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睡一下怎么了】(49-63)作者:芒果烧酒

送交者: Cslo [☆★★★声望勋衔15★★★☆] 于 2025-04-06 6:38 已读 5117 次 1赞 大字阅读 繁體閱讀
【跟我睡一下怎么了】(49-63)

作者:芒果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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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朝他走来的女孩

“喂,你怎么还没睡?今天店里很忙吗?话说你找我什么事儿啊,不能在电话里说?”
刚把那人好声好气地劝回去,林茉尔就一个电话拨来。他看看时间,发现刚过了七点。
她那头听起来有些吵,看样子并不是室内。他下意识望向窗外,见空无一人,说话语气不禁有些失落。
“我刚要睡。”
“你找我什么事?”
“其实……不是我要见你,是一个昨天来店里的客人。”
说完,他才忽然觉得自己做得有欠妥当。见她沉默着不回话,他赶忙道歉:“对不起……我应该事先问问你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轻叹了一口气,问:“那人是谁?”
“他说他叫…彭冉博。”
“彭冉博?”
“对。”
说完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叫他不禁在心里打起鼓来。
忽近忽远的喇叭声,混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通过听筒来到他的耳朵里。她虽然不回话,但也没挂电话,他就这么听着,听着她来到闹市,听着她和小贩砍价,听着她买了叁杯豆浆。
等到杂音慢慢消失,才听见她深吸一口气,说:“我不想见他。”
她的坦诚,莫名让他安心。他点开聊天框给她转了五千块钱,这才又把电话贴上耳朵。
“你这是干嘛?”
“他今天会来店里蹲你,你家又离我家近,等下在楼下碰见就不好了。所以我就想着你要不去住酒店,就是不知道他会待多久,这五千块够不够。”
他边说边在房间踱步,一个不小心撞到了脚趾头。那痛觉直痛天灵盖,让他五官一下子皱成了一团。他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蹲在地上捂着手机,唯恐错过她的一个字。
“但是陆衡,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他来这里也是住的酒店?”她有些好笑。
听完,他赶紧嗒嗒嗒地按密码,又给她转了五千过去。转完又觉得少,他刚要再转,对面接着出了声。
“你这又是?”
“要不你干脆出岭城躲躲?市里面好像在办茶会,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逛逛,省城前几年开了个游乐场你去过了吗?我虽然没去过,但听说不错,你要觉得市里没意思去省城也好。我没记错的话,你大姑家的表姐应该在那里?”
扑哧——
见他被她的笑声打断,她赶紧接过了话茬儿:“我说陆衡,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儿要畏罪潜逃呢。”
说完,他发过去的转账就一个一个地被退了回来,而后就听见她接着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你说过这么多话。我闭着眼睛都能想到你那追着尾巴打转的样子。”
这话给他听得莫名其妙。
他边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边说:“昨天碰巧让彭冉博看见了我们的毕业照,他打定我认识你能联系得上你,便赖在店里不走。”
“我就知道是他为难你了。”许是因为走得累了,她说话的声音慢慢带了些喘,“我没有怪你,我也不是因为讨厌他才不想见他。”
她的声音刚刚消失,豆腐老伯的叫卖声突然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他眨眨眼,拿下手机竖起耳朵听,一般无二的声音经窗户来到他的面前。
他赶忙走到窗前,目光从老伯身上往远去,果然看到了那抹蓝色身影。
她穿着身交叉系带的连衣裙,套了个拖鞋在街上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右手拿着电话,左手提着一堆东西,看起来像是她刚才路上买的。
布料是裁缝铺里常有的,颜色却少有人尝试,大约吃了几年灰才得人垂怜。像是西北的湖和夏天的雨,把她脸和胳膊都衬得很白。
目光相接时,她举起右手同他挥了挥。见他打开了窗,她再次把手机频幕对着耳朵,说:“我爸妈大姑大约还没起,要不要请我上去坐坐?”
嗡的一下,他脑子一片空白。
想到还没放进洗衣机的脏衣服,听着客房隐约传来的呼噜声,熬夜带来的头晕好像突然变得更加严重了。
昨天两边家长刚见过面,这是什么意思她不可能不知道,可她还是乘着太阳来了。
他慌里慌张地开始套衣服,一边套一边说“等我”,穿鞋穿反又着急忙慌地换回来,一边换一边说“等我”,走到门口想起来没带钥匙,一边找一边说“等我”。
他急匆匆地下楼,铁皮楼梯被他踩得哐哐作响。路人看到那般动静,都忍不住朝他看,可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她。
那个朝他走来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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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一个巴掌拍不响

推开门的刹那,风刚好卷起纱帘,阳光趁机溜了进来。昨天的天气预报,说今天多云转小雨,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却是破天荒的晴天。
林茉尔跟在他后头来,进门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说了声“打扰了”。他本招呼她不用换鞋随便坐,但她坚持在玄关把鞋脱了下来。
鞋柜里有一双她码数的拖鞋,那是她第二次来之后,他鬼使神差地从超市买回家的。他已经尽力挑得好看了,但他还是捕捉到了她的一丝迟疑。
突然一阵呼噜声传来,她穿拖鞋的动作一僵。她抬头同他眨眨眼,用气声问:
“你爸在家啊?”
他愣了愣,答说是程光。
“那个店里打暑假工的大学生。”
他点点头。
之后,他们都没再开口。
一次两次三次,她似乎已经对他的家有了些熟悉感。她知道纸巾在哪里,知道垃圾桶在哪里,知道厕所该去哪一个。
再后来,她一边在餐桌上整理刚买的东西,一边打量着他的家。她统共来过三回,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的家有这样的好奇。
走出餐厅来到客厅,实木沙发毫无舒适度可言,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总不是家装首选,但她竟然伸手摸了摸,夸真是块好木头。
她意外地喜欢这样的老派风格,也意外地适合这种风格。她挽起头发煮茶的样子,恍惚中更是有母亲的影子,慢条斯理,又不太讲究。或者应该说,她自有一套讲究。
“昨天陆伯伯和你走之后,我大姑一张口就是八十八万,我这么一看,怕是你卖了房子再把铺子当了都出不起我的赎身钱。”
她忽然说起钱来,说时表情没有任何波澜。她平常喜欢把男人与女人之类的挂在嘴边,所以他怎么都没想到,她会主动与他说起这个话题。
在他斟酌用词时,茶递到了他面前。他一抬眼看去,便听见她再次开口:
“她说既然拿不到陈昭明那样的长期饭票,做个闲散阔太,至少也要在你身上拿到钱,一笔足够的钱,这样才能保证我后半辈子有底气有依靠。”
一下子,他也忘了自己是先不喜欢陈家人,还是先膈应起了陈昭明。强压下不断翻涌的酸涩,他点头说了声“好”。
“好?”她看起来有些不满意这个回答。
“八十八万。”他说完又觉得不够,“你如果不想工作,也可以不工作。”
“就凭楼下这小店?”
他沉默片刻,“其实…我还有副业。”
她挑挑眉,露出一副意料之内的表情来。他抿了口茶,在等待回甘的时接着又道:“我是个翻译。”
“噢~我想起来了,你大学学的是德语?”
他没想到她知道他的专业。反应了半天,他点点头,道:“后来我又读了个硕士,所以时不时可以接到一些翻译的工作。”
她眨眨眼,说:“怪不得你会托我爸找那本书。”
她这么一说,他才对她从哪里知晓他专业这件事有了猜测。
不同国籍,不同成长环境,不同教育背景,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对翻译工作带来很大的影响。托林叔的福,那本从海峡对岸漂流而来的书,为他当时手里的工作提供了非常大的帮助。
“当时真的多亏了林叔。”
“但可惜了,我爸好像不太看好你。”对于他的感激,她觉得有些好笑,“他说你整天日夜颠倒地工作,身体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我身体没什么问题。”
他忙着解释的功夫,她不否认也不附和,只一味地笑,看着他的胸脯笑。
他皱皱眉,说她性骚扰。
她假模假样地撇开脑袋,反驳:“别张口就来,人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他犹豫片刻,撩开衣服的一角,露出身上几道已经结了痂的抓伤,说这就是证据。
她的脸有些红,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我还是那句话,一个巴掌拍不响。关于之前的事,我没什么好说的。”
他觉得也有道理,便问:“那今天的怎么算?”
彼时,她的手恰好伸向他面前的茶杯。听到他的话,她的动作突然有了停顿。
她抬眸望向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瞬息间爆炸。她只是用手碰了碰他的手,他却身体先脑子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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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小鹿是个乖宝宝

原本苦涩的茶,在她唇齿间简直甜得腻人。
他对天发誓,在知晓她的到来的那一刻,他绝对没有这种旖旎幻想。但是她的话语,她的气味,她的眼神,她整个存在都能让他轻易被点燃。
他伸手搂住她的腰,用掌心圈住她的脑袋,整个身体愈发使劲儿。
沉溺了一会儿,她突然把他推开。她贴在他胸口,喘着气说:“有人。”
他顺势把她护在怀里,转头望向走廊处。见空无一人,他又屏住呼吸去听。隐约听到一阵规律的呼噜声后,他安下心来。
“他雷打不动。”
“你们家隔音不太好的样子。”她边说边舔了舔嘴唇。
话里虽然担心,但他总觉得她兴奋异常。
“我们去房间。”
说完,他便把她抱了起来。
她把头埋在他的肩头,一呼一吸,简直是要把他融化。他从未觉得,客厅到卧室能有如此距离。他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怕吵醒那小子,也怕吓跑了她。
这般想着时,脖子突然传来丝丝温热。她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脖子,滑滑腻腻的,温温热热的。
他只能加快脚步,在关上门的下一秒就把她摁在门上。
“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
他呼吸明显失了节奏,圈住她的手也用了实劲儿。他对上她的双眼,说:“你欺负我。”
几番尝试挣开他的手未果,她埋怨道:“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明明是你在欺负我。”
他对自己的失控后知后觉。他卸下力气,又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那头话音刚落地,这头她便解开了自己的裙子。衣服哗啦落地,她就这样赤条条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趁着他发呆愣神的时间,她伸手就要把他的衣服给扒了。那野蛮样,与当年简直一模一样。
只不过没有误会没有哄骗,更没有酒精的催化,一切都在非常清醒的情况下发生,所以他无比清楚自己无限翻涌的感情,也无比清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欲念之火。
无所谓,只要她对他有所图就好。
阳光透着纱帘来,或明或暗,轻而易举地就用光影勾勒出了她的身体曲线。
看她躺在自己的床上,他不由得奢望,奢望以后的每一天,奢望以后的每一次睁眼,她都可以像现在这样,朝他伸伸手,让他抱抱她。
嘶、
见他迟迟不俯下身去,她耍小脾气般握住了他的下体。
她的动作毫无章法,总是刺激到他的痛觉神经,但是她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又是另一种致命吸引。
她亲亲他的嘴唇,问:“你可以蹭蹭我吗,就像片子里那样。”
他咽了口唾沫,追问:“哪样?”
她牵过他的手往自己下体探,叫他用指腹在她的阴唇间上下拨弄。
感受到指尖柔软湿润的触感,理智的弦终于绷断,他一边吻着她,一边发了疯似地动起来。
被堵住了嘴,她只能小声得不能再小声地呻吟,即便如此,隔壁的声响还是渐渐平息。
他怕她再这么叫下去迟早会吵醒程光,但他实在爱死了她这副沉沦又克制的模样。
所以他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某种透明的,温热的液体滑落到手腕。
混乱之中,她抓住他的手,乞求他把手伸进去,一根两根叁根,一直伸到尽头。
她似乎舒服极了,眉毛紧蹙嘴巴微张,整个人已经有些迷离。
他们弄出来的声响,把周遭衬得十分安静,安静到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见事态有些失控,他强忍着停下了动作。
她有些迷茫地看向他,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她已经将下唇咬出了血。
他伸手掰开她的唇,问她疼不疼。
她笑笑,说:“你应该问我爽不爽。”
说完,她竟直接牵住了他的下体,借此把他整个人往她身上拉。
即将压在她身上之际,他忙伸手撑住,留出空间给她喘气。
稍微缓了一会儿,她舔舔唇上的血,紧盯着他的双眼说:“但是你刚才做得不对,我说的,其实是这样。”
随后,她便用阴茎代替手指,学着他刚才折磨她的样子,让龟头在阴唇间上下来回拨弄。
半梦半醒之间,整个房间好像都是她发出来的水声。淫荡得要命。
“别这样。”
他的太阳穴有些发麻,脑袋像是被火烧出了个洞,里头又酸又涩,又热又痒。他想要伸手阻止,却悉数被她挡了回来。到最后,他声音都止不住地发抖。
“你别这样,套就在抽屉里。”
看到他如此煎熬,她莫名又得了趣。她边拨弄他的神经,边用舌头描着他的乳头,舌尖一路往上,直至含住他的耳垂。恍惚间,她好像舔了舔他的耳尖,说:
“在我使用完你之前,你都不许进来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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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想要射进她里面

她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折磨人的手段,硬是要他一边蹭她,一边看她玩弄自己的小豆豆。
她轻轻叉开双腿,露出已被他顶得微张的阴唇。粉嫩肉穴依稀可见,强忍着插进去的冲动,他按照她教他的样子捏着下体,用龟头开拓阴唇,一遍一遍,直到那两瓣贝肉有些发红。
她则是用食指揉搓着阴蒂,嘴边时不时溢出一、两道呻吟。
瞧着她那副迷醉淫荡的模样,他简直想就这样插进去。
进去一点,只进去一点,她应该不会发现。滚烫的,湿润的,包裹的,他完全不敢想象,直接顶进去该有多舒服。
只是这般想想,竟也让他差点射出来。
五分钟十分钟,玩弄了自己好久,她累得放下手来。见她有些失落,他马上接替了过去。
他强忍着射精的欲望,用龟头顶着阴蒂,学着她自慰的样子揉搓。他怕自己力道太小,又担心力道不够,所以只能交替着来,时轻时重,时搓时捻。
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尖叫。她仰着脑袋大口呼吸,还想要用手把他推开,但他实在忍不住了,因为他的睾丸简直要爆炸。
一只手捏着下体,一只手捏着她的乳头,他动得越发的快,越发的大力,把龟头搓得生疼,太阳穴也跳得越来越快。
终于在一次深顶之后,她抓着他的手臂哆哆嗦嗦地去了。这般,他才停下动作,同时压下了射精的冲动。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她高潮,但这样的姿势却是第一次。
她把头偏向一边,整张脸几乎要埋进被子里。一阵颤抖之后,她才慢慢松开了抓着被子的手。
她微喘着抬眸,双眼含春两颊坨红,像是刚降生到这个世界的婴孩,迷茫、纯净。
莫名其妙的,他心里升起股冲动。他想要把她抱在怀里,拍拍她的背跟她说没事没事。
然后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好似无骨人儿,用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挂在他身上喘气。他被刚才的一切冲昏了头脑,竟然摸摸她的脑袋,夸了句真厉害。
她噗嗤一下笑出声,问:“这都能夸?”
闻言,他忽地清醒过来,替她顺气的手也逐渐放缓,直至耳边不再有喘息声便停了下来。
随后她主动挣开他的怀抱,用婴儿学步的姿势,赤条条的,爬着去到床头柜的位置,从里头翻出了他藏在里头的避孕套。
“欸~”
她盯着封面看了一会儿,又张开虎口在空中比划,“你码数还挺大的。”
话音还没落地,他已经脱鞋上床。她那头刚说完,他这头便拿过她手里的套给自己戴上,然后把住她的屁股就要进去。
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下体湿得一塌糊涂,再加上背光,所以他几次都捅到了奇怪的地方。
又一次捅错之后,她捂着屁股看他,说:“你到底行不行?”
听到她出声挑衅,他拍开了她的手,用了点劲儿把臀瓣分开,然后弯腰低头,直接用舌头确定好了位置。
她受不住,往后伸手想要把他推开。
他无奈,腾出只手来把她手摁在背上,另一手把住腰就往里顶。
进去的瞬间,他差点就射了。
因为润滑极其到位,他这一顶,直接就顶到了她的最深处。她一下子脸埋进床里,在发出了一声闷哼的同时狠狠地夹住了他。这一夹,差点就给他夹射了。
强压下冲动后,他莫名觉得恼,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妖精转世,不把她顶穿顶烂都不解气。
一下两下,七下八下,她的屁股在他的撞击下出现一阵一阵的臀浪。她让他慢点慢点,可他的身体和脑袋好似失联。腰根本不听使唤,只知道插进去抽出来,一边听着她的呻吟,一边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凶。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和野生动物没什么俩样。吃饭、睡觉、交配,这就是他人生的全部意义。
把她侧过身来,捏着奶子继续操,意乱情迷间,他抓住她的脚,闻她的气味,亲吻她的脚背。
她咬着旧伤口,想要抑制自己的叫声,但床不可控制地嘎吱嘎吱响,喘息蔓延整个房间。他顾不得隔壁的程光,他甚至想要全世界都知道这场性事。
他想要把精液射进她的身体里,
让她的子宫孕育他的孩子,
让他们从此血脉相连,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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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这回换他求婚了

要下雨的。
天气预报说了要下雨,岭城果然就下了雨。雨水顺着斜坡往下,连绵不绝地汇入江中,硬生生把水位提高了几米。
看着水帘洞似的窗,陆衡莫名在想,想他撒在地上的酒被洗干净了没有,想明天肯定会停工停课,想林茉尔会不会就这样,在他家住上一天。
滴滴滴滴——
陌生的铃声忽地响起,林茉尔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来,从某个角落把手机拿到面前。
屋内昏暗无光,乍一看还以为入了夜,但他也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才不过下午五点。
他掀开被子下床,地上是一团团废纸,和一盒被他们造完的套。他从地毯上拿起林茉尔的衣服,迭好放到床尾,然后就走出了房间。
途中经过客房,里头早已空无一人,他翻了翻手机消息,见到程光在中午左右发了个信息,说自己先走了。他捏捏眉心,想起那个时间他们好像刚睡着。
等到他回来,林茉尔已经穿好衣服坐在了床尾。他沉默数秒,问:“你不洗个澡再走吗?”
她摇摇头,说:“我妈给我打电话,说这雨好像要连着下几天,她担心我,所以怕是等不到雨停再走了。”
他想来也有道理,但还是止不住失落。
后来,姚老师也给他来了电话,问可不可以麻烦他把林茉尔送回家。
他有些意外林茉尔说了实话,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外头的雨下得很大,算是这十几二十年都数一数二的一场雨。在撑着伞走去林茉尔家的途中,他只后悔自己没有买辆车。
林叔像是已经在楼下等了很久,看到他们刚在路口冒了头,就赶紧跑上前来。把林茉尔接过去后,他一脸认真地说:“麻烦你啦小陆,你回去路上得小心,这回的雨可不得了啊!记得走大路,台阶太容易滑倒了!”
“谢谢林叔,您放心吧。”
他点头道谢,最后看了林茉尔一眼,就独自踏上了回家路。
按照林叔的叮嘱,他放弃了曲折陡峭的近道,选择了宽敞平坦的大道。此时正值下班下课时间,不仅车道被堵得水泄不通,行人步道都只能肩并肩地往下走。
交警加班加点,在路中间维持秩序,警察也被派来增援,穿着雨衣在路上帮忙。
“杨哥!小金说下头快要挡不住了!”
听到某个字眼,他脚步一顿。循声望去,果然见到杨澍也在警察中间,招呼着同事搬运着防洪物品。
他穿着带反光条的雨衣,站在人群中央指挥着全局。听到同事的呼喊后,他点头示意,然后对着对讲机讲了几句话,便加入了搬运物资的行列。
突然,他想起了杨澍把林茉尔从废墟里拉出来的事情,又忽然,他想起了父亲的话,说杨澍母亲也在打林茉尔的主意。
雨声雷声混杂,一下子,周围仅能听到车喇叭此起彼伏地叫唤。妈妈把孩子抱在怀里,自己却光着脚在路上走,刚下班的男人把电脑紧紧护在胸前,垫着脚往山下去,搬运物资的警察和消防队员,也越来越靠近他的位置。
在杨澍从他身旁经过前,他中途右转,退到了路边。看着杨澍奔赴第一线的背影,他的心忽然发凉,凉到极致又觉得热,热得要把他融化。
“诶,你跑什么跑?”
“你有毛病啊??”
“什么人啊?”
起初他还撑着伞跑,但跑着跑着便湿了全身。后来他干脆把伞丢掉,跑两步抹一把脸,这样穿过一幢幢小楼,途中又两三次滑倒,才终于回到林茉尔家楼下。
林叔看他这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着急忙慌地问他,下头是不是已经淹了,江北湾还好吗。
他不知道也没工夫回答,几番欲言又止,他干脆别过林叔上了楼。
彼时,姚老师和林大姑正在沙发上发呆,见一个落汤鸡突然出现在眼前,她们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同她们鞠了鞠躬,便走向了林茉尔的房间,那个不大,却充满了她味道的地方。
进去之后,里头外头都是哗啦哗啦的水声,透着雾面玻璃,他隐约看见个人影。
“林茉尔。”
“啊?”
“我是陆衡。”
“啊???”
她慌忙关水,过了大概一分钟就从门缝里露出了半张脸来。
看着她那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眼睛,他深呼一口气,说出了准备了一路的话。
“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这个地方。我也是。我也知道你喜欢这里的人,我也一样。
我银行卡里有百来万,都是我这些年赚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你不想走就别走,想走我也送会你去到你想去的地方所以…
请你,认真考虑一下好吗?”
他一股脑儿地往外抛,等到把话都说完,紧张和羞怯才姗姗来迟。他撇开目光低下头,张嘴轻轻呼吸,这样等待着林茉尔的回应。
等了好久好久,直到被冷得打了个喷嚏,她才终于开口。
“考虑什么?”她问。
他抬眼看她的同时,一道划破天空的雷吓得她一激灵。
在雷声将来不来的时间里,他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懵懵地回望他,又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刚说完,轰隆隆的雷声便落了下来。
他缓缓放下手,总觉得不能就这么把话说出来。但翻了翻去,他身上也只有被雨水浸湿的钱包、身份证和手机。
他干脆都塞到了她的怀里,才说:
“请你认真考虑一下,和我结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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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祝你们百年好合

那场雨下了整整一个星期,不过因为相关工作做得及时,下面的人和房子才没出什么事情。只是有几艘渔船侧翻,有些个房子被淹了一下,但这种程度的危害,对伴江而生的人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新郎新娘再靠近一点。”
听到有人说话,林茉尔这才从那场雨中回过了神来。
她看了眼身旁毫无反应的男人,后主动朝他靠近了半个身位,一下子,连他身上用的哪种沐浴露都能闻个清楚。即便如此,这男人依旧呆得块木头一样,双手抓着膝盖,双眼目视前方,背僵硬得能敲钟。她轻轻叹了口气,心想算了算了这都是她自找的。
陆衡那天说的话,被母亲和大姑一字不落地听了去。所以她前脚刚点头,大姑后脚就给陆叔去了电话。陆衡母亲知道这件事后,人还没到,酒店婚纱店的备选就先发了过来,陆叔也给了一张余额惊人的卡,说让她用这里头的钱开销、买叁金,总之尽挑尽买。
母亲看陆衡父母给够了重视,本身自己也算是看着陆衡长大的,这才饶了她所谓的“一时冲动”。毕竟任谁问,她都不能说她答应这个人的求婚,其实最主要还是为了自己下半辈子的性福。
嗡嗡嗡嗡——
手机接连着震了好几次,无奈之下,她同摄影师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口袋里把手机给掏了出来。许久不活跃的叁人群组突然未读几十条,她往上划了划,全是来自小鱼和刘亦晨的夺命连环问,
把群组消息免打扰一开,她朝摄影师点点头,示意工作继续。
摄影师得令,立马换上那副有些亢奋的工作状态。
“笑一笑笑一笑,大喜的日子不得露出最灿烂的微笑?来来来,对咯就是这样!叁二一,好嘞!叁二一再来一张!嗯、新郎收收下巴,然后背稍微含一点,欸对咯对咯,好的啊,叁——二——一!”
拍照的时间比她想象中短不少,在等待修图和打印的时间里,摄影师免不得同她们闲聊。
关于来拍结婚照的夫妇,总是那些个常规问题,认识多久了,谈了多久了什么的。但这些问题对她们两个来说,实在是让人不知如何回答。
陆衡对摄影师的行为不太理解,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她怕从他嘴里出来什么“你这是侵犯隐私”之类的话,便同摄影师一来一回地打着哈哈眼,对方敢问她敢答,总之一句话没让落在地上。
“所以你们是同事?”
“是啊。”说完,陆衡灼热的目光便落到了她身上。她也不心虚,继续张口就来:“老板不支持办公室恋情,就只能在私底下悄悄谈了。”
“唉老板的考量我也可以理解,但也真是辛苦你们了。”摄影师边说边让她看前后对比,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指了指左边的双眼皮。摄影师点头做了解状,接着说:“不过能从办公室修成正果的,真的是真爱了。”
听起来摄影师好像也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可惜她正演得起劲。她瞥了眼陆衡,转头长叹一口气,用十分感慨的样子说:“其实他是我们老板的前任,所以当时是真的害怕一个不小心被人知道,我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听到这里,摄影师那划来划去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这样啊......那确实是有些尴尬。”
她无所谓摄影师的反应,眼里都是怎么把这个照片修得再顺眼一眼,“再帮我把这里提亮一下。”
“好嘞。”摄影师也是业务熟练,立马按照她说的样子调整了起来,只是修到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那你们现在还在那里工作吗?”
“林茉尔?”
她刚想回话,却被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她循声望去,见来人竟是陈昭明。
她前几天刚跟他把工作辞了,竟然又不小心遇上了。思索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陈昭明往陆衡那儿一看,又说:“欸,陆衡也在啊?”
对于他,陆衡不算冷漠也绝对算不上热络,只点了点头,便又将目光放回了电脑屏幕上。修图的摄影师好似有点尴尬,竟主动同陆衡搭话,问他有没有什么想修的。闻言,陆衡也只是摇摇头。
陈昭明无所谓地笑了笑,像是早已习惯陆衡这不爱说话的样子。
“啥事儿能让陈老板亲自跑一趟?”她终于想到可以说些什么。
“辞职了还叫老板?”
她尴尬地摸摸脑袋,“啊抱歉抱歉,习惯了习惯了。”
当时,陈老大陈昭阳的事情不知为什么上了省城某个主流媒体公众号,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没一会儿就从省城传到了岭城,又不知怎么被母亲知道了去。
母亲本就对陈家没什么好感,更没想到陈老大真是因为杀人进的监狱,告诉父亲之后,他们便同陈家伯父打了个电话,说小辈的事情还是算了。
她虽后来才被告知,但对父母的决定,她自然也是双手双脚赞成的。因为那陈昭阳不仅杀人,还是雇凶杀人,加上陈伯父背地里帮他走关系,竟然差点就把他给保下来了。
这种家庭出身,哪怕他陈昭明再优秀,总归会比一般人道德底线低一些。但就像母亲所说,他本人其实也没做错过过什么。基于这层考量,她一方面马上把咖啡店的工作给辞了,一方面还跟他保持着表面友好。
譬如现在,他取完东西就要走,走之前还不忘跟她和陆衡说一句:“百年好合。”
手上接过摄影师递来的红底结婚照,她的双眼却跟着陈昭明的背影走。对于陈昭明的偶然知情,她实在有些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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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谢谢,我很喜欢

“请A508号到2号窗口。”
“请A508、请A508号到2号窗口。”
大约因为是宜嫁娶的黄道吉日,来民政局登记的男女比林茉尔想象中多得多,乍一看估计得有二十对往上。她们之中,年纪最小的像是还在读高中,年纪最大的则是头发都花白了。也正因如此,负责办理的公务员显然有些烦躁,一按叫号机就是连着叁四次,指尖怕是都要搓出火星子。
“请A509到1号窗口。”
听到自己的号码,林茉尔忙拉着陆衡上前,连带着新鲜出炉的结婚照一起,把资料递到了柜台那头的负责人面前。
仔仔细细对着表单把资料核对完毕后,负责人递来张声明书。二人写完又回到他手里,他看了看,然后边核对信息边出声,确认她们俩是不是自愿结婚的。得到她们的回答后,他便一刻不停地就给他们发了证。
虽然等待叫号的时间很漫长,但办证的时间比预想中短很多,结婚证到手后,林茉尔觉得实在烫手得很。她忙不迭地就把证件塞进了包里,之后脑袋突然一片空白。
对于一个妻子要做的事情,她好像完全没有头绪。
反应了一会儿后,她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她转头示意陆衡走人,没想到他不但没站起来,而且还把凳子向柜台挪了挪,问:“请问会有宣誓和拍照环节吗?”
听到他这么说,她忽地想起来,好像朋友圈的人领证都会在一个带红底背景和鲜花讲台的地方拍照。于是她也退回了柜台,想听听负责人怎么说。
负责人闻言,头都没抬一下,只用手指了指某个方向,说:“宣誓台在那边。”
听完,陆衡点点头。
一前一后,二人朝着宣誓台缓慢走去。途中她几次犹豫,犹豫要不要牵住陆衡的手,就像周围其他夫妇做的那样,但最后总是做了罢。
走进馆内,里头全是幸福洋溢的新婚夫妇。他们之中,男生们都不约而同地穿了白衬衫,女生则穿白裙子的与穿白衬衫的五五开。后者基本上从头到脚都有打理过的痕迹,手上的捧花更像是刚从店里拿出来的一样,上头还挂着些露珠。
林茉尔回看自己,虽同样是白衬衫,但她今天上午出门拍照得急,连睫毛都没来得及夹就跑了出去。看着附近打扮精致的女人们,她突然生了些局促。两只手不知该往哪里放,她只能装作很忙的样子,把碎发往两边挽。
尴尬之际,忽地被人拍了拍肩膀,她回过头,发现是陆衡。
再之后,他莫名其妙地用手帮她梳起了头发来。虽然是好心,但他那过分笨拙的动作,还是直接带走了她好几根Jennifer。不过她倒也无所谓,毕竟这至少让她不那么无所事事了。
学着他的模样,她也帮他整理起了外表。从发尾的弧度到头发遮挡眉毛的位置,从不对称的衣领到衬衫胸前的褶皱,她放缓呼吸,一点一点地帮他将一切都调整到了完美的位置。
末了,她正想要好好欣赏自己的杰作,结果陆衡突然弯腰低头,在包里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东西。也恰好在这时,排在她们前面的夫妇依依不舍地从宣誓台上走了下来。
经过刚才排号领证的紧张氛围,林茉尔莫名其妙的着急。忙乱之间,她终于伸出手抓住了陆衡的手腕,然后连拉带拽地把他往上头带。
二人刚站定,负责拍照的工作人员就打算按快门。
陆衡见状,竟主动叫了停。他边说着等等,边把一个香香软软的东西罩在了她头上。
东西窝在包里一整天,免不得有些皱巴巴的,但那轻柔滑润的触感,和那淡淡的柠檬橙花味,还是将她今天一天积攒下来的不耐和疲惫都一扫而光。
她隔着白纱看去,那头是陆衡过分认真的表情。在他的整理下,原本被压得乱七八糟的头纱再次有了形状。之后,他又掏出个王冠来,她定睛一看,见上头全是白花花的钻石。
“天呐,那得有多少克拉啊?”有女生捂嘴惊叹。
“锆石而已,主要买个好看。”她一旁的男人忍不住呛出声。
陆衡听得眉头一皱,却并没有出声争辩。此时又恰逢林茉尔有了好心情,于是乎,那对年轻夫妇的话就这样沉了底。
相视一笑后,林茉尔同陆衡说了声谢谢。说完谢谢还不够,在工作人员即将按下快门之前,她又用只有彼此听得到的声音,补了句:
“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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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日子总是要过的

结束兵荒马乱的领证后,二人肩并着肩,伴着逐渐没入江面的太阳,缓慢往山下走去。
民政局和一众政府设施,都建在半山腰往上的地方。越后建的越高,越早建的越接近繁华热闹的街区,比如县政府,又比如民政局。
就在县政府附近的一大片空地里,两家合买的新房已经封顶。林家父母本打算再留林茉尔一阵,等装修好了再让他们住一起,但按陆家父母的意思,是说岭城里有好些个空着的房子,怎么都有的住的,毕竟夫妻哪儿有分开住的道理。
林茉尔本就时刻准备着搬出去,这下更是顺了她的意。一天到晚地,不是在找工作就是在收拾行李,给林家老父亲看得十分不是滋味,心说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
“你们到哪儿了?”
“到富民广场了,再有几分钟就到了。”
“早说要这么久你陆叔就去接你了。”
“哎呀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散步这点爱好。”
挂断电话之后,正逢阳光和煦微风轻抚,林茉尔本想把手机随便塞在口袋里,却忽然觉得心痒。
一路上,她总忍不住偷看藏包里的头纱和王冠,但看得多了,又显得自己有些小孩子气。跟一旁边走边欣赏典藏卡的小学生,简直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忍住。把手机放进内袋后,她又装作找些什么,在包里翻来翻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等到把王冠放到合适位置,她才抬起头来好好走路。不料一抬眼,就被陆衡抓了个正着,她接着假咳一声,道:“我好像没带钱包。”
陆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里好似带着笑意,“我带了,你想吃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林茉尔才忽地反应过来,她们不小心走进了闹市里。陆衡话音刚落,那头就有个半大的小男孩,在那里高声喊着:“吃不吃炒粉啊,爆辣炒粉!”
那小摊老板是个还在读书的男孩,推着个比他人还大的台子,使着个比他叁个脑袋还大的锅。看有客人来,他高声喊道:“姐姐吃不吃炒粉啊,炒粉?我们家有自制酸菜,炒一起可好吃了!”
想着等下要吃自己的喜酒,林茉尔下意识地拒绝,“吃了这个我就吃不下饭了。”
“你吃几口解馋,剩下的我来吃。”
“你也只有一个胃啊。”
没想到陆衡不好意思地抿抿嘴,说:“我挺能吃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茉尔也不好再无视那位叫卖声就没停过的小摊主了。她掉头回到摊前,在小男孩的热情推荐下,要了个酸菜炒米粉。
“好嘞!。”
说完他就抡起勺子舀了一二叁四五六七种调料,“哥哥姐姐往后点,小心烫。”
林茉尔一开始还不信邪,心想一个小孩子的路边摊能有什么大阵仗。结果小男孩哐哐哐地颠起了锅,冲天的焰火从锅底泄处,差点就烧到了她衣服,调料也差点溅到她身上。幸好陆衡眼疾手快,拽着她的衣服把她往后拉,这才算没把衣服搞脏。
刚站定,就听见陆衡开了口。
“你是何婶的儿子?”
林茉尔一头雾水,看看陆衡又看看小摊主,然后就听见后者说:“你怎么知道?”
边说着,男孩边拿出个打包盒来,叁下五除二地,就把粉舀进了盒子里。递到林茉尔面前时,他又对着陆衡问:“你认识我妈?”
“我在金带路开了个夜宵店,何婶经常在出工前来我那里解决早餐,算是老顾客了。”
此话一出,小摊主忽地眼睛发亮,然后直接伸手把付款码给捂住了,“原来是陆老板啊!我妈老说起你嘞,说你是个难得的好人。”
陆衡看自己付不了钱,转头又翻出了钱包,把十块钱放在了小男孩的摊位上,“何婶好久没来了,可是最近太忙了?”
闻言,小男孩瘪了瘪嘴,整个人一下子蔫儿一样,“我妈她生病了,最近都是大哥在出工了。但大哥出去就没有人来这里,所以我就慢慢学着炒了。”
穿着同样的校服,有些在父母的陪伴下买菜玩闹,有些则是早早背起了家庭重担。听着听着,林茉尔心头一阵酸涩。她慢慢退到路边,在喧嚣和烟火中一点一点把粉送进嘴里。
可刚吃没几口,她的思绪就一下子被打断。她不禁看了眼手中这不起眼的炒粉,心说:卧槽,这么能这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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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一些平凡而伟大

“阿衡开这个店,最开始其实是因为要老和德国那边日夜颠倒地联络。”
林茉尔边听着边转转盘,直到陆衡母亲夹到了自己想要的菜。
在陆衡父亲喋喋不休的时间里,陆衡母亲就这么静静地坐着,除了在适当的时间说两句,其余一概交给自家丈夫。某种意义上来说,倒真是和陆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细细算来,这是林茉尔第二次见到这位“乔教授”。
全身上下首先入眼的是一副半框眼镜。虽然同样是老师,虽然同样戴眼镜,母亲和她的气质却完全不一样。
母亲在岭中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说话时时常微微眯着眼睛,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虽然实际上并非如此。陆衡母亲,则带着非常锋利的外壳,一双眼睛总让人无所遁形。
她比母亲爱打扮很多,从头发丝到手指尖都非常讲究,身上的香味也不浓不淡十分得体,是典型的大都市成功女性样。从头到脚全副武装,随时随地都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她是这样,表姐是这样,林茉尔曾经也是这样。
“早上下午补觉,下午起来正好德国那边就开始来邮件了。”在林茉尔思绪飘远时,陆叔仍在开口。
说到陆衡副业,他母亲终于来了说话的兴趣。她先是有来有往地,将林茉尔想夹的菜转到了她面前,才道:“你这一两年也算是玩够了吧?差不多要准备申请博士了。不然以你这年纪,叁十五岁之前评上副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一边听着,林茉尔一边如机器人般将食物塞进嘴里。即便肚子已经有些涨了,但她还是努力装作很饿的样子,筷子没有一刻停息。
“哎呀,其实当自由撰稿人自由翻译也挺好的嘛,反正孩子能养活自己,能养活媳妇不就够了?”见陆衡沉默不语,陆叔赶忙帮着说话,“人各有志,你当时为了进高校评教授受了这么多苦,我都看在眼里,要我说我可舍不得阿衡把那些苦再吃一遍。”
“可正是因为阿衡没有话语权,才不得不日夜颠倒配合德国那边进行工作,如果阿衡有了成绩有了身份,那就得反过来了。何况这样,对身体也好。”
听起来也是那么个道理。林茉尔不由得赞同陆衡母亲的话。于是她偏头看向身旁的陆衡,恰好见到他抿了抿嘴,道:“做翻译只是为了增加收入,我的主业就是经营餐厅。不管您承不承认。”
话音落地,他母亲扶额,“算了,今天这个大喜日子我不想跟你吵。”
见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了起来,林茉尔母亲忍不住插话:“哎呀孩子嘛总是劝不住也不听劝的,等到吃了亏自然也就知道父母挂在嘴边的道理了。”
林母坐在陆衡母亲的旁边,占据天然地理优势。见对方与自己对视一眼,她马上投以同样无奈的笑,这般才算是暂时过去了。
随后,陆衡母亲略带歉意地看向林茉尔,说:“不好意思茉茉,我有点把工作情绪带回家了,在这里阿姨先跟你说个对不起。”说完,她就要给林茉尔敬酒。
林茉尔哪儿能受得住这个,赶紧就小碎步来到了陆衡母亲身边。刚把酒杯低半个脑袋,对方又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将两边的酒都换成饮料后才同她喝了一杯。
听陆衡说,他母亲在省城一所211当教授,至于她如何能从岭城这个小地方一步一步走出国,再从以海外博士的身份回到省城教书,中间的辛酸与过往,他只轻描淡写的一句:她牺牲了很多。
看到席间拼命缓和母子关系的陆叔,林茉尔也不难猜到,他母亲牺牲的众多事物之中,一定有他们母子二人的相处时间,一些再难弥补的时间。
话说到这里,大家本都打算把陆衡工作的事情抛之脑后,可林父却又把话题给拐了回来。
他已经几杯下肚,人免不得有些迷迷糊糊。仿佛看火烧得不够旺,他不仅加了把柴火,更把火引到了自家女儿身上,“人陆衡能兼顾主业副业那都是他能力好,不像林茉尔,到现在都还是个无业游民。”
林茉尔虽然早已习惯了父亲的贬低式教育,但在今天这个场面,她竟莫名有些上火。但怕事情越来越糟糕,她也只尴尬地笑笑,“我这不已经在重新找工作了嘛。”
“茉茉之后打算做什么工作?有打算回到之前的行业吗?”陆衡母亲突然又有了兴趣,“陆衡他舅舅是做生意的,现在在省城也有个媒体公司,我听他提过你,他说你之前写过不少好文章。”
“我......”
“她不需要出去工作。”
陆衡忽然打断了林茉尔的话。见大家都把目光放到了自己身上,他接着道:“她想的话可以去,但是如果她不想,我也养得起她。”
陆衡母亲闻言,又忍不住嘴一句:“就凭你那不稳定的餐厅和叁脚猫的翻译水平?”
此话一出,本稍有缓和的气氛,又变得令人窒息了起来。
莫名其妙地,林茉尔对陆衡生出了点惺惺相惜来。
“阿姨。”她忽地出声,用着刚刚从陆衡那里听来的东西,替他小心辩驳着,“其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岭城陈旧的渔业模式已经没办法再支撑渔民们的生活了。但因为他们没有钱也没有资源,就还是只能按照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养家糊口,这样活一天是一天。
城里的餐馆虽然一个接一个的开,但大多都是些网红生意,预制菜加营销收一波快钱,在生意下落时又立马脱手,给怀着改善生活憧憬的本地接盘手留个烂摊子,这波收割就算是完了。
但是陆衡不一样,以他为代表的金带路商户,以及岭小附近的一众老字号不一样。他们都还在坚持收鱼货做老岭城味道,于此,那些渔民才不至于连口饭都吃不上。
这些莫名其妙的坚持,就是支撑这座城市的东西,也是他工作的意义。”
大约是勾起了祖辈关于江与海的回忆,陆衡母亲终于是沉下了眼眸,开始静静地听林茉尔说话。也是这时,林茉尔才忽然想起一些事情。
想起在她还在传统媒体,甚至刚步入新媒体领域时候的样子,想起发现平凡而伟大的事物本身,是一件多么有魅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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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要进来试试看嘛

说完,陆衡母亲终于松了口,说只要陆衡把身体顾好,她便暂时不再过问了。
又是身体。其实林茉尔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她父亲或是他母亲总担心陆衡的身子骨。要她说,这人身体素质真是不知道要有多好。
再后来,陆家父母便同他们告了别,准备连夜开车回省城去。临走前,乔大教授像是还不放弃乔舅舅所托,又问了嘴林茉尔要不要到自家公司工作。
林茉尔稍加揣摩,想着陆衡母亲大约还是希望儿子能够回到省城生活,就像父亲不管怎么说,都还是为她的回来而感到高兴一样。
在回家的路上,林茉尔一行人偶然遇见了彩虹。林茉尔看看天气预报,实在搞不清楚岭城什么时候偷偷下了雨。而林父看着天边的虹桥,忍不住叹:“上次看到彩虹,你还才到我这里。”
他边说边比了比自己肚子的位置,又说:“人还在上小学的。”
母亲笑笑,打趣儿道:“当时你可没现在的肚子。”
林茉尔听完,也不禁笑了笑。她一边笑着,还一边看向身旁的陆衡,却发现他不知看了自己多久。
数秒之后,陆衡错开了目光。天色渐暗,月亮愈明,忽的一下,路两旁的长灯盏盏亮起,他也不说话,只慢慢跟在他们一家人的后头,就这样听着他们一来一回地,说些有的没的。
等到他们回到家,林父便留在了楼下,说要把刚到的教辅整理一下。林母也在厨房停下脚步,想着要把亲家公亲家母带来的特产收拾好冻起来。二老也不愿意新姑爷操劳,只让他在客厅里坐着等林茉尔收拾行李。但陆衡哪里是能在一旁看着长辈干活的人,便一下子站也不敢站,坐又不敢坐的。
林茉尔见状,招招手让陆衡来房间里帮忙。
在对上她双目时,某人如释重负。
还是那扇飘窗,只是外头的参天大树好似已有了些发黄的迹象。从盛夏到初秋,时间是各种意义上的过得飞快。
虽不是第一次来到林茉尔的房间,但陆衡还是显得有些局促。他和林茉尔一样,生得手长脚长,在这幢有些年纪的小房子里,简直像个误入小人国的巨人。
林茉尔看陆衡莫名其妙地发呆,皱着眉头指挥他搬起了箱子。一箱又一箱,直到他满头大汗了,她才想起来给他端来了杯凉水。
水里有两片柠檬,像是还放了少许蜂蜜,陆衡先是习惯性地嗅嗅,才仰头喝了大半杯。等到他把水杯放下,林茉尔忽然把衣服一脱,露出大半个上身来。他刚开始没来得及挪开目光,不小心瞥见了那黑色胸罩,还有一些白花花的肉。
他偏过头去不敢再看,与窗外乌鸦打了个照面。愣了几秒后,他走上前去把窗帘给拉了起来。
明明拉的是窗帘,却像关了窗一样,把蝉鸣和烟火都关在了外面。林茉尔眨眨眼,明知故问:“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陆衡摸摸脸,反驳:“我没有。”
林茉尔边换上件干净衣服,边笑着说:“你确实没有。”说完她便把最后一点行李塞进了行李箱里。
风从窗帘缝隙灌进来,把老化松动的玻璃吹得哐哐响,细细一闻,空气中像是有股沐浴露的味道。看着突然变得空荡荡的房间,不只是林茉尔,连陆衡都有些怅然若失。
忽地,林茉尔抓住了他的手腕。他转过头去,便听见她问:“要不要做?”
“现在?”
“现在。”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
“做不做?”
说话间,林茉尔慢慢朝着陆衡的方向去,直到他们二人可以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一些汗味,一点香味,还有一些个只会在这种时候出现的甜味。
嗡的一声之后,陆衡突然变得不像自己。他抚过林茉尔额前的碎发,摸了摸她带着薄汗的脸颊,然后忽的一下,就把她整个人举了起来。
等到林茉尔反应过来,她人已经在床上。床单被罩都已经取了下来,上头只有光秃秃一张床垫,让她脑袋就这样直愣愣地砸在上头。这一下子,还砸得她有些发懵。
再然后,陆衡就啃起了她的嘴唇,边啃边把她的内衣给抽了出来。他的指腹有些粗糙,划过肌肤时惹得她止不住颤栗。他把她的衣服往上推,露出她一双奶子,后把她裤子半褪,扯开内裤就要进去。
“你把套放在哪里了?”
“我、我这的都用完了。”某人突然吞吞吐吐。
看陆衡动作明显一僵,林茉尔赶忙在他起身之前把他拉住。余光扫过那根高扬的硬物,她突然觉得有些口渴。
鬼使神差地,她用舌头舔过他那已有些湿润的马眼,又在他的理智即将溃不成军之时,用手缓缓掰开阴唇,问:
“要进来试试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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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忍不住大干一场

目光相接,陆衡胸脯一阵剧烈起伏。他显然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扶着下体就往里送。只是一下子顶到深处后,他竟马上又退了出来。
林茉尔迷迷糊糊地睁眼,问他怎么不动了。
没想到陆衡把头一歪,甚至不愿再看她的身体。
林茉尔有些不开心,想说他是不是真的如自己父亲说的那样,熬夜熬多了身体不行了。没想到他本人抢先一步张口,说的还恰好是她心头划过的那两个字。
“不行。”他哑着嗓子道。
林茉尔眯眼看他,说:“果然。”那语气,很是有些激将的味道。
“你、”陆衡意识到林茉尔的话外音之后,直接把这个女人给摁在了身下,“我说的不是这个。”
“不行的男人都是这么说的。”
随后陆衡果然又往深处一顶,出来时还不忘往上勾勾,就这样把林茉尔插得花枝乱颤。可是短短一下,他又赶紧抽了出去,生怕给她尝到甜头似的。
“我只是、”陆衡抽来纸巾给林茉尔擦了擦下面的水,“害怕我会忍不住射进去。”
结果刚说完,林茉尔就抓住了他的下体。她红着脸和耳朵,央着他再插自己一次,就一次。
陆衡哪儿经得住这请求。于是他低头咬住林茉尔的嘴,身下随之深深一送。
没有那层橡胶的阻隔,她的身体里简直热得要把他融化,褶皱与收缩感也更加明显,这要他怎么忍得住。
窗外传来林家父母与街坊间的闲聊,林父还是那个样子,声音大得能震破耳朵。他只说有喜事,却不肯明说到底是什么喜事。街坊好奇,逮着林母问,不料林母也只是笑笑。
听到父母声音的刹那,林茉尔先是全身一僵,然后连带着陆衡都不禁“嘶”了一声。
她想把他推出去,但不管怎么用力,这个人都纹丝不动,两条胳膊硬得能敲石头。
他把她裤子内裤脱一半,留一条光溜溜的腿在外头,又将她双腿分得极开,好叫自己的手可以把住她的大腿。然后,他再次俯下身来用力一顶,让她在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同时,又爽得脑袋一空。
她可谓湿得一塌糊涂。肉体与肉体的直接接触,又让陆衡的每次抽插,都给她的身体带来了恰到好处的刺激。她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一下子,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二人身体相撞的动静。
啪啪啪啪,陆衡把头埋在林茉尔的颈窝,手把住她的脑袋,身下不知疲倦地抽送。
嘎吱嘎吱,上了年纪的床架,不断发出摇摇欲坠的声音。一颗一颗,汗顺着陆衡的发丝,流到了林茉尔脖子,然后又和她背上的汗、身下泛滥的水一起,沾到那张光秃秃的床垫上。
“茉茉你们还没收好嘛?”
林茉尔闻言,赶忙用力把陆衡从自己身上推起来,但陆衡并没有抽出去的意思。他不仅没有抽出去,还动得越来越快。呜呜呜呜——她只能用力捂着嘴巴,防止自己发出任何奇怪的声音,这样承受陆衡的狂轰滥炸。
“茉茉?”
陆衡已经累得闭上眼睛喘着气,腰却还是不知疲倦地往顶送。他用力按着林茉尔的腿,将其生生按到了床垫上。耻骨疯狂相撞下,二人肉体虽然已经麻木,但精神逐渐攀至顶峰。
“茉茉你们在里面吗?”
随着母亲的又一次询问,林茉尔忍不住放开手来大口呼吸。手上好似沾了些口水,但她顾不得这么多,又是抓床头又是抓衣服的,手根本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忽的一下,陆衡朝最深处用力一顶,接着赶紧从她的身体里抽了出来。她因此猛地得救,赶忙仰头大口喘着气。
就在这时候,风又不知从哪里刮了进来,将窗帘卷到空中又迅速抛下,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直至一阵凉意袭卷他们二人的身体。
缓过神来之后,林茉尔伸手摸摸肚子和胸,发现指下全是黏糊糊的东西。陆衡见状,赶紧把那些脏东西都擦去,然后又抽了几张纸巾,紧接着为她清理起了下体。
“怎么了?”门外又传来父亲的声音。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干什么,可能累得睡着了吧?”
伴着逐渐上行的月亮,他们二人干脆瘫在床上休息。听着外头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们俩破罐破摔,直接闭上眼睛装作听不见。没过多久,又忍不住看向彼此,后无声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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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像病毒一样传播

在浴室略微冲洗了一下之后,他们俩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终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彼时,恰逢林母从走廊经过。
见到二人,林母先是提声招呼丈夫,让他赶紧上来帮忙搬东西,然后又把林茉尔拉到跟前,难得婆婆妈妈地叮嘱了起来。
林茉尔瞄了眼陆衡,说:“我在外头这么多年,照顾好自己肯定是没问题,但两个人的事,又我一个人努力就够了的。”
听出林茉尔话里的埋怨,林母抿抿嘴,随后又跟陆衡说了差不多的话,总之希望他们可以彼此照顾好好沟通,一起把日子好好过下去。
陆衡认真地点点头,“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话音刚落,林父就来到了二楼。他像是也听到了陆衡的承诺,伸手拍拍女婿的肩膀,才开始忙上忙下地搬东西。
林母则和林茉尔一起,把新的床单被套之类的给套上,又把脏衣服和换下的床单被套给扔进洗衣机里。忙完一切,才来到楼下等着上车。
林父有个小卡车,平时方便拿货送货。虽然他平时总念叨着想要个像谁谁谁那样气派的小轿车,但真说要卖了换新的,他又万分舍不得这个与他风吹日晒了十几年的玩意儿。
眼下又正好碰上搬家这样的活计,林父拍拍胸脯,说:“保证安全准时地送到目的地。”
林母懒得和他演,直接摆摆手,“早去早回,等下太晚了你又心脏不舒服。”
坐在车后座的林茉尔听到,立马探出个脑袋说:“您怎么这么着急赶我走?”
林母万分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开车也就十分钟的事情,你们俩要想回家蹭饭,跑两步都能赶上起锅烧油了。”
事实虽然没有林母说得那么夸张,但陆衡和林茉尔这段时间要住的地方,确实和家里离得不远。
那处是陆衡爸爸在离开岭城之后特别买给陆衡的小窝,算是给他在岭城留了个根。虽只有两室一厅,但对于他们这对新婚夫妇来说,已是绰绰有余。
房子是刚建好不久的,与两家合买的新房是同一个开发商,因而有着相似的,素雅大气的设计。楼下有泳池外头有超市,阳台还是南北通透的,于是就连林父都忍不住感叹:“你们俩住在这里也是享受。”
“那给你和妈在这里买一套?”林茉尔看似漫不经心,手上实际正确认着卡里的余额,“反正也差不多到退休的年纪了。”
陆衡像是不小心瞄到了她手机界面,立马鬼鬼祟祟地挪开目光。她仰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对着父亲说:“这样住得近也互相有个照应的。”
听林茉尔这么说,林父赶紧摆手,“就你那些个钱,你留着把你自己顾好先吧。我们活大半辈子,不管怎么说,手上比你还是富裕多了。”
话说到这里,林茉尔也只能作罢。她催促父亲回去休息,免得太过劳累,又搞得身体不舒服。
林父却不听。他本打算布置好大概再走,结果妻子一通电话打来,说了跟女儿大差不差的话。这般,他才放下手里的抹布,又提着两袋垃圾便下了楼。
等把父亲送走,林茉尔和陆衡终于松了口气。脑子和身体都乱七八糟,在等待电梯上行的时间里,他们就这样一言不发地,靠在电梯壁上休息。
刚到楼层,林茉尔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她看了眼名字,发现是刘大律师的电话。
疑惑之余,她接起了电话,然后对面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你和陆衡有没有拍小视频的习惯?”
陆衡大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开门的动作明显顿了顿。林茉尔看了眼他的背影,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鱼出事了,陈俊辉把他们俩的私密视频泄漏了出去,不仅是网上,现在已经在本地那些阿猫阿狗群里疯传了,搞得她门都不敢出。”
“靠。”林茉尔不禁骂出声,“陈俊辉那个王八蛋。”
“他把自己打了码,光从视频还真看不出来是他。现在,他既不承认是自己拍的,也不承认是他泄漏出去的。事情有些难办。”
林茉尔捏捏眉心,“小鱼现在在哪里?她还好吗?”
“在我这里,我看着她。“
“行,明天我去找你们,商量商量怎么办吧。”林茉尔说完,才又忽地想起了什么,“诶不对,你一上来为什么问我有没有和陆衡拍过那些视频啊?”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因为被传到群里的不止小鱼,还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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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谁又敢说是真的

第二天一早,林茉尔便起身去往刘亦晨在岭城的家。陆衡虽然很是好奇,但还是什么都没问,就这样无言地,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
刚走没几步,林茉尔又忍不住折返回来。看着陆衡既好奇又担忧的神情,她深吸一口气,只一句:“你相信我吗?”
陆衡闻言,立刻换上副认真的表情,说:“我信你。”
林茉尔哑然失笑,“我都没说什么事你就信我。”
“我信你这个人。”
砰的一下,陆衡那想当然的态度和话,直接把林茉尔撞得心率失常。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把头一偏,躲开那炙热的目光道:“具体情况,等我回来一五一十地跟你说。”
“好。”
在林茉尔记忆中,他们俩自从认识起,陆衡这人就没有急促地,大声地说过任何话。
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他总是像现在这样,不疾不徐,不多问也不多做,就像永远挂在天上,却经常不被人察觉的月亮一样。
双眼掠过陆衡那张平静的脸,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路旁刚栽的小树苗上,“那你先回去休息吧,你晚上还有得忙呢。”
说完,她便上了一早就叫好的车。待到那一抹身影越来越模糊,她才戴上耳机点开视频,再次看起了刘亦晨昨晚给她发来的几段视频。
视频中的女人和她长得一般无二,那在男人身下呻吟挣扎的模样,实在是戳中了一些男人的劣性根,也怪不得短短一天时间,就像病毒一样传遍了整个岭城。
像,太像了,所以这让她一度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被人下了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迷奸了去。
千愁万绪,都在司机停车时暂时褪去。她想要在app上付钱,但司机偏要她付完再下车。
付钱时,她明显感受到一股非常令人不适的视线。她一抬眼,发现那目光正来源于司机。司机透过后视镜,毫不加掩饰地打量着她。从头到脚,从眼睛到嘴巴,几乎要用眼神把她整个人给吃掉。
砰的一声,她走出车子并关上了门。在快步走向刘亦晨所住的小公寓的路上,她不禁摸了摸自己两条手臂,发现掌下全是鸡皮疙瘩。
岭城初秋的风,刮得她身心俱凉。在见到刘亦晨的那一刻,她的无名火达到顶峰。想着小鱼遭遇的窥视是她的十倍百倍,她直接把刘亦晨从房间里拉了出来,免得小鱼听到又多想。
见门严严实实地关上,她立马道:“陈俊辉只是整个窝里最不起眼的那只老鼠,这件事情背后,一定还有鬼。”
看刘亦晨陷入沉思,她接着又道:“我没去过那个酒店,也没有见识过这么短的屌,这个视频是假的。”
“你是说AI换脸?”刘亦晨终于反应过来。
说到这里,林茉尔也忽然想起了什么。某个黏糊的、潮湿的、发臭的盒子突然被打开,回忆瞬间涌入大脑后,她不禁加快了说话速度:
“前段时间我遇见过一件事,我在小鱼经常去的一家理发店被性骚扰了。那个人不知道拍了多少女人的照片,也不知道传到了什么群里去,总之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那个人虽然已经进去了,但他可能还有同伙在外头。”
“进去了?”刘亦晨有些担心,“你没事吧你?你怎么什么都没跟我们说?”
林茉尔摇摇头,“我没什么事情,就是睡着了之后被拍了些照片而已,不过那个人像是还做了很多违法乱纪的事情,所以才被抓进去了。”
刘亦晨摸摸下巴,思忖了片刻才开口:“按照时间,他现在可能还是在押状态,又或者被取保候审了,具体什么情况都还不好说。”
“他虽然是因为我进的派出所,却不是因为对我做的事情被拘的。”林茉尔努力回想杨澍和同事在那天说的话,“我既然算不上受害者,那他就有胆子在这个紧要关头,抽出时间来报复我。”
“你是说,这件事是有人在整你,只是给那陈俊辉乘了东风,混了真视频进去?”
外头的叶子被风吹得哗啦啦响,林茉尔冷得一激灵,后伸手将走廊窗户给关了起来。
末了,她拍拍手上的灰,道:“被传出来的视频这么多,谁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刘亦晨立马心领神会。他打开手机,快速按了一串数字后放在耳边。接通之后,他对着那头说:“喂哥,你现在忙不忙,不忙的话,能拜托你帮我打听一个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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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是的我们领证了

刘亦晨一通电话直通检察院,那头返回来的信息是那个案件还在公安,还没移送到检察院来。所以具体情况,还得问公安那边的人。他本要再联系他公安局的朋友,林茉尔却摆了摆手。
“这件事,杨澍应该很清楚。”说完,林茉尔立马给杨澍去了个电话。
“喂,怎么了?”
那头很快就把电话接了起来,话里话外却满是疲惫。
林茉尔不知道这一大早的,杨澍怎么能累成这样。她下意识地想要关心几句,又觉得自己不再有立场这么做,干脆单刀直入,直接说了小鱼的事情以及她的相关猜测。
杨澍那头听完,语气立即变得严肃了起来。他让她在原地等他,然后不到半小时,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不知道从哪里来,身上不是常穿的制服,而是一件有些沾了灰的黑色T恤衫。她弯腰去看,发现他裤子好像是摔出了个洞来。她刚要问他怎么又这么狼狈,他就把她拉了起来,说:“你没事吧?这段时间你都跑哪里去了?谁都见不到你人。”
“我......”林茉尔支支吾吾,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时,刘亦晨恰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放下小鱼的手机,他便走到了杨澍面前,救了林茉尔于水火之中。
“那人现在还在押?”他问。
杨澍点点头,“已经快超期了,但确实一直关着没让他出去,毕竟少说也要判个五年。”
说完,他又顿了顿,才看着林茉尔继续说:“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不过就像你说的,这次很可能不是冲着小鱼或者是你来的,你们大约只是顺带着,被有心之人出了口恶气。”
“但受害者太多了,而且大多都不在岭城,所以要管也轮不到岭城公安。”刘亦晨说着说着,便看向了林茉尔。
只一眼,杨澍就明白了刘亦晨背后的意思。他立刻上前,把林茉尔拉到自己身后,说:“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把那个人抓个现行。”
刘亦晨不赞同地摇摇头,“现在这个世界,信息的传播复制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不报警的话如何震慑对方减少影响?”
“反之,他们要销毁证据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贸然报警,恐打草惊蛇。”
“说的好像你不是警察一样?”
“她知道的事情遭遇的事情,我比她本人更清楚。这件事不需要她们插手,传播淫秽物品这一个罪就足够我们着手查起来。等查不多了再让她们进来一起清算,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沉默之际,刘亦晨转身面对着墙,认真思考着杨澍说的话。杨澍见状,又赶紧补了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此类案件的受害者,在整个司法程序中要受到多少二次,甚至叁次伤害。你不舍得让小鱼去,怎么就舍得让林茉尔去了?得亏她还把你当好朋友。”
也是这时候,林茉尔才忽然反应过来刘亦晨刚才那个眼神背后的意思。看着杨澍护住她的背影,她突然觉得,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杨澍说清楚一些事情。
开车回家的路上,杨澍难得的安静。林茉尔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已经看过了那些视频。虽然都知道是假的,但他依旧不敢像平时一样,贱兮兮地说着“丧气鬼”之类的话,只从储物盒里拿出些柠檬味的糖,然后一把扔在了她的怀里。
回家前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杨澍本要按照记忆右拐,却被林茉尔出声阻止。她指了指左边的一条小路,说:“往那边走。”
杨澍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照着做。他不问,林茉尔也就不说。直到两人一起看见了在小区门口等候多时的陆衡。
“他怎么在这?”
像是认出了杨澍的车,陆衡赶忙跑上前来。杨澍本以为他是奔着自己来,熄火开窗又探出个脑袋后,才发现那人好似是冲着副驾驶的林茉尔去的。见状,他才略带尴尬地把脑袋收了回来。
在陆衡躲避车流来到马路对面的时间里,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他偏头看向林茉尔,果见她嘴巴抿成了一条线,一副不知要如何开口的样子。
“你们...”
林茉尔听见杨澍率先开了口,才转头对上了他那双黑棕色的眼睛。时间于这一刻无限放缓,连带着穿过车流朝她而来的陆衡,都在一瞬间成了局外人。
老人总说,前世前前世无数次擦肩,才能换来今生这一点点缘分。而在她看来,相爱本身是奇迹,但相守并没有什么奇迹可言,后者无非就是两副碗筷的组合,两个家庭的嵌合,与两颗心脏的缝合,比前者多了很多世俗的味道。
林茉尔从来都不明白杨澍的犹豫,从今以后她也不想再去探究他的犹豫。将他眼里的惊讶与慌乱收入眼底后,她才真正明白与接受一件事情,关于她这朵花,并不一定要生在他这颗树上这一件事情。于是她再次对上他的眼睛,努力扬起嘴角,说:
“我们领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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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所谓的烈士之子

轻飘飘的,风一吹就要飞走,就像天上的云朵一样,林茉尔的话就这是这样,一溜烟儿地就飞进了杨澍耳朵里。
在听见那几个字之后,他明显感觉,身体某个生锈已久的部分,竟然有了些松动的痕迹,随后撕烂流血抽离,再之后,他整个人变得很是空落落。
在陆衡朝他耀武扬威前,他落荒而逃,一个油门便踩到了派出所。
县公安局坐落在城市中央,与县政府一起建在了半山腰上,走两步就是富民广场和县医院,算是岭城建设得最好的一块地盘。而他工作的派出所,便是紧挨着富民广场的那一个,也是全岭城上下最忙的那一个。
刚走进办公室,新来的小男生就哼哧哼哧地跑到他面前。一个标准的立正敬礼之后,他开口道:“杨哥,刚才有个电话找你。”
“不是说了见到我不用敬礼了吗,来多久了怎么还搞形式主义那套?”杨澍叉腰皱眉,教训完这小子才问:“谁找我?”
“还能有谁?”
这边正说着,那头就来了个扎马尾的女人。她规规矩矩一身警服,眉眼间满是熬夜带来的戾气。她把资料往杨澍桌子上一放,又说:
“除了你妈还有谁?”
杨澍揉揉太阳穴,问:“她又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女人双手抱胸,身子半靠在桌子上休息,“无非就是确认你的安危,让我们劝你别老是什么时候都跑在前面。”
女人说完,才注意到杨澍的狼狈。她上下扫了他一通,问:“你昨晚又去蹲点了?”
“昨晚杨哥你不是没有排班吗?”
“他可不看什么排班不排班的,恨不得天天在外面跑,把我们卷死了才算完。”女人咕噜咕噜喝了口温茶,“我是真的不行了,我受不了这样连轴转,我拜托你了我亲爱的杨哥,别再到处开怪了好不好?别再开了!我们连送上门的都忙不过来!”
“哎哟哟,我们金女士怎么又发脾气了?”所长摇摇晃晃地从楼上办公室下来。在看到杨澍时,他立马瞪着双眼睛,骂:“你小子!又跑去哪里鬼混了!你昨天晚上没回家,搞得你妈一个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昨天上午碰见个阿姨,说回家路灯的电池装了又丢装了又丢,已经不知道修了多少次了。那地方是监控死角,不去现场蹲着根本不行。”杨澍用袖子擦擦汗,接着道:“对不起梁所,对不住大家,又给大家添麻烦了。”
所长听完,长叹口气,说话语气变得柔和了不少,“你这样拼又是为了什么呢?你妈那里不松口,我要怎么给你签名,把你送到刑侦那里去?”
话说到这里,杨澍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只能朝包括所长在内的各位同事上司鞠鞠躬,说:“实在对不住。”
所长听到,哎哟哟地出声,“你这话说的,我们所有你这个烈士之子,那是我们所的福气啊,你们说是不是?是不是?哈哈哈哈!”
在开车回家的途中,林茉尔的话仿佛还在杨澍耳边回荡。而“烈士”这两个字,又是另一把插在他心里的刀。
绿灯灭红灯起,他慌忙踩下刹车片,一个不小心就差点被交警同事叫去喝茶。他用力眨眨眼,强撑着才回到了家。
刚把车停在楼下,母亲就小跑着从楼上下来。她一边检查着他身上的伤,一边埋怨他对自己不管不顾。
“你整天这么拼命,简直是在要我的命啊。”她说着说着就要流眼泪,“警察妻子的命,我认了,可是我究竟是为什么,做完警察的妻子还要做警察的妈妈啊。”
快十年的时间,杨澍终于习惯了母亲这幅患得患失的样子。从开始的极度抵触,到现在的麻木习惯,过了叛逆年纪的他,终于开始试着牵起母亲的手,一点一点地把她往家里带。
一步两步,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打开家门,里头又是一团糟。
自从外公外婆去世后,母亲的精神状态愈发的糟糕,她时常忘记换衣服忘记吃饭,却总不忘给他单位打电话,一天一通,偶尔一天两通,只为了确认他的安危。
把垃圾扔下楼,把东西放回原位,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又把洗碗池里的碗筷洗干净沥干之后,他刚得了点空,母亲便招招手把他叫到了沙发前。
母亲握着他的手,嘴巴开开合合,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说着同样一句话:
“阿澍,听妈妈的话,咱们辞职,好不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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