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情皇传】(26-28) 作者:戈弓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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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情皇传】(1-10) 作者:戈弓鸣
由 麻酥 于 2024-12-25 11:03
【武林情皇传】(26-28) cool18.com作者:戈弓鸣 2024-12-23发表于sis cool18.com 第26章 带着一丝隐忧,我随众人一起来到了后花园,此刻花园里已是装饰一新,道路边、树上、假山上、走廊里,缀满各式造型各异、五颜六色的精致小灯笼,暗夜中看去繁星点点,简直成了一片灯的海洋。花园中的各色鲜花在纱灯的映射下争芳斗艳,显得绚丽多彩。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歌伎,正坐在围绕着花园的走廊上弹琴吹笛,声声悠扬悦耳。陈宗启的筵席便布置在这一片花园中,下人在其中川流不息,端菜倒酒,忙得不亦乐乎。 我心想陈宗启果然还算有几分雅骨,此处的布置比之雕梁玉砌的华堂,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花园筵席中有一块空地,不知陈宗启如此安排有何用处。待李存勖、李云清坐上主席,陈宗启亲陪下首后,众人随之坐下。寿筵便开始了,李存勖率先向陈宗启敬酒,众人纷纷附合,觥筹交错之声随后响起。 酒过三巡之后,筵席场面开始有些混乱,一众宾客开始呼朋找友,猜拳行令,王行烈也被林天南拉了过去,与京城其它武林头面人物痛饮去了。一时间我这一席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独自饮了几杯酒后,眼光不由自主的向主座上的李云清望去。她此时正和陪坐在一旁陈宗启的元配夫人和女儿饮酒叙话。陈宗启和当今皇族李氏一样是沙陀族人,虽然融入汉族已久,但原先的沙陀族风俗并未改变,男女之防远没有汉族如此严,因此李云清和陈宗启的夫人女儿今天也落落大方地出现在席间。偶尔她的目光转向我这边,看见我后便对我嫣然一笑,让我心中狂跳不已。她美丽绝伦的侧影充满了我的目光所及,就算这花园里各种各样的鲜花一起盛开,也比不过她的嫣然一笑。自从在醉月楼初次见面之后,今天我是第三次见到李云清了,每见一次,心中对她的思念便又多了一分,但我却不知道自己的相思到底有没有结果。 我突然感到有些气闷,筵席上的喧嚣使我感到有些刺耳,便站起身来向席外走去,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散一散心。我信步走到离筵席较远处的一个小池塘边,见四处无人,便停了下来,注视着池塘中悠闲自得游来游去的小鱼。 不管外面多么喧嚣,这一片池塘永远是那么的宁静,但水面上那被晚风吹皱的水波,每一缕都是那么的意蕴丰富,而池塘中的小鱼,游得又是那么的无忧无虑。我心中一动,心中既有所思,便静静地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王公子何故在此?」我一下子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转身一看,站在身后的竟是李云清,不知她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我竟一无所知,虽然我心有所思,但六识尚在,李云清能在我不知觉的情况下来到我身后,一身功力实已趋绝顶高手的境地。 此时的李云清随意地站在我面前,身上穿着雪白的轻罗长祆,肩上搭着杏黄色的披肩,如云的秀发瀑布般随意地泻落在身后,她丽质天生,完美无瑕的体态,能令任何人心迷神醉,我知李云清不喜多礼,便微一欠身答道:「在下不惯筵席喧闹,在此偷闲取静,心中有所思而已。」 李云清点头道:「原来如此。」 随后她与我并肩站立,一起凝望这片宁静的小池塘。这是她第一次离我如此之近,我的肩膀几乎贴上了她的香肩,感觉到她玉体所发出的诱人体香,以及她那均匀地呼吸声,心跳不由加速。 李云清开口说道:「自龙虎山一别不足十日,妾身却感觉王公子似乎一日千里,进益之快超乎妾身预料,尤其是王公子的精神气质,与当日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今天吟出「鸣高常向月,善舞不迎人」这样的佳句,可见王公子文武双修,造诣之深让妾身敬佩不已。」 我心想李云清之所以会对我有这种感觉,可能是我恢复了三成功力的缘故,此时我也不想娇情过分谦逊,这并不合我的个性,因此我道:「七日前于龙虎山之巅,在下有幸听闻公主殿下纵论时势,深知公主殿下不论武功还是才学见识,强在下十倍不止,在下吟诗这点本事,实是不足挂齿。」李云清微笑道:「王公子太过谦了。」 我说道:「刚才之言,句句出自肺腑。公主殿下当知在下不是逢迎之人。」L 微一颔首,没有再说下去,继续与我一起凝视这一片宁静的池塘。过了一会她突然开口向我问道:「王公子,你认为普天之下,究竟是何物最为珍贵?」我愕然望着李云清,不知她此时问这个问题是何用意。李云清微笑道:「妾身也时常独坐静思,探寻人生的目的和意义,有许多问题一直没有满意的答案,妾身找了不少博学之人相互探讨,但总是未能找到满意的答案。刚才听闻王公子言道,在此小池塘边心有所思,便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希望能与王公子印证一下。」 我心道原来如此,思索了一阵,心中有了答案,但我并没有直接回答李云清的问题,却反问她道:「那公主殿下心中的答案又是什么呢?」李云清俏皮地道:「看来王公子心中已有定见,不妨先说出来,最后妾身再说。」 我徐徐说道:「在下以为,天下万物可以称之为珍贵者只有二件,一是已失去,一是得不到。」 这个回答是我思索了一阵才得出来的,我心中对此答案也是比较满意。 李云清的美目亮了一下,然后说道:「如果在一个月之前,妾身心中的答案与王公子一模一样,但时至今日,妾身却认为原先的答案或有不妥,心中已有了一个新的回答。」 我没料到李云清会如此说,惊异地问道:「是什么?」李云清道:「妾身以为,我们曾经失去的和我们所得不到的东西都不足为贵,紧紧握在手心里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 我心中猛的一怔,李云清这个回答确实是我没想到的,让我仿佛看到了另一片以前从没有感觉到的天地,仔细想想确实如此,我不禁击节赞道:「公主殿下见识果然不凡!世间万物,美好的东西实在太多,我们总是希望得到太多,让尽可能美好的东西为自己所拥有,但人生如白驹过隙一样短暂,生命在拥有和失去之间不经意地渐渐消失,欲望太多反成了累赘,让你心浮气躁,永不满足,最后只会失去自我。确实只有牢牢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才叫幸福!」李云清的眼神大放异芒,点头欢喜赞道:「妾身想到这个答案之时,心中还有些朦朦胧胧,感觉未能尽解心中疑惑,现在听了王公子一番话,分析得竟是如此透彻,比妾身看得更深更远,妾身受教了,多谢王公子解去妾身心中的困惑。」我忙答道:「在下才要感谢公主殿下,能亲自聆听到如此深邃的见解,在下受益良多,今晚可说是不虚此行。」 李云清摇摇头正要说话,突然陈府管家急步走来,到李云清面前躬身说道: 「原来公主殿下在此,太子殿下请公主殿下回去。」李云清便朝我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便随陈府管家回去了。 我呆站了一会,然后怅然若失地回到了筵席上。王行烈也在到处找我,见我回来便责怪我到处乱跑,说我今天表现不凡,不知有多少人想见识一下王家三公子,没想到到处都找不到我。 王行烈正说间,人群中突然跃出二人,几个起落便落在筵席中的空地上,然后齐齐跪倒在李存勖席前,朗声说道:「陈府家将肖辉明、肖辉亮拜见太子、公主殿下!际此宴会之时,我二人斗胆献丑,为太子、公主殿下及各位宾客对练几式,为大家助兴!」 这二人从外貌看明显是一对兄弟,跃出和起落之势动作优美,更难得的是整齐划一,显然是轻功了得,训练有素,配合默契。 这一下筵席上的喧闹渐渐静了下来,众人都知道宴前比试要开始了,纷纷各归原位。原来晋自立国以来,一直提倡民间练习武技,以为强国之本,民间好武之风更是兴起,尤其是宴会中一向有宴前比武以助兴的习俗。今天是陈宗启生日宴会,陈宗启有心想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便安排了这一段插曲。 李存勖欣然点头道:「如此便有劳二位了。」 肖氏兄弟再次叩头后站起身来,家人早递上二把长剑,二人接过后左右分开,起手势之后便舞剑斗在一起,两人身形兔起鹘落,姿态优美,两把长剑不时相交,发出清脆的叮铛声,所展示的剑法变幻无方,有如天马行空,招招匠心独运,二人斗到酣处,已不再是表演,直是性命相搏,有时剑刃便擦着对方的肌肤一掠而过,稍有毫厘之差便是血溅当场。旁观众人不少是武林好手,自是明白其中的高明之处,不时击掌叫好。 王行烈在一旁向我道:「这肖氏兄弟二人是武夷派掌门灵虚道长的得意弟子,剑法已尽得灵虚道长真传,所欠的就是火候了,假以时日,这二人必可跻身武林一流高手之列。」 王行烈的判断和我如出一辙,武夷派以剑法见长,灵虚道长更是当世剑道高手,隐有与号称当世剑道第一高手,武当掌门Y 真人分庭抗礼之势。我心想如果纯以剑法而论,肖氏兄弟确实是当今武林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但我无心继续观赏肖氏兄弟的精妙剑法,眼光又不由自主的向主座上的李云清望去,此时我眼中就只有她的影子,我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她。我为什么会喜欢她?真正爱一个人是无法说出原因的,我只知道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心情好坏与否,我都希望她陪着我。此时此刻,我已经深深陷入我所编织的一张情网当中,而那情网的中心,就是李云清。 人的一生要找三个人,第一个是你最爱的人,第二个是最爱你的人,第三个是最适合你、可以和你共度一生的人。首先你要找到你最爱的人,然后你就能体会到什么是爱的感觉;因为了解了什么是爱的感觉,所以你才能发现你身边最爱你的人;而只有当你经历过爱人与被爱,学会了爱,你才会知道谁是你最需要的和最适合你的人,她就是可以和你共度一生的人。如果正好这三个人都是同一个人,那么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此。 但很悲哀的,不知是否造化弄人,在现实生活中,这三个人通常都不是同一个人,你最爱的人,往往最后并没有选择你;最爱你的人,往往又不是你最爱的;而最适合你,可以和你共度一生的人,偏偏却不是你最爱也不是最爱你的那一个人。而师父在遇到当时的武林第一美女齐妃平后,便成为这许多不幸的人中的一个,那么我呢?我究竟是比师父幸运,还是会重蹈师父的复辙? 正在思绪万千之际,一阵如潮的掌声将我惊醒,原来场中肖氏兄弟的表演结束了。两人收起剑后,便再次跪倒在李存勖、李云清面前,脸不见红气不听喘,显然内功造诣也不差。 李存勖哈哈大笑道:「二位好高明的剑法!如果我没有看错,二位是武夷派门下吧?」 肖氏兄弟中的兄长肖辉明回道:「承劳太子殿下金口御赞,草民愧不敢当。 太子殿下法眼如炬,小民二人的师父正是灵虚道长。」李存勖道:「原来二位竟是武夷派掌门灵虚道长的高足!难怪剑法如此精深。 我朝又出了两位无敌剑士,真是晋国之幸。二位只要尽忠报国,我大晋必不会亏待于你。」 肖氏兄弟齐声道:「草民肝脑涂地,也要报答皇上、太子殿下和丞相的知遇之恩。」 陈宗启见肖氏兄弟果然不负期望,赢得李存勖和众人的赞许,心中也是十分得意。 正在此时,一人突然从席上众人中大步走出,径直走到李存勖、李云清、陈宗启跟前,以手抚胸躬身行礼,操着不太熟练的汉语道:「契丹使者耶律洪天参见太子、公主殿下,恭祝晋国皇帝陛下万寿无疆,太子、公主殿下福体安康。」我定睛一看,正是入席前所见几个契丹人中的首领。 自古中国北方,历来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不断对中国边境进行搔扰,历代朝廷都深感头疼,即使是强盛如唐朝,在立国之初也只能靠妥协的办法,维持和当时过境东突厥的和好关系,后来唐朝日举益强盛,旷名君唐太宗李世民即位后,趁东突厥内乱,派出李靖、徐世绩等名将率领大军十多万,分路出击,大败东突厥,并生擒东突厥的颉利可汗,一度十分强大的东突厥终于灭亡,分裂为回鹘、奚、契丹各部,各自为政,相互牵制,唐朝边境因此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宁。 到了唐朝末年,国力渐衰,契丹部却渐渐强大。契丹本是鲜卑族的一支,散居潢河两岸,乘唐室衰微,逐渐向中原方面拓展土地,成为北方强国,国内分为八个部落,分别是皆利部、乙室活部、实活部、纳尾部、频没部、内会鸡部、集解部、奚嗢部,每部都有酋长一名,称为大人,然后各部又公推一位大人为统领,统辖八部。 此时契丹的统领为耶律阿保机,此人精骑射,善谋略,锐意改革,借鉴了唐朝的一些制度,将契丹治理得井井有条,国力日渐强盛,也助长了耶律阿保机染指中原的野心,但契丹八部的酋长人心不一,事事阻碍耶律阿保机的行动。因此耶律阿保机一不做二不休,与其夫人述律氏合谋定下一计,以共商盐事为名,齐集八部酋长于自己所控制的汉城内,隆重设筵相待,饮至酒酣处时,阿保机掷杯为号,早已埋伏在两旁的杀手一跃而出,将八部酋长及随从斩杀贻尽,无一生还。 阿保机随即分兵前往八部,八部既已群龙无首,只得俯首听命,归顺耶律阿保机,阿保机因此一统契丹各部,成为契丹可汗。晋国有鉴于此,便想借重阿保机的力量与其它梁、燕二国抗衡,因此正与契丹交往甚密。李存勖和颜悦色地的对耶律洪天道:「贵使免礼,耶律可汗如今可好?」 耶律洪天躬身答道:「托皇帝陛下洪福,可汗一切安好。」接着他站直身子说道:「我们久居契丹,常听人说中华之地自古豪杰辈出,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契丹人最敬重英雄好汉,早就想来见识见识。这次有机会参加陈丞相的宴会,见识了许多英雄人物,刚才又见到这二位陈府家将对练剑法,果然武艺高强,名不虚传。我这次带来的几个待从,都略知一些武功,想借此机会向这二位武夷派的高手请教,顺便为陈丞相寿宴助兴,请太子殿下钦准!」※※※耶律洪元话音刚落,一名契丹青年武士越众而出,一个飞旋便落到耶律洪元身边,姿态之优美并不亚于肖氏兄弟刚才出场之时。他躬身向李存勖、李云清行礼,口中操着和耶律洪元一个腔调的汉语说道:「契丹武士耶律重光拜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我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入席前我所见的契丹人中的武功最强的那一个。而主席上的陈宗启身为当朝第一宰相,与契丹交往已久,对契丹国中之事也知道不少,这时听那契丹武士自称是耶律重光,不由脸上微微变色,忙在李存勖耳边轻轻说道:「太子殿下,这耶律重光是契丹国中第一高手、国师耶律明哲的第三个徒弟,此人年纪虽轻,但一身武功已得耶律明哲真传,在去年契丹一年一度的殿前比武大会上,一举挫败契丹国内各路好手,夺得第一名,被耶律阿保机亲口封为当年的武状元,实力不可小视。」 席上宾客中也有不少人听说过耶律重光的名头,便私下窃窃私语,不一会全场都知道了。我心中暗叫不妙,原先的担忧终于变成了现实,契丹使者此番前来,名为祝寿,实则不怀好意。要知晋、梁、燕三国军中,武林出身的将领占了绝大多数,是三国军中的基石。契丹深知要征服中原大地,首先就要征服中原武林。 因此此番以贺寿为名,想借陈宗启寿筵席前比武的时机,派出国内第一年青高手,向中原武林挑衅,一是想试探如今中原武林的虚实,二是想借此立威,打击一下中原武林的气焰。 契丹的这一手算盘打得真是精明,他们知道中原武林成名的盛年高手数不胜数,比契丹多了不知多少,便避虚就实,让年青的耶律重光前来挑战。耶律重光在契丹国内就实力而言已是顶尖高手,但在契丹国内名声却不是最响,即便输了,契丹也不算丢脸。而中原武林只能派出年青人迎战,若是不胜,一则丢了中华泱泱大国的风范,二则极有可能助长契丹窥视中原的野心,真是胜之不武,不胜为笑。契丹这一着真可谓是机关算尽。 李存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又听陈宗启说耶律重光实力不可小视,虽然肖氏兄弟近二年在江湖上连败几位成名高手,闯出了不小的名头,被江湖中人称为「武夷双杰」公认是年青一辈中数一数二的剑法高手,但李存勖还是担心他们不是耶律重光的对手,因此沉吟着迟疑不决。宾客中不少人也隐隐猜测到了契丹人的意图,不由面有忧色。 不料肖氏兄弟中的大哥肖辉明性情急燥,自出道以来屡战屡胜,还从未落败过,此时见契丹使者盛气凌人,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便跪下向李存勖大声说道:「在下愿与契丹使者一较高下,请太子殿下钦准!」肖辉明既已开口应战,李存勖只好应允,点头说道:「请依二位所请。但二位动手切嗟之时,希望能点到为止,不伤和气。」耶律重光和肖辉明同时向李存勖躬身行礼,然后退到场中央左右分开,肖辉明长剑出鞘,声若龙吟,直指耶律重光说道:「阁下远来是客,请先赐招!」耶律重光神色自若,微微一笑,似是对这场比剑颇有自负之意,好像可以稳胜无疑。他缓缓抽出一把弯刀,往下首一站,说道:「如此得罪了!」耶律重光语音未落,弯刀便化成一团白光,疾如电掣,向肖辉明急袭而去。 众人还未看清,只见肖辉明已凭空拔起数尺,刀光便在他脚下一掠而过。接着肖辉明在半空中一声长啸,手起剑落,左刺两剑,右刺两剑,中间又疾刺一剑,连环五招,一出手竟是武夷剑法的得意绝技「夺命连环五绝杀」分刺耶律重光的五处命门要穴。原来肖辉明深知此战关系重大,刚才又听众人说耶律重光乃是契丹国中第一青年高手,是以丝毫不敢托大,一上来就使出的看家本领。 肖辉明见此招剑法精妙,出口道了一个「好」字,弯刀中途一变,刀锋自下而上,刀势陡然逆转,隐有风雷之声,出手如此之快,竟能使刀势随心转换,在间不容发之际闪过了肖辉明的「夺命连环五绝杀」接着刀势未尽,刀光在空中划出一抹白痕,向着肖辉明的颈项挑去。肖辉明见耶律重光竟能在自己的「夺命连环五绝杀」之下反守为攻,不禁心下骇然,危急中赶忙一让,只见刀光一闪,肖辉明的右手刀在他的额边一擦而过。两人的身形豁然分开,互相对视片刻后,同时一声清啸,转眼间又斗在一起。 宾客中的武林人物见耶律重光的身手如此不凡,果然不愧契丹国中第一青年高手,肖辉明未必能从他手中讨得了好去,不禁心中暗暗担忧。林天南虽然不露声色,但心中也有一丝不安,如果让耶律重光在如此场合下得手,胜了肖辉明的话,中原武林就要脸面无光,做为武林盟主,林天南也不好向天下和朝廷交待。 此时场中两人斗得正酣,身形不住变幻,疾处如骇电奔雷,灵处又似行云流水,只见剑光刀光四射,有如水银泻地,花雨缤纷。我留神观察肖辉明和耶律重光的身法和招数,比较二人武功之优劣,心中暗暗记下双方的精妙招式,同时设想如果我是其中一人,便该当如何应对对方的招式。这是师父教我的提高实战技巧的窍门之一。观察了一会,我便知如若肖辉明只有这几手剑法,定非耶律重光的敌手,胜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不禁抬头向李存勖望去,却见李存勖脸色阴晴不定,而李云清正向我望来,眼光中满是期待之色。我明白他们都看出了肖辉明可能不是耶律重光的敌手,而李云清眼中对我的期待之色,却让我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京都王家历来是京城武林的泰斗,我自从练成百川脉之后,更是京城中名声在外的「年青高手」一旦肖辉明落败,下一个上场与耶律重光比试之人十有八九会是我。不论从哪方面说,我都是挑战耶律重光最合适的人选。但我如若上场与耶律重光比试,众目睽睽之下我就只能使用王家武功,不能再象上次在龙虎山断崖与秦元昆相斗时一样,使用师父所传武功了。高手相争,相差只在一线,虽然耶律重光内力不及我,但我若用不熟悉的王家武功与耶律重光相搏,恐怕最后还是会败在他手下。因此我只能寄希望于肖辉明能叠出奇招击败耶律重光,不要让我下场;同时专心观察耶律重光的招式,心中默想破解之法,做好万一的准备。 这时耶律重光已渐渐占了上风,肖辉明不停左支右挡,神情凝重。突然耶律重光一声大喝,刀法一变,疾如风雷,似狂风般向肖辉明卷去,弯刀扎、分、剪、崩连绵攻出,就象沙漠中狂风卷着沙堆移动一般,声势骇人。肖辉明在耶律重光的一轮猛攻下连退四步,左闪右避,仍是不能摆脱被动,脸色变得越发铁青。肖辉明一声冷笑,弯刀舞得更急更快,眼看肖辉明就要支持不住。旁观众人无不骇然失色,李存勖和李云清也脸色大变,而耶律洪元和一干契丹使者则面露笑容,似是早就料到这个结局。 突然肖辉明一声暴喝,左手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短剑,刹时间短剑连使点、刺、挑、戳,同时右手长剑剑法一变,配合左手短剑连环向耶律重光攻出,一改先前长剑为主的打法,变成以短剑主攻,长剑为辅,招招凶狠致命,竟是要拼个两败俱伤。这是武夷派压箱底的绝技「雌雄双杀」剑法,最适合贴身近战,派中只有嫡传弟子可以修习,而且规定不到性命危急关头不得轻易使用,以便在关键时刻能收奇兵之效。以武夷派的名声和实力,武林中能副得派中嫡传弟子使出这路剑法的人并不多,见过这路剑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此刻肖辉明眼见情势危急,如若在这种场合下就此落败,不但自己以后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武夷派也将名声扫地,所以拼着在众目睽睽这下暴露「雌雄双杀」剑法的后果,不顾一切地使出了这路剑法。 耶律重光正要得手之时,不防肖辉明突然使出这一手,猝不及防之际一下子竟被肖辉明攻了个手忙脚乱,连连后退。肖辉明得势不饶人,挥舞一长一短双剑贴身攻上,剑光霍霍,不给耶律重光一丝喘息之机,逐渐将局势又扳了回来。 围观众人见肖辉明于危急之际突出奇招,一举扭转场中劣势,不约而同地同时松了一口气。耶律洪元和一干契丹使者脸上则不见了笑容。 这时场中耶律重光连退五步之后才将身形稳住,见肖辉明如影随形,不要命地攻上,心知再不出全力,恐怕难破得肖辉明这路「雌雄双杀」剑法。他冷笑一声,忽然凝身不动,运足内力将一口弯刀霍霍地四面展开,在明亮的月光下,场中登时像涌出无数光彩夺目的银虹一般,回环飞舞,竟似一个一个的银色圆环将耶律重光的身形团团围住,不一会圆环渐渐变成红色,显是耶律重光将内力运于刀上,竟将这百炼钢刀激得通体发红,月光下更显诡异。 肖辉明见耶律重光这一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通体围绕的红色刀圈更似一张张大开着的血盆大口,只等着一有东西进入便会咬得粉碎、啖而吞之一般,便不敢贸然攻入刀圈中,急切间也想不出什么破解刀圈的计策,只得在耶律重光身旁四周游走,寻暇攻击耶律重光的破绽。旁观众人见耶律重光年纪轻轻,便显露出如此雄浑的内力,契丹国中不知何时武功竟进步如斯,无不深以为忧。 蓦的只听刀圈中的耶律重光又一声大喝,带动刀圈猛然向肖辉明迅疾冲去,动作之快出乎众人意料。肖辉明在猝不及防之下来不及闪避,只得一咬牙挥剑迎上,抱着鱼死网破之心向耶律重光的刀圈冲了进去。 旁观众人只见红光一闪,刀圈中传来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声过后,场中突然一片沉寂,刀圈也消失不见。 耶律重光站在肖辉明的身前,缓缓还刀入鞘。肖辉明手握双剑,怒目瞪着耶律重光,脸上表情似是心有不甘,但脚步却再也不能移动分毫。不一会他的双手双腿上同时出现了几处血痕,鲜血突突直往外冒,手中双剑也「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这时就算不会武功的人也知道,这一场比试耶律重光胜了。众人一片默然,李存勖脸色不豫,林天南更是面色发黑,众人见耶律重光在陈宗启寿筵之际竟出手伤人,无数双射向耶律重光的眼光充满了愤恨之色。但已经恢复了三成功力的我和王行烈、林天南等少数几个眼力高明的人,却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看清了耶律重光和肖辉明分出胜负的全部经过,明白耶律重光其实已经对肖辉明手下留情,他在胜负已分之后及时收手,肖辉明只受了些皮肉之伤已是万幸,否则以耶律重光如此威猛的刀势,劈掉肖辉明的双手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肖辉明一身武功全在双手之上,如若不是耶律重光及时停刀,他从此便不能再拿双剑,只能成为废人一个。看来耶律重光虽然狂妄,但心地还算善良,懂得得绕人处且绕人,我对他的恶感不由稍减。 这时场边肖辉明的弟弟肖辉亮疾奔而出,赶快扶住摇摇欲坠的肖辉明,双目瞪着耶律重光,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肖辉明叹了一口气,向耶律重光说道:「阁下武功高强,肖某艺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然后向肖辉亮挥一挥手,肖辉亮瞪了耶律重光一眼,有心想上前挑战,但心知自己武艺还比不上乃兄,就算逞一时血气之勇,也只是自取其辱,因此只好听从肖辉明的吩咐,心有不甘地将他搀到一旁治伤。 耶律重光目送肖辉明下场后,转身向李存勖躬身行礼道:「在下学艺不精,不慎失手伤了肖兄,请太子殿下降罪。」 李存勖摆手道:「比武之中刀剑无眼,耶律壮士不必在意。」耶律重光谢过之后,面向众人朗声说道:「在下侥幸胜了第一场,但中原武林卧虎藏龙,不知有哪位接着下场赐教,好让在下不虚此行!」 cool18.com 第27章 在场的武林高手并不少,也并非无人能击败耶律重光,但这些人大都年级不小,若下场与耶律重光比试,不但有以大压小之嫌,而且胜之不武,不胜为笑,这也正是契丹人处心积虑想要制造的局面。一时间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齐向我望来,王行烈也查觉到了,便转头望向我,目光满是鼓励之色说道:「东儿,我王家几百年来能得武林中人尊敬,靠的就是侠义为先和天下为公,相信你今天一定不会让爹失望。」 我心中一阵苦笑,看来我今天真是「众望所归」啊!此刻众人的目光确实是都「归」到我这里,只是做为目标的我却是一肚皮的不自在,心中有苦说不出,我意识到今天可能碰到了自冒充王其东以来最大的身份危机。 如若我被迫上场与耶律重光相较,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只能使用自己还不是很熟悉的王家武功与耶律重光一较高下了,虽然王夫人教过我一些,我进入王家后又偷偷恶补了一阵,但必竟还是比不上原先练了十几年的功夫纯熟,先不说没有把握取胜,而且在场的王行烈和其它武林人物都是成名前辈和一方大豪,个个法眼如炬,一看之下便会查觉我的王家武功还没练到家,这样我这个假冒的王其东必然会引起众人的疑心。 这段时间在王家内流传着一个说法,就是京都王家三公子王其东自练成百川脉后性情大变,与以前相比判若两人,不知这其中有什么蹊跷。这些流言绘声绘色,再加上我现在的表现确实和以前王其东的为人大不相同,因此流言在王府内越传越广,我也渐渐听到了一些风声。我揣摩这些流言八成是我那三个「兄弟」所为,他们发现以前沉默寡言、只知练武的王其东在出了一敞远门之后,不但莫明其妙地变成了百川脉,而且从此变得神采飞扬,叠出风头,使得王行烈在选定接班人的态度上有了明显倾向,眼见凭真本事夺位无望,便串通起来想出了这样一个诡计,意图利用身份问题扭转目前夺位的不利局面,先合力将我扳倒在再说,至于下一步谁当家主以后再说了。 这些流言在各种「巧合」下,都传到了王行烈那里。但王行烈身为王家家主,「大王家主义」意识早已在脑中根深蒂固,认为王家传人就应该与众不同和超群不凡,尤其是对我这个王家百川脉的「传人」身份更是深信不疑,在他看来,几百年来江湖中只有王家出过王天刚一个百川脉,如果现在再出百川脉,就理所应当是王家之人,若是出在王家以外,对王行烈而言反而是不能接受之事。对于我和以前王其东相比显然不同的变化,王行烈也认是那是因为他的「东儿」变成身具百川脉后应有的变化,而且这些变化正是王行烈所衷心期盼和喜欢的。因此王行烈在听到这些流言后不但不信,反而拍案大怒,将向他述说流言之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并声称要将制造这些流言的「居心叵测」的家伙碎尸万段,这才将王府内针对我的流言暂时压了下去。虽然我并不打算如王夫人所愿长久冒充王其东下去,但现在还不是离开王家的时候,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无论如何我不能再给别人怀疑我的理由。但我要如何才能既击败耶律重光又不暴露我不熟悉王家武功的底细呢? 看着场中的耶律重光我心念电转,刚才与肖辉明相斗时,我充分发挥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将他的一招一式观察清楚并熟记在心。他的这路刀法气势恢宏,当初设计出这路刀法的人定是受大漠中狂沙风暴灵感的启发,故能让一招一式隐有大漠风沙吞噬一切的气势。但王家武功博大精深,要破解这路刀法并非难事,而且我还有内力占优的便宜。只是高手相争胜负只在一瞬间,我若用不熟悉的武功去对付耶律重光烂熟于胸的刀法,恐怕最后吃亏的还是我。而且耶律重光击败肖辉明的那招不知名的刀圈式,虽然我已洞悉其中奥妙,但一时还想不出什么破解之法。如果就这样上场,我实在是前景不妙。 突然间我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计策,虽然不是十拿九稳,但估计有七成以上的胜算。于是便向王行烈微微点头,然后胸有成竹的站起身来,朝场中缓缓走去。 王行烈见我神态轻松,心知我已有对付耶律重光之法,便放下心来。众人见我终于出场,便报以雷鸣般的掌声,期盼我一举击败耶律重光,挽回刚才肖辉明失利的耻辱。李存勖和李云清也对我点头微笑,目光中满是期盼之色。 我朗声向耶律重光说道:「在下王其东,请耶律兄赐教。」此前耶律重光见我出场后众人如此兴奋,心知我定非易于之辈,这时听我自称王其东,脸上露出一副「果然是你」的表情,向我说道:「原来是王兄,我在京城中早闻大名。今日既是以武会友,客套话便不多说了,王兄请!」说完便拔刀出鞘,摆出一副就要动手的架势。 我摆手道:「耶律兄且慢,在下心中有一个计较,想和耶律兄商量一下,不知耶律兄能否一听。」 耶律重光愣了一下,对我这番举动全无心理准备,怔了一下后说道:「王兄有何见教?」 我道:「刚才耶律兄与肖兄比试,于胜负已分之际及时停刀收手,保全了肖兄的一双手臂,对耶律兄这等胸怀,在下不胜钦佩。」耶律重光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我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居然能看清他的所有动作,这份眼光端地非同小可,若无武学上的深厚造谐,断难做到这一点,耶律重光自问自己便很难做到。由此观之,今日与我的一战,定是他出道以来对手最强的一战。因此耶律重光努力调整好心态,然后缓缓向我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我接着道:「在耶律兄看来是小事,对肖兄而言却是大事。比武之中刀剑无眼,在下若与耶律兄相斗,以耶律兄的本事,在下出尽全力也未必能取胜,要想在关键时刻,象耶律兄刚才一般及时收手那是万万不能,想来耶律兄也是如此。 我中华乃是礼仪之邦,古人尝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耶律兄远来是客,在下倒履相迎尚且不及,更遑论与耶律兄刀剑相交,以命相搏,这实在是在下所不愿见之事。况且这是在陈丞相寿筵之上,而且刚才太子殿下也曾有言道,希望比武能点到为止,不伤和气,因此在下有一个主意,想和耶律兄来一场与众不同的比试,或许不会伤了在下和耶律兄的和气,不知耶律兄意下如何。」耶律重光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脸上全是不解之色,沉思一阵说道:「那王兄想怎么个比法?」 我哈哈一笑道:「武学之道,精深奥妙,包罗万象,依在下愚见,心胸、见识、武技三者,乃是武学之道的精髓。在下今天想和耶律兄切嗟的,便是心胸、见识、武技这三者。」 耶律重光一脸茫然,看着我没有作声,旁观众人也没有意料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而且想和耶律重光如此较技,也是一头雾水。 我微笑着道:「学武之人,本身的武艺固然重要,但胸中的浩然正气和对武学的见识同样不可轻视。若习武者胸中没有一片浩然正气,只知仗着一身武艺为所欲为,甚至残害天下苍生,那便不是习武,而是沦于魔道了,必将为天下人所不齿,倒不如当初不习武,免得以后遗臭万年。因此在下以为,心胸乃是武学之道最重要的一节。」 耶律重光听到这里,不由缓缓点头,他今日虽是蓄意挑衅,但说到底也是立场不同,各为其主。而且他的师父,契丹国中第一高手和国师耶律明哲,也是一代武学大师,在国内亦有贤名,其心怀大略,胸中大有丘壑,耶律重光耳濡目染,心胸亦是不凡,故此对我的这番话极是认同。 众人见我说出这番大道理来,无不深受震动,暗暗颔首,心想京都王家之人对武道的理解果然超卓不凡,李存勖、李云清更是对我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望着我若有所思。 我继续说道:「刚才在下观耶律兄仗义停刀,心知耶律兄必是心胸开阔,风光霁月之人,在下不胜钦佩。这心胸一节,今日就暂且不提。那在下想和耶律兄切嗟的,便只剩见识和武技了。说到见识,在下以为其重要性尤胜武技,若对武学之道没有独到的见识,不能想前人之未所想,做前人之未所做,只知一昧埋头修习前人传下来的武技,就算武功练得再高再强,窃以为穷其一生,也可不能达到武学之道的最高境界。正所谓开创重于守成,想我中原武学源远流长,但若没有无数前辈呕心沥血,不断推陈出新,将武学之道发扬光大,武学也不可能有今日这般百花齐放,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局面了。」耶律重光又是一阵点头。众人见我妙语连珠,娓娓论道,口若悬河,说得耶律重光连连点头,气势也渐渐弱了下来,正是兵法上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不由对我把握和左右局势的能力佩服不已。耶律重光此时已隐隐猜到我心中想的是什么了,便向我说道:「王兄的见识果然不凡,在下深感佩服。那依王兄所言,我们该如何比试法?」 众人见一直狂傲的耶律重光首次表露出这种心悦诚服的态度,纷纷暗暗点头。 我接着说道:「耶律兄若是想以武会友,办法当不止抬拳动腿,刀剑相向一途。 依在下之见,耶律兄刚才的身手大家都已经见识过了,等会便由小弟试演一套武功,算是应对耶律兄的招式,耶律兄看过之后,若是认为足可匹敌,便再使出别的武功,然后小弟再试演破解之法,如此反复下去,真到一方认输为止。这样我们既可同时比试武技和见识的高下,又可兵不血刃、不伤和气。如若耶律兄认为口说无凭,非要真刀真枪比试一番,小弟也甘愿奉陪。耶律兄你看这样如何?」众人一阵哗然,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么一个有利于耶律重光的建议,对耶律重光而言,他只需不断使出不同的刀法,只要我无法破解,他便算赢了,就等若是比武中他只攻不守一般,自是占了极大的便宜。众人包括林天南在内都不由面露焦急之色,但王行烈、李存勖、李云清等少数几个知道我底细的人,心知我这样做必有自己的道理,仍是对我充满信心。 耶律重光也是面露不解之色,怎么也想不清我为何要这样做,他低头沉思一阵,突地仰天长啸一声,对我大声道:「好!既然王兄有如此气概,在下如不答应,便显得故作妇人之仁了。此番比试就依王兄所言!不论胜败如何,在下交定了王兄这个朋友。」 我心中一阵轻松,耶律重光终于如我所愿地同意了我的建议,如此一来我的胜算便有了八成以上。这样的比武方式看似对耶律重光有利,其实却是我在这种情势下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于是我微笑着向耶律重光说道:「如此在下先献拙了。」在众人的注视中,我走到场中央,缓缓拔出长剑,向耶律重光道:「耶律兄请看。」 然后一声清啸,潇洒自如地开始使出王家的「艳雨剑法」我这路剑法使得不紧不慢,在旁人看来,我是为了要让耶律重光看得清楚才故意如此做为,其实对我而言,这已经是在不露破绽的前提下使得最好的了。我信手挥剑,将王家的「艳雨剑法」使得看似不成章法,但有识之士一看便知,我使的剑法正好克制住了耶律重光那路源自大漠中的狂刀。这路剑法是王家一位前辈夫人所创,招式轻灵飘逸,姿式曼妙,正所谓柔能克刚,雨能停沙,这路「艳雨剑法」不知是否巧合地,恰恰正是耶律重光刀法的克星,而且我在演练这路剑法之时,根据耶律重光刀法的特点,自行加了一些招式和变幻进去,使之看起来就象是天生针对耶律重光的刀法而使出一般,使其完全发挥不出威力。 李存勖、李云清、王行烈、林天南等人见我使出这路足堪克制耶律重光刀法的剑法,不由脸上同时露出了微笑,而耶律重光则是脸色越来越难看,以他的眼光,自是看出了这路剑法的厉害,不论他的刀法如何变化,始终脱不出这路剑法的牵制。不多时他也查觉了我自行加入的那些变化,因为终究是临时想出,与原先整套剑法的风格必竟不太一样,虽然看起来有些别扭和不伦不类,但却是完全弥补了这路「艳雨剑法」中,可能为耶律重光刀法所乘的一些缺陷,更将其柔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耶律重光看来,我临时加入的这些变幻比」艳雨剑法」本身更可怕。将前人传下来的招式练得烂熟于胸,那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难能的是不拘泥于固有招式,而是根据需要随时变化改动,充分发挥整套武功的最大威力,让对手防不胜防,这便是我先前所言的「见识」了。耶律重光自问这一点他不及我。 而且我现在挥舞剑法不紧不慢,没带多少内力,耶律重光还以为是我胸有成竹,不怕他全盘看透我的剑法,说不定我还有更厉害的剑招没有使出来,因此耶律重光越看越心惊,脸色也越发难看。 此时我在场中舞剑舞得兴起,出手更显流畅。「艳雨剑法」本身的剑招便十分优美,我又自行加入了一些变化,使之挥洒之时更显圆转如意,有如矫夭飞舞,雨散大地,却又潇洒蕴藉,隐含仙气。众人只看得心旷神怡,胸怀舒畅,一时竟忘了此刻还是中原武林与契丹一较高下的紧张关头。李云清只看得美目生辉,林天南身边的林婉清也像是初次认识我一般,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不久一套「艳雨剑法」堪堪使完,我停剑入鞘,负手看着耶律重光。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而耶律重光的脸色阴晴不定,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略一思索便知他心意,他眼见不论见识还是武技,他都自认比不上我,但他心中还有最后一个希望,那便是击败肖辉明的那手「血杀连环」这「血杀连环」是耶律重光的师父耶律明哲于三年前所创,中原武林此前还从未有人见过,这也是耶律重光此次挑衅中原武林所恃的最大资本。此时此刻,我还没有显露出足以破解他「血杀连环」的招式和武功,他当然不甘心就此认输。 我微微一笑,心想要赶快趁热打铁,击碎耶律重光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不要让他下决心和我下场比试。于是我便向耶律重光道:「耶律兄刚才取胜肖兄那一手,委实高明莫测,可见贵国中高人不少。在下自小好武,一旦发现什么新奇招式就想弄个究竟。刚才见耶律兄大展神威,在下也禁不住技痒,便在耶律兄面前班门弄斧,试演一下此招,请耶律兄指正!」 耶律重光一时脸色大变,这招「血杀连环」变化甚为复杂,当初耶律明哲教他时,足足在他面前缓缓使了三遍,他才弄懂了个大概。他万万没有想到我只看了他使过一次,便「大言不惭」地说要在他面前使出这招。殊不知天下武功殊途同归,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明白了其中的原理,其余的招式变化等反倒是微末枝节了。师父当年并没有教我多少招式,反而教我天下武学至理,让我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便是这个道理。 多亏我及时恢复了三成功力。只看了耶律重光使出「血杀连环」一遍,便将其基本之处看得明明白白,虽然不及耶律重光沉浸此招多年,对各种变化烂熟于胸,但我要将它照箶芦画瓢地使出来,也并非难事。 在耶律重光诧异的眼神中,我右手潜运内力一拍剑鞘,腰间长剑便似出海蛟龙一般自行跃了出来,落在我手中。这一下长剑出鞘,竟然声震花园,有如蛟龙咆哮着奔腾入云,气势雄浑,众人的耳中也一阵鸣响,功力稍差和不会武功之人便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耳朵。我决心要一举击溃耶律重光的信心,让他知难而退,因此一出手便使上了十成内力,不再有所保留。 这一手立时震摄全场,众人一下子大气也不敢出,耶律重光更是不住叫苦,没想到我的内力竟然精强如斯。我在心中将刚才所见的「血杀连环」招式默想一遍,然后气运双臂,将「血杀连环」毫无保留、疾如风雷般使了出来。 一瞬间我的身形便像刚才耶律重光一样,被无数个渐渐变成红色的光圈所包围,只是与耶律重光不同的是,光圈上的红色最后竟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道灿烂夺目的光华,耀得众人眼前一片明亮,花园中无数支雄雄燃烧的牛油巨烛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光采。原来我手中宝剑在我无上内力猛激之下,竟然由起初的发红转为亮白,几乎超出了宝剑所能承受的温度。由于不再有暴露不熟悉王家武功的担忧,我放心地随意挥洒,越舞越是流畅。在我气劲带动之下,花园中的空气也似按捺不住一般,随着我的剑舞隐隐流动,似有风雷之声。 众人在一片目瞪口呆之后忘情地轰然叫好,无论气势还是威力,我这一手显然比耶律重光高明多了。耶律重光在一旁脸如死灰,没想到我我在只看过一眼的情况下,竟能将这招「血杀连环」使得如此像模像样,气势迫人,而且能让手中兵器由红变白,可见内力之强,这一手他无论如何做不到。耶律重光心知能将这招「血杀连环」使出这种境界的,目前只有创出此招的耶律明哲和大师兄耶律明基二人而已。直到此时,耶律重光已知今日的比武胜负已分,他所倚仗的「血杀连环」在我眼中已不足为奇,就算我不知破解之法,只要照样使出这招「血杀连环」来,和他真刀真枪的硬碰硬,以我的内力之强,他也决计讨不了好去。 李存勖、李云清、王行烈、林天南等人见我胜局已定,无不相视而笑,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在众人一片叫好声中,我突然一声大喝,身形竟腾空而起,带动剑圈向花园中一座精铁所铸、足有一人高的雄狮像击去。众人只见一道耀眼的光华一闪而过,接着一声乓然巨响过后,我又神定气闲地站在了场中,而那座雄狮像竟已被我的剑圈绞成了碎片! 众人见我一击之下威力如斯,无不嗔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接着众人又发现我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只剩下了一只剑柄,更是失声惊呼。原来刚才在我的全力一击之下,手中长剑终是凡铁,再也禁受不住从我手心不断传来的雄浑内力,在最后一次放出明亮耀眼的光华之后,一瞬间竟熔化成了铁水,四散落在场中。便似一粒粒发光的夜明珠一般,好一会光华才渐渐隐去。 我随手抛下手中残存的剑柄,向耶律重光笑笑说道:「在下手中之剑远不及耶律兄的弯刀耐用,让耶律兄见笑了。」 耶律重光终于长叹一声,心知这场比试不用再比下去了。他见我如此武功,明明可以在比试中真刀真枪地将他击败,而且要将他击伤也不是难事,但我却选了这么一个比武方式,让他可以说是在保全颜面的情况下体面认输。耶律重光心中以为我今天是故意容让,不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心中对我更是佩服。而场外众人心中也是和耶律重光一般的想法。 此时耶律重光的脸上露出钦服的神色,他俯身向我行了一礼,然后说道:「今日我耶律重光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王兄无论心胸,武功还是见识,均强我十倍不止。今天我耶律重光输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此次前来中原,能够认识王兄这样的高人,在下不虚此行了。」 众人见耶律重光终于开口认输,不由爆发出一阵欢呼。众人觉得今天我如此做为,既显示了中华礼仪之邦、泱泱大国的气概与风范,又让耶律重光等一干契丹人输得心服口服,事情做得如此漂亮,不由对我敬服不已。李存勖、王行烈、林天南等人更是露出嘉许之色。 我对耶律重光说道:「在下班门弄斧,耶律兄莫怪。天下武功本源自一家,纵然招式千变万化,但殊途同归,本质之处却无有不同。就好似你我二人虽相貌各异,语言不通,衣着迥异,但一样都是万物之灵,一样生于此世长于此时。」耶律重光点头称是。我接着正视着他说道:「既说到此处,在下心中有几话想与耶律兄一谈。晋国与契丹互为邻国,唇齿相依,既共存于天地间,为天下黎民百姓计,在下以为自当各守一方,世代和好,永息干弋,使贵我两国百姓修生养息,长享太平,此不但是我晋国之愿,我想亦是贵国百姓之愿也。」耶律重光脸色微红,显是心知此次借机寻衅实是理亏,经此一战,他已心知中原大地藏虎卧龙,能人辈出,契丹边荒之地,若是妄想图谋,无异于以卵击石,非但不能得偿所愿,最后恐怕还会落得个元气大伤。他长揖到地,沉恳地向我道:「听王兄一言,胜读十年书,耶律重光受教了。此番回去,定当尽已所能,为契丹与中华之和好出一份力。」 我没想到耶律重光竟能如此痛快的接受我的意见,赶快扶起耶律重光,感动地说道:「耶律兄虚怀若谷,诚挚正直,在下佩服不已,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今日能结交耶律兄这样的朋友,在下也是不虚此行!」说完我俩扏手相视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众人见我三言两语,便让原先傲气十足的耶律重光一改先前态度,不但成了朋友,而且当众自陈愿为晋国和契丹之和好尽力,无不满心欢喜。近来契丹虽与晋国保持关系,但却暗中加紧充实国力,训练士卒,窥视中原之心昭然若揭。晋国与契丹接壤,若是契丹发难,晋国便首当其冲,在座众人均知契丹铁骑的厉害,以晋国之强,尚不能说稳操胜券,因此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和契丹交战。耶律重光虽然目前在契丹国内官职不高,但以他契丹国师传人的身份,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说不定能促成契丹与晋国达成默契,助晋国一臂之力。因此众人听到耶律重光当众表态之后,均是脸含笑容。 耶律洪元和其它契丹人见我显露了如此本事,连本方武功最强的耶律重光也在我面前甘拜下风,而且晓以大义,让耶律重光心服口服,哪里还说得出话来,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席上的李存勖瞧在眼里,心知是见好就收的时候了。从长远利益出发,此时晋国还是要和契丹搞好关系,不能让契丹使者太过难堪。因此他便站起身来哈哈笑道:「今日陈丞相寿筵,恰逢契丹贵使来贺,与我大晋武林中人共同来了一场精彩的以武会友,两方武功各有千秋,各擅胜场,精彩绝伦,不但给陈丞相寿筵平添了几分喜气,也让我和众人大开了一番眼界!来人,我要向出场的三位壮士敬酒,一是以示敬意,二是共祝我大晋与契丹两国永远和平共处、彼此扶持,共攘大业!」 众人见李存勖一开口,便将一场中原武林与契丹使团之间的比试如此轻描淡写地带过,不伤契丹使者颜面,让他们得以就此下台。在场众人除一些年轻人外,大多是老于事故之人,心知今天契丹使团已经闹了个灰头土脸,我方已占足了上风,为了今后的大计,实不宜过分刺激契丹使团。李存勖如此做法,确是了结此事的最佳手段,因此便纷纷附合,一时间席上便是一片谈笑之声,似是刚才进行的只是一场普通的助兴表演一般。一众契丹人见了,想起耶律重光好歹也胜了中原武林有名的武夷派年青好手肖辉明,心里好受了一些,而且目前契丹与晋国表面上关系也还不错,双方基于也都互唱高调,声言要永久和好,否则这次陈宗启生日,契丹也不会遣使来贺了。刚才耶律重光当众所言之事,也可以认为是官方外交辞令,并不算十分丢脸,因此一众契丹人慢慢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 这时李存勖已经站起身来,立时呈现出一派渊停岳峙的气度,教人不禁心折。 他端酒走出,先到场边看望已裹好伤口的肖辉明,敬了他一杯,温言安慰了几句,然后便走到我和耶律重光面前。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地和李存勖站在一起。我和耶律重光施礼后抬头望去,只见李存勖满面春风,一张清秀俊逸的脸上英姿勃发,望着我和耶律重光的目光炯炯有神,包含着无限友善与亲切,我不禁想到,人说太子殿下李存勖英俊潇洒,待人谦和,果然并非虚誉。 这时下人端上了酒,李存勖先向耶律重光敬了一杯,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举杯向我,眼中出现了一丝不易为人查觉的期盼之色,说道:「王公子果然是将门虎子,人中凤龙,能有王公子这样的人在,实是我大晋之福。」从第一眼看到李存勖之时,我便隐隐感觉到他虽然贵为太子,但并不是一个纨绔膏粱子弟,而是胸怀天下,志向高远之人,自古时势造英雄,乱世出豪杰,当此天下三分,外有契丹之际,正是英雄豪杰欲出之时。由于我的六识超于常人,在如此近距离下,我直觉的感到李存勖心胸宽广,为人正直,豪气干云,是一个可以结交之人,而且他虽身为晋国太子,但自小就胸怀大略,意图做一番大事业。 此刻他眼中望向我的期盼之色,更证实了我的想法,因这正表现了在他眼中,我是一个值得他重视的人。 因为我今天当着他的面显露出了太多过人之处,又做为京都王家的准下任家主,将来或许是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正是他实现埋藏在心中的理想和目标所需要的,历来中原大地,要一统江山,必先一统武林,李存勖身为晋国太子,哪能不知这一点。 我不由也被李存勖激起了心中的雄心,决定如有可能,我要帮助李存勖完成心中的目标,顺带也实现我心中的理想。男子汉大丈夫,既生在这世上,就应轰轰烈烈地做一番事业,傲立于天地间,方才不负此生。于是我也双目炯炯地望着他,口中说道:「太子殿下过奖了,在下只是练熟了几手功夫而已,哪及殿下文韬武略,样样精熟。在下虽然愚钝,但心怀报国之心,太子殿下如有差遣,在下脑肝涂地,万死不辞,愿祝太子殿下一臂之力。」由于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李存勖,为了让李存勖尽早明白我的意思,最后的那一句话我说得特别响亮。 李存勖眼中一丝诧异之色顿时一闪而过,似是明白我或许查觉了他心中的想法,对我敏锐的感觉又有了更深的认识。但此时此刻不是他和我放开畅谈的时候,于是他哈哈一笑,与我举杯共饮,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便回到了席上。 与耶律重光拥抱告别后,我在众人敬佩的目光中回到了席上,在王行烈身边坐下。王行烈见我又出了一次风头,为王家露了脸,高兴得满面红光,大力拍了我肩膀一记。 我笑笑坐下身来,旁边众人纷纷向我敬酒,贺我不负众望,扬了中原武林之威。应酬中我不经意地向李云清所在处望了一眼,却发现李云清正望着我,表情若有所思。 第28章 寿筵进行到差不多,李存勖和李云清起身向陈宗启告辞。 「老臣恭送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 陈宗启慌忙跪了下去。满园的宾客一见,也黑压压的都跪了下来。李存勖含笑道:「我兄妹有事在身,先走一步。众位且在此尽欢。」我看着李云清恍若天仙的身影在从人的簇拥下,渐行渐远,心里一阵失落。 行到园门口时,李云清顿了一下,螓首微偏,有意无意的朝我这边望了过来。 发觉了我呆呆的看着她,李云清微微一笑,径自去了。 李云清的走,仿佛带走了我的三魂六魄。我便再也没有兴致听周围的人胡侃下去。转身走到花园水池边,冷风一激,方才清醒了许多。没由的想起当日在龙虎山遇仙的情形,李云清该是那仙鹤般的女子吧。危涧幽峡,云峰鹤谷才是她蹁跹回翔的所在。远远的惊鸿一瞥,已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消受的了的。 正自走神,忽听得王行烈道:「东儿,林姑娘跟你说话呢。你净愣着干什么?」回头一看,林婉清不知何时走到了我得身边,有些发窘的望着我。想是走过来想聊几句,我却没有回应。我微微一笑,道:「林姑娘见谅,其东失态了。」王行烈呵呵笑道:「其东,林姑娘可是林盟主的掌上明珠,当今武林中有名的侠女。你该多多请益才是。」 林婉清比上次见面时端庄了许多,十足一副名门闺秀的娴静模样。听得夸赞,微一欠身,道:「伯父谬赞了。说到侠义和识见广博,婉清怎及得上王世兄。王世兄七步成诗,又力挫契丹高手,如此才华,才叫婉清倾慕呢。」得体得应答倒让我有些意外。看来名门之后,确实有些门道。但先前林婉清水性杨花得印象已经先入为主,李云清得影像又在我脑子里充塞不去,虽则嫌恶之情稍减了几分,我仍是淡淡的道:「其东怎当得林姑娘赞赏,醉月楼一别,林姑娘的仙姿,其东无日或忘。」 「哦?」 王行烈显得颇为讶异,「原来你们早认识阿,那就越发妥当了。你们好好聊聊吧。」 说完便走开了。 「王世兄,你舞的那套剑法真好看,叫什么名字阿?」林婉清盈盈浅笑道。 「是我们王家的艳雨剑法。」 「难怪呢。」 林婉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这么好看。王世兄方才舞剑的时候很是潇洒出尘哩。你可以再舞给我看一遍吗?」 「下次如有机会,其东定会如林姑娘所愿。」 即便是对林婉清没什么好感,我也没有一口回绝。毕竟,让美人伤心并非我的行事风格。 「下次啊?」 林婉清秀眉微蹙,「不如过两天我去贵府拜候,到时候王世兄就舞给我看吧。」「她还真是直接。」 我暗暗付道。 「那好吧,其东随时恭候林姑娘芳驾。」 「那可就说定了,不许赖啊。」 我爽快的答应让林婉清欢欣不已,便掩口笑了起来。那一刹那,林婉清天真可人的样子竟让我有些心旌动摇。只是不知此时的林婉清和醉月楼的林婉清哪个才是更真实的她。或者都是,又或者都不是。 男的潇洒飘逸,女的清丽脱俗。很快我俩便成了园内众人目光的焦点。 「婉清跟其东兄说些什么呢,说得这么高兴。让我也听听成不成?」陈冠龙从一干文人学子中钻了出来,看见我们,便走过来,笑道。听出陈冠龙话里微微有些醋意,我一笑,正准备说话,林婉清却抢道:「我和王世兄说些什么,关你什么事。又不见我问你跟许晴晴说了些什么。」陈冠龙被一阵抢白,脸色就有些不大自然,干笑了几声,道:「那是我多此一问了。婉清,我娘说好一阵子没瞧见你了,这会儿正等着看你呢。」林婉清望了我一眼,小嘴一撅,道「我有什么好看的。人家刚刚和王世兄说了没两句,你就跑过来打岔。」 陈冠龙呵呵一笑,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想这个面子倒是要卖给陈冠龙,便缓缓点了点头,道:「陈兄来的正好。 我刚巧有事要失陪一会儿,林姑娘便牢烦陈兄代为相陪了。」说罢,向林婉清告了个罪,不顾她挽留的目光,回到了王行烈的席位。 接着便被王行烈拉着介绍一干武林前辈。什么神拳门门主罗老前辈,什么百凤刀掌门闻老英雄,又是什么一剑照九州欧阳大侠……「久仰久仰」的话说了一大堆,我已是不胜其烦,脸上还得表现得十分恭敬。众人见我如此谦恭,都十分欢喜,纷纷恭喜王行烈说王家终于「后继有人」又是什么「将门虎子」反正一干粗鲁武人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说不出什么新名堂来。王行烈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我却是头大如斗。 席终人散,已经是二更时分。告辞出来候,陈宗启一直将我们送到了府门口。 王行烈在我得搀扶下上了马车。上车后,一直微有醉意得王行烈突然坐直身子,清醒了过来,目光炯炯,落在了我得脸上。和蔼中竟还带着三分严厉。我一惊,正不知何事。王行烈忽的开口道:「东儿,你很喜欢公主殿下不是?」我这一惊更甚,既感到不知如何作答,也万万没有没有想到看似粗直的王行烈感觉竟是如此敏锐。 王行烈见我没有作答,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沉重。「爹也是过来人,有些事情你不说,爹也瞧得出来。公主殿下天仙化人,才情稀世。如不论其他,倒也不失为东儿你的良伴。但公主身份何等尊贵,又岂是我等草民攀附得起的。再说我王家也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事。你已经和刘家定了亲,就算让你娶了公主,若兰怎么办?又就算你两个都娶,公主和若兰孰大孰小,岂不是要惹天下人笑话。」停了半晌,又道:「如今中原板荡,时局晦暗不明。这金銮殿上的主儿是换得比走马灯还快。爹是越来越看不明这世道啦。你娶公主,咱们王家就算永远跟李家绑在一根绳上啦。将来若有什么变故,我王家也必不能幸免。万全之计,还是不能过分亲密才是。只要咱们王家实力强了,到哪儿还不是别人拉拢得对象?」我心知肚明只有最后这两句才是王行烈那番话得重点所在。不过,我倒是很能理解王行烈得苦衷。诺大一个王字世家,百多年来要维持威名不坠,家主难免要考虑得周详些。相较之下,这种世家子弟个人幸福得牺牲,又算得怎么一回事儿? 然而还有几点毕竟是王行烈所不知道的。第一、李云清在我心里已经是瑶池仙子一样的存在。能够远远的瞻仰已经是莫大的福气,稍近一些都怕亵渎了那造化所钟之灵秀。更加从来没想过要拥有她。第二、我是李显,不是真正的王其东。 功力回复后,我就会离开王家。到时候是不是要下决心追李云清,要看情形。 「孩儿理会得,请爹爹放心。」 我默然半晌,才道。 王行烈见我表了态,颇为嘉许的看了我一眼,拍拍我得肩膀,便不再言语。 第二天起床,见窗外朝阳初升,忍不住起了到花园里念一回剑的念头。琴棋书画四婢过来伺候我梳洗完毕,听说我要去练剑,便到练功房帮我取来了宝剑。 一切停当,琴韵上上下下瞧了我一阵,掩口笑道:「少爷今天格外精神呢。」「那当然,少爷我昨天大展神威,大败契丹高手呢。」虽不喜自夸,但在四婢面前也确实没什么好顾忌的。「真的?」四婢美目顿时齐亮了起来。「少爷你倒是说给我们听听啊。」棋韵性急,马上就开始嚷嚷。「晚上吧。晚上你们都到我床上来,我好好讲给你们听。」 我笑道。四婢立时俏脸飞红,显然是想起了前几次的荒唐。 看着四婢娇羞乖巧的模样,我不禁心怀大畅。「左右没什么事儿,你们就好好儿的待在阁子里练上次我教你们的字吧。写得好的,晚上除了有故事听,还有额外的奖励哦。」 王家的各种功夫,虽说我已经掌握的七七八八,但都还不太娴熟。真正对起敌来效果如何不说,落在有心人眼里我这个假冒的王其东恐怕马上就穿了帮。因此我又刻意的将王家的各路剑法耍了几遍,感觉要好了许多。师父教的那些功夫,自从下山以来,反而无暇去练了。而耶律重光那套「血杀连环」则一时还想不到破解之法。 一个人练得有些气闷,就想到将倩儿拉来对练。那丫头一向爱赖床,没准此时还躲在被窝里。 王府得内宅布局是王行烈和大夫人的主宅居中,东南西北四角便是四房夫人和各自子女所局的园内小园。中间用一个巨大的花园格开。王家众子弟只有王其东和倩儿是王夫人所出(至少倩儿在名义上是)便和王夫人一起住在了东边的院子里。王其东生前好武,住地就取名为「听剑阁」倩儿则住在相距不远的「停云阁」「停云阁」的小丫头见我进来,正张口欲呼,却被我打了个手势制止住了。 小丫头会意,便笑嘻嘻的退了出去。此时正是晋王李克用在位,李氏本是沙陀族人,其父李国昌唐时因功被赐姓李。男女大防也就不如前代那般倡导。 我提气轻身走到倩儿房门口,没发出半点儿声响,准备好好的作弄一下她。 此时,房内忽然飘出来一阵嘻笑声。我一犹豫,正不知该不该进去,笑声却低了下来。 一会儿后,有人道:「今儿早上我去跟爹爹请安,发现爹爹心情大好。这可是今年来少有的事哩。我便问爹爹有什么喜事值得如此高兴,你猜爹爹怎么说?」那声音清甜柔和,正是王家的七小姐王雪晴。 倩儿笑了一声,道:「这有什么难猜的,肯定又是我哥哥在哪儿出风头了。 每次只要我哥哥一出风头,爹必然是喜气洋洋的。」王雪晴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倩姐姐你。爹爹说,东哥昨晚在相府的寿筵上大放异彩,单凭一套剑法就压制住了契丹人的气焰,替我王家在众人面前大大的露了一回脸。连太子殿下都非常欣赏东哥哩。」倩儿大喜道:「真的?」 呼声里满是喜悦和自豪。 王雪晴又道:「东哥这一趟远门回来,整个人变了好多啊。武功强了不说,人也开朗了。爹爹替他高兴,我也打心眼里替他高兴。只可惜我昨天没能看到东哥谈笑退敌的风采,一定是潇洒的紧。」 倩儿笑道:「所以你就喜欢东哥了不是?」 王雪晴惊呼道:「倩姐姐你说什么啊!东哥虽然不是和我一母所出,但也是我亲哥哥啊。」 倩儿这才想起王雪晴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自知失言,忙道:「我跟你开玩笑哩,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王雪晴这才静了下来,嗔道:「倩姐姐你也真是的。开这种玩笑,看我不……」 接着倩儿银铃般的笑了起来,该是王雪晴在搔倩儿的胳肢窝儿了。 过不多久,二女的笑声渐不可闻。脚步声响起,直朝房门这边过来。我心念一动,闪身隐在了屏风后。待得倩儿送王雪晴出门,我瞅个空,一闪身进了倩儿得闺房。躺在倩儿得床上,我鼻子里嗅着醉人得馨香,身下感受到佳人得余温。 倩儿回来,看见我躺在她得床上,吓了一大跳,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一翻身坐了起来,懒洋洋地道:「你们说话地时候我就进来了,还听见某人差点说溜了嘴。」 倩儿瞪了我一眼,哼道:「说走了嘴又怎样?你现在是冒充我哥哥上瘾了,不给你制造点麻烦,怕是连你自己都不记得你到底是谁了。」我笑道:「其实戳穿了也没什。反正不是给你爹打死,就是被你娘给毒死。 你知道那些生生死死地,我向来也不大放在心上。只是有人没成亲就要当寡妇啦。」倩儿大羞道:「你很希罕吗?天下男人多得是,我嫁不嫁给你还不一定呢。」我奇道:「谁说我要娶你的?我刚刚说的可是若兰。我死了,若兰岂不是要作寡妇吗?」 说罢,压低声音笑了起来。 听到前面的话,倩儿的一张俏脸霎的变的惨白,见我笑了起来,方才明白过来我是在开她的玩笑,顿时扑到我身上,在我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道:「你敢!」反身却把我抱得更紧。 玉人倾心,不由得让我十分感动。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倩儿柔顺得象一只小猫,脸紧紧地贴在我的胸口。我爱怜地抚着倩儿的头发,体味着这来之不易的温馨。 一时我俩都懒得说话。 一会儿后,倩儿在我胸口喃喃道:「倩儿以前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对哥哥不好。倩儿现在知道错了。倩儿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哥哥啊。哥哥千万不要丢下倩儿一个人走,千万不要。」 我大为感动,捧起倩儿的俏脸,在额头上轻轻吻了一口,柔声道:「李显现在答应倩儿,以后即便是要离开王家,也一定会带着倩儿的。会让倩儿一辈子快快乐乐,再也想不起那些不开心的事。」 又道:「我也是很喜欢倩儿的啊。你忘啦,那天我们掉下去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一直很喜欢倩儿你啊。那可是遗言,是最真实最正经的呢。」倩儿赧然一笑,道:「我真是个傻丫头,没事儿就爱胡思乱想。这几天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哥哥奋不顾身地跳下悬崖去救倩儿。倩儿救上来了,自己却掉了下去。我真的好怕再象那样失去哥哥了。」眼见倩儿如此,本来打算趁机告诉倩儿的若兰的事,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了。于是笑道:「好啦,现在什么烦心的事也没有了。外边儿阳光这么好,倩儿想不想去陪我练会子剑啊?」 跟倩儿练完剑,日已将午,两个人便在我屋里吃了中饭。饭间没有外人,倩儿就俨然一副妻子的模样,让我大为受用。 想起王行烈要我多多参与京城生意的事,将倩儿送走后,下午便到王行武处去了一趟,看看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见面王行武先是夸了我几句,说我昨晚为王家争了光,最后才道:「这阵子京城里市面十分繁荣,我们王家做的又都是平实生意,派下去管事的人也都老实肯干,倒是没出什么大的纰漏。其东你若是无事,不妨去各处转一转,熟悉一下各处的事务,也好为将来早作准备。」又压低声音笑道:「现在就连瞎子也看得出来,这家主的位置,是十成十落在你的身上啦,左右就是在这两年。东儿你好好干,大伯对你的期待可是非常的高呢。」 京城的事业是王家的根本,向来是个大优差,王行武想在我接掌王家后继续保持对京城事务的处理权,话里便露出了拉拢之意。只是这份心思,我既不能明着拒绝,也不能说就一拍即合了,于是笑道:「大伯说笑了。爹爹春秋正盛,晚后王家要仰仗他老人家主持的时候还长着呢。其东忝为王家子弟,自当为王家尽心竭力,其它的却是不敢妄求。大伯的浓情厚意,其东便放在心里成了。」王行武闻言一愣,随即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从王行武屋里出来,迎面遇上了王其恭。王其恭将我拉到僻静处,神秘兮兮地道:「东哥这两天忙什么去了。漱玉阁的汀芷姑娘等了你几天,没见你去,都问了我好几回。」 前几天事忙,竟将这事儿给抛在了脑后,想想今天也该去践约了,便道:「这事儿倒给忘了。待会儿便走一趟吧。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王其恭连连摆手道:「人家汀芷姑娘邀请的是你。我去了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还动不动摆出一副冰美人的面孔来,让人煞是气闷。」我心想这王其恭倒识趣,便道:「如此我就不勉强了。只是我那宝贝妹子历来很反感我去这等烟花之地,若是问起来——」王其恭乖觉道:「倩儿若是问起来,我就说东哥下面转去了。 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之中。 到了漱玉阁门口,就发觉气氛有些不大对劲。既没有人在门口迎客,八面玲珑的婉娘也没有如往日一般在屋里屋外穿梭着招呼熟客。莫非出了什么事?我暗暗加快了脚步。 进了前厅,迎面便有几个丫鬟,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出了什么事? 婉娘和汀芷姑娘哪?」 我一把揪住一个小厮问道。 「这不是王公子吗?」 旁边的一个丫鬟认出了我来。「也不知道那儿来的几个人,长得倒是一副斯文样,可就是横得吓人。这不,婉娘和汀芷姑娘都在里边儿呢。」漱玉阁非同一般的寻欢卖笑的风月场所,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官场上的人脉可说事相当的广。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在这儿闹事,我不禁好奇了起来。 「那你知道是为什么闹起来的吗?」 「奴家不知,不过听被从屋子里赶出来的姐妹说,好像客人中有人破了汀芷姑娘的迷题,便要汀芷姑娘陪夜,汀芷姑娘不肯,这便闹了起来。」「里边动武了没有?」 「那倒没有,不过这样下去也说不定了。王公子,你可要想办法帮帮汀芷姑娘。」 我点了点头,便内进走去。既然事情已经僵持了好一会儿,来人也没有动武,我倒不必太过着急。只是来人的目的要好好寻思一番了。 院子里已经聚了很多人,有丫鬟妓女,也有一些看热闹的客人。碍于挡在门口的青衣人面色不善,都只敢远远的嚷嚷,没人敢真个靠了拢去。这时,一个华服男子排众而出,一拱手道:「各位今天就卖我杨某人一个面子,让我充个和事佬,这事就这么算了。」 青衣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华服男子正待再说,白光一闪,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已抵在了胸口。那男子的脸顿时胀成了猪肝色,一跺脚扭头走了。 青衣人适才表现出来的实力引起了我的兴趣,加上我有意要摸摸这漱玉阁的底,便决定先观望一阵,到了万不得已时,再出手相助。在人堆里找了个好位置,屋里的一举一动便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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