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 暗花 By－小悴 1-10 由 偶豫 于 2011-07-13 16:29

＃．21　雪岚　&　银狐 www.6park.com
　　1999年4月19日21：35分。 www.6park.com
　　无风。积云。　 www.6park.com
　　MAYA酒吧，7号桌。 www.6park.com
　　“我以为，你已经回去美国了，银狐。” www.6park.com
　　“不，两个小时后才起飞。囊中羞涩，只好飞打折的红眼航班。”　　　 www.6park.com
　　“大约1996年底的时候，我还在念书，同样是因为囊中羞涩，才堕进这场紊乱的阴郁人生。” www.6park.com
　　1996年，我母亲因为赌钱，向贵利全借了四万块的高利贷。而那个时候，我在一边念书，一边练射击。射击是从小练习，每当握住枪，我就觉得不再孤独无助。 www.6park.com
　　而母亲之所以敢去借钱，就是在等1996年底那场比赛的奖金。冠军四万，我得来的话。恰好偿清她的债。然后她再去赌，我再去射落奖金。 www.6park.com
　　生活就是如此，各得其所。 www.6park.com
　　然而很不幸的是，那一年的比赛却因为主办方囊中羞涩被迫取消。 www.6park.com
　　母亲拿不出钱还债，贵利全就要我去卖淫。 www.6park.com
　　有一天，夜自修下课的时候，几个小混混站在我回家的路上，要非礼我。说是我反抗的话，就砍死我母亲，然后奸尸。 www.6park.com
　　很不幸。在那些时候，我只知道用气手枪射靶心，练了10年射击，竟未碰过真枪劾弹。 www.6park.com
　　这亦埋下怨。 www.6park.com
　　他们把我拉到贫民楼的顶层想要轮奸。我不敢反抗，也不想。 www.6park.com
　　射击用的气手枪和课本一起放在我的帆布书包里。我却知道，它即便可以杀人，同样不可以改变事情。　　　　　　　　 www.6park.com
　　有个男孩大约是住这楼顶的，他却跑出来替我打跑那些小混混。我很想感激他，可是他甚至未碰我一下手，只是帮我收拾起散落一地的课本。 www.6park.com
　　我是希望他会拍我肩，送我回家。尽管，大多女孩在这时刻会像电影剧本那样，奢望一个拥抱。 www.6park.com
　　在这悲惨结局注定光临的前夕，我是真的希望会有个男孩在寒夜送我回家，记得那一天，我一直望着他，用眼神告诉他我冷。可是他未动，只是轻轻的说：“回吧，他们跑了，天晚。”　　 www.6park.com
　　于是，我的1996年就此入冬。 www.6park.com
　　下楼梯的时候，我竟低声在哭。 www.6park.com
　　其实……也不知道是在为了什么哭。灯光昏暗，前路阴冷。就似角落间无根无依的暗花，在行将凋萎的最后一夜，也无一束暖光的慰藉。 www.6park.com
　　并未离开，只一直站在房屋前的电线杆边无声哭泣。上帝派他来，他为我驱散阴霾，却不肯赠我暖。 www.6park.com
　　我只有落泪而已。 www.6park.com
　　而回家的路，暗似迷途。 www.6park.com
　　那些小混混带了他们大哥回来。心惊胆战地，却不可以给人看见我的眼泪，他们把我架上刚才的天台，并毒打刚才那个男孩。 www.6park.com
　　也许是过度紧张和害怕，虽然面上是虚冷沉默，却仿佛无思想的一具标本，任人拧捏。我听不见他一直在喊什么，他的神情那样激动，声嘶力竭。 www.6park.com
　　我听不见的，却忘不了他。 www.6park.com
　　记得他们把我的腿分开，撕裂了裙。我没有挣扎，更没有泪花。在那个男孩伸过手把书包递给我的时候，我是真的希望他会去牵。 www.6park.com
　　而我的手虚悬着，最终落空。 www.6park.com
　　从那一幕，我的1996年，就此入冬。 www.6park.com
　　即便被撕裂最后一层的防线，这只是一个被冻到僵硬的女孩。一个被冻僵的女孩，又怎会哭喊着挣扎呢？ www.6park.com
　　听不见他一直在喊什么，他的神情那样激动，声嘶力竭。然后他被击到昏迷，然后却鬼魅般出现一个双手举枪的女人。 www.6park.com
　　她并没有开枪，只是带我走。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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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雪岚。是我把你从一个射手变成一个杀手。”银狐轻轻弹掉烟灰。 www.6park.com
　　往事如烟。 www.6park.com
　　“当时和我一起练射击的李秀梅，后来打到世锦赛银牌。先前，她亦是贫穷的家庭。人跟人，不同的只是命运。” www.6park.com
　　也许银狐很回避事关命运的话题，而是直截了当，直奔主题。 www.6park.com
　　“雪岚。你说丁耀根本不是你杀的，而那900万的暗花，更若有若无。” www.6park.com
　　我点头。 www.6park.com
　　“那么，先前你跟踪阿康，却是为什么？难道……” www.6park.com
　　“不，我只是感觉他像他。” www.6park.com
　　“如果……雪岚”，银狐持烟的姿势优雅漂亮，修长的手指微微发抖：“如果，现在我要你替我杀他……你曾说过要还我一个情。” www.6park.com
　　1996年10月23日，银狐杀死贵利全和母亲。在她的帮助下，我开始迈进杀手的童话。我曾说过要偿她这个情。 www.6park.com
　　而当在一千天之后，她旧事重提。我点了一支555香烟，喝下一口似甜非苦的“森佰加”。在加洲旅馆的悠扬旋律中，我是跟她对望。 www.6park.com
　　我说：“对不起，昨天晚上，我不是已还给你一柄手枪。” www.6park.com
　　说完这句对白，我狠狠吸进一口烟。 www.6park.com
　　站起来。　　 www.6park.com
　　转身。 www.6park.com
　　然后走向MAYA的出口。十个小时之后，银狐就会回去她的加洲旅馆；而这夜的城市未再降雨，雪岚亦会去寻自己的暖阳。　 www.6park.com
　　On a dark desert highway, cool wind in my hair　　Warm smell of colitas, rising up through the air　　Up ahead in the distance, I saw a shimmering light　　………… www.6park.com
　　在这远去渐淡的歌声中，我在想我的旅馆。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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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菱香 www.6park.com
　　阿康还在疗伤，因为那场来势不明的袭击，他变得很谨慎。再未想过出门。 www.6park.com
　　我笑他胆小。 www.6park.com
　　他却告诉我说，出来混，就是一双脚踏在阴阳交割，一颗心敢比天高，一条路却注定走进地狱。他说他可以死，却要死到明白。 www.6park.com
　　他仰面躺在床上吸烟，手指颤抖，眼神苍凉。 www.6park.com
　　他说，是在想一个人。　　 www.6park.com
　　帮他换药。 www.6park.com
　　手臂上有一刀伤到骨。他一直隐忍着疼痛，不发出任何声音。一直到我换毕并用黄色的消毒药水清洗周边，他竟已睡着。 www.6park.com
　　其实，我是希望他牵牵我手，拍拍我肩的。就像一个入院治疗的古惑仔那样学会轻薄一个真正的护士。 www.6park.com
　　女人有的时候很奇怪，总是虚空着一双手，翼望着某个男人来牵。并以此为快乐。即便是一名妓女，也有权享受这样无厘头的微妙矜持。 www.6park.com
　　有的时候，为了一双手来牵，可以等一千天。然后在等待中的某夜，鬼使神差地高攀上另一个男人的热吻。 www.6park.com
　　大约是晚上10点一刻，我决定离开一会，去找那个吻遍我后颈的男人。 www.6park.com
　　我拿走了他的警官证，并在他生日的夜晚消失。 www.6park.com
　　看着床上熟睡的阿康，那份憔悴在发肤间深陷。本想轻吻与他话别，可他并未轻薄我，我却为什么要去碰他？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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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秀树。 www.6park.com
　　在途中的时候，我一直念着的是他的名字。 www.6park.com
　　记得在造爱的时候，他曾贴近我耳边，叫我不要再作妓女。 www.6park.com
　　我当时很想笑，只是为了尊重造爱的气氛，而没有笑出声音。 www.6park.com
　　妓女。 www.6park.com
　　妓女有什么不好？普世最善解人意的女子，恐怕就是妓女。而他叫我不要再堕落，又有什么可以给予我？ www.6park.com
　　警察……当我还在念警校的时候，张国荣警官给我母亲9000块钱，再给我一个永不可能兑现的若言，就把我变成一个妓女。 www.6park.com
　　妓女。 www.6park.com
　　我告诉他我是妓女，他便真以为我是妓女。 www.6park.com
　　我是一名警方卧底，只不过天天醒来的时候，都会不断对自己说： www.6park.com
　　“黄菱香！你！你是妓女！”　　 www.6park.com
　　带着这样的强烈催眠，我辗转在不同的客人之间，陪唱卖笑，才会更自如。 www.6park.com
　　三年以来，造爱的次数只有七。 www.6park.com
　　一次是处女，随后五次是被张国荣老师虚伪呵护。 www.6park.com
　　最后一次，是被林秀树当成妓女。 www.6park.com
　　我说过无限次，我是警察，之所以以妓女的姿态辗转在人间，并不是因为堕落，更不是惩罚死去诺言。 www.6park.com
　　以妓女的姿态辗转在人间，收罗一个警察不可能掌握的线索。 www.6park.com
　　而张国荣坠楼死去，这秘密，便再无人可以知悉。 www.6park.com
　　朝向树的方向一路走来，我对自己说： www.6park.com
　　“菱香，你是一名妓女。”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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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树　&　雪岚 www.6park.com
　　1999年4月19日22点一刻。 www.6park.com
　　我打开门，看见雪岚的眼镜幽光。 www.6park.com
　　楼道里灯光阴暗，推铁门发出金属关节沉闷的擦音。 www.6park.com
　　不知谁家的小孩还在练钢琴，空气间隐隐传来疏远的乐声，若远若近若有若无。 www.6park.com
　　她站在那里，苍白面色，身后宛如一片巨大的寂寞海洋。 www.6park.com
　　我请她进来，她未脱下一双高跟鞋。 www.6park.com
　　日光灯闪了一下。是电路接触不良。 www.6park.com
　　我要去料理一下，她却制止。 www.6park.com
　　“这样的光线从窗口射进来，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树，你说是吗？” www.6park.com
　　她靠在窗，背向光线。轮廓分明的面庞显得幽深，光影分明。她的影子指向我，街灯照在一脸的黄。 www.6park.com
　　“我没有想过，你真的会来。”我说。 www.6park.com
　　她如雕塑一样站着，姿态幽雅，语速缓慢而凝重：“我找不到他，所以来找你。” www.6park.com
　　我选择沉默。 www.6park.com
　　“找了他三年，我跟他距离最近的时候，只隔着两只酒杯间薄薄的玻璃。而我却不敢认他。只是天天跟着他，看着他，直到他背向我飞奔去找别的女人。” www.6park.com
　　“于是……你就来找我？” www.6park.com
　　“我只是累，树。”她打了一个很诗意的譬喻：“就像在圣诞节的孤独夜晚。你一直走，一直走。雪花在路上弥漫，教堂依稀传来歌声，而你只得一件单衣，风渐寒，手已蓝。却还在一直走，一直走……” www.6park.com
　　“想……寻一个人共行？” www.6park.com
　　“不，有些人或许可以共行并肩，却永也不会牵你手，赠来暖。” www.6park.com
　　我笑，“而另有些人，会在雨夜共你遮伞，走完长街？” www.6park.com
　　“我所想要，只是那柄伞，而非那些人。就像那一夜，雨停了，我便离开。我可以在这里夜宿；却不会安居。我可以给你吻；却不会与你造爱。我可以抱紧你哭；却不会在你胸膛擦泪。”　　　　　　　　 www.6park.com
　　这个说话的女人，就站在我的面前，背靠着密闭的窗户，一半黑暗，一半冷光。 www.6park.com
　　我记不清已是第几次与她对望，这无限次却从未见过她眼眶。 www.6park.com
　　我甚至开始怀疑，她是否会把目光落在我身，或是一切望穿归为空灵虚妄。 www.6park.com
　　银色的高跟凉鞋，精致性感。及膝的灰色窄裙带着金属质感的反光，一双柔美的腿型诠释着无以言表的雅韵。看起来无懈可击。 www.6park.com
　　黑色长袖衬衣，下摆裹进裙腰，胸部的弧线完美无憾。这个全身散发冷锐性感气息的女人，她的第二颗衬扣是松开的，露出白皙的皮肤，连着修长的颈部。头发是盘起来，看上去是很时尚的造型。 www.6park.com
　　我把手从她的领子下伸进去，放进她单薄的肩膀。她的胸罩带子是透明的，又或者带着淡淡的暧昧色泽。只是在这幽暗的光线，我这样一个色盲怎能看得清那许多色相。 www.6park.com
　　她被前额贴在我的鼻尖，我轻吻她镜片的弧面。手指平放在她的冰冷香肩，透明塑质的胸罩带边缘，划得指腹微疼。 www.6park.com
　　她的胸罩前端轻微触到我胸膛，微温的呼吸吹在喉结处。 www.6park.com
　　她的一双手始终虚悬，手型漂亮。 www.6park.com
　　我往前寸进，她轻轻后退，抵在窗户的玻璃。　　　　　　 www.6park.com
　　就像在暧昧阴暗的舞池着走情人舞步，两个人贴得那么近，却看不见彼此的面容。我试着将她的肩带向外侧偏移，掌心抚过她清瘦的锁骨，皮肤细滑。 www.6park.com
　　她推开我，冷冷眼镜对着我的目光： www.6park.com
　　“我说过，可以吻我，但不要再接近。”　　　　 www.6park.com
　　我怔了一下，转身开灯。 www.6park.com
　　在我企图拨开雪岚肩带的时候，不经意望见窗外的路边。在电杆下站着的一位女人。风吹动她的头发，有几束在飘摇。 www.6park.com
　　她是菱香。 www.6park.com
　　我转身打开灯，餐桌上摆着蛋糕。 www.6park.com
　　我说：“雪岚，昨天，我28岁了。” www.6park.com
　　她总在局促的气氛稍显缓和的时候点烟，555的牌子，焦油和尼古丁十分浓烈。夹着香烟的姿态冷艳清高，手指微微颤抖。我听得见她深吸的声音，白色的浓烟刹那被急剧吸进，再沉吟吐出，仿佛淡忘一个轮回。 www.6park.com
　　“昨天的生日，你却到今天想到蛋糕。” www.6park.com
　　我看了看时钟：“那个你在找寻的人，不是同样误掉你三年春夏。”我继续看时针，不去望她，我告诉她说： www.6park.com
　　“雪岚。我知道，你是一名杀手。” www.6park.com
　　她以极快的速度解开大腿上缠着的手枪，并举起来指向我。 www.6park.com
　　在那个时候，我跟她的距离就只有两朵舞步。 www.6park.com
　　而我却直面她的枪口，声音亲和： www.6park.com
　　“雪岚，不要再做了。雪岚。”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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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菱香 www.6park.com
　　1999年4月19日22点24分。 www.6park.com
　　我站在林秀树的门口，楼道里灯光昏暗，远处传过来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的钢琴声音。我把耳和手心贴在冰冷的铁门上。 www.6park.com
　　我听见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www.6park.com
　　在那个时候，我跟他的距离就只有一层铁门。 www.6park.com
　　而我却转过身，背靠着它。 www.6park.com
　　一边描唇彩，一边吸烟。 www.6park.com
　　在我18岁那年，我是一名警校生，品学兼优。 www.6park.com
　　那个时候未学会描唇彩，却无端迷恋吸烟。 www.6park.com
　　某次深夜，跆拳道馆只剩我一人练到最后。偷偷吸烟。却鬼使神差被老师撞见。 www.6park.com
　　“CL3738黄菱香。你知道吗？我可以立刻开除你。” www.6park.com
　　我只是低头不语，一直在等他说下去。我知道，他肯定会说下去。 www.6park.com
　　道场空荡，灯光清冷。沙袋孤独地吊挂着，烟蒂静在地角，火星微弱。 www.6park.com
　　张国荣。 www.6park.com
　　二级警督，刑事科长。1995年申请休假，后在警校兼职教师。 www.6park.com
　　他有40多岁，看上去却显年轻。英俊，却带着憔悴的病态，头发梳向上，一双眼中似藏着不可猜测的深邃。 www.6park.com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立功，黄菱香同学。”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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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晚上，我依旧在跆拳道馆练到很迟。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再从二层的窗户爬出去，落在学校外墙的墙头，一个飞身便安然着地。 www.6park.com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猫。 www.6park.com
　　他叫我在这里等他。 www.6park.com
　　警校坐落在城市西郊的贫民窟附近。我越墙出来，落在一处废旧的工地。我靠在锈迹斑斑的钢铁支架，在冷风中连续吸烟。 www.6park.com
　　他仍未出现。 www.6park.com
　　遍地是废弃的青砖和带着铁钉的木条，还有敲碎的连着钢精的水泥，马赛克还有编织袋及玻璃碎屑。 www.6park.com
　　我翻出一片残破的镜子，它把冷清的月光反射，照在我一脸昏黄。 www.6park.com
　　执着它尖锐的一角，低下头，让发丝轻轻掠过镜面，在镜的倒影，感觉自己的眼睛，竟是这样的陌生。 www.6park.com
　　现在，是过去的延续；未来，是现在的倒影。 www.6park.com
　　面对不可触摸的未来，我如此惊惧。而我所能及，只有呼吸现在的每一寸空气。我一呼吸，镜面就凝住一层模糊。 www.6park.com
　　这就像午夜等人。 www.6park.com
　　也许那个人根本不会来，等待中，所能及的，只有吸完那些可以抓得住的香烟。　　　　　　　　 www.6park.com
　　张国荣老师打着手电，终于远远走来。 www.6park.com
　　手电在我身上照完一圈。他说话：“我要你去做卧底。”　　 www.6park.com
　　我们一路在走，走过工地，走在城市边缘的荒野。 www.6park.com
　　一群古惑仔，逼良为娼。每年都有几十名女生被他们卖作妓女，并帮助他们进行毒品交易。他本是负责调查这件案子，却两年未破，这才离职休假，被迫来警校任教。 www.6park.com
　　他要我作成堕落的女生，被那群人强奸，然后被他们控制，卖作妓女。以受害人的身份，洞察一整个犯罪的过程。 www.6park.com
　　“卧底警察，是很艰巨而光荣的考验。黄菱香同学，你将成为警方的骄傲。”　　　　　　 www.6park.com
　　我深知一个警察的骄傲，却不想用变作妓女用阴道去谱写这荣耀。 www.6park.com
　　手电的光环昏黄无力地射在几米开外的路面，他的皮鞋吭哧有声。 www.6park.com
　　“假如……”，我说：“我拒绝呢？” www.6park.com
　　“你会成为警校的耻辱而被开除。” www.6park.com
　　“可我不想失掉一生。” www.6park.com
　　我扔下这句话，便犀利地转身。迟疑一秒，没有回走。而是静站着，等待他去裁决命运。 www.6park.com
　　很惊异地，竟是一双手从身后环抱我。 www.6park.com
　　“等做完这个案子，我会和你结婚，保护你一生一世，菱香，相信我。” www.6park.com
　　他说话的声音是柔软的，拥抱也是柔软。 www.6park.com
　　他的前臂触到胸罩的下沿，电桶握在手中。一记光环映在我头上，可像天使？ www.6park.com
　　闭上眼，并是因为惊怕。我忽然开始想：当一个人看不见前路的时候，是不是惟有珍惜现时的温暖拥抱？　　　　　　 www.6park.com
　　他随后吻我后颈，是痒痒的。 www.6park.com
　　我叫他轻。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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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晚上，他叫我在老地方等他。 www.6park.com
　　这一次他并没有带手电，而是带了避孕套。 www.6park.com
　　走另一条路，很快到了文华酒店。 www.6park.com
　　他花80块钱，开了最好的房间。 www.6park.com
　　那个时候，是处女。 www.6park.com
　　并没有想过他是要造爱。只当找个地方交代艰巨任务，或者教我谈情说爱。　　　　 www.6park.com
　　一开始，也并无要造爱的迹象，他只说警界阴暗，充满勾心斗角。他说总局一位谭警监与他不容，几次三翻想搬倒他。后来把这棘手案件推给他，终于得逞。 www.6park.com
　　他还说我的档案只由他一人保管，校方会将我开除，然后从所有人事档案中抹掉所有我的记录，并告戒我不能再与任何亲友保持任何联系。 www.6park.com
　　他说，做为“无故失踪”的补偿，校方将给予我母亲9000元安抚款。而直他会一直暗中照顾我母亲，到我完成任务“重现人间”。 www.6park.com
　　他说，到我完成任务“重现人间”，将被授予二级警司。然后他会和我结婚，并呵护我一世一生。 www.6park.com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他。假如这算做初恋的话，那么我的处女，便是在初恋后24小时告别。 www.6park.com
　　我并不想和他造爱。但是想到再24小时之后，剧本注定我将被一群肮脏的古惑仔逐个轮奸，我便再不去守。 www.6park.com
　　他的阴茎就如一柄凶器，搅裂我的身体。 www.6park.com
　　喊到声音沙哑，身体僵直，记得那时只有疼痛，绝无情欲的欢。　　　　　　 www.6park.com
　　他张开身体壮烈地拥抱我，把滚烫的精液射进我的子宫。而他的高潮那么高，我高攀不到。 www.6park.com
　　完毕之后，我赤裸着身体不停吸烟，他却对着镜子梳理头发，系好领带。他说：“菱香，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www.6park.com
　　我便乖乖的换上他给我准备的短裙制服，看起来像个女高中生。 www.6park.com
　　他催我快些。 www.6park.com
　　我离开的时候，又回望一眼。 www.6park.com
　　白色床单上，那片殷红殷红的血渍凄艳又糜烂。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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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是1996年10月17日。 www.6park.com
　　我在西郊一间电玩铺找到黄毛。 www.6park.com
　　“黄毛哥，我想出来上班。” www.6park.com
　　黄毛便把我拉上一栋居民楼的天台，另外两人把我按在蓄水池的壁上，黄毛开始大笑着解我衣服。 www.6park.com
　　我记不清，意识是一片的模糊。整个视野依然是那片殷红殷红的血，留在白净的床单。他们解我衣服，把脏手放在我的乳房，好象是发生在另外一个世界。 www.6park.com
　　黄毛张狂造作的淫笑如此的朦胧，我听不清，就像隔着湖水的幻听。　　 www.6park.com
　　那时候，似乎冲出来一个人，一个年轻的男孩子。 www.6park.com
　　他赶跑了小混混，把散乱在地上的书本装进书包，再还给我。他似乎在和我说话，可我听不清。 www.6park.com
　　在那个晚上，我就像一具机器，被张国荣设定某个程式，在此之外，全然不能察觉。 www.6park.com
　　那个男孩站在我面前，这是程式之外的。 www.6park.com
　　下身依旧穿来火烧一样的刺痛，钻进心里，却是麻木的痴呆。我只记得张国荣在射精，我被他的精液烧伤，意识模糊。 www.6park.com
　　他抱我吻我，他说他会和我结婚。 www.6park.com
　　这遥不可及的承诺。 www.6park.com
　　那个男孩站在我面前，我看不见他。目光穿过他的身体，搜寻着四周的房子。我知道，张国荣会举着望远镜观望，用最真挚的祝福陪伴我承受轮奸。 www.6park.com
　　我真的记不清楚。 www.6park.com
　　我似乎一个人离开，然后在城市的黑夜失魂游离。 www.6park.com
　　只一刻钟。 www.6park.com
　　黄毛的大哥光头飙抓住了我。我知道，是张国荣告诉他我在这里。 www.6park.com
　　又回到刚才那个天台，他们毒打刚才那个男孩。 www.6park.com
　　我记不清楚，我怀疑我根本看不见他。 www.6park.com
　　这些都是张国荣在事后告诉我的。 www.6park.com
　　那一天晚上，张国荣站在对面的屋顶。他握着望远镜，用最真挚的祝福伴随我蒙受一场轮奸。 www.6park.com
　　张国荣说，他看见那个男孩被打晕。他说他听见他说菱香不是他的女人，但却一直挣扎着，挣扎着想来救我。 www.6park.com
　　而张国荣却只是冷眼旁观。 www.6park.com
　　好象当我的阴户被奸到撕裂，就会曝露出一枚勋章。 www.6park.com
　　他们轮奸我，一次一次。 www.6park.com
　　我却不记得那是轮奸，不记得那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男孩。那一夜的回忆，恍如幻觉，时无间，空无间。 www.6park.com
　　我只是清晰的记得张国荣。 www.6park.com
　　他说。 www.6park.com
　　他会在尘烟落定后，赠我纯洁婚纱。 www.6park.com
　　1996年10月17日，我并没有被任何人轮奸。我只不过张开身体迎接命运，只不过是在等，他的一袭婚纱。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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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树 www.6park.com
　　我对着雪岚的枪口，声音亲和： www.6park.com
　　“雪岚，不要再做了。雪岚。” www.6park.com
　　枪缓缓地下移，“我还要……最后杀一个人，我答应了她。” www.6park.com
　　我开始卸下蛋糕的包装。 www.6park.com
　　“假如……树，我杀死一个古惑仔……你会不会逮捕我？” www.6park.com
　　“900万吗？” www.6park.com
　　“我不知道。只是答应她……杀人而已。” www.6park.com
　　“每个人做每一件事情，都会有一个目的。雪岚，我可以不逮捕你，但请你停下来，雪岚。” www.6park.com
　　我把一盒蜡烛交给她。 www.6park.com
　　“我下楼，一刻钟后回来。” www.6park.com
　　我把一盒蜡烛交给雪岚，然后给自己一刻钟时间，下楼去找菱香。 www.6park.com
　　我看见她在路边孑然独立。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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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树　&　菱香 www.6park.com
　　“我没有想到……这么快，你家里就会有别的女人。” www.6park.com
　　菱香似笑非笑。 www.6park.com
　　而我是笑：“你不愿陪我过生日，我只好等别人来敲门。” www.6park.com
　　她收起笑意：“我不想听废话。林秀树，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www.6park.com
　　“把警官证还给我，我是警察。” www.6park.com
　　“你放心。我只想作一名好妓女，并不想搅乱黑社会的游戏规则。我把你的证件给了四十多个姐妹辨认，有人告诉我五年前你是山鬼的人。” www.6park.com
　　“你想怎么样？” www.6park.com
　　有人说，妓女是这个世界上咨讯来源最纷繁人。1999年4月19日，在我和她造爱之后24小时。我终于相信这句。 www.6park.com
　　菱香靠在街边的围墙，一手拿着香烟，一手绘着唇彩。 www.6park.com
　　“我只想你告诉我，那笔900万，是真是假，是谁支付？” www.6park.com
　　“丁耀……是你杀的？” www.6park.com
　　“我曾构筑过一个梦想，而完结它，需要钱。” www.6park.com
　　“菱香……”我轻轻念她的名字，“不要再做了，菱香。” www.6park.com
　　“菱香，那900万，不过是几年前我放出去的风声。它是虚假的，只为达一个目的。” www.6park.com
　　“什么目的？” www.6park.com
　　“丁耀、赵乃康还有山鬼，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我身份的三个人。他们死了，我才可以安心做警察，我……想做好人。”　 www.6park.com
　　自从David死了以后。每当有古惑仔被抓进警局，在审问的时候，我都会刻意加上一句“那900万的花红是谁出的”。 www.6park.com
　　其实它是杜撰的，是虚假的谣言。而它却以这样的方式流传出去，不久以后，丁耀就死了。 www.6park.com
　　“江湖上每有一次暗花，最先知道的人，就是妓女。”菱香冷冷地凝望着我： www.6park.com
　　“不可否认，林秀树。你的计划很聪明。但假如我告诉你，当我杀死丁耀之后。有一个女人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在家乐福超市的某个临时存物柜内，为我留了300万的支票。” www.6park.com
　　我感到难以置信。 www.6park.com
　　她继续她的独白：“当我把那些钱取出来的时候……你知道吗？我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多的钱。我想我离我的梦想又近了一线。我想，我要更多的钱。” www.6park.com
　　“菱香，你到底是什么人？” www.6park.com
　　她终于露出明媚的笑容：“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起，每个人都会被给予一个身份。有些是永远，有些是暂时。有些说好是暂时作秀，却再也回不去。有些则耗尽一生去经营修饰，却依然在劫难逃。” www.6park.com
　　我想我听懂了她的话。 www.6park.com
　　这本是十分烦烧的事。那些虚构娼妓、卧底警察、诡秘杀手、腐败黑帮……我们各自游走在自己的纹路，偶尔擦肩，彼此慰藉。深宵绮丽，却终见不得天光如炬。 www.6park.com
　　命运横陈在那里，像一张巨大的网状。纵使耗尽气力挣扎，歇斯底里。只不过心甘情愿的一场一场表演。 www.6park.com
　　哪怕有的时候，你勃起的阴茎如刀，她坚硬的乳头似铁，也不过是暂时挣扎，剐不破命运的地网天罗。偷欢是应该纪念的，梦想是应该延续的，因为它只代表一种暂时。 www.6park.com
　　“可惜，妓女并无证照。否则你可以拿去警局辨认，看会否有人记得我。” www.6park.com
　　“菱香，那……现在……你……为什么来找我？” www.6park.com
　　“我想在计划开始之前，做一个决定。” www.6park.com
　　“请说。” www.6park.com
　　“那天下雨。做完笔录，你送我出来。之所以陪你去MAYA，并不是因为想和你造爱，而是看见你半边身子被雨水打湿。而我，却被你庇佑在伞下，滴水不沾。当你问我是不是冷的时候，其实……我是温暖。” www.6park.com
　　她继续独白：“在MAYA的时候，我如此眷恋你的拥吻。跟你造爱，是因为不想失去你。拿走你的证件，只是想了解你多一点。我并不是一个妓女，只不过在等一件遥远婚纱。本以为你可以给我，而当我来找你，却听见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从窗口，看见你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拨弄她的胸罩带子。我知道，我又错了。” www.6park.com
　　“菱香……” www.6park.com
　　“你不用再说，我永也不会对任何人说你的身份。我去做我的妓女，造我的梦幻。也许……我还会再和你造爱，不会收钱，更不会爱你。” www.6park.com
　　“不会收钱，更不会爱你。” www.6park.com
　　她走了。 www.6park.com
　　把我的证件还给我，在那上面，依然留着她身体的味道。　　　　　　　　 www.6park.com
　　“菱香……”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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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　树　 www.6park.com
　　菱香就这样走了，我有一个感觉，这会是我们两个人的最后一面。 www.6park.com
　　而当我返回，打开房门，雪岚已昏迷在餐桌。 www.6park.com
　　一刻钟的时间恰好，那些蜡烛是特制的。 www.6park.com
　　我并不是想迷奸她，所以我只是给她加上手铐，然后吊挂起来。 www.6park.com
　　我拨通一个呼机号码，并加上我的代号，6308。　　 www.6park.com
　　很快，电话响起来。 www.6park.com
　　“康哥，你要找的那个女人，现时在我手上。你可以来见她。” www.6park.com
　　“阿树，你想杀我？” www.6park.com
　　“不，我只想和你谈个条件。” www.6park.com
　　“什么条件？” www.6park.com
　　“你先来。” www.6park.com
　　“不，有人要杀我。我信得过你，却不敢出门。” www.6park.com
　　“你在哪？” www.6park.com
　　“我不会说。” www.6park.com
　　“除非你不想见她。” www.6park.com
　　“我想。” www.6park.com
　　“那你来，我们谈。” www.6park.com
　　“我……” www.6park.com
　　“我等你两个小时，假如你不来，我就先奸后杀。我想做好人，你不要逼我！”　　　 www.6park.com
　　“告诉我，树。你怎么知道，她就是我一直在找的女人？”　 www.6park.com
　　“是戴着滑雪眼镜的枪手，很美的。是她吗？” www.6park.com
　　“你看看，在她的额角，是不是有一块赤色的胎痣？” www.6park.com
　　我撩开她的眼镜，眉毛精细，眼线是冷锐的美感。一双眼睛是紧闭着的，她还未醒来。在阿康所说的位置并无所谓的朱迹，只看见浅灰色的一块色斑。 www.6park.com
　　“我等你两个小时，希望你能来。康哥，你不要逼我。” www.6park.com
　　他未说话，收线。 www.6park.com
　　我开始等他来。 www.6park.com
　　如果他来了，也许我会杀他，也许不会。 www.6park.com
　　我只是惧怕现在的生活，我想做一名警察。而不希望再有人知道我的黑帮身份，如此而已。 www.6park.com
　　雪岚被吊挂着，依然是戴着那副眼镜。 www.6park.com
　　她那么美，那么动人。 www.6park.com
　　假如我是一名警察，我应该逮捕她，可是并无证据。 www.6park.com
　　假如我是一名古惑仔，我会毫不犹豫的奸她，可是我还有良知。 www.6park.com
　　山鬼、阿康还有菱香。你们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只不过想做一个单纯的好人。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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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　康　 www.6park.com
　　我不知道究竟是山鬼要杀我，还是另有人为得那所谓900万的暗花。 www.6park.com
　　房间里只我一个人，菱香不见了。 www.6park.com
　　起先，我造一个梦。 www.6park.com
　　梦见19岁的那个晚上。我拾起散乱一地的书本，把书包交给那个女孩，她眼神却如此虚冷空灵。 www.6park.com
　　然后她杀了我，把我的心脏掏出来。我看得见它跳动着，一边滴着血。在心脏的外壁上，有一块朱砂痣，和那个女孩眼角的花形竟是一模一样的。　 www.6park.com
　　树打传呼给我。 www.6park.com
　　我如坠梦中。 www.6park.com
　　我知道他说的那个女人是谁，却不知道她是不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女人。 www.6park.com
　　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去冒险见她。 www.6park.com
　　我想了很久，却看见菱香开门回来。 www.6park.com
　　她似乎哭过，眼泪流下来，腐坏了她的妆容。 www.6park.com
　　她应该是很痛苦，话也未说，就去洗手间用凉水冲头洗面。 www.6park.com
　　我身上的伤口依然是痛，我想，她还会帮我换药吗？　 www.6park.com
　　我半躺在床上，把心事暂时埋进心底。 www.6park.com
　　她走出来。 www.6park.com
　　对她笑笑。 www.6park.com
　　只刹那间，笑容便凝固了。 www.6park.com
　　——在她洗尽面上的浓妆，我看见她右眼的眉骨，竟是那朵暗花。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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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　康　&　菱香 www.6park.com
　　色暗，赤红。 www.6park.com
　　像一片血渍，又似凄艳花瓣。 www.6park.com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又将飘落何地。世界恍如无尽空虚的隧道走廊，时空交错，命运回轮。人在其中，毫无期盼。 www.6park.com
　　我用一秒钟记住那片花瓣，却用尽一千天的时间找寻。而当她站在我的面前，这一秒钟的凝固，悱恻千年。　　 www.6park.com
　　如果非要给途中的人加上一个期盼，我能憧憬相遇，惟有这样的不期而遇。 www.6park.com
　　在她垂下的发丝和鬓角，沾着露珠一样的水滴。 www.6park.com
　　她轻轻抿一下嘴角，抬起手臂，又放落虚空。 www.6park.com
　　一滴清水从她的臂弯顺着前臂的线条流落下来，从手腕，到手背，到指尖。附在指尖尽头，不甘堕落。 www.6park.com
　　我打开空调。 www.6park.com
　　她关上窗。 www.6park.com
　　“菱香，你……记得我吗？” www.6park.com
　　“我记得我照顾你24个小时。” www.6park.com
　　“我却找了你三年。” www.6park.com
　　菱香微抬起头，淡淡地迎接我的视线：“每一天，我都会遇见很多人。有些人什么也不会留下。而有些则留下祝福。留下精液。留下微笑。留下钱。或者留下承诺。留下感情幻觉。世界很大，你不可能记住每一个人，当会遗忘。” www.6park.com
　　“是的。就如有些人带来惊喜。带来骤变。带来某种暗喻。带来混乱的命运前路。菱香……我早已忘记你的样子，却记得你额角那朵暗花。” www.6park.com
　　“对不起，我并不记得你。” www.6park.com
　　命运有的时候真的很讽刺。 www.6park.com
　　我把她当成命中的一朵暗花，穷尽言辞在她面前描述那一夜的情景。而她却丝毫记不得过去。 www.6park.com
　　我于是开始怀疑，究竟是我错认了幻觉，还是她根本灭度一切的回忆。在她深如湖水的眼瞳，我看到潜藏着的强烈梦想。 www.6park.com
　　我想，一个拥有强烈梦想的人，便不会容忍哪怕一个片段的回忆。而这样的梦想恰如那朵暗花，在通往未来的疯狂血路上无声怒放。 www.6park.com
　　“一个人，若失去回忆的能力，她便只剩下未来。” www.6park.com
　　“那么，现在开始……你想做什么？菱香。” www.6park.com
　　“你是否可以先答我，这些年来，你……在做了什么？阿康。” www.6park.com
　　砍人、收数、卖粉、带马仔、砸场、走水、跳坑、为老大杀人、被老大追杀……这些都是古惑仔的宿命漩涡。我一路回轮，却从未想过命运给我带来什么，留低什么。 www.6park.com
　　我唯一记得那朵暗花。 www.6park.com
　　“我在不停的寻找，在寻找，你。菱香。” www.6park.com
　　“为什么？” www.6park.com
　　“因为……我爱你，菱香。我爱你。” www.6park.com
　　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菱香有过短暂的、剧烈地颤抖，“阿康，假如……我并不是你在找的那个女人……” www.6park.com
　　白墙苍白色，黑夜漆黑色。烟雾乱如烟，时钟无时间。 www.6park.com
　　“让我们，一起逃到世界的尽头去，永不分开。”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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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　菱香 www.6park.com
　　假如我杀死他，有人会给我300万。 www.6park.com
　　假如我把自己作成他寻找的那朵暗花，他是否会给我一个明天？ www.6park.com
　　从一名女警沦为娼妓，只需要一个苍白的诺言。 www.6park.com
　　我真的不愿意回忆那个夜晚发生的每一件事，见到的每一个人。我只记得张国荣在贯穿我的处女膜之后，曾经许下诺言。 www.6park.com
　　然后他对着镜子，优雅地把头发向后梳去，一面催促我快点离开。 www.6park.com
　　那是1996年10月17日晚上22点57分。 www.6park.com
　　文华酒店。　 www.6park.com
　　我忍着身体撕裂的剧痛，在临别的时候吻过他的额角。那洁白的床单上，一滩猩红的血渍，从此葬花。 www.6park.com
　　某年愚人节的时候，张国荣从那家酒店坠落而死。 www.6park.com
　　那日我去了看他。他的尸面向大地，卧在花圃。双手摊开，就象张开翅膀的蝴蝶标本。凭藉着死亡的仪式，从此扑进天涯。 www.6park.com
　　四周是玻璃的碎片。我好象真的可以听见那些玻璃裂开时发出的声。这让我想起那层花瓣一样裂开的薄膜，那些薄膜一样粉碎的梦幻。 www.6park.com
　　血从他的尸身流出来，已是半凝固的状态。片片猩红，绝色如花。 www.6park.com
　　苍白的浓妆覆盖我的面相，却在内心盼望他的魂还是可以认得出我。 www.6park.com
　　警戒线隔离围观的群人，生死殊途。 www.6park.com
　　警察抬走他的尸，然后用粉笔在地面按他的轮廓勾出一记人形。粉笔是白，婚纱颜色。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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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1999年4月19日晚上23点55分。 www.6park.com
　　酒店换成喜来登。 www.6park.com
　　一个叫康的男人对我说：我们一起逃往世界的尽头，永不分开。 www.6park.com
　　再过5分钟，日历就会被翻过一页。我必须考量我的明天。 www.6park.com
　　在我的裙摆下，左边大腿的内侧，暗藏着一柄匕首。　　 www.6park.com
　　他背靠床头，长久缄默。 www.6park.com
　　我可以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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