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雪岚 www.6park.com 我跟踪他已经35个星期。 www.6park.com
每一天,他都会一个人到这间酒吧。点一杯“森佰加”,然后只身坐在7号台听音乐。 www.6park.com
而我开始注意他,也正是因为每一次他都会坐在7号台。 www.6park.com
我的名字叫作雪岚,我是一个杀手。 www.6park.com
杀手是惧光职业。所以每一次出现,我都会戴一副宽边滑雪眼镜。因为只有这样,才不至于有人看得见我的眼角眉梢。 www.6park.com
1999年4月16日。我和他距离最近的时候只隔着两只酒杯,四层玻璃。 www.6park.com
他坐在7号台听音乐,然后竟突然转过身示意敬我酒。 www.6park.com
碰了一下杯子,在清脆的一声过后,彼此杯中的鸡尾酒荡漾出相似的纹路。 www.6park.com
“小姐,我叫阿康。我们……是不是见过?” www.6park.com
色灯迷离,音乐凄艳。 www.6park.com
鼻梁的滑雪眼镜闪射冷光。 www.6park.com
我笑,摇头。品一口酒,然后转身离开。 www.6park.com
像这样的时候,我通常不会喜欢说话。 www.6park.com
酒吧,本来就是很暧昧的地方。 www.6park.com
每一夜或许会有很多人在这里和你做此类的对白。而这一次却无暧昧的蛛丝马迹。我在想,他是否已知我的行藏。 www.6park.com
一名女杀手,应该知道谨慎地面对每个人,每件事。 www.6park.com
当在并无必胜把握的时候,就不要留下任何纠缠,学会适时的离开。 www.6park.com
酒吧的名字是MAYA。 www.6park.com
在离开MAYA酒吧500米的地方,我遇见一场雷雨。 www.6park.com
女孩子不应该搭乘任何陌生人的车,而我,更不知道call taxi。 www.6park.com
那天因为在经期,并不适宜淋雨。所以我只好走进一个单身男人的伞下。 www.6park.com
“你好,请送我回家。” www.6park.com
一路上,我没有再说话。而他也没有问我家在哪里。 www.6park.com
他只是告诉我说,“我是一名警察,名字是树。” www.6park.com
我本想在距家最近的地方杀了他,因为我不容许任何人知道我的住所。可是树却始终温良,并无过分举动,只是静静的为我打伞。 www.6park.com
我知道像我这样美丽的女孩,会令男人产生邪念。 www.6park.com
站在树的右边,肩膀不时轻擦在他举伞的臂上。伞是偏向我这一边,而他的左肩尽是一片雨水湿透。 www.6park.com
我的鞋跟和着雨水旋律敲击在地面,并泛起相似的水纹。 www.6park.com
时间大概是晚上零点,街道上途人稀少,灯饰冷清。其间路过一处“哈根达斯24小时店”,树问我说:“要不要宵夜?” www.6park.com
我知道一个在经期的女孩子不可以吃冷饮,却还是觉得他幽默。不过转念想想其实如常。 www.6park.com
假如杀人都可以做游戏,冰淇淋为何不可做宵夜? www.6park.com
我说:“你为什么不问我家住在哪里?” www.6park.com
他点了一支香烟,笑。 www.6park.com
我说:“树。带我回你家吧。” www.6park.com
*********************************** www.6park.com
#.2 雪岚 & 树 www.6park.com
“你,连睡觉都不卸眼镜的吗?” www.6park.com
是的,因为我不希望有人看见我的眼睛。杀手最不可以曝露的,就是眼神。他递给我一张纸巾,让我擦掉滑雪镜上附着的零散雨滴。 www.6park.com
我说不必。隔着镜片,世界就如虚冷的水花。 www.6park.com
这样是好的。 www.6park.com
树一直很少语。自己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路上,他一直在淋雨,伞都是倾向我这一侧。 www.6park.com
墙上挂着一个女孩的照片。长长的发丝垂下来,是女生常见的清纯发式。 www.6park.com
“女朋友?” www.6park.com
“是的,”树停下来:“曾经是。” www.6park.com
树又递上热好的烤鹅给我吃。 www.6park.com
我说不必。 www.6park.com
“一年前,有一次我在执勤,看见有个小混混非礼她。就抓了那个小混混,然后送她回家。” www.6park.com
我笑。 www.6park.com
树接着说:“她和你一样,不回自己家,跑到我这里。三个星期之后,成为我第一个女朋友。后来,一个月,她就和我分手。她说警察不好,去跟了先前非礼她那个小混混。” www.6park.com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又有点缓慢而模糊。也许是淋到感冒。 www.6park.com
我看见照片下边那些折纸的鹤。 www.6park.com
“呃……白色的,是她先前叠给我的。她一天叠一只,说她不在的时候,就让它们陪我,一天一只,一生一世。”他顿了顿,“叠到第三十一只的时候,她就离开我了。而那些灰色的、大一点的,是她走之后,我给她叠的。我只是希望她真的真的开心,便一天叠一只,给一份祝福她。” www.6park.com
那些折纸,分明是粉红和蓝。而在树的眼中,却无端成了灰白。 www.6park.com
我尝试问他:“色盲……可以……当警察么?” www.6park.com
他似乎未听见,岔开话题问我问我要不要洗澡。 www.6park.com
我说不必。 www.6park.com
树说:“放心在这休息,放心。天亮了我带你去警局办暂住证,然后尽力找份合适的工作帮你。” www.6park.com
我谎称是外埠初来的女子,他竟如此热心。 www.6park.com
那一夜我未睡。他在客厅的沙发上鼾声微作。 www.6park.com
大约午夜三点的时候,雨收势。我便独自离开。 www.6park.com
关门时很轻,惟恐惊扰熟睡的树与那些安静的纸鹤。 www.6park.com
他的头发很短,微卷。睡着的时候看起来竟像小孩一样安详可爱。 www.6park.com
*********************************** www.6park.com
#.3 康 www.6park.com
1996年底的时候,我在一间冻肉超市打工。 www.6park.com
1997年初,我砍光头飙三刀。警察抓我坐牢,却被洪盛会的丁耀出面保出来。 www.6park.com
之后,那间冻肉超市开除我。 www.6park.com
丁耀却叫我入了他们社团。起先我跟的大哥是四眼鸣。 www.6park.com
1997年5月,四眼鸣被东英阿升的人砍死在金马娱乐城。 www.6park.com
耀哥便安排我坐四眼鸣的位子。直接跟了四眼鸣的老大水佬森。 www.6park.com
水佬森是洪盛会的双花红棍,手下四百多号马仔,六条街,十一个场。可惜1998年的5月3日晚上零点钟的时候,被杀手干掉了。 www.6park.com
那个时候,洪盛的489龙头是七叔。那天,七叔带了最可靠的五个人去和泰国人交易毒品。水佬森在内,竟无一人回来。 www.6park.com
杀人越货的是一个叫银狐的女杀手。她和七叔的干女儿“轻姐”勾结,意在那批价值400万的毒品。 www.6park.com
七叔的仇,他儿子David哥很快就报了。 www.6park.com
而我,却并无所谓。那些日子里看见两个绝色的女子被蹂躏成不似人型,我甚至有些不堪。 www.6park.com
而这日子并非太漫长。在她们小腹微微隆起的时候,耀哥就联合东英的山鬼哥杀了David。 www.6park.com
之后,我又上了水佬森的位。而那批毒品和那两个女人却人间蒸发。 www.6park.com
1998年12月25日圣诞节的时候,耀哥死在自己的车内。是定时炸弹。而前一天平安夜,有小弟说在一间叫MAYA的酒吧内似乎看见银狐。 www.6park.com
之后,我成为那间酒吧的常客。 www.6park.com
除了银狐和轻,我其实还希望遇见另外一个女人。 www.6park.com
*********************************** www.6park.com
#.4 菱香 www.6park.com
1997年10月13日。 www.6park.com
我是一个妓女。 www.6park.com
——“你叫什么名字?” www.6park.com
“菱香。” www.6park.com
“我是银狐。”她放下仍在冒烟的一对手枪。 www.6park.com
“为……为什么……不杀我?”我蜷在尸体间,战兢问她。 www.6park.com
“我,不杀女人。” www.6park.com
华冠星海娱乐城1717包间。 www.6park.com
一个叫银狐的女人杀死七个人,然后离开。 www.6park.com
…… www.6park.com
1999年4月17日。 www.6park.com
我仍是一个妓女。 www.6park.com
一个同样美丽的女人在同一个地点杀了七个男人。 www.6park.com
她没有问我名字。也未留一句话。 www.6park.com
她用仍在冒烟的枪口指着我,指着我。 www.6park.com
戴着边框很大的弧型滑雪眼镜,闪着冰冷的强烈反光。 www.6park.com
她目光落在我的眉骨,枪口弥散硝烟,然后她离去。 www.6park.com
我记得,她和她拔枪的动作一模一样,脚步声也是相像。 www.6park.com
同一个牌子的高跟鞋。 www.6park.com
警察赶来的时候,我靠在包间门口的墙壁上。 www.6park.com
吸烟。 www.6park.com
那一天,我擦了很深很深的白色粉底,打很浓重的眼影。眼线和唇线都勾画成出离的线条。 www.6park.com
警察很快赶来现场,一个年轻的警察操当地口音:“请随我走,做一份笔录。” www.6park.com
我喜欢听他说话的声音,那是舒缓而柔和的语调。 www.6park.com
墙壁上沾着那七个男人死亡瞬间飞溅的鲜血,K厅的音乐依然没有停,是老鹰乐队的加洲旅馆。 www.6park.com
On a dark desert highway, cool wind in my hair Warm smell of colitas, rising up through the air Up ahead in the distance, I saw a shimmering light ………… www.6park.com
“林秀树/FI:6308/27岁/特事二科/二级警司。” www.6park.com
我看见他夹在胸前衬衣口袋边沿的警官证,衬衣整洁而白净。 www.6park.com
“我是菱香。”我告诉他我的名字。 www.6park.com
*********************************** www.6park.com
#.5 树 & 菱香 www.6park.com
做完笔录,已经是1999年4月17日21点5分。 www.6park.com
那夜阴冷,空气湿潮。 www.6park.com
抬头不见月色。层云低涌。 www.6park.com
菱香按下手印的时候,我发觉她的手相精美。 www.6park.com
指纹的印记清晰却显浅淡。我看得出她的憔悴。 www.6park.com
忽然下雨。 www.6park.com
一路上,我都是为她撑。因为我知道,一个化浓妆的女人,是不可以淋到雨的。因为那看起来很像哭过。 www.6park.com
女孩子,怎么可以在我这样一个外人面前哭呢?而一个像她这样的妓女,更应该知道坚强和做秀。 www.6park.com
“警官,到津泰路那个站排,我可以call taxi。”她一直是低头在走,我看见她的高跟鞋踏在雨水泛起的水纹。她说:“谢谢你送我,我得走了,我有点冷。” www.6park.com
这乍暖还寒的小雨夜晚,她穿着薄如轻莎的连衣裙,灰色系,印染着精细暗花。我跟她距离最近的时候,只隔着我一件衬衣,感觉她在微微发抖。 www.6park.com
共她行的这路段,在19个小时之前曾走过一次反向。而前方500米是间酒吧。 www.6park.com
“请你喝杯暖咖啡吧,菱香。”我喊她的名字,在她发间嗅到暗香。 www.6park.com
她点了摩卡。 www.6park.com
而我是蓝山。 www.6park.com
“树,你常来?” www.6park.com
“不,初来。你呢?菱香。” www.6park.com
“是的,我,常来。” www.6park.com
“为什么坐7号台,有什么特殊意义?” www.6park.com
“不,没有。”她吸了一口烟,“你需要吗?树。” www.6park.com
“不,抽烟……很好吗?” www.6park.com
“不,只是眷恋而已。在它触到你嘴唇的刹那,干燥的皮肤会觉得敏感,而尼古丁和烟气碱合成一股迷雾,你把它吸进口腔,到喉管深处,再到心肺。”菱香用一个幽雅的姿势脚注这个过程。 www.6park.com
色灯下,吸烟的女人都是冷艳的。 www.6park.com
她说:“你把它吐出来,”她把它吐出来,是淡淡的雾,色灯下纠缠成暧昧的线条:“这像一个轮回,死亡或者极乐。” www.6park.com
“我曾经有一个女友,她也抽烟。” www.6park.com
“后来戒了么,树,她后来戒了吗?” www.6park.com
“是的,戒了。她吸白粉。” www.6park.com
“你爱她吗?” www.6park.com
“菱香,我想……你比我清楚什么是爱。那些汹涌的,或者温馨的,那些可是爱?” www.6park.com
菱香想了很久,她把双腿交叠成优雅的坐姿。然后品咖啡。 www.6park.com
他注意到咖啡杯的边沿留有她唇彩的痕迹。 www.6park.com
“喜欢现在放的这首歌吗?树。” www.6park.com
他未回答她的问句,他的目光落在她右眼的眉角。他跟唱着,那是他熟悉的旋律…… www.6park.com
My head grew heavy and my sight grew dim I had to stop for the night ………… www.6park.com
她们本是对面坐着的。 www.6park.com
她却坐到他的身边。 www.6park.com
他想了很久,把头埋进她垂下的发。用鼻尖触到她的后脑。他闭着眼,在吻她的后颈。 www.6park.com
Up ahead in the distance, I saw a shimmering light My head grew heavy and my sight grew dim I had to stop for the night ………… www.6park.com
Light是灯,night是夜晚。 www.6park.com
在这相似的发音中,这个警察会否成为这夜的灯? www.6park.com
他的吻是温热,气息渐乱。 www.6park.com
她突然开始害怕天亮,于是她从旁边的留言版上撕下一张黄褐色的纸片。林秀树,她开始一遍一遍的写他的名字。 www.6park.com
我的名字叫林秀树,我是一名警察。我的编号是6308。 www.6park.com
我不知道那一天我为什么会醉。我把头埋进她的发间吻她,她一直在吸烟。 www.6park.com
厚重的粉底在菱香的面上集结成凄冷的苍白。 www.6park.com
睫毛、眼线、唇彩是野性的黑。 www.6park.com
这是我唯一看见的两色。 www.6park.com
她是双腿交叠的坐姿,我的手放定在咖啡杯、打火机和555香烟的烟盒之间。酒吧的音乐一直在回旋,就如我的吻。 www.6park.com
她用眉笔在一张黄褐色的纸片上写我的名字,如同写下情书。 www.6park.com
有侍者告诉打佯的时候,记得是菱香扶我站起来。在酒吧的门口,似乎撞到一个男人。我知道他是东英社的阿康,我并不怕他。 www.6park.com
6308,我是一名警察。 www.6park.com
“去你家,还是喜来登?”她很直接。 www.6park.com
我却只想淋雨,把雨伞叠合起来放进她挎包。 www.6park.com
GUCCI的牌子,不知是不是精美的赝品。是漂亮的,合衬她的气质。而我的伞面却印着“范记祛火凉茶”。 www.6park.com
我合拢她挎包的拉链,然后一直走,一直走。 www.6park.com
路过一间哈根达斯24小时店,她问我:“要不要宵夜。” www.6park.com
我笑,想起昨天那个女孩。 www.6park.com
我想起曾对她说过故事。而她还好吗,在这夜她会否独自淋雨,记得加衣。 www.6park.com
雨水败坏菱香的妆容,我还是带了她回家。 www.6park.com
她看见我女友的照片,并赞她的美。 www.6park.com
我想和她说她的故事,而她却偏过身望向窗外,她的背是单薄的,裸露的肩膀上沾着碎的水花,潮湿的发低垂下来,发尖滞留水珠。 www.6park.com
我惟有从身后抱她。 www.6park.com
“菱香。”我轻轻叫她的名字。 www.6park.com
她的乳房是柔软的,腰也是纤细。 www.6park.com
我吻她后颈就如初,她微有些颤,手中的挎包滑落地上。 www.6park.com
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不知什么是我想得到。 www.6park.com
一年之前,在这个房间,有一位女孩离我而去。我留下她的照片和折纸。 www.6park.com
一天之前,在这个房间,另一位女孩不辞而别。她告诉我喜欢隔着眼镜弧面穿越水花观望虚冷世界。 www.6park.com
她只留这句。 www.6park.com
如今我吻着这个叫作菱香的妓女。她的身体像一尾鱼。 www.6park.com
我突然想到香烟的轮回和譬喻。原来那只是刹那间,触到干燥肌肤的原始感应。 www.6park.com
而我转过身,把她压倒在地上,也碰落搁置已久的千纸鹤。 www.6park.com
而阴茎却是诚实的,它的诚实使这室内每一寸空气开始变得焦躁。 www.6park.com
热吻纠结在一起,于她的鼻息催动,动作变得麻利局促。 www.6park.com
“树。”她叫我的名字,把指尖插进我的发。 www.6park.com
我分开她腋下的隐型拉链,她的手指一下一下按在我的颅骨。 www.6park.com
只是轻轻叫喊着我的名字,像是呼召。她未吻我。 www.6park.com
我把她的裙子褪去,整个褪去。那像薄的轻纱裹在她身,她是一份被打开的礼品,精美的无懈可击。 www.6park.com
或许她的内衣是粉红或者水蓝,姹紫或者艳黄,在我看来却只是灰白。 www.6park.com
有人说妓女因为性交繁多,所以性器的色泽会是黑而黯淡。而在我看来却只是灰白。 www.6park.com
那些绮丽的香灯,艳红的情欲,在我看来都只是灰白。 www.6park.com
这世间纵使有一千万种的色相风华,我只迷恋我的色素。 www.6park.com
我是一个色盲,我的名字叫林秀树。 www.6park.com
*********************************** www.6park.com
#.6 菱香 www.6park.com
1996年10月21日。 www.6park.com
我是一名警校生。 www.6park.com
那天学校的广播是这样念的: www.6park.com
“刑事2班黄菱香,学号:CL3738。1979年12月4日出生,籍贯远楠。1994年保送入学,品学良好。于1996年10月16日至19日期间无故离校不归,经校方调查决定,现宣布勒令该生退学。” www.6park.com
…… www.6park.com
这是一次卧底生涯的开始。 www.6park.com
我脱下警服的那一刹那,面无表情。 www.6park.com
张国荣老师给了我母亲9000块钱,即买去我的初夜。 www.6park.com
他说,反正是卧底做妓女,不如把我给他。 www.6park.com
张国荣老师没有结婚。在他射精的时候告诉过我会一直爱我,并等我。 www.6park.com
和那一记精液一样,这句话在我最难忘。 www.6park.com
而那之后我一直低靡,并开始留恋化妆。 www.6park.com
他是唯一知道我身份的人,将一直保管我的档案,直到我完成任务。我亦希望他一直保管绝密的诺言。 www.6park.com
后来,某年愚人节的时候,他死于坠楼。 www.6park.com
我去了现场,看见一地破碎的玻璃,一条黄色的警戒线分割开阴阳殊途。 www.6park.com
他面向下躺在大地,我想起他趴在我身上射精的样子。 www.6park.com
子宫内一记阵痛。我知道所有的承诺都伴随着地的那声瓦解死去。那份绝密的档案也沦为湮灭的精液,永远消失在岁月的宫颈。 www.6park.com
我开始真的成为一名妓女。 www.6park.com
几年前,我见过一个叫银狐的杀手,她告诉我她不杀女人。 www.6park.com
我记得那天是在K厅的包间,她很快杀死七个男人。音乐没有停,是加洲旅馆。在轻灵的和弦中,她的声线是低沉而沙哑。 www.6park.com
我突然觉得我不应该再做一名妓女。迷失了警察的身份,却应该找到一个快乐的加洲旅馆。 www.6park.com
生计问题,即使有人尊重妓女的职业,你也必须积累金钱。 www.6park.com
这样,才可以维系梦想。 www.6park.com
就像今天,一个叫树的警察把精液留在我的身体,他温柔地荡进我的梦想。 www.6park.com
树把头埋进乳房之间,他轻轻地对着乳头说: www.6park.com
“菱香。不要再做了,菱香。” www.6park.com
*********************************** www.6park.com
#.7 康 www.6park.com
刚刚砸完三合会的场,我独自开车到MAYA。希望遇见那个戴滑雪眼镜的女人。 www.6park.com
一对男女踉跄的迎面撞了我一下。 www.6park.com
我注意到那个男的,姓林,我在警局见过他。 www.6park.com
侍者迎上来,告诉我要打烊。 www.6park.com
我说:“开着吧,我要你开。” www.6park.com
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认识我,便赶忙拉开那位不懂事的侍者。我顺手给足了小费,我说:“森佰加。” www.6park.com
一个人坐在7号台。 www.6park.com
却相信,这夜的MAYA还会有人来。 www.6park.com
加洲旅馆一直在回旋,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睡着。 www.6park.com
另一个戴滑雪眼镜的女人对我说话:“东英社山鬼之下的二号龙头,竟如此轻易倒在这里睡下?” www.6park.com
我看了她一眼,登时惊诧。 www.6park.com
“你……” www.6park.com
“今天是靳轻‘尾七’,回来看看。” www.6park.com
她穿着高跟凉鞋和仔裤,上身是一件普通的白色棉布恤衫,没有化妆,只是戴着滑雪镜,让人不是那么容易认出来。 www.6park.com
她的头发长了,垂落下来,形成惟美的线条。 www.6park.com
8个月前,David哥被杀的那个晚上。 www.6park.com
我瞒着耀哥和山鬼,在地下室为银狐和靳轻打开镣铐。 www.6park.com
她们是美的,而我始终都未去奸虐。直到那一刻,我伸手就可以摸到她的乳房,我依然未动。 www.6park.com
“康,当时为什么救我们?” www.6park.com
我大口的喝酒,依然想不到一个理由回答她。 www.6park.com
我说:“银狐,丁耀是你杀的?” www.6park.com
银狐淡淡地笑,是淡淡地。 www.6park.com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 www.6park.com
她未等我发言,继续用平静的语调告诉我:“你手下的人正在地铁北站和三合会伙拼,我觉得你并不应该在这里。” www.6park.com
“那你……” www.6park.com
“和你一样,在这等人。”银狐微笑。 www.6park.com
然后她说:“阿康,我住在喜来登1717,你可以来找我。明天晚上。若我还在这城市。” www.6park.com
*********************************** www.6park.com
#.8 雪岚 www.6park.com
“轻死了?” www.6park.com
“是的,她爱开快车,开到大西洋里。” www.6park.com
“加洲……好吗?” www.6park.com
“和靳轻,开了一间小酒吧,也是这个名字,MAYA。” www.6park.com
“银狐,我们……是不是朋友?” www.6park.com
“杀手。不可以有朋友。” www.6park.com
“你离开的时候,曾把你的手枪赠我。” www.6park.com
“是的,我已不再是杀手。而你却依然戴着眼镜。神秘莫测。” www.6park.com
银狐卸下她的滑雪眼镜,她右眼的眉骨处一小块暗红色的伤痕。 www.6park.com
“我戴眼镜,只是不希望被识别。” www.6park.com
“银狐,那处伤是……”,我有些感到奇怪。 www.6park.com
“在美国的时候,擦伤。” www.6park.com
银狐把卸下的眼镜放在桌台,镀膜反射出色灯的幽蓝。离开这地已8个月,她应该感觉亲切。 www.6park.com
靠墙的留言板上,钉着不知所云的文字和图形。 www.6park.com
那些属于她的过去,再没有留下痕迹。 www.6park.com
离开的久了,总会眷恋,在她绝世的眼神和美丽,我读出一丝忧伤。 www.6park.com
我说:“你的手枪在我是回忆,我会珍惜。” www.6park.com
“雪,回答我,是不是在为我复仇?丁耀是你杀的?” www.6park.com
“我想。” www.6park.com
银狐冷冷的望着我,“过去的灾难,都是过去。我不想看轮回,只希望知道实情。” www.6park.com
我冷冷的望向她,隔着镜片的弧面,银狐是属于灰蓝色,一切都是这雷同的颜色,我望定她。 www.6park.com
银狐慢慢的把手移向我的手,她细腻冰凉的手心虚浮在我的手背上,我听见她微弱的呼吸声音。 www.6park.com
“如果……银狐,我说他不是我杀的,你会相信吗?” www.6park.com
…… www.6park.com
“雪,你在跟踪阿康。他是如今丁耀死了,山鬼手下头号红人就是他。” www.6park.com
“跟踪一个人,可以有一千个理由,未必是要杀他。我是杀手,对抗黑社会,也不是我的职责。我知道他今天来过,就坐在我坐的这个位置。我熟悉他身上的味道。” www.6park.com
“是吗?”银狐又戴起了眼镜,“雪,我听印度人说半年前三合会倪生出九百万卖丁耀、山鬼和康的人头。现在,丁耀已经死了。” www.6park.com
“这是黑市的暗花,和我无干。你知道的,我并不缺钱。” www.6park.com
“雪,我要走了。明天傍晚的飞机。康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他死。” www.6park.com
她转身的背影绝世美丽,淡雅中带着寂寞的本质。 www.6park.com
我的世界虚冷灰蓝,像寒冷冰湖上倒影着一幕烟花。 www.6park.com
那是不可触摸,无人相信的知觉。 www.6park.com
隔着落地玻璃墙,我看见银狐渐行渐远,在音乐的和弦中,隐约分辨出鞋跟踏在青砖路面上的音符。 www.6park.com
假如湖底藏着一城市,隔着玻璃一样的湖水,在冰封的色泽,不知道谁共我去赏烟花和月圆,枪火与流光。 www.6park.com
假如城市是一座深湖,那些孤独中的淌泪,都被湖水湮灭。 www.6park.com
整个酒吧,只剩一个雪岚。 www.6park.com
光影靡靡,萧条冷漠。我靠在墙面,头发散开成颓败的形状。就像幽暗处一株煎熬的花栽。 www.6park.com
无土安居,便落飘零。 www.6park.com
*********************************** www.6park.com
#.9 树 www.6park.com
菱香是柔软的,而我是坚硬。 www.6park.com
肉身缠绵地纠结,初始仅是相互取暖,却在这催生的妖火中,焚到极乐。 www.6park.com
菱香用双腿夹住我的腰,而我把硬物插进她双腿间。 www.6park.com
她深深地呼吸,呼吸。 www.6park.com
紧密的肉壁已暗自将我包容。那感觉犹如彼端的幻界,了无尽头,阴暗诡异。一股温暖却弥漫周身。 www.6park.com
这午夜。 www.6park.com
城市冷清,琼楼孤独。 www.6park.com
惟有抱拥着的人,不被冻僵。 www.6park.com
惟一造爱的仪式,祈告天光。 www.6park.com
哪怕轻弄弦线的一记抽动,她眼角一颤,感动想哭。 www.6park.com
她的阴道温润潮湿,让我想起眼泪的暖意,那些细而柔软的耻毛撩到我微痒,而我却忘记微笑的风度,只记得嘶咬她的颈和乳房。 www.6park.com
她的胴体玉雕,狂野喧嚣。 www.6park.com
发丝艳舞,眼耳鼻喉都是情欲的火光,焚烧这夜偷欢。 www.6park.com
那丰满的一对乳房激烈地跳动,我找到暗藏的节奏,配合着默契的抽动。惟恐在阴道间迷失方向。 www.6park.com
她在我颈上留下牙印,以为纪念。 www.6park.com
我便觉得我们是两只兽。我便学会赞美她的淫荡。从她的喉管发出野性的呻吟掩盖不了下身碰撞的“噗嗤”声。 www.6park.com
那是淫液的涓声。 www.6park.com
我捧住雪白的乳房,并向中间挤压。在她的深深乳沟,分明集结晶莹的汗液,再看她的眼中分布着血丝,铺张着汹涌的欲念。 www.6park.com
她的肋骨随喘息而突兀,在两腿之间一股热流突然催生,由内而外。 www.6park.com
颜射发生在那一瞬间。 www.6park.com
曾经有人问过我,女人在什么时候最美? www.6park.com
1999年4月17日23点55分,我终于可以告诉自己: www.6park.com
当一场犹如暴风的颜射发生在阴道间的刹那,每一个女人都会艳如香花,无懈可击。 www.6park.com
却是苦短,我于是惟有用拥抱与热吻挽留这绝世的欢幻。 www.6park.com
直到深宵破晓,在拥吻中彼此虚软形同淤泥。 www.6park.com
我想我会忘记她的姓名,忘记她的过去,忘记她面上厚重粉底。 www.6park.com
我吻她的每寸,“宝贝,这是……这是……什么?” www.6park.com
——在她的右眼眉骨我看见淡淡的色斑。 www.6park.com
她未答我,竟已安然入眠。 www.6park.com
我想抱她上床,为她盖被。却不想把已虚软的阴茎从她身体内分离。我躺在她的胴体,轻缕她垂落面庞的发丝,在她眉角细吻,她的身体是温暖的。 www.6park.com
一地零散的纸鹤。 www.6park.com
白的灰的。 www.6park.com
*********************************** www.6park.com
#.10 康 www.6park.com
死了三个兄弟,二十一伤。 www.6park.com
山鬼拍拍我的肩,不愿多说。 www.6park.com
堂口内照例悬着挽帐和白纱,百余个马仔肃穆的静在两侧,轮流上前为死者敬香。 www.6park.com
廖四海被反绑着双手,跪在灵堂前。 www.6park.com
三幅遗像高悬,此去殊途。一尊关帝不怒而威,直是肃杀。 www.6park.com
廖四海被反绑着双手,整具身蜷缩起来,惊惧战栗。 www.6park.com
“反骨仔呀,反骨仔。”山鬼悠然跺步,口中反复念叨,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反骨仔呀,反骨仔。” www.6park.com
山鬼拍拍廖四海肥厚的肩胛,“社团养你三十多年,你吃的白白胖胖多不容易,跑去和三合会的衰佬串通,我是肏多了你全家呀!” www.6park.com
说到“呀”字的时候,山鬼的声直是犹如鬼呼狼啸。 www.6park.com
廖四海那张死灰似的脸竟泛起一片紫青。 www.6park.com
我却凝重得多,面上的肌肉微微抽动。 www.6park.com
山鬼摇摇头,摆摆手,“阿康啊,这条肥佬害死了你手下三个兄弟。由你,执行家法吧。对了,他女儿长得真是不错,我去先用。” www.6park.com
“大……大哥……求……求你……” www.6park.com
廖四海还未说完这句求饶的台词,我的东洋刀就从他头顶正中直刺。整个没入——那肥胖的身躯便如山一样崩倒下来。 www.6park.com
这家法便算履行完毕。 www.6park.com
原本只补上一脚便转过身,我望望三张遗像,不自主又望向那尊关帝。 www.6park.com
哀乐作响,连绵亢长。 www.6park.com
站定来下,再回转,重重踏在那血流汹涌的颅骨。踩稳,然后弯下腰去,竟宛如由巨石中力拔宝剑,将那柄东洋刀又从廖四海的尸身抽出。 www.6park.com
那些猩红的、清白的、浑浊的液体飞溅在我手上面上,溅到关帝衣襟。 www.6park.com
我未看见,只会以极快的速度,一刀又一刀插进廖四海的各处。 www.6park.com
一入一出,一抽一插,如歌旋律。 www.6park.com
直到地上那团变成彻底模糊。方发觉我竟是跪着趴着的姿势。 www.6park.com
而整个过程,我只有听见刀锋肢解血肉的微妙声音。 www.6park.com
哀乐共唏嘘,都是未闻。 www.6park.com
还有偶尔在喉间深处沉闷的低咽。 www.6park.com
香在升,烟是萦绕。 www.6park.com
白纸扎了花圈,烛火照得一脸青黄。 www.6park.com
天光已暗。 www.6park.com
面和衫上,尽是斑斑点点的血渍。握刀的右手掌,是有些酸。 www.6park.com
摊开看见血和浆液依附在手心纹路,原本暗藏的命线情线,在血光中触目惊心,扑朔迷离。 www.6park.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