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华·婳】第八章(上):扶着墙进 扶着墙出
范婳老师画了几张插图。据她称,因为画幅尺寸大,手机拍出来的效果不理想,她邀请我去她家现场观摩,同时参观她的酒窖。我求之不得,立马答应。 她家建在圣盖博山地的半山腰,两层楼,奶油色外墙,住房面积估计超过六千英尺。我被告知,车停在门前的简易车棚内。那儿已经停了一辆车,红色跑车,闪闪发亮。 我想过给她带什么见面礼物。她不像王鸥华,一般的绘画用品肯定瞧不上眼。想来想去,我买了一束鲜花。 摁过门铃,一阵子没听到动静。我摸了摸门铃下的墙面,估计是正宗的花岗岩,每一寸每一片都是金钱。我正要摁第二遍门铃,门悄没声地打开。门后站着一位六十来岁的华妇,面目清秀,体态丰满,黑白相间的头发用蝴蝶结发卡束在脑后。我被请到客厅,她走近装在墙体的对讲机,轻声说,师娘,客人来了。 “师娘”这一称呼好久没听过,有师娘必有师傅或老师。我要瞧一瞧师傅的尊容。 我四下打量。从走廊的高挑到客厅的布置,从家具的华贵和墙上的装饰,样样展示奢华,对我心理造成少见的压迫感,接近到我必须扶墙才能站稳的程度。我无墙可扶,双腿显得无力。这个富婆级的人帮我插画,收费的话,恐怕要开天价。 过了几分钟,范老师沿着螺旋式的楼梯款款而下。她身穿白衬衫和水磨牛仔裤,衬衫最上端的扣子未扣,脚蹬绣花的绒面平底布鞋,怀抱一台手提电脑。 她主动伸出手,跟我相握,说,不好意思,让你跑这么远。 我把鲜花递给她,她高兴地闻了闻,嘱咐华妇放置好。她上下打量我,夸赞道,你这身衣服,清爽利落。 我穿得休闲,衬衣加长裤,未配任何饰品。我倒是挑品牌,在商场几番试穿才买下。我说,谢谢。加州天气好,简简单单不难搞定。 她说,衣服是架子,好不好看得靠气质和体型。不好意思。我的职业习惯,见人就看衣装,看线条色彩,几秒钟能全部抓过来,然后评头论足。咖啡还是茶? 我说,茶就好。 她对微笑着陪在一旁的华妇说,贝姨,麻烦你泡茶,用司总送的黄金芽,泡好端上楼。 我跟随她上楼。她说,你看我,乱得一塌糊涂,刚才用手提电脑,听到你来,急着下楼,想都没想,带电脑下来干啥? 她貌似无心的讲话,不免让我多想。急着下来,急什么? 她有一间专门画室,上次她给我看过照片。置身实境,感觉大不一样。画室干净敞亮,面积远超王鸥华的一室一厅。透过两面落地窗,只见花园式后院伸展开来。院内设古罗马式雕塑喷泉、小吧台和一座20米长的游泳池。再望远,隐约能见到高速公路。画室隔成几个小区间,分别是工作台,客厅,书房,存储间。一切都井井有条。 她介绍工作台墙头挂的几幅成品,包括肖像和静物,都是给人预订的画作。其中一幅,一位当代中年男占据C位,傲然挺立,左手掌托右肘,右手掌托腮,周围一批中外商界牛人,或站或坐,形成众星拱月之势。我认得出的名人,包括巴菲特、盖茨和任正非。我指着中年男,问范老师,这位大佬是谁? 她说,某某某。没听过吗? 我摇头。 她说,北大毕业的,玩比特币发了大财。他太太找我,提出方案让我画。 我问,他接回家会挂在哪里?客厅吗? 她说,不会,谅他还不敢。听他太太说,准备放在他每天静修的地下室,给他自己打气。 我说,画得好。万古流芳的派头。 她说,你也可以来一张万古流芳。 我说,我可不敢。咱格局小,只能在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上头折腾几下。对了,你的房子真漂亮,装饰很有品味。 她说,谢谢。 我说,我认识的画家有限,其他行业认识的人倒不少,见识过不少豪宅。像你这样的画家,像你这样的房子布置,我真是第一次见到。 她说,谢谢夸奖。我们当年买下来,一切推倒重来,我先生设计,监工的苦差落在我头上,辛苦得一塌糊涂。以后再也不做这种折寿的事儿。 我说,我没经历过盖房子。单从你家的结果看,挺值的。 贝姨端来茶水,盘中配了几款日本产的小点心。她指着华妇,介绍说,贝姨是咱家的老阿姨,跟了我们多少年?贝姨说,25年啦。范老师夸张地说,那么久?我怎么觉得没几年呀。 贝姨接过她的手提电脑,悄悄离开。我们静静地喝茶。由于房间空旷,小巧的茶杯和托盘的撞击声被放大,发出清晰的叮叮声。她架起二郎腿,布鞋一颠一颠,赤裸的脚踝非常白皙。 我无法遏制自己的好奇心,试探地问,你先生也是画家? 她说,对。 他人在美国吗? 不,过世几年了。 哦,抱歉。 没关系。他是我美院的老师。记不记得,上次喝下午茶,我给你看的一张照片,拍我们观摩老师示范写生的那张?示范的老师就是我先生。那天,他刚刚向我表白。他神气活现,我神不守舍,他画什么说什么,我当时一点儿都听不进去。该死的院宣传干事,偏偏挑那个时候拍,还挂到校门口的宣传橱窗里。 我记得那张照片。她的眼神迷蒙,不在状态中。原来如此。 我说,挺浪漫的。 她说,还浪漫?他是老师,我才大二,他比我大二十多。师生恋,当时不算什么,现在得受严厉处分。 她没有再多说,转而指着斜斜抵在墙上的画作,说,那就是我的插图,连着画好几天,不知道你满不满意? 我放下茶杯,说,现在就能看? 当然,满意的话,等颜料干了就抱走。我都已经拍好了。 她沿用上次传给我的人体画法,人体逼真,背景为绿色植物或者中国古代宫廷画。男女人物全身赤裸,生殖器却被巧妙掩饰。特别之处,她运用书法题图,笔法飘逸,很有古风。 我觉得,这几幅适合摆在高雅沙龙,就画论画,不能说不好,但与我的期待差之甚远。我希望看到的是让人脸红让人性冲动的色情,就像出版社朱莉所说,读者为了画作而下单买纸质书。 我想直说,又怕伤到她的自尊。记得一位好友说过,艺术家无不自恋,无不玻璃心,对她们讲话需十分小心。她不收我费用,请我过来喝茶观画品酒,这份好意和慷慨让我实难开口。 范婳是清醒之人。她观察我的反应。我的失望,我的为难,没有逃过她的法眼。 她说,说老实话,我自己也不满意。 我说,挺好的,我很满意。 她摇头,说,不,你一点儿都不满意。我知道原因。 我感激地看着她。她没怎么化妆,只在嘴唇上点了几抹口红,让嘴唇成为被注意的焦点。她的下唇略厚,轻松激起男人扑吻上去的热望。 她说,你写的小说,与众不同。我画插图,准备了两条思路,一种走安全卫生线,就是这几幅。显然,你不满意,你的不满意,来自于它们的平庸,勾不起性欲,对吗? 经她一说,提醒到我。我摸出手机,点出那副春宫画,给她看。上次带给王欧华看,装进后车厢时,差点刮到画框。我当时决定,以后不能轻易带进带出。 她看到画,像是被电击,眼睛一动不动。我猜,她被画作的技巧雷倒。半天,她才问,你自己收藏的? 我说是,顺便又讲了一番来历。她说,可以给我看一看真迹吗? 见我犹豫的样子,她坚持说,我真的很想看真迹。了解到你的想法,再观摩它,我会画得更到位。你呀,真行啊,这种画市面上十分罕见,价值千金但藏家很少转让。可以让我看看吗? 我说,倒是可以。哪天我给你送过来。 她马上说,你不用亲自来,我叫贝姨开车过去取。她懂画,知道怎么照应。就这么说定。 我只好点头。 她站起来,伸手给我,我握住。她说,来,跟我来。 我跟随她走进另一间房间。她打开灯,扑入眼帘的画面只能以“震撼”两字形容。 在精心设计的灯光照耀下,一块大幕布以幻灯的形式展示一幅幅女人裸体画:站立的女体,精致的双手捧着粉红乳头剔透的乳房;后仰的女体,双手托住下坠的乳房;端坐的女体,双腿微微张开;蹲着的女体,浑圆的臀部曲线舒缓;女体在抚弄自己卷曲的阴毛;女体把手指插入阴阜;女体骑在只露下半边的男性身体上面,男性的阳具暴涨雄壮。画面变得愈发大胆,甚至下流,但每幅画中,肉体散发的光芒,差不多接近神圣。 最后一幅是巨大的做爱图:女人压在男人身上,低头亲吻他。乌黑的头发披散,皮肤白如瓷器,殷红的阴唇洞开,像大洋深处的珊瑚礁,吞没他的阳具。男人笑着,进入极乐领地的笑。 每一幅画的背景,取自现代生活场景:卧室,公园,百货店等等。模特就是范婳本人。她用最大胆的方式自画,画出一幅幅美不胜收的春宫图。如果她用同样的手法为我插图,我相信每个读者都会动情。她说了她准备走两个套路,这无疑是第二条路,更合我意。 她启动按钮,让幻灯片重新滚动。她轻声说,站到我身后。 我遵从。 贴紧一些,她吩咐道。我紧贴着她背,胯部顶住她的屁股,她头发里的香波味直冲我的鼻翼。她说,好样的。接着,我听到她解开她裤子拉链的声音。我不由自主地后退,她的另一只手伸向我的裤裆,抓得紧紧的。 她说,别急着走,画展还没结束。 她牵着我的手,搭在她腰间,然后小心地导入她的裤子里,伸向松软的内裤,穿过阴毛丛。我的手指触到她的阴唇,她的呼吸加重。 你的保姆呢?我问。 问她干什么? 万一她上楼…… 我不喊她,她绝不会上楼。你怕什么?敢写情色的人,胆子应该大一点。 她举起双臂,从后面抱住我的脖子,手指玩弄我的头发。她说,看这幅。 眼前的一幅画,恰好是此时的复制:两个裸体一前一后站着,女人在前,反手搂住男人的脖子,男人脑袋后仰,看不清五官。男人的手捅入女人的阴道。 她再问,看到了吗? 我说看到了。 她说,慢慢的,用手指,照着做。 我的手指卷起,顶入她的阴部,感受温暖,她使力夹紧,我的手指沉入潮湿的湖底。 我对她耳语道,你是货真价实的大师,方方面面,画的画,性方面。 你也不赖,她说。读你的书,我受到强刺激。我想知道,你手头的笔和下头的笔是不是旗鼓相当。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她的阴道裹住我的手指,一起和我进出。慢慢进,慢慢出。慢慢进,慢慢出。我们找到了各自的节奏。她喘着气说,让你的手指走起来。我一下没明白,她上下拉动身体。我很快懂得她的意思。我的手指也上下顶起,她紧紧抓住我的头发。 她问,什么感觉? 我说,害怕,刺激,但没有失去理智,还能构想一个好故事。 害怕和刺激是最伟大的灵感,她说。她的臀部随着我的手指慢舞,我的勃起到了无法忍受的边缘。 她命令道,大拇指按住我的阴蒂,用力。 我的大拇指穿过阴毛,找到阴蒂。它已经肿胀,因欲望而搏动。我希望多长一对眼睛,从正面看着我的手指深陷其中。我没有那双眼睛,听任我的想象力发散。我的脑海中,浮现出褶皱、粉红的唇,还有乌黑乌黑的毛发。 她搂着我的脑袋,紧到我疼痛的地步。她达到高潮,腿发软,我用力抱住她,让她身体挺直。她低声呻吟,虽弱,却在屋内回荡。 我对她耳语道,画的都是你。你胆子不小。 画的是我。我胆子不小。希望你学我,下笔更大胆一些。 我说,我会记得。你画的每幅画,美得不可想象。送给我一张吧,除非你想卖出去。 她说,本来就不想卖,而且可能非法。没关系,你挑一幅带走。 我说,给我的插图,你也准备这么处理? 看你的胆量。你能接受,我就能画。 我想抽出手指,她按住不让我动,停了几秒钟,让我感觉她身体的脉动。 我说,告诉你,看画的时候,我想一只脚踏入画框,把你拉出来。 想拉到哪里? 我扳过她的身子,抱住她,微微上提,让她的乳房紧贴我的胸膛。她的手搭在我肩头,直勾勾地望着我。她说,我领你来看画,不是让你冒犯我的。 我说,我怎么觉得我被人诱惑? 我以为你金枪不入。 世上只有你可以攻破。不费吹灰之力。 她张开嘴,嘴唇抓住我。我们亲吻,长而有力。我贪婪地吸着她发间的香波味。我的手伸进她的衬衫,她的手下移,紧紧捏住我的阳具。 我扯掉她的胸罩,手伸进她的底裤,轻声说,在这里? 她笑着说,怎么,还挑地方? 你的阿姨怎么没动静? 不用担心。我不喊她,她绝不上楼。跟你说过了嘛。 我的阳具威武不屈地挺立。她来回套弄,说,没想到你支持这么久,吃药了? 没有,我也纳闷。看来我们是天生一对儿。 对,万分之一的一对儿。恭喜你,你过了第一关,来,跟我走,还有第二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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