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茸 下
她羞红了脸,气哼哼地瞪着他,直翻白眼。
老关看着她的样子,觉着话说的让她有些尴尬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补救,自己也觉得无趣,就坐在一旁发愣。
徐岩起身,回房间拿了换洗衣服。
到了柴房,在木桶里放了水,举着手机踏进去躺下来,温暖舒爽,握着手机拨了孙浩的电话。
“老公,你干吗呢?”
“刚吃完饭回来,同事们聚聚,拉着我去的。”
“哦,喝酒了?”
“嗯,稍稍喝了一点儿。”
“你怎么样?”
“泡澡呢。”
“哦,舒服吧,跑累了泡泡热水澡解乏。”
徐岩听他这么说,鼻子有点儿酸酸的,孙浩是以为自己跟团跑了一天吗?
“还好。”
“老公,不说了,我怕手机掉到水里。”
“好的,拜拜。”
泡好了出来,来到屋里,看到老关坐在桌旁在摆弄电脑,她走过去,从他面前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和他摆摆手,示意自己去外面散会儿步。
白天的灼热感没有了,有点儿少许清凉,让人感觉很舒服,山野小镇很安静,偶尔有人在古老的粗石窄街走过,脚步踢踏踢踏的声音,路灯很昏暗,街旁的房屋小铺和居家是混杂的,也少有几家是亮着灯的。
再往前走,可能就是小镇的中心了,比前面的一段热闹一点儿,远处甚至隐隐传来在内地闹市广场最具特色的广场舞音乐,这种风潮竟然传到这里来了,徐岩觉得有趣,白日里辛劳的山野村民跳起广场舞,想必比城里的老人们要矫健得多。
正想往热闹处去凑,听到街边有人叫“妹子”,一看是霞姐。
“霞姐,是你啊?”
旁边正是霞姐家的商店,里面的品种不少,都是日常杂货,还有小五金什么的。
霞姐拉着她的手,招呼她进屋。
“霞姐,你开着店白天人都在学校,这生意怎么做啊?听老关说你就任凭老乡们自拿自取?真是这样吗?”
“嗯,都是乡里乡亲的,在不在都一个样,特别是现在,年轻人更加方便了。”
她指着两块牌子,一块微信一块支付宝的二维码。
“呵呵,你这有点儿新鲜啊,比马云的无人超市还要先进呢,他们那可到处都是监控。”
徐岩笑着说。
霞姐听了也开心地笑起来,说:“是吗?这我就不知道了。”
“听老关说以前你们是邻居?现在他怎么住上面去了?”
“呐,对面那四间店铺以前是老关家的,以前两家人家里来了谁,中午晚饭吃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霞姐笑嘻嘻地说。
“现在他住的地方是他们家老宅,最早是以前他爷爷住的,那里是镇里位置最高的地方,可能是那时候各处不安分吧,高处安全些。”
“哦,那现在这几间店铺?”
“唉,都让老关给卖了,拿去盖学校了。”
“哦”,徐岩呆了呆。
“这个老关,很多人都跟他说学校可以盖小一点儿,这样就可以省心些,可是谁说他都不听,他说要看到十年、二十年后,还说有规模了,才不会像以前那样说停就停、说合并就合并,哪怕就是合并学校,也要合并到这里来。”
徐岩抬头看着柜台上面的镜框,一个消瘦但目光睿智的老人。
“这是老校长吧?”
“嗯,是我爸。”
“老校长真了不起。”
徐岩赞叹。
霞姐一声叹息。
“霞姐,镇里老乡们对老关怎么看?”
徐岩突然问。
“他啊,能拿出钱来给乡亲们做好事,大家心里当然是感激的,但是闹到卖租屋的地步,还是有些闲言碎语,说他脑子不正常的,唉,本该政府管的事,让他一个人去操那么大的心,再说了,学校就是盖好了,以后还得请老师,还有那么大的学校,一时哪儿来那么多学生来这里读书呢?都来这里了,别处的学校就可能要关门了。”
“嗯,这倒也是。”
“可老关说,别处的关了才好呢,都是危房旧屋的校舍,全到这里来读书才放心。”
“感觉老关是憋着劲儿要完成老校长的夙愿呢。”
徐岩笑着说:“霞姐,你就让他去折腾吧,反正他这个人不怕吃苦的。”
“还能怎么办呢,反正没人劝得动他的。”
霞姐叹气。
“妹子,你能在这里待几天?看得出来,你也是有事做的人,肯定待不了几天,我想在家给你烧顿饭,谢谢你给我爸这学校拉来那么多钱。”
“哎呀,霞姐,你可千万别听老关瞎说,其实是他自己的面子,跟我没一点儿关系的,再说,那你做的饭中午都已经在学校吃过了的,对了,还有刚才的菜真好吃。”
徐岩红着脸说。
“行,妹子,你就别管了,能待几天你就……好好陪陪他。”
“霞姐……”
徐岩的脸更加地红赤起来。
“对了,春哥在山上不回来吗?”
“也回来,山上养了几百箱蜂,他怕有野兽来糟蹋,守在那里,这些年土蜂蜜价格好,销量也大,他越做越有劲儿呢,他说多赚点儿钱,给学校也添点儿力。”
霞姐淡然慢语地说的话,这里的许多事让徐岩仿佛在听故事,如世外禅音。
“这是一伙什么人呐?”
“霞姐,你们都太了不起了。”
“妹子莫要说笑,这只当是还愿了,给老爷子一个安慰罢了。”
徐岩的电话响了,一看是老关的,电话那头在喊:“喂,丫头,跑哪去了?这里晚上可是有野兽的,在哪里?我来接你。”
完了还在自言自语说:“还以为在院子里,一眨眼不见影了。”
徐岩笑着说:“我有地方去,比你那里安全,我在霞姐这儿呢。”
“你怎么找得到霞姐那里?真厉害了你,那你等着吧,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今天就住霞姐这里了。”
徐岩对着霞姐眨眨眼睛。
“啊,这样啊,这样好吗?”
“什么好不好的,就这样,我挂了。”
霞姐嗔怪地拍了她手臂一下,说:“你这妹子也真会说笑。”
“霞姐,看来是不肯收留我呢。”
徐岩谄着脸,讨好状地看着霞姐。
“你这妹子,姐和你说过的,这臭关子,男人的臭毛病他都有的,你这么鲜亮的一个小人躲在我这里,他不难受死?”
霞姐也红着脸说。
“那平时他怎么过啊?也没难受死啊!”
徐岩笑眯眯地看着霞姐说。
霞姐反被看得脸红了,娇嗔地说:“你这妹子,真会胡说呢,平时和现在怎么会一样呢?平时没念想,该怎么就这么,现在惦记着你呢,会一样吗?”
徐岩可怜状地站起来,说:“好吧,霞姐也不收留我,我只好走了。”
别过霞姐,顺原路回到老关的住处,此时已经万籁俱寂,老关的窗口透出的灯光,成了一盏温暖的指路明灯,回到院子,树下的小黄吠了一声,便在月光下欢快地跳跃着,尾巴狂摇不止。立刻,老关的影子出现在屋门口,待徐岩走近,一把揽过她,搂进怀里,说道:“你这小妮子想在外夜宿不归?”
徐岩扭捏着说:“我是孙浩的老婆,怎么好在此留宿呢?”
“罢了,罢了,一次是错,不仿多错几次了。”
“流氓,怪不得霞姐说男人的臭毛病你都有呢。”
说话间,已被他抱入屋内了。
沙发上,他举着她,让她跨坐在自己的双腿上,说:“你挺厉害的,一下就找到霞姐家房子了。”
“我听到前面的广场舞音乐,身体痒痒了,想去跳几曲,路过被霞姐叫下的。”
徐岩说道。
“啊,身体痒痒了,哪里痒?你和我说啊,我给你止痒。”
老关从她T恤下摆伸上手去,一路贴着她肌肤摸上去。
徐岩笑着想挣脱,却被他紧紧地夹持住。
他的双手往上一翻,身上的T恤便被他从头扯下,她乖乖地伸手,让他把衣服拉扯开去。
他的双手在她背后摸索着,半天也没将她上身最后的束缚去除掉,她说了句“笨蛋”,笑着在胸前解开塔扣,让自己硕大的白兔子脱离束缚自由开来。
徐岩的身子骨是小巧玲珑的,可是却前凸后翘,一对胸乳丰满得恰到好处,从中学开始发育的时候,她就为这个愁人,可却是吸引了无数身边男人和同学暗自窥视的眼神。
老关看着解脱了以后的徐岩满脸潮红,胸乳骄傲地挺立在自己面前,忍不住伸手触摸起来,问道:“不是说要赖在霞姐那里了,怎么就又回来了?”
“霞姐说了,你绝对不甘心的。”
徐岩讥讽道。
“还是霞姐懂我,要是不回来,再过几分钟我就下来抢人了。”
“抢我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
“霞姐真懂你哈!”
徐岩嘲讽的语气有点儿怪异,似乎有点儿酸溜溜的。
“我不是更懂你吗?她一个女人家家的,怎么如我?”
他伸手过去,探到她的湿润,徐岩嘤嘤一声跳起来,想躲过,却被他一把按在沙发上,轻松地把她下身的累赘给剥离了。
被扔到床上进入的一瞬间,她被他按住,跪姿趴在床上,徐岩周身很快紧张起来,她强烈的抑制着自己,不让身体紧张得那么快,经过下午的几场搏杀,似乎是在慢热中逐渐地熟悉了对方,眼下的肢体语言已经度过了生疏的阶段,感觉自己的容纳变得轻便流畅起来,可他的鲁莽还是禁不住让她紧张。
老关的手掌在她洁白无瑕的脊背上搓揉,打着圈,光滑细腻,皮脂厚度弹性恰到好处地凸显出成熟女子的良好质地,他缓慢机械地动作,每一次的力量都已经可以让徐岩呻吟不断,长吁短嘘的呢喃刺激着他,让他随时都可能放肆开来。
徐岩双膝跪着,头几乎探过不算高的床头,半长的秀发遮住了她整张脸,这个动作其实有点儿不适于她和老关,他可以轻松随意地深入到她底部,要命的在那里触碰打磨,好在他是缓慢的,没有尽根折磨她,否则她早早地就冲上巅峰荡漾了。
“慢一点,再慢一点……”
她忍不住咬着自己的拳头,扭捏地提醒他。
“丫头算是一个挺能承受的女人了。”
他在后面继续摩挲着她的肌肤,叹息道。
“谁不能受呢?是霞姐吗?”
她扭头斜睨着他问,满目的红丝。
“你尽记着霞姐了,是在吃醋吗?”
“是,就吃,就吃醋。”
她垂下头,哼哼道。
老关狠狠地顶了顶她,引来更大声的娇喘。
“那有啥法子呢,难道让我这里成为一所戒色的寺庙不成?”
她斜睨过来,说:“那你把我留下来吧。”
他听了,俯下身,和她紧紧地贴在一起,开始恶狠狠地顶她冲击她,直到喷薄而出。
之后,两人各自靠在沙发一侧,老关照例点上那根要命的烟,笑眯眯地盯着她,徐岩害羞地扯过衣服遮住自己,并用手挡住自己的脸。
“看什么看?”
她说。
“丫头可真敢说。”
“敢说什么?”
她问。
“把你留下来啊。”
“你敢吗?”
“是我敢不敢的事吗?”
他猛吸着烟,烟雾弥漫几乎挡住的他整张脸。
“留下你干什么?整天做爱吗?不到两个星期,两个人就会打成一团。”
“会吗?”
徐岩放下手问。
“好不到哪里去。”
老关说。
“你们这些丫头,都不知道自己是飞蛾扑火,我奇怪你们的思维方式是什么样子的,每年都会有几个像你一样的女人,义无反顾地来到这里,奋不顾身,一个个都那么漂亮,风情迷人,让人想高尚一把的心思毫无抵抗力,这次更是离谱的厉害,你是我孙浩老弟的女人。”
“你是看不起我们。”
徐岩默默思索,有些愤然地说。
“怎么会是看不起?是我一老光棍何德何能,有时候我会恼火自己对你们毫无抵抗力,怪自己的机能太正常了。”
“人啊,都太容易冲动,由你们我会想起三十年代奔赴延安的那些女学生,她们是带着满腔热血去的延安,但是到了以后什么结果?”
“什么结果?参加抗日啊。”
徐岩说。
“你这傻姑娘,历史教科书除了学校里的版本外就没有看过别的资料吗?那些学生除了让延安那些层面人换了几茬太太以外,历史上还留下什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意思,你是说没必要那些没来由的热血,把文艺青年的那一套不切实际的东西撇得远远地,是这意思吗?”
徐岩恼火地说。
“这下子不算笨。”
他说,顺势在她的脚底挠了两下,怕痒的她缩成一团,反而扑过来,和他躺倒一起。
她蜷缩进他怀里,执拗地说:“我不管你说的对不对,我就是觉得你不该有那些经历,就像我的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时的感觉一样,想抱抱你,安慰你一下。”
“傻瓜,谁不委屈?看站在什么角度了。”
“说,今年来了几位女青年?”
她掐起他腰侧的一块皮肤,逼问着他。
“没了,我把那些公开的微博什么的能联系的渠道都关掉了,专心等你这最疯狂的文青了,对了,其实有那么多是吹大牛而已,你都会信啊?”
“不信才怪,你连霞姐都……”
他捂住她的嘴,不许胡说八道。
“对了,听霞姐说,其实本地老乡都有很多人不理解你的做法呢,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按霞姐说的,学校规模适当缩小,你不会这么辛苦,这么大压力,就算由目前的一半规模,对小镇来说也已经够用,对个人捐资办学来说也已经不得了了,你干嘛非要照目前这么走?”
“事情不是说的那么简单,目前的规模和一半的规模,事情的影响力完全不一样,对于上面当官的政策导向会是一样的吗?成了,或者说半途而废,对上面的影响程度会是一样的吗?你们觉得我很累,其实我现在就算是粮草不够停下来,这是上过电视报纸,省台,甚至全国都报道过,他们会眼睁睁看着这个学校停下来吗?告诉你,已经不可能停下来了,我想自己撑着的原因只是想在学校里面多一点话语权,可以以后给老师学生们多一点儿发自内心的东西,而不是官老爷们为了社会上的一点儿反响,硬着头皮高高在上,指手画脚地来完成这件事。”
徐岩听了,仿佛觉得有点儿道理,只是心有不甘地说:“但是你把自己搞得像个难民一样,也太没有计划了。”
“哎,我还搞什么计划啊,先把自己的生活所需留下来吗?你想,霞姐,她老公春哥,辛苦十几年,在山上钻茅棚风餐露宿,赚来的四十几万都放到学校里去了,他们那才是破釜沉舟呢,我这里还有点儿版费会陆续进来,起码饿不着的,你放心吧。”
他说。
“唉”,她叹气:“对了,明年夏天能开学吗?到时候我还来。”
“规划上是这样,明年夏天附近几所学校危房改造的同时,这里开始启用。”
“哎,说起春哥,明天得上山去他那里一趟。”
“嗯,带我去吧!”
徐岩顿时兴奋起来,她有些好奇春哥这个人,当年和霞姐的弟弟逃出死亡升天的故事,还有就是,先看看春哥是如何样的一个人物,想起春哥,她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老公孙浩来。
早上醒来,发现天已大亮,一看身边已经没人了,徐岩揉着眼睛走出屋子,老关正坐在电脑旁忙着,屋子里已经被弄得烟雾缭绕,她走到他伸手,伸手搂住他:“起来也不喊我。”
“我知道你们都是喜欢懒觉的人,我没这福气,365天雷打不动不超过六点钟的,不然就难受。”
“呐,茶几上有早餐,霞姐送上来的。”
“你真好福气!”
徐岩嘟囔着走到沙发旁,有红薯,馒头和小米粥,还有几个白煮蛋。
“这么丰富,都赶上星级酒店的早餐了。”
她说着,把一个小馒头塞进嘴里。
“你赶紧吃,吃完了,带你去山上春哥的蜂场,迟了太阳又烈了,晒人。”
当两人骑着那辆摩托车上路的时候,确实太阳已经有点儿灼人了,途经学校工地的时候,车绕了进去,看到霞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布袋,老关让徐岩接过来拿着,徐岩笑着和霞姐打招呼说:“去参观参观春哥的蜂场,还没见过呢。”
“嗯,去看看,图个新鲜。”
霞姐笑着说。
老关说了一声走了,加大油门出校门,摩托车沿小道狂吼着向上面冲去。
徐岩手里捧着的布袋子还热乎乎的。
“是什么好吃的吧?”
徐岩扯着嗓子问。
“霞姐给春哥烧了一罐笋干肉,给春哥改善伙食的。”
老关扭过头来说。
上了山以后,不似昨天采松茸那边那么陡峭,上来以后反而平整一些,地形是阶梯型的,上了一个平台就有一片平地,然后接着上另一个平台。
这样走了有二十来分钟,车嘎然而止,徐岩下车才看到前面是一个面向南边的巨大的峡谷,北边山麓的植被没有一路过来那么高大,低矮很多,但是却星星点点的开满各色小花,原来春哥就是追着花来这里了。
“春哥常年都在这里吗?难道这里常年都有花开让蜂采蜜吗?”
“是啊,这里常年四季都有花开,只不过花的品类和数量不一样,别看不起这里的野花,这里采的花蜜金贵得很,就是数量少。”
两人开始步行,老关也拎过挂在龙头的一个包。
“以前,春哥雇大货车,最远要赶到四川去追花,春天的油菜花、梨花,再后面桔花、槐花都追,但是后来买方指定就要这山谷里的花蜜,还出高价,这样春哥反倒省得到处跑了。”
没走几分钟,绕过一片矮树林,看到两间竹棚,周边树丛草地间隙间密布着木质的四方箱子,甚至能听到嗡嗡声。
听到他们的说话声,竹棚里走出一个人来,中等个子,黑黝黝的,挺壮实,就是迎过来的时候能看出来脚有点儿不方便。
“春哥,带参观团来了,想看看你的宝贝如何采蜜。”
老关说。
“春哥好。”
徐岩跟春哥打招呼,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这是霞姐给你做的好吃的。”
“呵呵……”
春哥一脸的笑,很淳朴的样子。
“那两个小鬼呢?我给它们也带了好吃的。”
老关从自己手里提的包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两包火腿肠,撕开一袋,“欧欧”“璐璐”地唤着,不一会儿,一大一小两条狗呼啸着奔过来。到了老关面前,一个急刹,就往他身上扑去,吓得徐岩忙躲到春哥一边,看着老关和它们亲昵。
这种山野的原始韵味让徐岩有点儿迷茫,山野间扑鼻而来的青草花香舒爽宜人,老关满足了两位的热情以后,开心地把火腿肠撕开慰劳它们。
等分完了,还从包里拿出两条香烟递给春哥。
“给,这是参观团带给你的。”
果然是徐岩带给他的阳光利群。
“呵呵,这怎么好意思呢?”
他笑着看徐岩,说:“阿霞昨天来的时候说了,这位妹子给学校挣了好多钱呢,真是好人啊,你真是咱娃们的福星啊。”
徐岩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也没法解释,只好摆摆手。
狗狗吃完了香肠,跑过来,好像因为是和老关一起上山来的,对她也煞是热情,一直围在她身边转圈,尾巴摇个不停,她有点儿遗憾自己没带点儿礼物给它们,这么远而来,遇到如此热情的生命不也是一种缘分吗?很快,她甚至大胆地伸出手去抚摸着它们了。
老关和春哥在竹棚里聊着什么,好像是蜂蜜的事,徐岩逗着狗,好奇地看着远处蜜蜂忙碌穿梭飞行,同时惊叹春哥竟然就这么独自一人守着这么勤劳的小蜜蜂,不说别的,光是那种山间旷野的孤寂就不知道是多么煎熬,更别说还有他们常说的野兽出没。
偶尔望进去,里面的两个人时而蹙眉,时而爽朗地大笑,笑声远远地传向山谷,飘向远处。
这里的蜂蜜自然要比在田野间成片的油菜花地产的蜂蜜要金贵了,但是春哥和霞姐竟然将多年如此的辛苦所得一股脑全投到学校建设中去,这种行为实在是令常人匪夷所思。
莫非这山野间的花草树木空气呼吸能改变人的思维模式吗?
她用手机拍了很多的场景照片,她要带回去给孙浩,给朋友们看,不知道他们的反应会是怎样。
接下来,徐岩更是大呼过瘾,她目睹甚至是参与了春哥取蜜脱蜜,还有蜂巢打理,看着揭开蜂箱时密密麻麻的蜜蜂,她不由惊呼起来,无法想象平时的一杯蜂蜜茶是经过这万千勤奋的小蜜蜂嗡嗡的历经千难万险,飞跃无数次沟沟壑壑得来的。
老关在一旁转悠了一会儿,看徐岩看得那么起劲,他倒有些无聊了,转身进入竹棚,过会儿竟然是脱了上衣,赤着上身出来,春哥看见了,笑呵呵地说:“想游两圈?现在应该行,水温高了。”
“嗯,女同志被你的蜜蜂吸引住了,我没事做了。”
看他顺着树丛间的小道往深处去,徐岩好奇地问:“这是去干吗?”
“前面有个湖,他上山来,只要天气好,都要下水去游几圈。”
春哥把挑出来的块状蜂巢蜜倒进一个罐状容器里,再扳下来开始摇一旁的手柄,速度越来越快,慢慢地,下面一个口子流出胶状的蜂蜜来,流进下面接着的罐子里。
“这就是成品了?”
徐岩亲眼目睹蜂蜜提取,很是兴奋,伸手沾了一些蜂蜜放进嘴里品尝,惊叹:“这才真的是原汁原味天然纯正,呵呵。”
转而说:“可就是春哥你摇得多累啊,得装个电机才好。”
“电机泵本来是有的,但这里没地方接电啊,那边有两块太阳能板,只够存了电,晚上照明用的,等到了大批割蜜的时候,真要加几块太阳能板了。”
“哦,怪不得。”
“那这样取蜜,你来得及吗?”
“现在基本上是按需取蜜了,关子的朋友介绍的药厂每月要一批蜜,这几天得抓紧给割出来,目前出的蜜,只供应关子朋友的厂子就已经供不应求了,刚才就在说扩大蜂群的事,蜜蜂一般都是在春天分巢,今年恐怕不好分了,新巢搞不好蜂群会成批的废了。”
看着黝黑的春哥专注干活的样子,徐岩心里挺羡慕这种平心静气的宁静,在外面喧嚣的世界,有几人会这么专注这样近乎原始的重复操作?特别是眼下几乎全民逐利的氛围下,春哥他们心态平和不说,靠微薄的收入积攒下来的家底一股脑全投入到可以说跟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的一件事上了。
看得她眼眶有点儿泛红,因怕被春哥发现,便站起来,问春哥:“到前面的湖就是顺着刚才关哥走的路过去吗?”
“对的,前面就七八分钟的路。”
“我去看看,游泳姿势怎么样,该不会是狗爬式吧。”
她咯咯笑着说。
“那不会呢,关子花样蛮多的,呵呵。”
徐岩帮春哥点上一根烟,递到他嘴里,春哥有点儿受宠般地扭捏,想去接,但是两手都沾着蜜不方便,便不好意思地任她递到嘴边,嘴里“嗯嗯”地示意她顺着路往前就是。
转过山谷,没想到前面豁然开朗,竟然是一个几乎望不到边的湖,湖水很清澈,在太阳下面泛着细碎的绿波,三面环绕的山倒映在水中,一片宁静中细细巡视,才在几百米开外的地方看到老关挥动着双臂在水里游泳。
“太远了。”
她把手蜷成话筒向着湖心喊,不知老关有没听见,没看到他反应。
湖光山色中的徐岩竟有些似醉非醉的状态,有什么旅游胜地能有这样的景致呢?
她忍不住掏出手机,咔嚓咔嚓地乱拍一气。
老关游累了,仰着头浮在水上,踩着水休息,他看到了徐岩,向她挥挥手,往这边游过来,游近了喊道:“你会游泳吗?太爽了。”
徐岩摆摆手,说:“不会。”
其实她游泳水平还不错,但这么大的湖面,心里还是有点儿畏惧,根据常识,她知道即便是酷暑时节,宽阔深邃的水域,往往水面下面仍然是冰凉的。
其次,她怎么也不可能像老关一样穿一条短裤就赤着身下水的。
“你大概就是为了来游泳的吧?”
她大声地说。
“对啊,就是,不过也不全是,还有别的事跟春哥说的。”
老关喷着水,擦了把脸说。
“可惜了,你不会下水,不然就在水里把你给收拾了。”
老关踩着湖边的鹅卵石,哼哧哼哧地上了岸。
竟然是赤条条的。
徐岩脸红耳赤地回头看着四周,生怕春哥也跟过来。
没看到一个人影,她心定了一些,啐了一声。
“你带了几个到这里来收拾了?”
他嘿嘿地笑着,走到放裤子的地方,点上烟。
“就这么一说,你也信啊,呵呵。”
“反正我相信霞姐说的,男人的坏毛病你身上都有。”
“呵呵,你别听霞姐的,她就知道埋汰我。”
“反正我知道霞姐比你可信。”
阳光下,徐岩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他的身体,各处的伤痕已经见过,但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视他的身体中间。
“雄伟,丑陋。”
她心里飘过这两个字眼。
他猛吸几口,扔了烟头,忽然走近徐岩,不顾身上湿淋淋的,把她衣服都给浸湿了,捧起她的脸,狠狠地吻住她,舌头在她的口腔里扫了半天,直到徐岩几乎喘不上气才把他推开,娇嗔地说:“一股烟味儿。”
他离开她,忽然低头朝自己的下面看,徐岩的目光也跟过去。
天啊!那根丑陋的东西竟然瞬间变得直挺挺的。
徐岩后退着躲到一边,他厚着脸皮,若无其事地“呵呵”笑着说:“我再游两圈。”
转身就向湖水扑去。
徐岩怕一会儿上岸来再出一次洋相,赶紧转身往春哥的蜂场走去。
好一阵子以后,老关才赤着上身、套着一条基本浸湿的短裤回来了,跑回竹棚套上衣服出来说:“得赶紧回去,有个杂志的一篇东西要交稿的,给忘了。”
老关启动了车,回头跟站在一旁送行的春哥说:“等忙完了药厂的这批蜜后,下山休息两天,陪陪姐去,我让小波来替你几天,哪有在这荒山野岭几个月不下山的,都要变成野人了。”
春哥笑着说“好!”
然后挥手让他开车走,路上慢点儿开车。
转过山谷,春哥的小棚隐在树林间了,徐岩趴他肩上问:“小波是谁?”
小波是镇上的一个孤儿,现在在学校工地做小工,让他跟着学点儿泥工木工的手艺,以后也好养活自己。
到学校又是饭点了,两人不用说,又在工地的食堂和大伙一起吃,等吃完要回去,徐岩忽然和老关说:“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陪霞姐。”
“霞姐很多事的,你在这里不是添乱吗?”
老关嬉笑着说。
“就是因为霞姐忙,我留着看能不能搭个手。”
“你去吧,妹子在这里,陪我说说话也行啊,又不会少块肉。”
霞姐嗔怪地挥手让老关自己回去。
“行啊,霞姐安排她去拎泥桶,给师傅们打下手去。”
“去吧去吧,看你操的这心。”
霞姐笑着说道,眼睛看着徐岩直笑。
其实留下也没什么事,霞姐也说不上忙,开始两人在屋里帮着摘了点儿菜,是明天中午吃的,晚饭除了几个外地的师傅外,本地的都回家吃,工地只是中午管一餐饭,特别是小工们都是镇上乡亲们自发来这里帮忙,基本每天都要换一茬人,除了那个叫小波的年轻人,这样虽然人工不用付工资,但因为都不是熟练工,效益也相对就差一点儿。
在工地上,霞姐基本就是一个总管的角色,顾着所有的事,来往的材料进出,每日的中饭安排。
“霞姐,听说开工已经有七八个月了,你就一直这么在工地上耗着啊?估计还得多少时间才能闲下来?”
“哪还闲得下来啊?房子盖好了还得粉刷装修,平整学校操场,做课桌椅,都是事儿啊。”
“这样下去,岂不是就一直这么折腾下去了?”
“唉,能帮就帮着点儿吧,到了能开学开课的时候就没我什么事了,现在做的事不过是辛苦些,出点儿力气,等戏台搭好了,找老师招学生的时候,都是关子的事了,我们就一点儿搭不上手了。”
“刚才看到春哥一个人在山上好辛苦啊。”
徐岩说。
“谁说不是呢!不过说回来,乡下人讨点生活谁不辛苦呢?”
接着她又蹙了蹙眉,有点儿忧郁地看着外面乱作一团的工地,顿了顿说:“辛苦完了,要是能见着点儿收获,什么辛苦都能忘了,就怕到头来事与愿违。”
“霞姐,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没有,妹子,我就是这么说说,做点儿事都挺难的,不是吗?”
“肯定会好的,霞姐,你们做的事是福泽后代的大好事,换句话说是积德行善,如果这样的事都会事与愿违,那这个社会还有什么希望呢?”
“妹子说的是。”
霞姐捋了一把短发,欣慰地笑了。
徐岩看她捋开头发的脖颈,嬉笑着说:“霞姐,原来你的皮肤好白哦。”
“不白吧,看脸都晒成大黑脸了。”
“那都是让太阳给晒的,看看你的脖子上,真是的,要是在城市里,把自个晒成这样女人都要疯了,晚上回去,我那里有防晒霜,我拿给你。”
“妹子,你说笑呢,整天这个样子,防晒霜有什么用呢?我这还是整天戴着草帽的,要不然早就成非洲黑婆婆了。”
“是的啊,哎。”
“没事的,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再说了,我的皮肤等以后不晒太阳了,很快就会恢复的。”
“真的吗?”
徐岩想象着,一脸羡慕。
到了下午,霞姐让那个叫小波的开了一辆三轮车,把她和徐岩两个送回到镇上。
“再待下去,你要晒得跟我一样了。”
霞姐笑着说。
“不好意思,霞姐,我在这里倒是耽误你了。”
徐岩不习惯坐在三轮上颠簸,有点儿胆怯地拽着扶手,另一手还使劲拉着霞姐。
“没有的事!我回来的时间也是不确定的,没事就早点儿回来,乡里乡亲的都没什么信不过的,只不过是在那里有事要安排,早上确实脱不开人,下午就没啥了,工地上闹腾,我也想回家和妹子唠唠,静静心。”
“不耽误霞姐你就好!”
徐岩笑着说。
到了霞姐家,还真有两个人在买东西,拿锅铲的,取毛巾的,霞姐进了店里也只是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徐岩好奇地看着他们如何自己交易,确实,挑好东西的,看了看标签,就拿出手机扫柜台上的二维码,付账,走人。
“天呐,霞姐,要是每个地方的人都像你们这里人的素质,那现在那些互联网大佬们整天咋咋呼呼的无人店铺无人超市还怎么开?我看看,我看一下。”
徐岩说。
“看什么?”
霞姐疑惑地问。
“我看看你装没装监控。”
“你这妹子真会说笑,我一个监控都没有,再说,我这里的都是小东西,遇上贪便宜的人,监控有什么用?”
“神奇,真的很神奇,一两天不稀奇,但是已经半年多了,还不出什么差错就神奇了。”
这时,一个顾客看徐岩那么大惊小怪,忍不住和她说:“咱这地方原本就民风淳朴,不管明元上清什么朝代,特别是乡亲们都知道霞姐是撇下自己的生意为大家做好事去了,谁要是再到霞姐这里贪便宜会遭雷劈的。”
霞姐笑着接过那个顾客选的东西,帮着装了个袋子,笑着答道:“姨说得对,咱这水土养育的人都是厚实有谱的人,就是麻烦你们了,还得自己挑货找货。”
“别说了,霞姐,你老爸都在天上瞅着她的女娃出息哩。”
一波客人离开,店里安静下来。
霞姐烧了水,泡了茶,徐岩忙拖过椅子:“霞姐,别忙了,坐会儿吧。”
“你喝茶吧,我去买点儿菜,晚上姐给你烧两个本地菜。”
徐岩忙拖住她,说:“姐,真不用去忙,好吧,就坐着喝茶,要做菜也等明天我买了菜,等你下午回来烧,行不?今天咱就好好歇歇,要不,我给那家伙打电话,让他烧饭,一会儿天黑了咱们光吃就行。”
说得霞姐笑了,拗不过她,就坐下来陪她一起。
“关子哪还有时间烧晚饭,不是说回去赶稿子吗?”
“哦,霞姐,你看过他的书吗?”
“看过一本,不想再看第二本了。”
霞姐说。
徐岩有点儿疑惑地抬头看霞姐。
“他出版的书我全看过,没出的手稿也看过几本。”
徐岩说。
“哦,看来这个关子心思还是脱不开。”
徐岩不明白她说什么,端起杯子喝茶。
“我看了那本书以后,就不敢看别的了。”
霞姐说。
“霞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看的是那本写他母亲的书。”
徐岩有点儿明白霞姐的意思了,的确,书中的内容也许就是霞姐亲眼目睹的活生生的经历,其中的残酷,可能基本就是重新掀起伤疤再过一遍,局外人一定无法体会,不敢再去经历一番的。
徐岩点点头,说:“霞姐,我有点儿明白了。”
“我看了以后,和关子说过,让他不要再写以前的事了,不能总是沉浸在里面,要向前看。”
“嗯,霞姐,你说得对。”
徐岩理解霞姐说的意思,定是包含着很深的情感才会那么去劝解老关的。
“霞姐,我知道他写的东西基本都是有真实原型事实的东西,所以也就像你说的,会勾起很疼的伤疤。”
她接着说:“我还看了他一篇没有发表的短篇,是写他的初恋,一样的痛楚揪心,霞姐,你知道这篇东西吗?”
霞姐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叹息一声说:“不知道,我说过我只看了他一篇,以后就不敢看其他的了。”
“当年他回来以后,有一段时间一蹶不振,当年他大学里的一位导师来看他,把他带去北京,在一家出版社落脚,导师把自己的几本著作交给他发行,当时那位导师在社会上挺有声望,书也畅销,关子因此也赚了点儿钱,后来结识了几位港台的书商,顺便把他的几本书陆续在国外给出版了。”
“关子这人,别看文字功底不错,笔下生花,但在文字外面,包括现实中和人交往也好,和社会的融合也好,都不是他擅长的,别看他现在朋友不少,但基本上都是通过网络等渠道结识的,有些地方他甚至还是个孩子。”
“他的书,我确实只看了那一本,而且那一本原来的初稿我很早就看过,等看到海外版的时候,我心里很恐慌,因为他对于苦难历史的痴恋,以及对社会造成这种苦难的愤懑描述和评判,比初稿要严厉得多,他就像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这种担忧让我不敢再继续去看他的其他文字了。”
霞姐似乎明白徐岩想听什么,所以索性就很直爽地在絮絮叨叨中很快很简约地给她理清了老关这个人。
“我能想象他别的作品中的内容,基本都是没有脱开我看过的这本的框架,都是描述那个时代的各阶层各种人物的苦难,或者在各个时代曾经风光或者叱咤风云的人物的最终归宿,前者是对社会的愤懑,后者却是有某种艳羡的英雄情怀。”
“这种文字很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所以有很多读者和他经过网络交流成了知音。”
“但是你知道吗?他和读者不一样,他是整个身心都沉浸在情节里面的,所以在现实生活中也常常流露出那种姿态。”
“我非常担心,他的状况会出问题的。”
霞姐说。
“那你有没有……?”
徐岩惊叹霞姐这一连串竹筒倒豆子般的评判,是她看了老关很多年的作品也没能体会到的另外一翻东西,对霞姐这样一个原以为就是山村野地的普通一个家庭妇女一样的女人简单明了地道出一连串的实质性的担忧和评判,这能力让她咋舌。
“霞姐,你真了不起,那你有没有……?”
她赞道,同时发出疑问。
“你是说有没有劝他是吗?没有,他这种性格的人是不容易听劝的,特别是这些年,在某个圈子里还算蛮有人气的这种状况下,要劝他更不容易,男人有男人那鼓劲儿,他们觉得能得不行的时候,什么都听不进,有句话不是说性格使然吗?就是说这个吧,再说了,其实说白了,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他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我只是有次在他喝得有点儿高的时候和他说了几句,我跟他说是我爸爸说的,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就是历经了苦难,认清了生活真相,依旧热爱生活。”
“妹子你说,我还能说什么呢?”
“唉,有时候啊,在古代戏里面,书上面说的有人甘愿吃苦,还有人甘愿陪着受罪,也就是这种情况吧。”
徐岩眼睛红红地听着她说,半天也接不上话,和来之前有很大落差,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霞姐,我有点儿奇怪,按照老关这些年的状况,从个人角度完全应该走到外面,而不是窝在这里,说好了是山清水秀,说不好是穷乡僻壤的地方,现在的状态基本是等学校完工了,他也退休养老了,你说的也有这意思吗?希望他振作起来去到外面?”
“要说也算是有吧,可是我更希望他从此以后安安静静的,啥也别做了,唯有这样,天天提着的心才会落下来。”
霞姐苦笑着说。
“我觉得老关是在这里想守着你的。”
徐岩愣了一会儿,嬉笑着说道。
“妹子说笑了,怎么和我扯上关系了?”
“霞姐,我觉得你就是他那篇文章里的那位初恋。”
霞姐这下没再逃避,只是定定地看着徐岩,淡淡地说:“是吗?我不知道,我没看过那篇。”
“就是那部‘××的爱情’,霞姐,你们没有故事吗?”
徐岩看着她问。
“你这个丫头,脑袋瓜想什么呢。”
“当年,镇子上的学校全停了,小学中学都是,我父亲在家里抓了几个孩子,逼着我们识字读书,几个孩子里数我最大,还有关子也是其中一个。”
“到后来一直到学校读书,我们也一直是一个班。”
“原本以为真是要嫁给他的。”
霞姐红着脸笑着说。
“后来,高考前那几年,我妈妈身体不好,另外我父亲也希望我以后也能找个教书的工作,也方便照顾妈妈,就要我考本地的师范,关子去了湖北。”
“大学开始几年,就一直有书信往来,那一年春哥带着我弟弟回来了,我从学校回来时,弟弟已经在医院不行了,关于死亡的性质,我去镇上县上要说法,上面不但不承认弟弟是烈士,还一直抓着某些疑点不放,我不肯罢休,逼着春哥一路往上要说法,当时年少气盛吧,害了春哥,原本他是有机会按正常转业分配工作的,同一年关子出了事,一审无期。”
徐岩听着惊涛骇浪的故事,徐徐从霞姐的嘴里平淡地说出来。
“后来,事情一直没有结果,只好先回学校,上面给学校发函,陈述我为弟弟讨说法的林林总总,那时候学校还有政审这一条的,我被勒令退学。”
霞姐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徐岩听得只吸冷气。
徐岩安静地听着霞姐娓娓道来,在她的脸上没看出多少的沧桑,要说能看出什么,也就是抿嘴咬牙那一瞬间的坚韧,她发现霞姐除了皮肤被晒黑了,长得其实实在是美,五官精致立体,一双眼睛充满神采,随意瞟你一眼就似乎可以把你内心彻底洞穿。
就这么一个精致可人的女子,竟然在这远离尘世的边远地方经历着苦难、艰辛,日复一日地,慢慢地陪伴着岁月流失,陪伴?她惊奇自己脑海里闪过这个词,潜意识里是有些嫉妒她能在这里陪伴老关吗?
她顿了下,静静神,这时候,霞姐的手机响了。
霞姐的手机是那种廉价简陋的老年机,接听的时候就像一直开着免提似的,旁边的人都能听得很清楚。
老关电话里喊着:“你们在哪里啊?”
“我和妹子回来了,妹子要到我这里来陪我,在喝茶呢。”
霞姐对着徐岩微微一笑。
“幺小子去山上打了鸡子送到我这里,嗨呀,还有许多的笋啊菜肉的,吓死我了,我让幺小子送到你那里来了,应该马上就到,我现在忙着赶东西,哪有个时间做这个嘛,你出去接哈哦。”
“嗯,晓得了。”
徐岩不满地说:“这臭老关真牛,人家送东西给他还命令人家换地方。”
霞姐笑了笑,说:“是,这里老乡们都宠着他。”
过了一会儿,霞姐接着说:“那是老乡们知道他心里装着他们。”
“镇子上就千把号人,还有大半是出去讨生活做工的,在家的基本是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祖辈上就都是熟人亲戚,不像你们城市里头,再说了,老关是什么人,从他爷爷老爹开始起对乡亲们都好在骨子里,乡亲们有事,就说钱吧,遇到乡亲们有个急事,他和爷爷、爹一样,都是会把自己裤兜掏干净,还逼着边上的人掏钱的人,乡亲们会不感激他的情?所以,平日里就算他咋咋呼呼,乡亲们也习惯了,喜欢着呢。”
外面有人吆喝,出去一看,果然一个年轻人把一大堆东西放在店铺门口了,有只口袋里还是血淋淋的,霞姐赶忙倒了凉茶给年轻人,并在柜上拿了一包烟塞给他,年轻人也不客气,嘿嘿笑着接了烟,谢了霞姐就离开了。
有肉有菜,两人把东西拿进里面院子里,小天井里的石缸接着水管,潺潺细水是不停的,霞姐开始拾掇,徐岩就在旁边帮她。
天色黑下来,桌上已经有了几盘菜,灶上主要大菜鸡子肉还在锅里扑腾着,冒着热气,股股香气直往外冒。
这时候,老关夹着拖鞋荡进来了。
“真会挑时候啊。”
徐岩有些嘲讽地说:“是闻到香味儿了吧?”
“那是!我那里不是地势高嘛,一股股香气往我那里飘,能闻不到?”
“洗手,吃饭。”
霞姐说。
“忙完了?”
徐岩问道。
“算是吧,发过去好几遍,啰里啰嗦的这里改那里改的,我最后让他们自己改去算了,别耽误了我吃肉,呵呵。”
“你这么放心人家改你的东西?”
“不放心,乱改我不认,呵呵。”
看着霞姐端上来一大缸冒油的肉,姜蒜红红的,辣椒点缀的诱人食欲,就是那油让她心里发怵,但是经不住诱惑,夹了一小块以后,筷子就不管不顾地奔着大缸去了。
每个人前面都是一个搪瓷杯,半杯,倒满了估计整瓶酒都不够。
老关举着杯,要她们两人一起来,呵呵笑着说:“爽吧?”
“大口吃肉大杯喝酒,爽!”
这种豪放是徐岩喜欢的。
霞姐只是笑笑,抿了一口,没想到这一口量不小,敢情都是酒缸浸出来的,弄得徐岩心里有点儿不上不下的,想起前天晚上一茶缸就把自己放倒的事。
霞姐看出她心思,笑着说:“没事,我们这酒里面放了蜂蜜的,不像他屋里的烧酒干巴巴的伤人,这酒还养胃呢。”
“呵呵,是吗?”
“丫头你捡到了,多喝几杯。”
老关忽悠着。
“那也不行,毕竟是酒,妹子,你别听他胡扯。”
“呵呵,我知道,霞姐,这老关就是坏。”
徐岩的杯子里才一半酒下去,老关已经加了两回了,但徐岩已经开始发热,脑子开始飘了。
她举起杯,说道:“霞姐,敬你让我吃到这么好的鸡子肉,蜂蜜酒。”
霞姐笑着一起喝了。
完了徐岩又举杯向着老关:“也谢你,才有机会来这里,对了,等学校开业一定再来,我也要为你们的育人千秋大业添点儿劲。”
老关笑着举杯,但是听了话以后却愣住了,手也停顿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手抖了一下,杯子的酒差点儿溢出来。
他用另一只手抓住徐岩的杯子。
“丫头,你听我说,我谢谢你这么说,但是,但是,我希望你这次回去就忘了来过这里,就好像没来过,好好的回去过你们的日子,和孙浩,和孩子,好好的生活。”
“看你说的,我们好好生活和牵挂这里关心这里又没冲突,我干吗要忘了这里,你还要我忘了霞姐?”
徐岩笑着鄙视地说。
“我说忘了就忘了。”
老关突然吼起来,把手里的杯子“呯”地放在桌子上,这时徐岩才看到他的双眼通红。
霞姐赶紧拿过他的杯子,说:“今天喝太猛了,不能喝了。”
老关抓住杯子,说:“没事,没事。”
杯子又被他夺了过去,霞姐拗不过他,蹙着眉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他转过身,对着徐岩:“丫头,我叫你忘了,就是叫你别再跟我接触,我是什么人?别看我今天在盖学校,就你说的教书育人百年大计是吧?没准我明天又进去了,我和他们格格不入你知道吗?”
“今天,不对,就是刚才,发过去的稿子来来去去的传来传去,这里不行,那里不对,最后我发火了,我不发了可以吗?我放弃你们的约稿可以吗?后来你知道吗?一个什么狗屁主编,打电话过来跟我说我没把握好眼前的动向,这样很危险。”
“你说说眼前什么动向?我倒是想起来了,眼前的动向,到处都是扫黑除恶,横幅标语满天飞,还要把这活动引向深入,我问你哪有那么多黑?哪有那么多恶?最黑的是谁?最恶的又是谁?谁不知道?你不知道吗?”
摸了一把脸,继续狂啸:“要真有不知道的,可能就是那些文盲瞎子,他们为了一口饭食,面朝黄土背朝天,什么都不管不顾不知道,但我盖了学校,招了学生教他们知识,让他们学会分辨是非,他们又会有人像我一样忍不住喊忍不住叫,那不是害了他们吗?还盖什么学校,明天就拆球拉倒。”
“现在,我登记在册的,愿意花几年时间到学校支边助教的,有在职教师,有在读学生,已经超过一百多人了,他们,包括你,都太善良了,你们的热情,你们的伟大,他们那些人在乎吗?你信不信我明天发一篇文,这个学校马上就会被叫停,他们需要的是学校吗?他们根本不需要,他们需要的是柔顺的良民,没有知识、没有判断的顺民。”
“我天性使然,我的基因注定我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你说你跟我这样的人不是离越远越好吗?学校不盖最多就是对不起老爷子而已。”
说这话,他还没忘瞅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老校长的遗照。
徐岩原本也有点儿晕乎乎的了,被他这么劈头盖脸一顿,一下热血上涌,也“呯”地一下把杯子拍在桌上。
“你这叫什么屁话,我会到这里来,难道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是垃圾我都认了,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不回去了,在这里和你、和霞姐一起盖学校,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把学校给作没了的。”
说完,手里摸索着在身上找手机,找到了后拨号码,霞姐在旁边问:“妹子给谁打电话啊?”
“给老公,跟他说,我不回去了。”
霞姐吓了一跳,赶紧抢下她电话,说道:“多了多了,你这丫头,他疯你也跟着疯,都喝多了,别喝了。”
老关有点儿发愣,端起杯子,在徐岩的杯子上碰了一下,顾自灌了一大口。
徐岩也端起来,在霞姐的杯子上碰了一下,咧着嘴说:“霞姐,你还我手机。”
然后仰脸“咕咚”一口把杯子里的酒给闷了,霞姐想夺都没来得及。
“你看你,发什么疯?!”
霞姐埋怨地瞪了老关一眼。
“呵呵……”,老关举着杯子傻笑。
“姐,我的烟呢?”
霞姐给他找了一通,没找到,看他一眼,忍不住被气笑了,老关一手拿烟,一手拿着打火机,却问她要烟。
深夜,徐岩被喉间的灼烧感弄醒了,睁眼,发现自己在一间小屋内的床上,床头亮着盏灯,看样子是霞姐在外面读书的女儿的房间,房间简单清爽,几处稍稍的点缀装饰,看得出小姑娘房间的氛围,起身想出去找水喝,喉咙烧得难受。
这时候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声音是低低的,但是注意听还是能听得见只言片语。
她听到霞姐在说话,似乎是埋怨老关晚上乱说话,但老关支支吾吾,说什么就听不大清楚了。
徐岩故意在开门的时候弄了点儿声响,走出房间,外面就是客厅,吃饭那间房,房间的灯也不亮,厨房里的灯光照进来,能看到房间里大概,也许是听到徐岩弄出的声音,霞姐站起身,原来她是拿了一张竹椅子,坐在斜躺在沙发上的老关傍边。
“妹子,好点了吗?都是这死老关,我一直在骂他呢。”
“嘻嘻,没事了,霞姐,你看我来了这几天,醉了两回,肯定是我自己的事了,一个女人家这么贪杯,还有什么理由怪别人呢,就是喉咙要冒火了,想喝水。”
“不行,我给你调蜂蜜茶,光喝水不管事。”
又是蜂蜜茶,看来在霞姐的心里春哥的蜂蜜茶是可以解决一切不适的宝贝。
“谢谢霞姐。”
她在霞姐的椅子上坐下来,扶着老关的肩膀,问:“你怎么也把自己给放倒了?”
老关苦笑着咧咧嘴,说:“我自己倒是没放倒自己,是霞姐把我骂得狗血淋头骂倒的。”
“呵呵,该,谁叫你口无遮拦胡说的。”
“是是是,都是我胡说,权当酒话,不当事。”
听他这么说,徐岩心里瞬间舒爽,趴在他身上吧地亲了一口。
喝了两杯霞姐的蜂蜜茶,身上也轻松起来,不再那么紧绷着难受了。
霞姐还在一边等着要给她继续调蜂蜜茶,徐岩见状赶紧推辞:“够了,够了,霞姐你坐。”
她起身把椅子让给霞姐,自己坐到沙发上去,靠在老关的身上,得意地说:“霞姐,这家伙承认他自己是胡说八道了,你真厉害。”
“谁说不是呢,就是胡说八道,妹子这么老远的跑过来,还给学校挣了大钱,一点儿感谢都没有,还说那么些浑话,那个不说是胡说八道嘛。”
霞姐又提起徐岩赚钱的事,弄得她不由得尴尬起来,连忙说:“霞姐,莫提这个,那钱跟我没一毛钱关系,都是他和朋友开玩笑的,扯到我身上担当不起哦。”
“妹子你莫说,他们臭男人有时候就是那么死要面子,要不是有你在场开那玩笑给他们助兴,可能就没那一回事了,那钱也肯定就不可能有了,你有功,莫推辞。”
“嗯嗯,你有功,莫推辞,欢迎你再来,来学校指导工作。”
老关也似乎酒气散了,也乘机卖乖讨好,为之前的浑话做补偿。
“好了,霞姐,你说是就是,我反正凭白捡了一功,反正是好事,我就趁这一功好了,嘻嘻。”
霞姐站起来出去。
徐岩趴在老关身上,悄声地:“这么半夜三更的,你还不回去,窝在这里干吗?是不是借酒发疯想干什么坏事啊?”
“你这丫头,倒打一耙,你不是也半夜三更窝在这呢吗?”
“你怎么能跟我比?我一姑娘家家的,就是和霞姐睡在一起也是正常的,你一大老爷们算什么?再说了,你这么晚开门上街,让人看见不也是给人家霞姐添乱,让人嚼舌头吗?”
“嗨嗨,你还知道的还挺多呢,我还以为你做事从来就没怕过别人想什么说什么呢,你这么闯到我宅子里,就没想过我被人嚼舌头?你真一点儿都不考虑我吗?我怎么说也是一个未曾嫁娶的嫩毛崽呢。”
老关说得徐岩哑口无言,红着脸在他的大腿上拧他。
这时候霞姐进来,手里托着一个布包,在椅子上坐下来,小心地打开,布包里竟然是一只镯子,在昏暗的灯光下也隐约能看见绿莹莹的光泽。
“妹子,这只镯子有一对,是老关的奶奶给他妈的,那年,他妈有点儿开始迷糊的时候,有次趁清醒她把这个交给我,老人的想法大概就那意思,那时候他的无期已经判下来了,没敢跟他妈说,她妈要把这个交给我,我也只能接着,后来他回来,我要把这还给他,他赖着不肯拿回去,说就按她妈的意思办。”
“嘻嘻,霞姐,那按老人,就是她妈的意思办了吗?”
“你这丫头,嘴巴也真能钻空子,也开始胡说了,姐不理你了。”
徐岩吐了吐舌头,看着老关笑。
霞姐说:“你跟学校,跟关子和这里的一切真算是有缘呢,你说得对,要说那钱和你没关系也对,但真说没关系就好像和这缘分扯不到一块了,别说下回了,就只说这一回,你到这穷乡僻壤来给学校添砖加瓦,给这个倔种鼓气,就不能说没关系,既然老关不肯拿回镯子,我做主,拿出一只,妹子,你要收下。”
徐岩整个人吓了一跳,原本还想着再嬉皮笑脸地捉弄老关一番的,不曾想霞姐要把这个交给自己,只是听着说老关的奶奶给老关的母亲,又到了霞姐的手里,这东西已经在徐岩心里神圣得不行了,咋可以交给自己呢?
“不行,不行!”
徐岩站起来,双手直晃。
“怎么就不行呢?我说行就行!”
霞姐坚定地说。
“霞姐,真不行!”
徐岩脚下绊了一下,人又跌回沙发,一下子坐在老关的脚踝上,压得他咧嘴直抽冷气。
等他缓过来,气哼哼地说:“你这丫头咋这么矫情呢?霞姐都说行了,你还这把劲。”
徐岩盯着他,说:“这是你说的?”
“我说的什么了?”
“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要了?”
徐岩盯着他。
“咳,这丫头,是不是这就叫装什么?B?”
“流氓,不理你,来,霞姐,谢谢你,给我戴上。”
霞姐牵过她的手,给她套上去,把她的拇指和小指往一起攥,轻柔地旋动着慢慢套进手腕去。
待整个进去,徐岩晃晃手腕,大小挺合适。
徐岩咧着嘴,笑着说:“真好,谢谢霞姐。”
老关愣愣地仰头盯着霞姐:“真给了?”
霞姐抿嘴笑,攥拳在他的肩上锤了一下,说道:“给了,怎么了,你舍不得吗?”
“对,你舍不得吗?”
徐岩俏皮地跟着来了一句。
“这对宝贝可是俺老娘给她儿媳妇的,现在可好了,一人一只,让别人的老婆给分了。”
老关嘀咕着。
徐岩听着了,嘻嘻笑着扑过去打他,一边的霞姐没注意听,不知道他说什么了,她好脾气,也没去分徐岩,估计猜着不是什么好话,她是不会去问的。
霞姐也不去管他们闹腾,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徐岩不好意思,过来帮忙,霞姐不让,轻轻地对一边的老关说:“再不回一会天亮了哈。”
“这时候咋回嘛,你那店门一开,叮叮当当的,隔壁邻居还不都以为闹贼赶过来?还不吓死个人?”
霞姐没辙,低头继续收拾。
徐岩跟过去厨房里,笑着和霞姐说:“他赖着不走就让他在沙发上坐到天亮吧,我和霞姐睡去,呵呵。”
霞姐瞅了她一眼,微微笑着想说什么,红了脸,又没张嘴。
徐岩不满意了:“霞姐,想说什么还吞回去啊?宝贝都舍得送我,什么话还舍不得说出来?”
“嗨,你这妹子!”
霞姐的脸更红了。
“你出去把那家伙拖到房里去休息吧,这里我很快就收拾好了。”
“嘁,霞姐,刚才那家伙都说两个人家的媳妇呢,要拖你去,我只要跟你睡。”
最后,是徐岩和霞姐去了她姑娘的房间,原本让老关去她和春哥房里睡的,他呲溜一下在沙发上躺下来,硬要在上面躺会就算了。
徐岩在床上还缠着霞姐说了好久的悄悄话,按着她雀跃的心,还想着有可能晚上来回三人行呢,一直熬到眼皮都撑不住了,才知道这个念头只有自己这么肮脏的人才会有,终于坚持不住眼皮打架,搂着霞姐的胳膊入梦。
孙浩看到这里,徐岩的邮件文档就结束了,这一看将近两个小时,他的心扑腾扑腾的,脑子一片燥热的,掐灭了手里剩下半截的烟,关了书房的灯,回到卧室。
原本眼睛圆鼓鼓地盯着天花板的徐岩看到他进来,扯上被子,把自己没头没脑地蒙在里面。
孙浩暗笑着上了床,但没理她,过了一会儿才去摇她,说:“哎,后来不是还有更刺激的吗?齐人之福那段怎么没写?”
徐岩几乎一下子跳了起来,她惊呆了,盯着孙浩,半天反应不过来,直到孙浩忍不住开始笑,她才醒悟过来,红着脸捶打他:“臭老公,原来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我去之前你就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坏,这么坏,臭老公,你怎么不制止我一下啊。”
他搂住她,说道:“我干吗要制止你呢?这么多年抱着手机发花痴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和他在调情呢,这种情况几乎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了,我知道这次你一定是再三再三地鼓起勇气才想到替班的这办法去一趟的,你老公我会泼你冷水扫你兴吗?再说了,歪打正着地还算给他们挣了一笔意外之财,不是很有意义吗?”
“可是,老公,你知道去了那里发生的事,你,你不生气吗?真不生气吗?我不会瞒着你,肯定不会瞒着你,什么都会和你彻底挑明,但还是先斩后奏了,你不生气吗?”
“好了,好了,之前聊天时的言语都那么惹火了,我难道是傻子吗?不知道去了会发生什么吗?况且以前在床上你臆想着和我说的那些,难道不是你自己内心所想要要的,要发生的吗?”
徐岩这时候才敢抬起头看孙浩,动情地仰起脸,狠狠地吻住他。
孙浩被她捂得快要透不过起来,扳过她的脸说:“再说了,你又不是没有干过这么荒唐的事?”
徐岩当然知道孙浩在说什么,但那事在两个人的心里都是心照不宣,从来没有彻底的坦露出来,她虽然有点儿恼火孙浩此刻把所有的令她无颜的事都抬出来说,但她知道他无非也是为了减轻自己的心理压力,便退回自己的枕头,悻悻地说:“我可没有隐瞒什么,是你自己每次在我要和你说的时候挡住我,不让我说的,哼,说得真好听,什么允许有我自己的一片天,尊重我的个人隐私,原来你什么都记得呢,还记得那么清楚。”
“呵呵,如果说我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不记得了,那说明什么?是不是说明我一点儿都不在乎不在意了?那还是你老公吗?这么爱你宠你的老公会忘记吗?”
“哼!”
徐岩还是有点儿不平,但内心还是有点儿心虚,所以不再继续纠缠,可被孙浩一提,她的脑子也像放电影似的划过孙浩提的那件事的全过程。
事情的主角是徐岩的大学同学,一个当年在学校时的风云人物,现在称学霸,一段时间里,徐岩痴迷到极点的人物,明里暗里的追了好长一段时间,可惜明星人物就是鲜花簇拥的,没办法,徐岩好久都没有站到前台,待鼓着勇气要不顾死活地冲上去的时候,发现人家已经名草有主好久了,而且采到名草的花儿实力实在是爆棚,不论是家境,模样,还是学业成绩,都令徐岩暗自菲薄,心生聊然,只有远远地眺望自己的爱慕对象。
她一直以为这是一段一厢情愿的浪漫单相思故事,不曾想在几年前的一次同学聚会上,一个同学在酒店门口迎接同学到来的时候看到徐岩到场,竟然呼喊着对那位同学说当年你的梦中情人来了。
徐岩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娇嗔地责怪呼喊咋呼的那位同学乱说,捉弄自己,谁知道那同学不甘心地揪着那位学霸,要他自己证明,当时学霸红脸不加辩解的神态让徐岩相信了同学的起哄不是捏造和空穴来风,好在后面同学们到场的多了,这段插曲算是很快过去,但是徐岩内心在同学聚会过程中如同小鹿乱撞。
当然那次大家互相加了联系方式,和学霸也有了联系。
学霸已经在国外定居,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相比之下,徐岩和孙浩的生活事业也不算落魄,不至于与同学之间的生活层次差别太大,之后两人也算是时有时无地聊聊天,后来徐岩调侃着逼问学霸当时同学会的时候同学说的事是否属实,学霸竟然一口承认。当时让徐岩的心里怪甜蜜的,只是感觉天意实在是弄人。
徐岩平日里竟然把这件事当成玩笑,和孙浩在夫妻调侃时拿出来显摆,让孙浩也知道了这件事,当时还笑话她当年没有今日这般热情性感火辣,不然一定会让他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两年前,学霸回国参加项目研讨,竟然特地联系徐岩,希望能见个面。
徐岩把这事儿和孙浩说了,说的时候并没有真打算去见面的,因为学霸开研讨会的地方与他们并不在一个城市,还要特地赶过去。
和孙浩说了后,他却说:“见啊,干吗不见?”
所以,徐岩就真的去见了,见了面,住了两天,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回来,孙浩问徐岩感觉怎么样,她说挺好的,孙浩说那就好,她扭捏着要继续说,却被他堵住嘴:“什么都别说,你开心最重要,这是你人生的一段经历,能顺利走过最重要,不留遗憾。”
这话让徐岩感动坏了,几乎咬牙切实地在心里认定一定要死心塌地地对孙浩好一辈子。
孙浩没理会被自己唬住的徐岩,搓揉着她说:“好了,跟老公说说邮件漏掉的内容吧。”
徐岩扭扭捏捏地不肯,说:“以后再说吧,太晚了想睡了。”
孙浩知道她的性格,也索性随着她的话说:“好吧,睡觉,以后再说。”
他知道到这个份上,如果徐岩不坦白说出来,怎么也睡不着觉的。
果然,徐岩没一会儿就忍不住转过身来,盯着他看,然后说:“不准笑话,不准打击报复!”
孙浩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徐岩愣了片刻,像是组织语言,不算久,很快就开始了。
为了避嫌,天亮以后,霞姐先开了店铺的门,然后做好了早餐吃了,差不多到了九点多,徐岩和老关才从内屋出来,离开店铺往老关的屋子走去。
待上坡的时候,徐岩就趁没人在老关的背上拧他,拧得老关一扎一跳的,她却在后面抿着嘴笑。
进了老关的院子,到了房间,狠命地缠住他,娇嗔地说:“坏蛋,坏蛋,昨晚咋不来找我?!”
老关瞅了她一眼,委屈地辩解:“丫头,你傻啊?你和霞姐在一起呢?”
“在一起怎么了?在一起你就没辙了?在一起你不会两个都要了?嘿嘿。”
“你这疯丫头,怎么敢想这一出。”
“怎么?还有你不敢的?你敢说你没有要过霞姐?人家霞姐都敢光明正大地承认。”
“霞姐敢承认?光明正大?”
老关一下子被她咋呼住了,悻悻地掏出烟,嘴里直说胡说八道。
“好吧,逗你呢,想试试看你到底有多坏。”
徐岩松开他,笑着说。
“对了,今天你不是有事忙吗?”
“是,要和施工去隔壁镇上去看装修材料,房屋结顶了,接下来就要门窗之类的要定商家,有几家上门来联系过,今天去看看,想试试能不能稍稍拿点儿优惠价。”
“哦。”
“你该不是也想一起去吧?路不太好走,骑着破车怪颠的,你还是在家歇着吧,我尽量早点儿回来。”
“我才不跟你去呢,一会儿你带我去学校或者霞姐那里就好,明天得赶回去和团队汇合,我想和霞姐一起待会儿。”
“哦,行,可不是不管你哦,你要是想跟着去也行。”
将近中午,算是特地到了这个时间,又可以蹭着一顿午饭,下午就和霞姐一起在工地上转悠,帮点儿小忙。
空闲下来,两人就坐在毛坯新房的地上,几块砖一叠,放上几张报纸就当凳子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久了,也就有些无聊,少了话题,看四下没人,徐岩调皮地说:“早上回去的时候,我问老关昨晚怎么那么老实。”
霞姐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解,霞姐的眉目其实真的特别有风情的。
“怎么老实了?”
徐岩觉得霞姐有风情是因为她明白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但总能够特别聪明地把球踢回来,从不让自己尴尬。
“我问他怎么不敢来跟咱们一起,嘿嘿。”
徐岩是看着别处才敢把这话说出来的,但是眼睛的余光斜睨着看霞姐的表情。
“你这个妹子,真是疯子。”
霞姐竟然只是平淡似水地悄声责骂了徐岩一句。
“他听了怎么说?”
霞姐淡淡地问了一句。
“和你一样,说我是疯子。”
徐岩说。
“都说是疯子,那你就是疯子。”
霞姐举起手里的草帽,轻轻地在徐岩的身上拍了一下。
徐岩举着手,摩挲着手里绿莹莹的镯子,白天看上去,愈发晶莹剔透,包在手帕里那么多年的物件,触到了徐岩肌肤油脂的滋润,似乎一夜间便生灵活现起来。
她盯着镯子看,自言自语般说道:“霞姐,老人家把这东西给了你,你说了就那意思吧?现在可是咱们两个都有呢,按老人的意思,那岂不是都是他的人了呢?”
“不许说疯话了,妹子。”
霞姐轻呵一声。
言语间,徐岩根本没看霞姐,其实是不敢看。
“明天我就走了,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来这里。”
徐岩继续自说自话。
“这个死关子。”
霞姐站起来,轻叹一声,走出还没有安装门框的房子,徐岩侧目竟看见霞姐的脸颊有一丝潮红。
孙浩在床头灯光的映照下看着徐岩,她的脸好像没有以前白皙了,应该是大西南山区强烈的阳光留下的印记。
她叙说的过程语气很平淡,但是情节却是栩栩如生,看到孙浩在看自己,条件反射地涌上一阵热潮,显露羞涩之情。
孙浩带着一丝嘲弄地冲她举起大拇指,按两人间理解的意思是说她牛。
“我知道你是笑话我竟然和霞姐去说这些话。”
孙浩制止她,示意她继续。
霞姐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给徐岩端来一杯水,她抿了一口,甜甜的,又是加了蜂蜜的。
“好喝!”
徐岩笑着说。
“明天、后天回去就能见着我老公了,来之前我没和他说要到这里来,老关和我老公认识的时间比我还长,不然我也不会认识老关。但是回去了我会和他说到这里的所有的事,姐你信吗?”
“姐干吗不信?你说的姐都信。”
霞姐的声音温柔得像天籁之音。
“其实啊,这些年常有人特地过来看他,有男有女,各人过来的缘由目的各有不同,有些我也见过面,但是只有你,没来之前老关就和我说起过,当然不是他主动说起的,是经常看他在弄手机聊天的时候会有那种难得爽朗的笑声,我问他才说的。”
“真的?霞姐,他怎么说的?”
徐岩开心地抓着霞姐的胳膊问。
霞姐不肯说,只是傻笑,被逼的次数多了,说了几个字:“一个女人,很善良,很投缘。怎么能不投缘呢?带着到我这的只有你呢。”
徐岩开心地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对霞姐略带善意的嘲弄完全不管不顾。
转而她转过身,对着霞姐说:“他有没有说过,我有老公有家有孩子,但是只要他一句话,我就会奔他而来吗?”
霞姐听了一愣,转而问她:“你觉得他会和你说要你撇家弃子到他身边来吗?”
徐岩有些泄气,神色失落地摇头。记忆中徐岩的确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
“那就对了,如果他会说,那他就不值得你这么做了,他不会那样做的。”
没想到徐岩却恨恨地说:“他也不算是个好东西,我不是他好友之妻吗?他不是也——”
“疯妹子,你真是矛盾得很呢!”
霞姐看着她,忍不住嘻嘻地笑起来。
“嗯,我知道,很矛盾。”
徐岩红着脸,看着霞姐,两人一起笑。
“霞姐,我问个问题行吗?”
“什么行不行的?”
“嗯……”
徐岩顿了一下,说:“是春哥,他知道你和老关的事吗?他是怎么想的?”
“死丫头,我和关子什么事?”
霞姐红着脸嗔怒道。
“那我先问你,你回去后和老公说起这几天的事,你老公会怎么想?怎么说?”
“我老公?”
徐岩迟疑了片刻,说:“我会很坦白地和他说,甚至包括和老关的某些隐秘细节,霞姐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春哥和我老公有些地方不太一样,我觉得我老公是因为环境,见解,还有周边,甚至国外社会的生活方式都会影响到他,从而使得他是为了让我尝试一种家庭之外的男女亲昵也好,还是他自己有某种嗜好也好,都能找得到某种理由。曾经因为他知道我对大学里的一个同学有过单相思,他会网开一面,甚至鼓励我去接触。可是春哥他可没有这些方面的接触,或者说某些启蒙,加上在这种封闭的地方,不是应该对女人的贞洁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吗?春哥怎么就……可以受得了?”
霞姐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低低地骂了一句:“死丫头!你以为我和他就算有什么事也会和你们两一样招摇过市吗?”
这句话在徐岩听来,霞姐完全默认了她和老关的关系,尽管从成年人的思维早就认定老关和霞姐存在着某种暧昧,但是她很执拗地想证实求证,霞姐的话无疑给了她满意的答案。
“嘻嘻,我傻呗,霞姐。”
她夸张地站起来,拥抱住霞姐,伏在她的耳后悄声地说:“可是,春哥那里……?”
霞姐被她勒得有点辛苦,忍不住掰开她的手。
“你刚才说得没错,一般情况下,任何地方的女人都会把贞节看得异常重要,但有些事情是没法用常理去解释的。”
“当年,是我逼着他不屈不挠地找政府,为弟弟的事讨说法,直到惹恼了某些官员,直至原本可以安排在乡镇或县上企业工作的他,和我弟弟一样成了战场无辜失踪人员,失去了就业机会,后来没多久,关子的无期判决也下来了,关子的母亲也出事了。这中间,春哥一直站在我的身边,一起扛着这些。那个时候,就觉得不管是他的腿有残疾或者有别的更严重的身体缺陷,和他一起生活、照顾他是理所应当的事了。”
“到了后来,就没有老关的消息了,因为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关于他的消息也不会被通知到这边,直到他回到镇子上,才知道他后来改判入狱四年。”
“之后,就让春哥心里觉得他是乘人之危了。”
“再后来,慢慢地,有些没法解释的事情也就发生了。”
霞姐的眼睛看着门外工地上忙碌的乡亲们,嘴上轻言淡语、不带甚感情色彩地慢慢絮叨完事情的整个过程。
徐岩听了霞姐说的这些几乎是在自己脑海中没有多少出入的情节的臆想,心里还是感叹不已,拿自己和老公对待男女之间情感纠缠乃至身体的逾越来说,其实有完全不同的因缘,自己的任性和老公的迁就,多少还有些情感满足和成人间游戏的成分在里面,而霞姐他们几乎完全是命运使然了。
再后来徐岩用了点儿心思,也没有再从霞姐的嘴里探寻出当初她和老关之间的关系中,春哥到底起到了多少作用。
霞姐咬死不说了,宁可忍受徐岩调侃得满脸潮红,也不再肯松口说些什么。
直到后来,徐岩才在和老关的微信中知道了一些细节:其实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大山深处,原本就有类似的风俗,当然原本是处于家庭劳力补充的因素,有一种类似于搭伙过日子的形式。
当然,解放后这种风俗很少见了,但并非绝迹,使得这里的人尽管乡风民俗比较正统,却在这一点上仍抱着见惯不怪的默认态度,或者这才是霞姐和老关能存在这种关系的基础吧。
乡亲们心知肚明,却不会点破,这是怎样一个和谐与人为善的桃源之地啊?
忽而,徐岩心里又是一颤:自己曾问过老关,凭他目前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和生存技能,怎么会安于蜗居在这么偏僻之乡?记得当时自己问他的时候,他回答是现在是网络时代,在哪里不是一样?但现在知悉很多内容的徐岩忽然想到,老关是不是为了守候霞姐呢?
换了别人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事,还是因为角色的因素吧,徐岩突然觉得自己的角色挺复杂的,不利于分析事理了。
当天老关回来挺晚的,等到工地收工还没有回来,于是霞姐和徐岩两人又让昨天那个小伙开着三轮送回镇上。
重又回到霞姐的店里,霞姐要去买菜,徐岩说昨晚剩了不少菜,可不要浪费,不让霞姐去买。霞姐挺过意不去地说徐岩明天都要走了,今天还吃剩菜不好,最后还是被徐岩好说歹说给拽住了。
和昨天一样,老关按时在饭菜上桌的时候准时出现在霞姐的店里,徐岩瘪嘴讽刺他是个标准的吃客,鼻子灵过警犬,闻到饭香就见人。
霞姐给两人端着碗筷,抿着嘴笑,徐岩接过碗就要盛饭,说晚上不许喝酒了,要去夺老关的酒瓶子,两人拧在一起,霞姐一旁劝和:“适量,适量,稍少些。”
徐岩撇嘴,不满哼哼着责怪霞姐:“你太宠着他了。”
霞姐的脸一红,娇嗔地白了她一眼。
老关自然不知道两女人一来一去的神色对接,只是拿到酒瓶,开心地给自己满上。
徐岩于是也不甘心地拿过两个杯子要了两杯酒,一杯递给霞姐。
“不是不喝吗?”
霞姐纳闷儿地问。
“喝,酒是色媒人。”
徐岩说。
老关停下嘴边的酒杯,莫名其妙地:“丫头胡言乱语什么呢?”
这顿饭确实不像昨晚那么拖沓,老关也只喝了两小杯就吃饭。
随后,徐岩就称明天要走,得回去准备一下,还要和那边联系一下,还有当地两个景点需要自己一起跟团。原因就是最后这段时间跟团是虽然这次不是购物旅游,但游客多少买点儿东西能稍微增加一些地陪的收入,所以徐岩事先说明在不过分强求的前提下,同意地陪带着旅游团逛一个购物景点,但自己要亲自跟团,避免节外生枝。
徐岩和老关两人出了霞姐的店门,街上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出了门,送行的霞姐刚回到屋里,徐岩就和老关说:“你先慢慢走,我和霞姐说句话,马上赶上来追你。”
老关慢腾腾地走,快到自己屋子下面的斜坡时,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徐岩小跑着追上来。
“丫头,刚吃完饭跑什么啊?”
他有些担心,爱怜地说道。
“没事儿,看到你才开始跑的。”
上坡的时候,徐岩神经质地又开始掐他,老关逃到一边,爱怜地说:“丫头虐待人有瘾啊,每到这位置就动手。”
“嗯,提醒你一下,最后一晚了,你要对我们好一点儿。”
她娇嗔地说。
“行,哎,我们?行啊,想多好就多好!”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回到屋里,两人各自在自己的电脑旁磨蹭了一阵,不一会儿徐岩便合上笔记本,嘴里喊着:“睡觉,睡觉。”
于是两人先后去洗漱,老关一身轻松地上床躺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坏习惯,点上一根烟在那腾云吐雾。
徐岩洗完后走进来,身上一丝不挂,看着床上的老关,说:“要是在家里看到孙浩在房间里这副样子,一定要他好看!”
老关迷糊着眼睛,看着灯光下的徐岩,感叹道:“中国好身材啊!丫头,你到底有没有生过娃啊?”
徐岩“嘁”地一声,伸手把床头的灯关了,说了句“不许调戏妇女!”
然后就“呲溜”一下上了床。
忽然听到外面有声响,接着是阿黄的呢喃。
“什么声音?”
老关问道。
“没有啊,对了,我洗完澡后,给阿黄扔了两根火腿肠,要走了,给他加个餐。”
“哦,难怪这两天阿黄见着我都不热情了,原来都被你贿赂了。”
徐岩狡黠地一笑,但手却依旧指着他手里的烟头。
老关没辙,只好摸索着把烟蒂摁在那个大号的金属罐里,刚回过身,立马感觉徐岩像一条蛇一样缠绕上来。
然后很快又离开了他,滑向他身体的中央,瞬间将他吞没,老关感觉跳动着的欲望之火均匀地在全身散发开来,喉咙里咕咚地发出声响,他必须忍住,不让全身的舒爽太快地被吸吮到从身体的中央爆发,但是极难控制,便忍不住骂了一句:“你这个妖精……”
她放开她,发出嘻嘻的笑声,仰着脸问他:“我是妖精,那霞姐是什么?”
老关颤动了一下,映着窗外隐约透进的月光,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脱口而出:“霞姐也是妖精!”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拉扯了过去,又一具炽热滑腻的身体从后面将他紧紧地蜷住。
这种滑腻是他熟悉至极的,很快,他就从瞬时的惊讶中解脱出来,一手向后抚摸着贴上来的柔滑躯体,眼睛却看着身体下面幽暗光线中盯着自己的徐岩,责怪地说:“疯丫头,连霞姐都被你蛊惑了。”
徐岩没有理会,轻轻地上前,伏过身靠近霞姐,伏在她耳后柔声地说:“霞姐,你想怎么对他好?”
……
徐岩说到这里就停顿了,趴在孙浩身上好一会儿才说:“当时的情景下,什么语言都是苍白的,你想知道当时情景的话,怎么想象都是发生过的。”
孙浩毫无抵抗地任自己释放了能量,终于让徐岩娇喘不止地冲上巅峰,在慢慢平静下来之后,抱着她,脑海里飞快地转动着。
“老婆,你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嗯。”
“老关这样的人物,说起来咱们只能仰慕,他的做为,咱们有些能理解,有些不能理解,比如说对现实的不满看法,大多数人看在眼里想在心里,或者在小范围讨论下,发发牢骚,但他控制不住,他这样的人会呼吁出来祈求改变,而这个过程就充满变数,或者成为社会活动家,或者被列入不满现状人士,或者甚至成为了不起的领袖人物,但这个过程会有无数的苦难,他的同类人有些夭折了,有些退却了,最怕的是百折不挠的一类,不断地伤了自己、伤了别人。”
“所以说只能仰慕,要想不伤到自己,只能让自己离得远一些,即便是再崇敬,也要保持距离,让自己和身边的人不受随时而至的伤害。”
“再如现在社会金钱至上,有几人会不求一丝回报、倾己所有去做一件看起来甚是缥缈的事?他这样的人想定了会义无反顾地去做,咱们平凡人做不到。”
“不说其他,仅此两条就已经和一般人的人生道路彻底划分出界线。”
孙浩说完,看着徐岩的眼睛大大地睁着,看起来有点儿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婆?”
“嗯。”
她回答。
“你听明白了吗?”
“嗯,老公,你说得对。”
“我知道,其实你内心很怜悯他,希望在他困苦的时候能有点儿温暖给他,就像你说的,不是想看到他对霞姐有多好,他那样的人对别人好是不用质疑的,你希望看到霞姐对他有多好,希望他孤苦的时候,能有点儿温暖……”
“老公,别说了……”
徐岩有些哽咽,孙浩叹息一声,紧紧搂住她。
这时候孙浩的手机忽然响了,有短消息提醒,他腾出一只手拿过手机,竟然是老关的微信:老弟,弟妹平安到家了吧?感谢!祝你们幸福!
孙浩拿给徐岩看了一眼,然后回复:到家了,一切安好,感谢这几天照顾丫头,松茸已品尝,绝佳!
然后又给徐岩看了一眼,然后点击按键发送。
全文完
松茸番外篇
这些天,无来由的精神亢奋,横店一连续了好几章,本来今天晚上还要继续的,却被意外给打乱了计划。
老蒙给我微信发了消息(老蒙即松茸中的老关),自打徐岩丫头把我写的松茸发给他看了一会儿后,只骂了一句“拙劣”,然后就再不理我了。
以前的博客也好,现在开的公号也罢,都对老蒙打了埋伏的,原因是老蒙班科出身,诗词歌赋、文采飞扬,嬉笑怒骂皆文章,我的小文纯属下九流的意淫文字,不堪被他瞅见,也因自己才不入斗,身性却也孤傲,受不了这号人的嘲笑,因为,十数年的文字,一直对他瞒得死死的。
松茸,以他为蓝本,也不敢有太多畅想,只是钦佩其人铮铮铁骨,那几日丫头徐岩千里送B的故事,只是从丫头口中挖掘,加上以往多年交往记忆,不经意弄下了松茸。
初篇发给徐岩,丫头外向顽皮率直,竟不以为耻,直说没遵循原貌毫不过瘾,你这文章全然是对老蒙充满藐视。
本人不服,称文中每一行节对老蒙都是崇敬,哪来的藐视?
丫头说:反正不过瘾,你自己想去吧。
这个丫头丢下这一句,让我想了数月,细细过滤丫头和我说的枝头末节,花了几日,将松茸添油加醋侍弄了一番,满上了些风花雪夜,原本这些是跳跃而过的,没有觉得枯,刻意加了,唯恐降低了老蒙的崇高。
谁知,侍弄完了,发给丫头,竟然淫淫地发了狞笑过来:难道当时你在床下不成?将人床笫之事描得如此真切,要死了,死淫贼。
被丫头耍得团团转,有些担心,特地问了孙浩,说起这事:你媳妇如何这般便出口骂人哩?
孙浩发个呲牙咧嘴的图案说:你听她呢,这女子坏着呢,看了你的东西,把我弄得要死要活的,感觉是你将她在老蒙那里的点点滴滴给写活了。
原来如此,这种丫头不理他也罢,可是没过几日,竟然等来老蒙来寻事:你吃饱了没事写你的淫文便是,干吗拿我来瞎逼逼?
我闭嘴无措,我什么都是避着老蒙的,在文字方面,谁知道徐岩这货,竟然会将文章发给他。
老蒙,你听我说。
我要跟他解释,还没来得及启口,他说了上面两个字:拙劣。
我索性耍开赖,笑说:想不到啊,你老蒙也有怕的东西。
他说:我怕你个死老鬼的小黄文还是老蒙吗?
说完不论我再如何泼皮耍赖,也不理我了。
这一晃,足足半年。
二十多年的老哥们竟然翻脸不认人,我将怒火发在孙浩媳妇身上,这妞软硬不吃,只是吃吃地笑,说:活该,谁人不能淫,你淫他身上去?
没天理,坏了别人的事,还没事人似的。
只有孙浩,涎着脸任我情绪上来就骂他几句。
孙浩是个好孩子,任我怎么骂都从不还嘴,总是一脸谦逊地说:老师,您别生气,老蒙那没事的,依旧每日老不正经不要脸地跟徐岩打情骂俏的,哪有生气的样子,那是故作姿态罢了,心里不知如何乐呢。
这小子挺乖的,文质彬彬,和他认识的经历也很奇葩,他是在博客看了我的东西,给我留言慢慢认识的,小子很聪明,一直把我捧得高高的,后来说起,每天上来就想扫一眼两位大家的文字有没有更新才睡得安稳。
另一位一说起,竟然是老蒙,我都认识二十多年了。
从他血气方刚地出了那些诗文的时候,就认识他了。狂放的热血气质,但其实底下不着调的事一点儿也没少干,但社会就是如此,什么都是一边倒,坏坏得无底,好起来光辉无比,就这么个人后来被慢慢推到了这个位置,没办法,连我都崇拜了。
每个人的走向,很多时候都是被推着走的,没有后来的机缘巧合,我相信老蒙再如何出口成章,最后也可能堕落到某个角落,每日码上几行小黄文,混几块铜板过日子。
但既然被推上了某个高度,剩下的就由不得他了。
比如像这回,十几年爬格子挣来的那点儿家底竟然一股脑地折腾进了一间前途未卜的学校,也就是如此,还真有点儿疑惑这是否真全是他的本意?尽管现实已经打了我的脸。
当然,气质上还是有渊源的,我没他那样的爹,也没他那样的爷爷,更加没有他那样的母亲。
要是我有,就可能是第二个老蒙或者走在了他前面。
总之,老蒙今天主动跟我打招呼,心里挺开心的,知道他不理我是在装B,但还是很高兴。
我说:“这边新茶上市了,我给你寄一点儿呗?”
“不要,我们这边喝红茶,喝大叶古树,龙井淡得无味。”
“狗脾气还在,忘了以前问我要清明谷雨前龙井的嘴脸了。”
“小人,不和他一般见识。”
接着他问:“朋友圈说的那个是怎么回事?”
听他说这个,我说:“已经删了,言语有点儿偏激。”
前几天,朋友带我去杭州感觉一个项目,关于眼下热门的话题,关于新零售数字门店的,原本是给朋友去把关的,脑子一热,也跟着签了一个地区合伙人,糊里糊涂地把钱给交了,回来一整理,难度不小,跟实际有出入,于是就在朋友圈发了一顿牢骚。
“投入大吗?”
“不算大,可承受的范围,脑子静下来,想继续试试看,不然老江湖阴沟翻船,名声不好听。”
“哦,那没事,我就是问问,牢骚满腹的,昨儿个看见的,不知道你已经删了,算是我都费口舌了。”
“你这叫关心朋友,什么多费口舌?”
“该关心的关心,不该关心的,别瞎逼逼。”
死老蒙,又来劲了。
我说:“你有完没完?又没写你名字,你再这样,我再重新捋一捋,再加点儿调料,给你发出去。”
“最怕流氓有点儿文化。”
他说。
“徐丫头说她以前是个好女孩,全是被你给带坏的,她说你这人沾上一点就脏了。”
我怒了,说:“这丫头疯了,一定是被你给弄疯了,你什么功夫?”
他说:“不跟你扯了,还有事要忙,你这边没事就好。”
我问:“学校现在什么情况,招生的事落实了吗?”
他说:“有点儿麻烦,走一步算一步吧,主要是学校归属问题,还有校名,上面要把学校按镇名取为镇校,可当时准备的时候是以老校长的名字破土动工的。”
“哦,这事麻烦吗?”
“当官的,你明白的。”
他说。
“实在烦了,出来走走。”
我说。
“哪走得出去,这档口。”
“是舍不得那霞姐吧?”
“舍不得你个鬼,你这个糟老头子,怎么整天想着这些烂事?”
我说:“你这个深山老林里的糟老头子有霞姐了,还每年要祸害几个上门来的文艺青年,你不想,都是他们逼你的?”
他发过来一张图,明镜似的星空,月亮已经基本圆了。
“骚人,看图打一诗。”
他说。
“窗前明月光吧?”
我说。
“低头撕裤裆。”
他说。
“我说你才是不要脸的骚人。”
他哈哈地笑。
我说:“你这嘴脸才是最真实的,几个月不理我,你一直偷着笑呢吧?”
我接着说:“跟你说件事,徐岩这丫头有些不地道,以后她胡说八道你可别信。”
“关于什么?你吗?”
“各个方面。”
“丫头说的,我都信。”
他说。
“信你个鬼,糟老头子,我找孙浩去,让他好好管管她。”
孙浩挺憨厚的,早些年看了我博客,对文中女主角喜爱得不行,到了痴迷的程度,后来知道了媳妇跟A的事,潜意识地合二为一了,见过为数不多的几次面,恭敬得不行,称无法想象,回去了便动手对徐岩潜移默化地灌输了一些东西,不想被当时还挺纯洁的徐岩骂得狗血淋头,甚至有一次我在跟孙浩聊天的时候,她抢过去骂了我十几分钟,什么脏字都用上了,弄得孙浩一连跟我道了几天的歉。
有一次徐岩参加同学聚会时喝多了,被同学送回家,是两女一男送回来的,开门的时候,孙浩的第六感就觉得那男的神色有些异常,当晚伺候着徐岩喝蜂蜜水什么的。徐岩醒了酒后,孙浩问她送她回来的那个男的是什么人,她竟然说记不起来是谁送她回来的了。
孙浩带着疑惑躺下来,可徐岩却是兴致勃勃地骑上来,弄得孙浩的二弟瞬间硬了,被她以从未有过的速度整进她湿滑无比的洞穴之内,让孙浩疑惑更深。
第二天一早,孙浩睁开眼睛,徐岩在一侧默默地注视着,说想起来送她回来的人是谁了。
那人是徐岩大学时的同班同学,她的初恋。
当天上午的场景是床上地下身上一片乱糟糟,两人上班全都迟到。
“那感觉实在是美透了。”
孙浩说。
“我终于明白哥你那夏天里的感觉了,哦,不是,是哥哥你们跟那大老A的感觉了。”
“臭小子,你这是笑话你哥呢吧?我这就过来揍你。”
“哪能啊,这是发自肺腑的话,哥,你可要帮我,徐岩这丫头虽然有些松口,但还是遮遮掩掩的摸不透。”
当时我跟孙浩说:“兄弟,你放心吧,你这媳妇我包了,我不把她弄成花柳巷的姑娘,我这些年白混了。”
当时的话,至今记得清清楚楚,她当时说:“不管你们自己多么腐化堕落,你们的生活方式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但是请你不要用资产阶级腐化堕落的那一套来腐蚀我们家孙浩,我也绝对不会成为你们这些无聊恶心男人想要的那种人。”
我目瞪口呆,孙浩几天不敢上QQ,尽管痴心不改,一连好些天都只是在手机给我发短信,一天发几百条,那时候短信一毛钱发一条,光手机短信费每天要花几十块,我说:“把事情交给我吧,晚上回去,大胆地上QQ,然后带她来。”
晚上,早早上了小企鹅,等到孙浩用手机给我的消息:“来了,已经上线。”
果然,见到孙浩的小企鹅亮了。
我知道对面是被孙浩拖过来的徐岩。
我先打招呼:“兄弟,以后咱们还是少接触吧,免得惹麻烦,我也不想莫名其妙地被一个疯婆子骂得狗血淋头。明明现在的社会有了起码的包容度,每个人不需要蜷缩在罐子喘息,如你这般的文学青年更应该如沐春风,可是没办法,谁叫你娶了一个装B装得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的女人呢?好了,家庭为重,过好你的小日子吧,把不合时宜的东西都从脑子里摒弃掉,因为你没办法去唤醒一个装睡的人,不管你的出发点再怎么好。”
发完这段话,我在屏幕前面龇牙咧嘴地笑。
对面发了一个恼怒的表情。
我说:“就这样,晚上还有事,闪了。”
“你什么意思?”
对面发来了一行字。
我打上一行字发过去:“没必要挣扎了,兄弟,你认命吧。”
手机滴滴地响,孙浩发来一个大拇指,夸我。
“不要脸!”
屏幕上出现这几个字。
我说:“你他妈的才两天就被媳妇同化了?是谁涎着脸要我跟你媳妇聊几句的?我挨了一顿臭骂,你倒是跟着给媳妇助威来了?”
“我他妈的是徐岩,孙浩的老婆。”
我发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接着跟上一句:“我只认识孙浩,不认识孙浩的老婆。”
然后隐身不语。
她在对面发了几个问号,最后发狂地追了一句:“有本事你别跑!”
我退出小企鹅。
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没有登录小企鹅。
孙浩白天在电话里说徐岩开始的时候还像第一天一样嘀咕着骂我,当然孙浩也同样连带着,骂完我接着骂他。
不过缓了两天,据说徐岩问孙浩:“我是不是有点二过分了?不管如何,骂人好像也不对。”
孙浩说:“没事儿,疯婆子骂街,人家都能理解,但是正常人骂骂咧咧的,你让别人怎么看你?”
孙浩的这几句话成功获得了徐岩的一个大白眼,但是从我这里得到的是怒赞。
再过两天,孙浩跟我说徐岩问他有没有跟我联系,他说:“没有,大概人家真懒得理我了吧,又没吃到羊肉,还惹一身骚,谁愿意?再说了,人家根本就没有想着吃你这块肉,只不过探讨一种现象,你就撒泼了。”
“白眼继续有,但是明显是到了衰落期,扫了两秒后,眼幕垂下,呈自省状态,曾陷入沉思数秒。”
孙浩形容道。
“哥哥厉害,一击便灭了她的威风。”
孙浩说。
“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说:“你小子也真是的,让我来替你做这种工作,思想境界的开拓是潜移默化的过程,岂是一朝一日的事?”
“那是,那是,哥哥说得对!”
“其实吧,也不怪徐岩骂你,你这事做得确实太突然了,换做是你,你也不一定能接受,连个预防针都没打就直接上药,这下过敏了,再补救就难了,严重的,你知道药物过敏会有什么后果?”
“会怎么样??”
他问。
“会死人的,兄弟。”
我说。
“当然咱这里不是死人,而是徐岩永久性地具有了免疫功能,刀枪不入,而且你也不敢再提,那这事就彻底呜呼了。”
“唉,确实,现在真进死胡同了。”
“她还问咱俩联系的事吗?”
“少了,偶尔提一下。”
他说。
孙浩是看了《夏天》以后跟我联系的,一段时间以后,吞吞吐吐地跟我说起徐岩跟她以前学校的恋人还有联系的事,心里有些活络,问我该怎么做。
当时我和他说:“文章是文章,你可别当真。”
孙浩说:“感觉自己天生就能干这个,看了文章后,整天热血沸腾的。”
我无语,我说:“《夏天》的定位是情感作品,感情你当小H文看了?”
“不是,不是,就是说情感。”
“你确定不是下面的缘故?”
我问道。
“呵呵,下面也有一定的缘故。”
我骂道:“你这个文学青年如何如此没有免疫力?没看过《金瓶梅》之类吗?”
“看过,看过,但是没您老哥的贴近生活。”
眼见孙浩这家伙成心想着促成徐岩跟前男友再续前缘的迫切之情,颇有些似曾相识。
“再等几天吧。”
我说。
过了几天,我给孙浩发短信:“既然你都对《夏天》没免疫力,不妨下载了给她看看吧。”
几日后,孙浩打电话说:“徐岩想找我。”
我说还不想理她,给回绝了。
就是啊,当我什么人了?想骂就骂想找就找?
期间,上了小企鹅,还真有哎、喂之类的招呼和留言。
终于有天夜里,我回复了一句:干吗啊,哥们儿?
竟然立即有回复:是我,徐岩。
徐岩是谁?不认识。
还是老爷们么?这么小气?
不好意思,真不认识叫徐岩的。
徐岩,孙浩的老婆。
哦,就是那位住口成脏的?
有完没完啊?和你说事儿呢。
说事?行,那就说。
那个,《夏天》是怎么被你编出来的?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你是文联还是妇联的?
切,不想说拉倒。
再无消息。
“你怎么她了?”
孙浩手机短信过来了。
“我能怎么她?相隔十万八千里的。”
“咳,老哥说笑了,我看她在一边生气呢,呵呵,给哄哄呗。”
据说,后来徐岩是让孙浩给拖回电脑旁的,我心里想着:爱来不来,呵呵。
呵呵,刚刚还说别人小气来着,转眼自己就成小心眼了。许你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人,就不许人家怠慢一下?
不过我承认,当时有点儿鲁莽。
只是鲁莽吗?
我又不服气了,挨骂的不堪又上来了。
咳,过去的事再提有意思吗?
她说。
女人这么跟你扮洒脱,你还真没什么辙,再拧巴就没意思了。
我知道,你当时恼羞成怒是因为我跟你老公想唆使妇女性解放,见人就上那种了。
她说:再这么无聊,真不理你了。
我说:还真不是,跟你说两个小故事吧,身边的。
有一对夫妻,平时挺好的,工作好,家庭和睦,后来有一方偶然出了状况,当然是男女之间的事,从冷战到大打出手,最后离了,但后来一直磕磕碰碰的,男人再婚后又离了,女人反倒是没有再婚,但是社会上的诱惑不少,离婚后成了自由身,终于抵挡不住,当初反感的事倒成了她后来热衷的,弄得在小城里成了名人,大人暂且不说,更可怜的是孩子目前已经在叛逆期了,日后会如何,不敢想象。一日在一酒席上,见到女方,私下聊了几句,眼眶红红的,看得出满满的追悔,好好地一个家。
另一对夫妻,跟上面的很像,不过出状况的是妻子,起初的情况也差不多,幸运的是丈夫在短暂的恼怒之后,比较理性,当然不乏有可能他脑细胞的构造跟你家孙浩相近似,最终的情况是没有和上面的夫妻一样吵闹不息,理性地把事情摊开,相互表明心迹,一方承诺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情况,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弥补了裂痕,家庭关系恢复如常。至于后来。
我停顿了一下,想着要不要把后来的结果说出来。
她追着问:后来怎么了?
嗯,后来,先生忽然悟觉,似乎脑子里想起某些事来,他们夫妻间的活动也畅快淋漓了不少,再后来思想变了,主动了解之前男人的情况,在感觉还比较靠谱的情况下,竟然张口撮合她跟对方继续联系。
那她什么反应?
徐岩忍不住追问。
呵呵,开始她以为老公在试探,次数多了,就嘿嘿嘿了。
哎。
那边一声叹息。
叹什么气?
你们男人啊。
怎么说起男人来了,这种事见得多了,不能一棍子打死一片,有些是反之,是不是你又要骂女人了?
哦,知道了,睡觉。
她说。
再后来,工作量并不算大……
再后来,就听到孙浩传来消息,徐岩跟某同学——即初恋——那什么上了。
但是后来一段时间,徐岩再也不肯跟我聊小企鹅,估计是怕我骂她吧。
然后,等她再愿意跟我聊的时候,我感觉有点儿招架不住了。
第一回骂人的时候,觉得这是一个千年古井,到老也没碰过男人的干枯女子,不然不会是那么恶狠狠的样子,没想到等撕下画皮的时候,全然不是原来的那副样子。
丫头开朗率性,性格阳光,但是缠人的套路一套一套的,被她黏上,甩都甩不掉。
因为那些都是男人喜欢的套路。
比如我问她跟初恋情人目前什么状况,她说:如鱼得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说:这些不是我希望的结果,那些只能是饭后茶点,当不得正餐,你不可以把你家孙浩给弄丢了。
她说:要你管,我家孙浩都不管,小女子我愿意,当时你怎么说来着?人生短暂什么滴,忘了?
我说过这些吗?我的理论知识就如此贫乏吗?
那要怎么说?说我被初恋弄爽了,想起他就湿了,这么说你满意吗?
滚滚滚……
我厌弃道。
嗨嗨,要不要我跟老蒙说说嫂子跟大老A的事?
你敢!
我怒喝道。
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在老蒙前面我有何颜面?
《夏天》隐藏了十数年,被徐岩依照泄露,这回要是连这个都哔哔了,裤裆都镂空了。
那你求我。
死丫头威胁起人来也直截了当。
行吧,丫头,你嘴下留德,放哥哥一马。
咯咯咯,行,看你的表现。
要是女人不要脸起来,男人还是对手吗?
贴主:youyuanaab于2022_09_23 9:39:53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