” 独眼老大和罗姆以及哥布林萨满看着前方的战场。 三百多人的兽人大队踏着浅滩过河,缓和的水流只没过兽人的小腿,在他们撒开脚丫子疯狂冲锋时溅起大片的水花。 那些装备良莠不齐的佣兵拦在河岸,举盾迎击,然而却在双方交击的一瞬间就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兽人就像橄榄球员一样凶猛,第一排佣兵被高大威猛的兽人冲得往后倒,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令人恐惧的击打声,被冲得乱了阵脚的人类毫无抵抗之力的被兽人一棒子砸破了脑袋,然后又一下,发出沉闷的声音,脑子像西瓜一样破裂,白色的黏糊糊的脑浆和血液混合在一起迸溅出来,洒到了旁边的同伴的脸上,他恐惧死亡的同时又鼓起勇气,双手握着生锈的长剑刺进兽人的肚子里,兽人疼得大叫,那张咧开的嘴巴里长着两排狰狞的利齿,尤其是从嘴角伸出的獠牙让它看上去更加的恐怖。 那个鼓起勇气的小伙子瞪大眼睛,恐惧地流着眼泪,同时双手用力地握剑搅着兽人的肚腔,他感觉已经把它的肠子给搅烂了,但是兽人痛苦之余却更加的疯狂起来,那只大手直接抓住剑刃,用力之大使得生锈的锋刃割破了它的手掌,绿色的血液沿着剑锋流淌下来,然而它却不管不顾,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他,他恐惧得用力,就像在和死神争夺性命一般,用力地搅啊搅,几乎要把兽人的肚子和手掌搅烂,那个兽人遭到如此重创即使生命力再顽强也肉眼可见的虚弱下来了,但它就是不肯认输,执拗地站在原地,它已经没有力气再战斗了,可它就是不能输。 “去死啊!你这个怪物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佣兵恐惧地大喊大叫。 迎着他的是对方的那双狂怒的小眼睛。他张大了嘴巴,感觉到一种震布感充盈全身,吸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恍惚中,他失去了意识,感觉灵魂在枯萎。他的脑袋被另一个兽人砸爆,尸体慢慢倒下,可是之前被他刺伤的兽人依然抓着剑刃,剑刃几乎割断了它的手掌,它想要扭开剑柄上的手掌,手掌却死死地握着剑柄,就是不松开。 最后兽人只得无奈地倒下。 随后,场上爆发出了震天的吼声。 “WAAAGH!!” 兽人大队猛的突入佣兵组成的防御阵线,像一个三角形的锥子从中间凿了进去,在击破了第一排的人类之后,各种纷乱的声音顿时响彻了这个战场。 伴随着兽人狂怒的吼声,还有人类恐惧的尖叫声,以及传令兵的呼喊声,一千多人的佣兵阵线竟然被三百多个兽人逼得连连后退,佣兵一边抵挡兽人一边后退着,地上留下了几十具不断被踩踏到血肉模糊的人类尸体,而兽人的尸体却寥寥无几。 当佣兵阵线的中部遭到兽人冲击的时候,位于两翼的佣兵第一时间发生了迟疑,并没有马上去包围兽人,支援受到袭击的同伴,就是这段时间的迟疑,让直面兽人的中间的人遭到了灭顶之灾,损伤惨重。 不是位于两翼的佣兵在梦游,而是因为他们还要防备更加狡猾,人数更多的哥布林军团。可是,当同伴的哭喊声传来时,他们才生出不敢相信的念头:中间的人怎么可能崩溃的这么快?这也太废物了吧? 迫于战况紧急,这时候他们才想支援中间的同伴,可是,突破了两排、三排队列纵深的兽人已经变得势不可挡了。 这时候只听见一声大喝:“佣兵们!以血龙之名!给我稳住阵脚!收缩队形,排出密集阵列!” 佣兵们就像听到了光辉之主的声音一样,感觉犹如醍醐灌顶,连忙照办,紧急地收缩两翼,试图帮助中部的佣兵重新组织阵线:稳固底盘、加厚纵深以来抵挡兽人的冲击。 兽人已经快要打穿了佣兵四排的纵深,就像一只手从中间撕开一条长长的面包,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阵线遭到摧毁的佣兵们必然会大乱起来,再难组成有效的战斗能力,可以预想到这样绝望的他们会很快就发生溃逃。 不过奇迹却发生了,这些佣兵老油子们下意识的行动,看起来慌乱不已地收缩队形,一千多人只剩下了不到八百人,可是竟然默契的完成队列的变换,成功挽回了岌岌可危,差点引发全队溃败的危局。 兽人们差点突破最后一排人类的防线的时候,却发现四周人流加速涌动,向后退却的人类忽然稳住了阵脚,后退之势越来越缓,兽人们向前突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它们狂乱地挥舞着大棒和砍刀,斧头等粗暴的武器,攻击着四周的一切的人类,却感觉人越来越多了,越来越挤了,身边的空间越来越小,连挥动武器都感觉被绊住了一样,眼看就即将要撕碎这帮废柴人类,却只能不甘心地看着防线缺口被源源不断的人类堵上,等到他们撞了一次又一次,人类一排支撑着一排,后面的人顶着前面,就是不后退,抵住了它们的冲击,兽人这时才惊觉,原来它们已经深陷泥潭。 站在高坡上观战的罗姆吐出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对了,就是这种感觉,人类还是和以前一样。 当年五军之战(精灵、矮人、人类 vs 哥布林、兽人),他所在的兽人军团冲向人类八大王国的联军,一开始人类也是顶不住巨大的压力,可是,他们却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变得顽强起来,一次又一次的挡住了他们。 罗姆不禁长叹一声。如果当年人类没有挡住他们,让他们成功和其他兽人军团汇合一同夹击精灵和矮人联军的话,也许五军之战的胜利者就是他们了吧?而且历史也会因此改写。只是历史没有如果,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都会变成遗憾。 独眼老大见到兽人小弟们竟然没有如预想的那样冲破那些垃圾人类的防线,顿时心中盛怒。他狂吼了一声,挥舞着狼牙棒“砰”的一下砸在地上。 “都是一群废柴!叫那帮垃圾哥布林赶紧给俺上!再磨磨唧唧的,等会俺就砸扁他们!” 罗姆感觉脚掌都被地面震得有一丝发麻了。但他没有理会独眼老大的话语,默默地在高处观察了战场形势之后,手一指跟在步战侍从旁边的畏畏缩缩的民兵队。 “看,那里!那帮人都是一群废柴,叫哥布林先去打他们,另外那些排在最前面的人类不用管,他们不是兽人小子的对手。” 独眼迟疑地看了罗姆一眼,“那帮废柴人类有啥区别吗?” 罗姆也不说多余的话,只是拿了一把勉强趁手的斧头,打算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 “俺这就去打垮那帮废柴。” 康诺特忧心忡忡地看着从兽人突入开始就出现骚乱的佣兵队,他对托林说,“战事不利,恐怕那些毫无荣誉可言的佣兵已经在商量怎么逃跑了,我们必须立即前进,让他们看见我们就在身边,和他们并肩作战,一边警告他们,一边提振他们的勇气,这样他们才会有坚持下去的念头,否则士气很快就会崩溃的!” 托林巴不得这些佣兵能败得再快一些呢,因为他要引兽人到营地里去杀死公主。虽然心里这么想,表面上他却摆出战时的凝重和一丝焦虑的表情,“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我们的对手是那些更具有威胁性的狼骑兵,我们不能放任它们不管!否则要是让它们冲击到任何一支步战队伍的话,对后者来说无异于一场灭顶之灾!” 康诺特眉头紧锁。托林伯爵的话也不无道理,可是,这样的话得不到支援的佣兵队那边的形势就很危险了,不过一开始他们对佣兵的预期也不是能够击败兽人,只要能拖住兽人就好了。想到这里,他忧心忡忡地看了正在被兽人冲击地节节败退的佣兵队一眼,忍不住大喊:“以血龙之名!稳住阵脚!马上会有人去支援的!” 说罢,他连忙对托林说,“让步战侍从去支援佣兵吧!” 可是托林又摇了摇头,伸手指向绕开佣兵和兽人战圈,正在向他们危险而来的哥布林军团。“你认为那些种菜放牛的刁民能对付那么多哥布林吗?” “显然不可能,他们只会哭着喊着,然后像一群虫子一样四散而逃。”托林伯爵冷笑,“所以我想让步战侍从去承担那些刁民担不起的重任。” 三千多人的哥布林军团像一团墨绿色的乌云一样逼来,随后托林下令,步战侍从便听令地缓慢前进迎战。面对人数六倍于他们的哥布林军团,步战侍从虽然紧张,却并不害怕,因为他们训练有素,士气高涨,对湖中仙女的信仰,以及对骑士的憧憬,每个侍从都熟知骑士道准则,让他们不能生出一丝怯战之意,如若在战场上卑劣的逃跑,那以后都将使家名以及信念蒙尘,再也不能晋升。 可康诺特看着人数差距如此之大的双方,心中一痛,他不想充当逼迫部下殉死的帮凶,于是对侍从说,“去叫民兵队出击!他们的任务是保护步战侍从的侧翼!” 侍从没有一句废话和浪费时间的行为,马上骑马奔跑到由农奴组成的民兵队呼喊。 很快,雷恩和山姆都收到了康诺特的命令,雷恩郑重地对他点头,而山姆则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仍然排在第一列,带头出击。雷恩骑着马,跟在民兵队伍后,以便随时观察战场态势,然后作出细微的部署。 康诺特看着他们跟着步战侍从迎向汹涌而来的哥布林军团,就像是亲手把他们送上绝路一样,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纷至沓来,还没和兽人接战,痛苦就先一步而来冲击着他的脑海,让他心痛不堪。如果他真的亲手葬送了这支民兵队伍,还有山姆和雷恩的话,他一定会自责死的。 但是他别无选择。 谁都不可以逃避这场会战,为了公主,是的。 为了公主。 康诺特看着正在抵抗兽人的佣兵队伍,在损失了几百人之后,那条阵线明显缩短了一节,后面还没有接战的佣兵又马上填补因为同伴死亡出现的缺口,补齐阵线,稳固防御。而他们的付出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兽人鼓起的气势已经成功被他们遏制,拖在了原地,在佣兵溃败之前,兽人暂时无法继续威胁到后方。 毋庸置疑,这次佣兵起到了他们的作用。这也让康诺特对这些佣兵改观不少,同时为他之前曾经对佣兵的刻板印象而道歉。 这些佣兵虽然散漫、粗俗、无理,难以控制,但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倾盆大雨落在战场上,给这片空间蒙上了一层水雾,让远处厮杀的人群变得模糊不清,由彩色褪成朦胧的灰影。 雨水,尘土,与血液,骨肉互相交织,雨滴敲打在他的肩甲上,又从铭刻了一只血龙图案的胸甲上滑落下来,如鼓点般与喊声,叫声,震声奏响肃杀的进行曲。 康诺特的乌鸦形骑士头盔,头盔上缀有呼吸口的覆面甲从中间凸起,凌厉又冷酷,头盔顶上有一团马尾般的白缨在雨中飘摇,他戴上了头盔,尖嘴处灰色的寒光一闪而过,如龙虾甲壳一般层层叠叠的肩甲与保护腋下的金属回碟亦流转微光来回应它的呼唤。 远处,狼骑兵似乎收到了命令,整个队伍调转矛头朝着步战侍从的背后袭去,而步战侍从正在迎向哥布林军团,完全暴露出了弱点,如果任由狼骑兵恣意袭击的话,恐怕康诺特他们为数不多的精锐部队就要折损在这里了。 康诺特当然要阻止对方,他从扈从手上接过骑士长枪,然后大喝:“摩恩的骑士们!为了女神!为了国王!为了公主!让我们来灭杀那些流着绿色血液的怪物吧!我们是枪,我们是剑!我们将如枪一样挺立,如剑一样锋利,而那些怪物则是松软的奶酪,将会不堪一击的被我们击溃!冲啊!” 在他身边集结的扈从们登时响应,一声声怒吼从头盔中爆发出来,“为了女神!” 战马先是迈出碎步,然后小跑,很快就跑了起来,三十个扈从跟着康诺特率先截向一百多个狼骑兵,虽然这提前选的地势不够平坦,但康诺特他们还是靠着精湛的骑术克服了种种困难,而且这已经是能找到的最适合骑兵作战的地形了。 加夫兰家的小伙子敬佩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也热血上头的带着家族的骑兵们一同出击。不仅是他,还有很多侠义骑士被热血影响着,自发脱离骑士团的队伍跟上康诺特。 剩下的贵族们来问,“托林大人,我们也该行动起来了吧?” 托林伯爵看着远处的康诺特,然后和心腹对视一眼,不着痕迹的点头,拔出长剑,指向哥布林军团,“我们走!冲锋!” 然后这批跟随托林伯爵的骑士都冲向了哥布林军团。 可以看到,托林伯爵的队伍人数比康诺特多,队员都是成熟稳重的骑士,以及其麾下家臣扈从,差不多有三百多人。 而康诺特那边只有不到一百五十人,正好和他们的对手——狼骑兵人数相差无几。 狼骑兵全都是骑着高大座狼的兽人,和人类的骑兵一样,狼骑兵在兽人的社会里也是高等的存在。 自从古帝国的军团步兵衰落后,骑兵一次又一次战胜了旧时象征着无敌的军团步兵,于是步兵为王的神话破灭了,人们就意识到了在战场上骑兵比步兵强悍,骑兵的地位相比于古代已经是水涨船高,骑兵逐渐从辅战的职责变成了主力。 兽人也是一样,即使是最狂的步战兽人,也不得不承认,他顶不住兽人战猪大只佬的猪突。 而狼骑兵虽然没有战猪大只佬那么猛,但也不容小觑。 它们排列的阵型并没有人类骑兵的那样紧密,而是非常松散,也许是纪律性不足的原因,而且还没有足够有权威的兽人作为队长。 当处在外侧的狼骑兵看见了康诺特气势汹汹地冲来的时候,它们立即吵作一团。 “喂!前面的快转头!旁边有人类冲过来了!” “你说啥迷玩意儿?还有人敢主动冲俺们?他怕是想被俺撞飞了吧!” “别他妈废话了!快掉头啊!” 可以看见,虽然狼骑兵们发生了一些小小的骚乱,冲向步战侍从的速度慢了下来,不过却又能统合起来,执行各个队员的意见。 当康诺特靠近狼骑兵两百步的距离时,后者已经在小范围里绕了一百八十度,把正面对向了康诺特他们。 看这架势,双方将要发生一场激烈的对冲了。 狼骑兵们大喊大叫,“冲冲冲冲!撞飞这帮废柴!” 康诺特则握紧骑士长枪,人马如一。 连接天与地的雨点被他们撞得裂成无数细小的分子,踏过的土地泥泞不堪,留下一串密密麻麻的蹄印,马蹄撒开时翻起湿润的灰土,落地后又砸出大片的水花,响起密集如雷的鼓声,震耳欲聋。 在兽人的大叫,与马蹄沉闷如雷的响声中,双方撞在了一起,两团人马刹那间一顿,像两只大铁锤互相撞击,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处在最前方的康诺特,手中的骑士长枪瞬间刺穿了一个雄壮的兽人,然后一股反震力从对方的身上传递过来,立时间长枪不堪承受地“啪”地一声断裂,康诺特的身子猛然一震,感觉右臂被震得发麻,再看对方时,发现那兽人瞪大了血瞳,嘴里吐出绿色的血液,在它的胸膛处,断裂的一截枪尖刺破了它的心脏,它已经死了,脸上的表情极为不甘。 在这电光石火间,同时身下的战马狠狠地撞向那兽人胯下的座狼,那头狼在感知到兽人已死的时候,发出一声哀鸣,而且奔行带起来的冲撞能力也不如战马,于是便被战马撞得倒退,又在一个又一个的扈从的冲击之下,驮着兽人的死尸跌倒在地,被推进的人类骑兵踩踏而死。 骑兵最厉害的时候就是跑起来,冲撞到敌阵的那一瞬间,那股强大的冲击力能够轻而易举地撕裂一般的步兵阵线,而在那之后,如果骑兵的速度因为近距离接敌而减缓的话,那就开始危险了,被缠住的骑兵是最虚弱的时候,因为骑兵没办法跑起来,那他就没办法发挥自己骑马的优势,反而还会因为骑马被困在原地,手脚施展不开,能发挥出来的战斗力还不如步兵。 以前也不乏骑兵被手持长矛的步兵缠住,然后被长矛挑落杀死的事例。 康诺特在长枪断裂的时候,整个右臂都是麻的,而反观狼骑兵们在一开始吃了小亏之后,稍显颓势,可是它们又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狼骑兵手上拿的都是,砍刀,狼牙棒,斧头等短兵器,而骑士团大多手持骑枪,因此在刚才冲击的一瞬间占据了上风,可是狼骑兵太坚韧了,竟然没有被他们给冲垮,反而顶住了压力,然后等到双方都近距离缠在一起的时候,骑士的长枪反而变成了拖累,施展不开,而兽人的短兵器正好适配当下的战斗环境,局面开始对康诺特他们不利。 人挤人,马挤马的混乱中,前方斜里砍来一刀,恶风扑面而来,这一刀又快又狠,康诺特感觉脊背生寒,连忙抬起挂在左手臂上的泪滴形盾牌进行格挡。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铁边包木的盾牌表面竟然被砍刀砸出一道凹印,同时康诺特还隐约听见了木头里面发出的开裂的声音,他心中一凛,如果不是有盾牌的话,恐怕这一刀就要砍到他的头盔上了。 兽人一刀未竟其功,手臂微抖,想来也和康诺特一样受到了震力的酸麻感,可它还是不依不饶,没有休息,马上接着砍来下一刀。 兽人似乎都对砍人脑袋情有独钟,康诺特不得不举起盾牌再一次格挡,同时他也不甘示弱,丢弃了手中的断裂的长矛,右手伸到脖子左边,拔出背后的大剑。 这把骑士大剑是如此的沉重,它是十字形的,约有一米六长,四根手指的宽度,剑身中间有一条放血槽,若非之前受到女神的赐福,并且骑士道有所精进,恐怕康诺特也很难一只手掌控。 “砰”在盾牌格挡兽人的砍刀时,康诺特发出一声怒吼,右手缓慢地抬起那柄迫人的大剑,举到头顶,然后势大力沉地朝着兽人劈了下去。 兽人面对这么刚猛的劈砍,即使手上握有砍刀也不能硬接,于是它想要闪躲,可现在旁边都是双方的骑兵挤成一团,互相骑在马上近距离的厮杀,根本没有转圜的空间。 最后兽人眼看致命的剑光笼罩着它的面门,他无处可逃了,既然如此,那就拼命吧!它一发狠,狂暴地叫喊起来,双手握着砍刀迎向那支宛如神兵的大剑。 “噗”在那间不容发之刻,大剑被康诺特用出了斧头的效果,直接将兽人的砍刀劈下,兽人承受不住巨力,手腕一扭,瞬间骨裂,力气没办法再传导到砍刀,于是大剑将砍刀劈出一个崩口之后,推着砍刀,兽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砍刀把它的肩膀砸断,那可是厚厚的刀背啊!康诺特竟然能用大剑推着砍刀将刀背嵌进兽人的肩膀里,由此可见康诺特的力气有多惊人! 战斗有些混乱,四周都是自己人的扈从,以及敌人狼骑兵,冷不防的就有其他兽人从人群的缝隙里偷袭一刀过来,毕竟这里是在战场上,而不是两个人之间的决斗,所以康诺特也没有生出被第三者插手的愤怒,只是冷静地利用套在左臂上的泪滴形盾牌格挡敌人打向要害部位的攻击,至于从人群中招呼过来的更多的偷袭,都打在了他坚硬的板甲上,虽然震得他有些疼,但只要一时半会没能破除他的护甲,那就暂时不用理会。 现在,他一边用盾牌格挡来自前方其他兽人的攻击,一边再次举起大剑,举到头顶,那柄大剑就这样竖立在众人的头顶,一时之间给附近兽人带来了难以言喻的震布感。 兽人痛吼了一声,砍刀嵌入它的肩膀里,绿色的血液把右半身染得像流动的液酸一样,冒着泡泡,它的血液竟然在沸腾,它还想要继续战斗,可是手腕骨折的它再也无能为力了。 伴着康诺特的吼声,就像是吐出积郁已久的怒气,之前他和狼骑兵两败俱伤,导致那次行动彻底中断,那次的耻辱,他一生难忘,誓要再次证明自己。 而现在,洗刷耻辱的日子终于来了,他将会击败眼前的狼骑兵,踏过曾经绊倒自己的石头。 大剑势不可挡地劈下,兽人疯狂地大喊大叫,“来啊!俺要是怕了,俺就不是他娘的绿皮!” “噗”令人心悸的斩肉声响起,又在一瞬间后消失,绿色和其他的浆糊一样的东西混合着飞溅在空中,大剑从上往下斩进了兽人的头颅,在斩到鼻子的位置后被颅骨卡住,兽人死不瞑目,被剑刃分隔的双眼仍然流露出生前的不屈之色。 康诺特迈过了心中的一道坎,忽然有所明悟,仿佛念头通达,洗涤心灵,骑士道升格到了新的高度,反应到实际上就是身体素质全方面的增强,突破人类的极限,越来越接近其他的奇幻怪物的那种不讲道理的肉身,这也让他对女神的信仰更加的坚定了。 他仰头看着暗灰色的天空,任由雨滴落在覆面甲上,沿着呼吸孔渗透,流在他的脸上。 康诺特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女神在看着他吗? 祂是否想要亲眼目睹,祂最虔诚的信徒是如何为她抵抗邪恶,消灭邪恶的? 一把斧头从混乱中砍了过来,而康诺特却轻描淡写地用盾牌挡开。 他绝不能让祂感到失望。 “女神在注视着我们!杀啊,骑士们!让女神看看我们为她奋力拼搏的信念!让她看看,我们是如何在她眼前把这些绿色怪物通通屠杀殆尽的伟大之举!她希望看见邪恶血流成河!直到邪恶溃败,污秽洗尽之前,不要停下来,冲啊!” 他如此高喊,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洪亮,那么的有穿透力,传遍了整个战场,听到的骑士无不精神一振,那些因为看见同伴被兽人杀死的扈从,眼中的恐惧也慢慢被狂热取代,信仰的力量驱逐了震布,充盈在每一个对女神绝对崇拜的人心中。 “为了女神!”有扈从高呼道,接着一个又一个骑士仿佛打了鸡血般,竭力压榨疲惫不堪的身体,再次举剑更加激进地攻击狼骑兵,连防御都不顾了。 在康诺特的领导之下,和他处在同一战圈的骑士都士气大振,扭转了原来对他们不利的局面。左支右绌,在兽人的蛮力之下苦苦支撑的骑士,开始减少了对兽人的恐惧,同时又不失冷静的思考,如何最有效率的杀伤对手。这种反应直接提升了他们的气势,升起一种名为气焰的精神力量,让他们在客观上提升了战斗力。 前文提到过,精神力量并非玄学或是魔幻,它是一种摸不着,却看得见的力量。它是真实存在的,可它不能被数字具化,也不能分成等级,它是一种介于唯物和唯心之间的东西。 最直观的是一个人的外在(精气神)最能表现出精神力量。 比如自信,一个人在自信的时候总是能感觉做事事半功倍,而同样的,在遇到挫折的时候,自信可能消失,由此便会产生负面的影响,反应到现实就是会感觉诸事不顺,从而心烦意乱,这就是精神力量被削弱的一个体现。 还有高涨的士气、勇敢的情绪,也都是一种积极并且较强的精神力量,胆小的人是有可能生出勇敢的精神力量的,它的存在可以改变一个本来很弱的人,当然这并非在物质层面上提升他本人的力量,而是内心,所以才叫精神力量。 即使他原来很懦弱,但当他的精神力量变强以后,他就会自然而然地与以前那种消极、弱小的生活方式背道而驰。 综合来讲这也叫意志力,他能够分辨并且拒绝扰乱他的诱惑,正确的提高自己,进行自律、健康的生活,这都是一个人内心强大起来的表现,一个人的强大来源于内心,不单纯是依靠肉体的力量,他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件事想的是解决,而不是逃避把麻烦丢给别人。 怎么看待军人的精神力量?道理也都是一样的。 前文提到过:军人的尚武精神(军人经过训练得到的作战技能,以及在战争中千锤百炼形成的稳定的勇敢精神,为什么说稳定?因为普通人的勇敢是不稳定的);影响军人的民族精神(中国人就是勤奋,顽强,勇敢,西方人笼统的讲可以是:热情,狂热,信仰) 虽然这些精神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的,但它已经成了一种文化符号深深的根植在该文化下的民族心中,一个懒惰的中国人,在某一天可能会因为某些触动,而自发的回复起源于文化自身的勤奋;一个在生活中容易放弃,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也会因为某一天的觉醒而改变,他会开始慢慢做成一件事情,不会因为接踵而至的失败而被击垮,这就是顽强;至于勇敢,我认为不必多说,革命抗战的那些伟大先烈已经告诉过我们,中国人有没有这种精神了。 关于精神力量的解释,就先到这里,以后还有疑问再补充。(因为有人误以为是玄学,所以我不得不啰嗦了一大段) 在康诺特、骑马扈从、侠义骑士与狼骑兵交战逐渐攫取上风时,山姆和雷恩领导的民兵团也遭遇了战斗。 首先,民兵团的对手是哥布林军团,而哥布林军团大约有三千人(只靠目测的话这个数目不可能准确)。 哥布林的平均身高只有一米三,相当于人类的孩童,而且受限于体量,它们的战斗力也确实很弱小,但有一点请记住,它们不是人类,它们生活在弱肉强食,自相残杀的绿皮社会中,也许它们很弱小,还很奸滑,顺风嚣张,逆风投降,似乎最常见的就是它们被兽人踩在脚下肆意迫害的样子,但哥布林不只有懦弱的一面,它们的基因里还有和兽人一样的暴力因子,在你不曾见到的地方,它们会运用灵活的头脑来组织队伍猎杀那些摸进绿皮地域的人类间谍、探险家以及寻求利益的商人,所以千万不要把哥布林和人类的小孩相提并论,小瞧它们是要付出代价的。 哥布林不喜欢和比自己强的对手正面作战,而喜欢干的就是悄悄迂回,摸到敌人身后,然后跳出来给对方一个惊喜。 它们渡过浅滩,佣兵们正忙着抵抗兽人的狂攻,根本无力阻止,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哥布林渡河,不过期间发生了一点意外,有些哥布林在过河的时候没有站稳,那小身板顶不住湍急的水流,被水冲的哗啦一下地倒在河水中,溅起大片水花,然后恐惧地叫喊着被水冲走了。 这个意外减员没有让已经过河的哥布林在意,而正在过河的哥布林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在罗姆的威胁之下,它们想出了办法,互相拉着同伴,依靠联系起来的人力慢慢渡过浅滩。 哥布林军团上到对岸(也就是康诺特托林他们的防御阵地),它们的队形十分散乱,看上去整个队伍力量不集中,不堪一击的样子,可是它们又很聪明,可以大概看出它们分出了两支队伍。 一支迅速爬上一个小高坡,占据高地的优势,正面对着人类军队,然后停顿了下来,没有动作。 另一支队伍走向民兵团,看上去十分莽撞的样子,而人类这边也对哥布林的部署做出应对措施:步战侍从和民兵团一前一后的向哥布林军团迎击而来。 民兵团这边排着不整齐的方阵,原来规定的 32*16 的队列现在也乱成一团,那些农民基本上就是凭着感觉在排队,按他们这样的素质来看,很难说可以发挥多少战斗力,不过万幸他们的对手是哥布林,而不是强大的兽人。 山姆和雷恩把这一千多人的民兵团大致分成三个品字形的方阵,也就是三角阵型。 采用三角阵型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方阵冲锋,突破于一点的杀伤力,这是最常用的,根据情况的不同也有其他排列法。 山姆和雷恩的性格不同,对如何指挥民兵团作战这一点却有相同的默契。 他们经过商量后,一致认为应该主动进攻,而非被动防守,道理之前已经提到过了,防守要维持现状,在战术层面上,难以再做出违背防守意图的部署,所以防守是消极且被动的行为。 反过来看,进攻当然就是积极的了。因为进攻方的进攻意图使得他不得不想方设法的攻破防御,于是就会施展浑身解数来进行作战,在面对防守方时,进攻者必定准备了多套进攻模式,以针对防守者的部署。 所以,当敌人主动向你开战的时候,那一定是有了准备的(除了独眼),很多时候被动防守的都是处于劣势的一方。 雷恩以从小到大受到的军事训练,及山姆的雇佣兵经验来想,他们认为打防守战,战略上的防守不意味着在战术层面上也要进行防守,虽然这会失去了维持现状的优势,以及导致保护目标可能处在危险的境地,但这也会带来一个优势,那就是出敌不意。 出敌不意是能够影响战争胜负的一个重要的因素。因为它会非常有可能打乱敌人的部署,给敌人制造一个弱点,在敌人反应不及的时候趁虚而入,从而令我方取得在这之前都难以奢求的优势,更可能因此逆转原来我劣敌优的困局。 而为了起到出敌不意的效果,就放弃防御优势的行为是否值得呢?那就不是当时的将军能够判决得了的了。 孰是孰非,由上帝视角的喜欢指点江山的后世者来决定。 山姆和通常意义上的指挥官不同,他不是骑马落在后面的人,而是站在民兵团品字形方阵的前端的第一排,真正的做到了和麾下并肩作战。这让他受到了农奴们发自内心的尊敬。 “我跟你们说,那些哥布林一点都不可怕,相反,它们应该怕我们才对!哎!就是这样。” 山姆时有在队伍里和农民们嬉笑怒骂,和他们打成一片,这些笑话削弱了他们对于同怪物战斗的畏惧和紧张,他们那被自己压制的精神力量也开始慢慢壮大。 民兵团逐步跟上步战侍从。后者有自己的队长,那是一个皮肤黝黑、面容冷峻的男人,身戴半甲,其余部分包裹在厚厚的棉甲之下,举手投足无不体现着尚武之风。 山姆和步战侍从队长打了个招呼,“老兄,让我们一起去干翻那帮矮东西!” 队长转头看了眼乱糟糟的农奴队伍,很怕后者会拖累他们,但眼下面临数量庞大的哥布林对手,也没办法再苛求。毕竟他没有权力选择自己的战友,正如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对手,只好无奈接受。 “那矮东西一些躲在高地,另一些过来挑衅,我想下面那些是来作饵的,引我们过去之后站在坡上的矮东西就会放箭打我们了。” 山姆望着远方站在高坡上的哥布林分队,摸着下巴说:“也许我们可以等等看,不。” 随后他又推翻了前一句话。 “也许这也正在它们的计划之中。不过,我们无需停顿,既已临战,那不妨大大方方的前进吧,想必它们会以为我们已经落入圈套而大意,我们正好咬着那支诱饵慢刀子割肉。” 接下来的战斗烈度不会太强,正好可以当做练兵,让民兵团慢慢进入状态。 “果断的决定。”步战侍从的队长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说道:“我开始对你们有点信心了。” “啊哈!”山姆微微一笑,然后跑到后面把消息告诉了雷恩。 雷恩先是习惯性的思考,眉头一皱,眼睛盯着阵前亦步亦趋的哥布林分队。 它们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 明显的就像是个圈套。 人们总是轻视远离文明而处在荒野的生灵。 无论是野兽、野人或是文明程度较低的人类聚落。而面对绿皮的时候也不例外。 现在哥布林似乎做出了聪明的战术部署,可这又怎么样?它再聪明又能比人类聪明到哪去? 我身为人类会中了这些蛮荒怪物的计吗? 你以为怪物会比人类聪明吗?你凭什么认为这些怪物会比人类聪明? 这是无稽之谈。 恐怕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 而且这些思想往往充斥在没有同哥布林作战经历的人身上。 然而雷恩是个谨慎的人。他并没有那些骄傲自大的品性,尽管这是他的第一次作战,可他也决不会小瞧了任何对手——哪怕是看起来滑稽逗趣的哥布林。 对于山姆的说法,雷恩没有反对,只是提出了一个问题:“哥布林的数量是我们的三倍,如果集中在一起,这将会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可是它们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出人意料的分开了一支。这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同时分出来的兵力虽然会削弱它们的力量,但也会支持它们做出更多的战术行动,平添许多变数。” “我觉得你主张进攻是对的,在我们不知道敌人的意图的情况下,有时候进攻比被动防守要好。毕竟我觉得主动试探总比被迫迎接敌人完成的阴谋更有力,即使前者受到的损失比后者大。” 山姆啧啧称赞:“不错嘛!越来越有骑士姥爷的样子了!” 随后山姆回到前列,充作前锋队长。农民们看见他的回归,暗地里也微微安心。 他们大多数都是没有战争经验的人,过去的相关经历最多也就是偷猎和反抗贵族,不过这都是小打小闹,在现在的场面也帮不到他们。所以现在每个人在面对绿皮的时候心里都没底。 假如这时候指挥官临阵脱逃的话,那对他们将是一场极大的打击,每个人都会因此动摇,人心涣散。 而山姆的存在适时的安抚了军心。他拍拍手上的长剑,和身边农民的粗制长矛,“等会我带头冲锋,你们不要怕,那些矮小的绿皮怪物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你们就拿长矛使劲戳它!刺它的屁眼,管保一刺一个灵,干得它们飞上天!要是它们敢靠近的话,嘿嘿,就踢爆它的蛋!” “丑话说在前头啊,等会要是谁眼睁睁地看着我一个人去干仗,害我死了的话,我他妈做鬼也不会饶了你们的哦!” “哈哈哈哈哈!”民兵团忍不住爆发一阵笑声。 “山姆。光辉之主会把我们都贬下地狱的!” 山姆摇头失笑。“地狱不就在这里吗?” 临阵,步战侍从闻言也难免莞尔。 步战侍从居中,和品字形的前锋队伍汇合,共同朝着哥布林分队进攻。 大雨持续着,天地间生成密集的白线,一团团灰白的薄雾在战场上漂浮,湿润的痕迹将这描绘成一幅朦胧的画面。 深蓝色的乌云划过树状闪电,将氤氲的战场照亮一瞬,随后又恢复暗淡。 两支队伍很快交锋。像扬起尘风,两繁枝桠倒卷而起。 出人意料而又在情理之中的是,民兵团未能发挥优势,让哥布林抓住机会抵近。 农民握着长矛往前刺击,可因为缺乏训练,他们的动作既僵硬,力量也又软弱。 哥布林灵活地躲过他们无力的攻击,伸出短刀捅他们的肚子,割他们的大腿,还刺击他们的阴部,把他们逼得狼狈不堪。 农民的笨拙让哥布林放肆奸笑,它们十分享受敌人惊慌失措的快感。 山姆明白这些都是正常的。因为农民没有经历过战争,他们怕痛,于是在受到威胁时便会束手束脚。 而老兵会勇敢地予以还击,至于接下来新添的伤口只能等到战后才能考虑了。 能够无视大部分的阻碍,包括自己身体发出的危险信号,从而让自己行动自如,发挥强大的即时战力。遗憾的是,这种事情只有久经沙场或者见惯生死的人才可以做到。 他没办法苛求这些农民。他们只是普通人。 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局面恶化。 山姆此时已在前线,刚刚砍杀了两个滑溜的哥布林,代价是被躲在旁边的哥布林偷袭,一刀插进了他的大腿——原来它的砍刀是朝着他的命根子杀来的,他惊骇之下好不容易才偏了躲过去,让大腿代替命根子承受男人不可承受之痛。 他疼得龇牙咧嘴,可杀敌效率并没有减少,剑起剑落时,绿色的血液飘洒在空中,然后浸湿他那棕灰色的皮甲。 农民们可以看见他一个人在苦战的身影。他们眼神变化,松懈的手掌握紧长矛,绵软的刺击变得有力,停止前进的步伐开始慢慢挪移。 他们变得有力起来了。 哥布林渐渐感到不再轻松。越来越难以躲避长矛的刺击,突进时候被疯狂大吼地人类一脚踢开,而在它用刀子恶狠狠地威胁他们时,他们同样还施恶意。 于是哥布林把刀子刺进了农民的肚子,割伤他的大腿,而它也被对方的反扑弄得浑身是伤。 这些傻傻的人类开始有力起来了。 他们能够冷静地想到并且做出正确的动作,这是一种宝贵的经验,只有在经历之中才能掌握的,而没有来得及掌握的人,已经倒下了,再也没办法睁开眼睛了。 如果这些人在战后幸存下来的话,再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战争,并且胜利,活下来。这些因为经历而得到的战斗知识、战争智慧,会不断积累,直到变成恐怖的尚武精神,于是他们便会成为冠绝当世的战争之王。 只是条件太苛刻了。 当哥布林发现已经占不到便宜之后,它们的攻势就变得弱了下来。 民兵团慢慢地推着它们前进。哥布林因此愈发颓弱。 后排的哥布林变成前排,开始第一个逃跑,然后是第二个、第十个……最后整个分队溃散。 地面传来轻微的震感,然后传来如同擂鼓般的响声。 所有人闻之色变。 这个声音意味着骑士团来了。就像一场风暴。 山姆看见它们抛下了武器,然后像石头扔进水里一样地炸开,荡起一圈圈波纹四散奔逃。 骑士们撞进哥布林的阵势,它们拼命地散开逃命,可这样的做法大错特错。分散的力量难以抵抗汹涌的洪流,更加助长了骑士团的气焰。 哥布林背对着骑士们,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成片倒下,背后留下鲜血淋漓的伤痕,然后被马蹄践踏而死。 散开的哥布林们更加失去了抵抗之力,只顾亡命奔逃。骑士团则跟在后面追杀逃敌。 形势转眼间变得大好。农民们一下子卸下了紧张和恐惧,瘫坐在地上休息着。不久前他们几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而现在他们只想要珍惜生命。 山姆的大腿挨了一刀,此刻也没办法前进杀敌,便顺势坐下融入民兵。 雷恩骑着马走到队伍前方,瞧着山姆说道:“我们不应该停下来,现在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 山姆用力扯裂自己的裤管,小心翼翼地包裹大腿伤口,“你看我现在可以追人吗?” 雷恩无奈地说:“你和重伤员当然可以停下,但是其他人必须站起来,继续战斗!” 山姆露出一个不知道是讥还是哭的表情,摇了摇头,“别对他们太苛刻了,他们只是普通人,受不了太高烈度。” 雷恩提高了声音,“我当然知道!但现在是在战场上,没有人有时间休息!” 山姆苦笑,“最好别逼得他们太过。” 雷恩否决道:“这是在延误战机。不在艰苦中度过,如何练得真本事。” 两人第一次发生分歧。 农民对雷恩感到畏惧,在后者冷漠的注视下,纷纷站了起来。 雷恩骑在马上发号施令,“拿好武器!注意队形!前进!” 他的指令简明扼要,即使是最笨的人也会下意识听令行事。 托林伯爵率领的骑士团仍在追杀溃逃的哥布林分队,只是因为骑兵只有大概三百人,而溃兵却将近一千,所以一时半会无力顾及其他。 于是就剩下站在高坡上的哥布林主队了。它们还未参加过战斗,算是一支生力军。 雷恩的目光放在对方身上。同时命令民兵团向对方前进。 步战侍从也在队伍中,刚才激烈的战斗让他们折损了一些人手,还剩下七十多个人。 队长死了,被四个哥布林联手袭击,一个在正面吸引注意力,另外两个进行牵制,最后一个则是在队长的背后捅上致命的一刀。他们眼中有一丝哀意,也许是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未来吧,不过他们并没有放弃作战的意思,手中仍然紧握着武器,在听到命令时,义无反顾地跟上了队伍。 哥布林主队有差不多两千人,其中有两百多哥布林掏出了可笑的小短弓,在高坡上投射粗制的箭矢。 箭如雨下,窸窸窣窣地落到民兵团的前方。刚开始他们吓了一跳,因为怕被箭矢射中然后就到处躲,乱成一团。 可当哥布林的箭矢稀稀拉拉地落下,分布在队伍旁边的时候,他们才松了口气。 看样子它们的准头不好。农民里有经常偷猎的人这样庆幸地想。 而雷恩看出了更多问题。也许哥布林的装备很差,所以它们的箭射不远,也缺乏力道。 既然如此,就少了一层顾忌。他们完全可以硬顶着哥布林的箭雨冲上去。 哥布林主队在高坡上,不过坡度并不太陡,从下往上攻击并不会浪费太多力气。 雷恩想了想,觉得不能拖,必须尽快击败对手,将局部优势扩大到整片战场。 于是他下令上坡。 农民们开始慢悠悠地前进,将长矛当做拐杖辅助上坡。 哥布林们却一点也不见慌张,镇定自若地站在坡顶,两百多个哥布林拿着小短弓走到前面,朝着下面的农民投射箭矢。 双方距离不到五十步,已经很近了,许多箭矢的命中率慢慢提高。 粗糙的骨头箭和石头箭打在人类身上,哥布林制作的箭矢又短又脆,可几十米的动能足够刺穿皮肤给人造成很大的伤害了。 中箭者不到一百人,他们都停顿下来,疼地惨叫,不肯再前进。其他农民见状也放慢了脚步,怕自己是下一个倒霉蛋。 雷恩在后方赶着他们,可他们不为所动,上坡缓慢。 这时候需要有人做出表率,雷恩本想砍杀几个不听话的农奴逼迫他们,可是步战侍从站出来了,他们从人群中出现,越过慢悠悠地农民,那些背影如此苍然,就像抵住海浪的磐石。 七十个手握大剑的战士突入哥布林的战群中,就像几颗沙砾扔进水池里,仅能看见一朵水花,旁边泛起一圈涟漪,然后销声匿迹。 他们被汹涌的绿潮吞没,死前只传出“为了女神”以及“为了国王”的呼喊。 大剑如同收割一般砍倒哥布林。然而七十个人造成的杀伤力在敌人的庞大数量之下显得太渺小了。 人多势众的哥布林很勇敢,前仆后继之下步战侍从很快就覆灭了。 山姆坐在地上,远远地看着这一切。步战侍从的奋力而死让他感到悲哀。 耳边传来重伤者的哀鸣,血水腥臭的味道在鼻翼间萦绕,这一刻他的心情糟透了。 哥布林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撕开死者的衣甲,张开嘴利齿咬在尸体的血肉上,扯下尚有余温的肉块。 它们在用放肆的笑容来宣泄恐怖。 农民被哥布林的残忍所震布,感到绝望。 “神啊……”他们表情惊骇,心中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而雷恩的冷酷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步战侍从消失的地方,缩小的瞳孔在不断震动。 虽然磐石被海浪淹没了,但他没有丝毫动摇。 或者说他动摇过了,可他不想表现出来。 “所有人!给我前进!”他努力下令。可没有人听从。 农民们心惊胆裂,那些张着血口大笑的哥布林已经在他们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了。 他们开始停滞不前,手轻脚软,长矛无力地支撑着他们,软弱地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精神力量低到极点。 雷恩砍杀两个像木头一样呆立在原地的农奴,“别停下!快前进啊!” 民兵团已经丧失了战意,再这样下去就完了。他努力想要改变现状。 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杀,无视他的威胁。那一双双恐惧而呆滞的眼睛让雷恩感到心寒。 战马打了个响鼻,马头不安地摇晃着,他也被震布压住了喉咙里的话语。 托林带着贵族们追杀溃散的哥布林。 他瞧了眼战场,目前局势还算轻松。 佣兵拖住了兽人,康诺特拖住了狼骑兵,而人数庞大的哥布林主队自有那些农奴去应对。 眼下,他所带领的骑兵队伍是战场上最自由的了,几乎可以干很多事情。 他心思活络,要不现在就继续按计划行事?放点水把绿皮引到营里杀死公主。 不过怎么不引人怀疑的放水是个难题。 他们一边砍杀慌不择路的哥布林一边偏离战场。 逃跑的哥布林似乎有意把他们引到某处,可是托林他们并没有在意,没有人会想到怪物还会设伏弄诡。 他们追到河边,看着溃败的哥布林一个个被逼得跳下了河,纷纷大笑起来。 这里有一个新的场景,前方被十几块高高立起来的剑石隔断,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屏障,骑士只能绕开。 当他们走到林立的剑石后面时,变故突生。 一个兽人从剑石后面现身。它轮着大斧一下把马脖子砸断,托林摔落下马。 身边的骑士们大惊失色,想要救援,可是兽人的后面涌出了一群哥布林拖住他们。 兽人发出一声战吼,那些四散奔逃的哥布林见到它的现身后迟疑了一下,然后渐渐恢复信心,不再逃散,转头聚在了一起,阻止骑士团的冲势。 托林举剑格挡兽人的攻击,然后狼狈地站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它。 兽人极其雄壮,肌肉虬结,上半身戴着厚重的铁甲,粗壮的下肢则套着野兽皮裙。 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兽人会主动伏击,而是关心当下态势,自己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危险当然有,但他可没那么容易被怪物杀死。 托林并没有慌乱。冷静分析,这样也好,省的拙劣演戏,不如干脆把它引到公主那里去吧。 罗姆的斧头又被对手挡开,心里的诧异慢慢消退。 旧时战争的经验已经告诉过他了,这些骑在马上,穿着厚重铁块的人类最不好打。 他们就像是得到了某种强化,肉体的力量甚至可以比拟兽人。 罗姆不认识湖中仙女与光辉之主,但以往在战争中发现的端倪足够让他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他握着斧头,轻轻松开,虎口一扭斧柄,然后横扫出手,紧接着又被对手格挡。 尽管对方格挡得有一些吃力,可还是能坚持下去。 罗姆没有蛮干,叫旁边的哥布林围攻对手,然后自己转向另一个骑兵。 一个骑士被六个哥布林围着,用不到一米八的长矛顶着,骑士甩臂挥砍,砍断了几支长矛,可还是无济于事,被困在原地难以走脱。 罗姆狞笑着举着大斧头一劈,骑士的肩甲立即爆飞出去,连着铁甲的手臂带着半个肩膀摔落,断口喷出狂乱的血线,溅了他一身。 “啊啊啊啊!”骑士痛不欲生,凄惨的尖叫声令人窒息。 哥布林把骑士挑落下马,狞笑着压住后者,用短刀刺进铠甲缝隙,红色的血液从缝里浸透出来,骑士的挣扎随着血液越流越多而变小。 骑士团犹如深陷泥潭。而在罗姆的进攻之下,原来还能抵御哥布林甚至快要走脱的骑士一个一个的被杀死。 贵族的扈从拼命保护主君,不惜代价的掩护前者突破包围,已经死伤殆尽了。 托林眼睁睁地看着不久前还在和他密谋的手下被哥布林杀死吃肉,他的胆气也都丧尽了。 依托着手下用命给他换到的空间,他一边脱掉沉重的头盔和护肩,勉强爬上了一个刚刚失去主人的战马,冲出哥布林的包围网,亡命奔逃。 好巧不巧的是,他正跑向营地的位置。 罗姆凶狠的眼睛看着他远去。 二十分钟后,两百多个骑士逃得逃,死的死,无人的战马流窜到远方。地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尸体,以及上百把优质的好剑和铠甲。 哥布林欢呼着脱下尸体上的铠甲,收集战场上的“废料”准备拿回部落重新熔铸成适合自己的装备。 罗姆咆哮了一声,把沉重地大斧砸在地上,发出轰鸣声和震动。 “都跟俺去追杀那帮废柴人类!你们喜欢的废料全都有!” 可是只有一半的哥布林愿意跟着他,因为其他哥布林怕自己的战利品被其他小子偷走。 愿意跟着罗姆的哥布林都是之前被人类追杀过的,现在有罗姆带头,它们才有信心报复人类。 “这帮活该被车飞的孬货!”罗姆愤怒地打了个喷嚏。 得到战利品的哥布林见他发怒,立即四散而逃,另外一帮哥布林追着它们哄抢战利品,只剩下三百多个什么也没捞到的小子愿意跟着罗姆继续战斗了。 康诺特杀死最后一个还有勇气同他正面战斗的狼骑兵。身边的骑士就像闻到了胜利的味道一样士气越来越高涨。 而狼骑兵则越来越颓软,又累又苦。一百多个狼骑兵打了半个小时之后只剩下三十个人,而康诺特这边还有六十人左右,正好比它们多一倍。 面对如此颓势,狼骑兵也终于退却了。 康诺特追着它们的屁股再杀死两个落后的倒霉蛋之后,放弃了追击。 他看见佣兵队伍有溃散的趋势,原来的一千人战至不到五百个人,伤亡已达半数,能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的不容易了。 康诺特忍着疲惫,压下身体传来的不利信号,强行提起一口气,骑在马上高喊:“先生们,我知道现在大家都很累,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休息了。我们的同伴还在战斗,并且随时可能倒下,而我们现在就是唯一能够拯救他们的人,我们必须振作起来,一切为了女神。” 骑士和扈从们本来已经疲惫欲死了,可听到康诺特的话语,又不仅强打精神,表示愿意追随他作战。 加夫兰的小伙子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敬佩地说:“女神在上!刚才你竟然干掉了十多个狼骑兵!我都看着呢,你真是个英雄!” 康诺特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再言。 大家看不见他覆面甲下的表情,但心里都自然而然的浮现出那张坚毅的面容。 他沉着应对、冷静思考、顽强不屈,带领他们击败了人人闻之色变的狼骑兵。他就是军人们最崇拜的领军者。 骑士们休息了两分钟,然后重新排好队。 康诺特打了一个匀速前进的手势,然后带头先行。 战马迈着小碎步,比起战前,马儿的体力也只剩下十之五六,骑士们都自觉运用精湛的骑术来并合战马奔行时的韵律,减少体力消耗。 康诺特带着骑兵迂回到兽人队伍的背面,然后猛的加速,如同一座高速行驶的火车头一样撞了上去! 那股冲势之猛,就连强大的兽人都被冲得懵了。 那股力量直接从它们难以防御的背后涌入,撕裂了它们的阵型。 十多个兽人被战马瞬间撞倒,然后又被马蹄践踏成重伤再也不能爬起来战斗。 其他的兽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接踵而至的攻击砍杀。更有想要抵抗的兽人被撞得东倒西歪,阵脚大乱,难以阻止有效的抵抗。 原来岌岌可危的佣兵阵线,也因为援军的到来而稳住了阵脚,联合骑士一起夹击兽人。 兽人只是抵抗了不到三分钟就彻底溃败。 独眼老大此时此刻仍然没有亲自上阵,在目睹狼骑兵和兽人都溃败之后,他的心中已经在滴血了。 这些都是他的嫡系部队啊! 兽人战士是每个兽人军阀手下最可靠的力量,而现在几乎被他葬送掉了。 而现在唯一处在上风的只有哥布林军团。 两千多人的主队,在哥布林族长的带领下猛攻民兵团,农民随时快要溃逃了。雷恩为了稳住局面,都被逼得亲自上阵,否则没有他的话,民兵团已经完蛋了。 让独眼老大惊讶的是,另一队人数较少的哥布林竟然击败了一支骑士团,那可是连他最倚重的狼骑兵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它看见罗姆带着剩下哥布林前往人类的营地。 这个现象独眼老大就看不懂了。 打败了敌人,不支援同伴反而离开战场是什么意思? 如果罗姆能够带着哥布林及时支援兽人的话,就可以迅速击溃佣兵,转而一起合力抵抗那支打败了狼骑兵的人类了。 要是照这样发展,兽人就不会败了。 独眼老大把愤怒写在了脸上。 “罗姆那小子在干啥啊!” 哥布林萨满鬼鬼祟祟地凑过来,察言观色道:“老大,俺觉得该叫小子们跑路了!今天损失了这么多手下,下次大肚王来干仗的时候就麻烦了。我们要及时止损啊……” “操!不用你提醒俺!”独眼老大心痛又狂怒地发泄了一通,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哥布林萨满撇了一下嘴,吩咐机灵的族人去通知族长,然后也跟着老大跑了。 哥布林军团撤退了。 雷恩浑身脱力地躺在地上。刚才差一点,他们就败了。 这可是他第一次指挥作战啊,如果失败的话,这将成为他一生之中最可耻的事迹。 不仅所有骑士都会看不起他,他自己也会陷入这种内耗循环之中走不出来。 好在,女神垂怜,他们即将失败之前,绿皮终于退了。 “呼……”雷恩如释重负,身上的铠甲新添了许多伤痕,头盔反而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身边是同样累得要死的农民们。 经过刚才的奋战,他们对雷恩有所改观。刚才他顶在前面拼命的样子众人都看在眼里,如果没有他的话,他们是不可能撑下来的。 山姆的情况不是很好。这里并没有特别好的止血手段,在这种情况下受伤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他们都帮不了山姆,只能靠身体硬捱过去了。 康诺特他们击溃了兽人之后,追杀着它们,兽人两条腿,跑得没有狼骑兵快,所以没过多久就被全歼了。 佣兵们原地休息,人人直呼刺激,并开始吹牛,且一个比一个吹得夸张。 “刚才我一锤就砸爆了绿皮的蛋蛋!它疼得跪下来求我不要杀它哈哈哈!” “你这算什么,我一剑就砍了两个头!” “我一枪把三个兽人串成串儿!” “我一刀砍断五根鸡巴!” “我他妈一泡尿淹死十个兽人!” “操!” “哈哈哈!” 康诺特也难免被这帮佣兵逗趣莞尔。他摇头失笑,轻轻的笑声很快传开,染遍身边的骑士们。 “哈哈哈!刚才我也是和狼骑兵打得难解难分,好不容易才干掉它。” “可不是嘛,结果证明还是咱们够强!” “那当然!” 这场会战是他们胜利了。看着地上的血河与尸体,每个人都很庆幸自己还活着,并且会更加珍惜生命和敬畏战争。 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休息。 康诺特摘下头盔,金色短发被压得有些乱,脸上满是雨水浸透过的污痕。 他终于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可没等他休息一会,一些狼狈不堪的贵族骑着马跑了过来。 康诺特眉头一皱,感觉不妙。他看见这些贵族像是刚打了一场败仗后的样子。 等等,这些不是跟着托林伯爵的人吗?怎么弄得这么惨?还有谁可以打败他们这些骑士?难道是兽人? 康诺特心中一凛。 等到贵族慌乱地跑过来,康诺特皱眉道:“你们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那贵族还想维持体面,可是他脸上的慌乱却出卖了自己。 “是兽人!它带着一群哥布林往营地里去了!康诺特,快阻止它们!” 康诺特立时大惊,“什么!” 现在营地里只有几十个扈从保护公主,防御力量可谓是相当薄弱,如果受到兽人袭击的话…… 他不敢想象后果。 必须立刻赶回去! 好不容易放松的心情又再次提了起来。现在好了,所有人又失去了休息的时间。 扈从和侠义骑士们纷纷苦笑。佣兵怨声载道,有骂贵族的,有骂绿皮的,也有骂公主的。而农奴们则是又恢复到了麻木听令的表情,不言不语,不敢反对。 气氛凝重得压得辛娅喘不过气来。无论是心理还是物理意义上。 她红着脸从妮娜的巨乳中抬头。公主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对她言听计从。 辛娅安慰着公主,轻轻抚摸灰色的秀发。 “一定可以赢的!” 妮娜紧紧地抱着她的脑袋,下巴垂在她额头上,两人温存着,空气中还残留着莫明的味道。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的。” 妮娜温柔地点头,她从来不怀疑辛娅的忠诚。 自从听到绿皮来袭的消息之后,她就非常的害怕。她怕被丑陋的绿皮强奸,然后扔进锅里煮成它们的食物。这些都是她在血手部落里见过的最恐怖的画面,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辛娅能够感受到公主正在颤抖。她心疼地安抚柔弱的女孩,轻轻说:“你一定可以回家的,我保证!” 可刚说完话,就听见营帐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仔细听,有某种犹如野兽的咆哮声,还有人类的呼喊声,以及金属的交击声。 敌人来了。 辛娅和公主面色惨白。 难度托林他们已经失败了吗?这个结果对她们造成相当大的打击。这意味着她们失去军队的保护了。 辛娅也很害怕不久之后的将来,但她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眼睛重新坚定起来。离开公主的怀抱,抽出长剑。 妮娜慌张地抱着她柔韧的蛮腰,小脑袋靠着她的背后低泣:“不要离开我……” 辛娅慢慢转身,公主凝望着她,她低下头,两女嘴唇相印。 “走,我带你回家!” 妮娜落泪。 趁着扈从在营帐正面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辛娅撕开营帐,带着公主从后面溜走了。 她紧紧拉着公主的小手,“离这里最近的庇护所是铁壁堡,只要赶到那里我们就安全了!” 为了逃命,两女并没有携带累赘,只有辛娅细心地拿了半块吃剩下的面包。她准备在路上留给公主填饱肚子。 罗姆带着哥布林侵入营地。由于防守力量抽空,他们只受到了微弱的抵抗,然后很快就摆平了守卫。他注意到一个最豪华的帐篷外面有着几十个人类在值守。 他意识到那个帐篷里很可能就有他要找的人,不过其他地方也不能遗漏。 于是罗姆分出一些哥布林搜索营区,然后带着余下的哥布林直接攻往妮娜的营帐。 守在帐外的人类意志非常强大,面对罗姆和哥布林的进攻,死战不退。他有理由相信帐篷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人或者东西。 在人数大于敌人的战斗上,哥布林也能发挥出不错的战斗力。 它们包围了扈从,以各个方位对后者实施打击和偷袭,罗姆配合着它们,将一个又一个人类斩杀殆尽。 外围已清空。罗姆不顾帐篷里可能存在的危险,直接踏入。 “哗啦”他撞开门帘,里面空无一人。随后,他注意到帐篷后面被人为割开的口子,那道口子正好有足够一人钻出去的高度。 看来她们就在前面不远。罗姆眼神一闪。走出帐篷抓起一个正在摸尸的小哥布林。 “别他妈找你想要的废料了。俺发现了人类雌性,走!跟俺一起去把她捉住奸了她!” 哥布林们眼睛一亮,顿时充满活力地围着罗姆蹦蹦跳跳,咧着大嘴邪笑道:“奸她!奸她!嘿嘿嘿嘿!” 罗姆寻着辛娅来不及清理的痕迹,带头追了上去。哥布林们兴冲冲地跟着他,落在最后的哥布林怀里满满当当,战利品从手下滑落,但他来不及捡了,急急忙忙地跟上队伍。 二十分钟后,康诺特等人疯了般的赶了回来。然而留下来迎接他们的只有满地死尸,诉说着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康诺特跳下马,眼睛微红。他还记得战前他是怎么交代这些年轻人保护公主的。这里的尸体一个不少,而且致命的伤口都在正面。 这说明他们致死都没有退让。他们都是可敬的战士。 其他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和他心情一样沉重的还有跟着他作战的扈从。然而在战场上拼命的人有半数都活了下来,而这些留在后面的人却死尽了。 命运何其难测。只叫人敬畏有加。 这里没有公主的尸体。 康诺特没时间为死去的人感伤了,他怀着最后一丝侥幸,掀开门帘进入帐篷。 帐内无人,也没有战斗过的痕迹。 康诺特一时间竟然有些紧张与害怕。好不容易找回了公主,如果现在因为这种疏忽而丢失了她的话,他真的会崩溃的。 他红着眼睛寻找蛛丝马迹,试图解读出容易被忽略的东西。 很快,他看见了帐篷后面的开口——那是一条竖着的裂口,毫无疑问是人为割开的。 一个念头忽然生起。这里并没有战斗过痕迹,也许公主逃走了? 他想到了那个坚毅的红发女子。或许公主没办法冷静地应对突发情况,但如果是辛娅的话,说不定可能带着她趁机逃了。 他仔细观察裂口,发现那道口子的大小正好可以容纳苗条女人钻出,而且不仔细看也不容易发现。 这坚定了他的猜测。公主逃了,应该就在不远处。 “走!”康诺特忽然说道。 骑士们本来下意识接受了公主失踪的事情,可又被他的命令吓了一跳。 没时间解释了,一想到那些绿皮也许还在追杀她们,康诺特便心急如焚。 妮娜气喘吁吁地被辛娅拉着在荒野之中奔逃,她感觉每一次呼吸风儿都像是刀子一样钻进胸口里割她的肉,好难受啊。 她连续跑了十多分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腿脚都要不听使唤了。 可一想到兽人就在后面追杀,妮娜便心丧胆寒,咬着牙强撑。可是到了现在,她终于坚持不住了。 公主腿一软,身子一晃就要摔倒,幸好辛娅反应很快,及时拉住了她。 妮娜委屈地哭泣,“对不起……我……我拖累你了……” 公主养尊处优,何曾面临过如此艰辛的时候,而且还是女孩子,身体素质较差的缺点就暴露出来了。 辛娅当然知道,也不可能怪她。只是怜惜地抹去她的泪水,蹲下身子。 “来,我背你。” 这是迫不得已的办法,背着人逃命不仅不会提高速度,反而还会加剧消耗力气,如果之后兽人追上来了的话,体力不支的辛娅就很难再保护公主了。 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让公主安心。辛娅不愿再看见公主那担心受怕的模样了。 公主柔弱地上了辛娅的背,双臂环着辛娅的脖颈,大腿夹着她的蛮腰。 辛娅感受公主的轻柔和颤抖,暗暗叹息,接着继续逃命。 大雨已经停了,可是天色仍然很暗淡,估计再过两个小时就要彻底天黑了。 现在才跑了不到两公里的路程,离铁壁堡还有大约八九公里,倘若她们不眠不休的话,也许能在深夜后抵达目的地。 可是这很难,路上的坎坷把她折磨得不轻,而且就快要天黑了,仅靠一双腿的话,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到达地点。 辛娅背着妮娜,跨越倒塌的树木,绕过断崖,又跑了大概二十分钟,她也坚持不下去了。 前面有一条绿色的小溪,横亘在山区荒野之上。 辛娅停顿,把公主放下,两人开始休息。她掏出吃剩的半截面包,递给公主。 “先吃点东西吧。” 妮娜抽泣着点头,但没有全吃,而是用力撕开两半,又交给辛娅。 “你比我累多了,你应该要多吃一点!” 辛娅摇头失笑,但没有拒绝公主的好意,接过半块面包,就着身边的溪水吃了起来。 公主吃着吃着,又流下泪水。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即使是她之前认为的最坏的情况下,也没有现在这么难捱。 现在有时间了,她不免想到那些不认识的人们,是否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她很难过。 辛娅倒是没有公主这么多愁善感,眼睛一如既往的坚定,从来没有在为了公主而付出生命的这件事上犹豫。 她很快就吃完了面包,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她的心情也慢慢沉了下去。 她们不可能在夜晚行动,光是黑暗和无处不在的狼嚎就能把人逼疯。 这样的话,就只能找个地方再捱一晚了。 她看着柔弱动人的公主,身上沾染了慌不择路的灰尘,看上去真让她揪心。 在野外坚持一晚的话,她不敢想象公主会遭到多少精神创伤。 可她别无选择。 罗姆紧咬在后。 哥布林之中,有擅长追寻痕迹的猎手,它们沿着两女踩出的脚印,以及拨开的木梢,持续跟踪着。 虽然看不见人,但罗姆知道她们就在前面。可他还是有些急切。 因为他们的后面也传来了动静。 不仅他们在追踪妮娜,还有未知的东西在跟着自己。 不过这是无法避免的,他带着这么多哥布林行走,也难以掩盖踪迹。 罗姆在考虑是否先剪掉尾巴,再继续追踪妮娜。不然有发生意外的可能。 谁知道后面的东西跟着他们是想干什么? 当罗姆正在体会思考的好处之时,意外发生了。 哥布林群中传来惨叫声,看样子是遭到了袭击。 罗姆惊疑不定地看着该处。 只见林中有几道拖拽的绿色血迹,而凶手不见踪影。 看样子,袭击他们的东西速度很快,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击脱离,让他们抓不住破绽。 现在,四面八方,每一个角落,都可能是凶手的藏身之地。而对方也许正在暗中观察着它们,等待下一次出手时机。 他握紧了斧头,已经蓄势待发。这个场面让他感到熟悉,如果山姆在的话,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因为他们都和狼人打过交道。 “又是那些狗东西?”罗姆心怀恨意。狼人摧毁了他的部落,占领了他的地盘。他正想找对方报仇雪恨呢。 哥布林茫然四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向奸滑的它们,在碰上比他们更狠更有隐藏性的敌人时就露怯了,敌人的素质全面碾压它们。 天要黑了。气氛诡谲。 凶手隐藏在暗处,给它们带来了难以的压力。 再过一会,这里将变成凶手的游乐场。 罗姆也感受到了危险。如果对手真的是狼人的话,那就千万不要在夜晚与它作战。 之前他已经得到了这个教训,现在不会再莽撞行事了。 夜晚降临。辛娅没有工具,也不会钻木取火。黑暗吞噬着她们,要把她们的理智给吸走。 两女互相拥抱着,打算硬生生度过这难熬的一晚。 夜风飒飒,宛如夜枭嘶喊。黑暗里射出绿油油的目光,灰狼在荒野中寻找猎物。 辛娅能够感觉到公主的恐惧,后者紧紧抱着她,紧地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孤独地承受这一切。 她轻抚公主的长发,轻拍公主的脊背。耳鬓传出声音:“有我在呢……” 怀里一直漏出微弱的声音:“不要离开……” 康诺特心急如焚地跟着农民的指引追去。在出了帐篷后,他就找不到公主留下的痕迹了,当时急得他满头大汗。 还好山姆找来了一个农民,后者由于经常偷猎的原因,掌握了追踪痕迹的技能。在这个老猎人的帮助下,康诺特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也不计较农民犯过的罪责了,并且声称会给他二十个铜子做奖励。 猎人在前面一边低头寻找痕迹,康诺特和骑士们骑着马跟在猎人后面。 一个小时后,旁晚,他们发现了一片树林。 “天呐……” 林中躺满了哥布林的尸体,其中还有两具长着灰黑色毛皮,精壮瘦高的怪物的尸体。 猎人害怕得不敢靠近。 康诺特下马,忍着恶心观察怪物。 它尖嘴瘦脸,嘴里咬着一块从哥布林身上撕下来的血肉,绿色的血液在它的利齿上凝固成深黑色的痕迹。 康诺特瞳孔一缩。那怪物身体欣长,反关节的四肢可卧可站,带有一点的猿人体态。 它的种族不言而喻。 “这是……狼人?”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传说中的怪物,和吸血鬼一样流传在恐怖寓言里。 它和绿皮比起来哪个更恐怖呢? 只能说吸血鬼、狼人更加恐怖,吸血鬼和狼人在西方就相当于中国人害怕的鬼怪和僵尸。 而绿皮更像是一种残害人类的灾难,更强调暴力,而非恐怖。 骑士们看见狼人的尸体都不由得心里打鼓。 雷恩强自冷静下来,分析道:“哥布林和狼人发生了一场战斗,显而易见的,哥布林完全不是狼人的对手,所以这里的尸体以哥布林为最。然而狼人还是出现了伤亡,但是它身上的伤口并非刀凿剑刺,而是一种非常强力的劈砍造成的。我认为那是只有大剑或者巨斧才可能劈出这样的伤口。” “所以……”雷恩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同狼人战斗的还有强兽人。” 骑士们倒吸一口凉气。 事情开始复杂起来了。康诺特眉头紧锁。 “看样子绿皮损失惨重,而狼人还有一定的战斗力,现在它们应该转移战场了,不知道在哪儿。” 绿皮和狼人的战斗,会和公主有关系吗?康诺特忧心忡忡。 “现在没空管它们,先找到公主!” 康诺特叫猎人寻找公主逃跑时留下的痕迹。但是痕迹因为战斗而被破坏了,根本难以分辨。 浪费了十多分钟,大家都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天空呈现深深的淤紫色,月亮被漆黑的云层遮挡,黯影笼罩着他们。 天黑以后的环境相当危险,但是为了找到公主,康诺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命人点亮火把搜寻,转而寻找绿皮和狼人的踪迹。 没过多久,很快就找到了绿皮撤离的方向。 康诺特决定跟上绿皮和狼人。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它们身上了。 必须要找到公主。 狼嗥声在荒野之中起伏,连绵不绝,响彻群峰。 妮娜身子不住地颤抖,就连辛娅也是脸色发白。 如果每一声狼嗥都代表一条狼的话,那附近至少得有上百多条狼了。真让人感到害怕。 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 罗姆狼狈不堪地逃离。地上是最后一波哥布林的尸体。 狼群正低着头拱卫在一道倩影旁。她身姿娉婷,体态丰腴,银白色的绒毛从雪白的皮肤下析出,几滴晶莹的水珠点缀在那颗挺立在光滑乳峰上的蓓蕾上。 灰色的长发在夜风中轻舞,柔顺地如同绸缎一般遮住了整幅画面。 妮娜和辛娅在恐惧之中度过一晚,最后有惊无险。 她们不知道追踪而来的敌人已经被击退。 当康诺特等人疲惫不堪地在山头上出现之时,两女这才生出了劫后余生之感,相拥而泣。 “我们活下来了……” 这一次在山区的经历给妮娜留下了一生难忘的记忆。红发女子的身影,哥布林的残忍,还有兽人的恐怖,深刻的印在她的心中。 从此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每个晚上她都会在噩梦中惊醒,然后一个人躲在角落哭泣。 辛娅成了她最爱和最信任的人,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再和红发女子分开。 卷首:公主与哥布林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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