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厌世关你屁事 6-10
回答: 我厌世关你屁事 由 lycab 于 2024-05-11 6:44
「……不可能?」
来自天堂的气息,是叶绍黎日日夜夜的眷恋,同是日复一日的……梦靥。
「你」为什么还活着?
再见伊人,是激昂与痛苦交织。橙甜的香气勾勒出对方迷离的轮廓,叶绍黎向前伸手,却于下一秒缩了回去,想碰又怕一碰就会烟消云散。
他怎么可能接受?他无法接受再次分离的煎熬。
「喂,这种时候你还可以神游啊?」辛格有种被挑衅的错觉,眼前的beta比起对彰显欲望感到害羞,更多的是震惊与苦楚,和他想达成的目的天差地远,激起他的好胜心。
辛格直接单手解开叶绍黎的裤头拉下拉链,将他半勃起的性器掏出。
「不!」
接收到叶绍黎惊恐的呼气,辛格马上转换另一种方式触碰,修长的手指沿着根部一点一滴温柔地抚摸每一吋突出的茎,撩拨得直挺前端吐出混浊黏腻,荡漾水中。
叶绍黎神情浑沌,许久没有体会的陌生快感令他急促呼吸,吸入更多引导性欲的费洛蒙,鼻息间的甜腻浓厚且挥散不去,不断占据大脑的思绪,身体只能跟随本能臣服在这个男人手中。
辛格的味道满满地附上叶绍黎全身,像是占据所有物般牢牢包覆,雪融后新生的柔软枝枒沿着叶绍黎脚趾往上盘绕禁锢,叶绍黎大腿紧绷,双手撑着浴池底部隐隐发颤。
辛格倏地松开叶绍黎濒临临界点的柱身,仅凭一只手借着水中浮力抓住叶绍黎的大腿将人往前一带,紧接着单手再度缠住那份热烫,拇指像蛇般滑向顶部的洞孔来回按压,推挤出更多白浊。
「啊!」
叶绍黎的叫声起了转变,变得柔软而细致,辛格终于如愿看见双眼盈满水气、耳根和颈部泛红,被情欲主宰的叶绍黎。
「啊……不要……浑蛋。」叶绍黎嘴上叱骂,黑眸一眨,小巧的泪珠滚落化成水面涟漪。
这个平常面无表情沉闷直拗的保镳,脱去西装后情动的模样未免过于反差,辛格实在忍不住露出更坏心的一面。
辛格干脆放开挤压得不停流泪的穴孔,一把握住柱身开始疯狂上下撸动,几乎是强迫挤出叶绍黎更多的体液。
「不要丢下我……嗯……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叶绍黎吞下随着张口请求流泄而下的津液,原本抗拒的双手转而攀上辛格的肩膀,彼此费洛蒙交织相融,辛格更为兴奋。
「呵,不会,不会丢下你,因为你还得照顾我。」
「不……让我死,让我解脱!」
「哦,所以……你是真的想自杀?没关系,我现在用其他方式让你解脱。」说罢,辛格左手富有技巧地使力,上半身前倾,一把封住叶绍黎的嘴,导入更多属于自己的松香,勾住紧张卷曲的可怜小舌。
「唔──」仅那一瞬,叶绍黎尝到不属于记忆中那人的辛辣,仿佛偏离了设定演绎起自身的桀骜,叶绍黎终究清醒违背本能激起反抗,牙齿用力咬下在他嘴里撒野的舌。
「fuck!」辛格咒骂一声,差点被咬烂的舌头立刻从叶绍黎口中退开,如果这是入侵狮子口中的代价,他倒也认了。
与他面对面的叶绍黎、刚才还对他哭着求解脱的叶绍黎,顾不得没有得到抒放的欲望绷着一张脸站起,湿答答跨出浴池远离充斥alpha费洛蒙的浴室。
辛格?罗赫24年人生头一次遭受如此羞辱──在他高超的技巧下,有人竟然没有解放。
辛格睨着床上的人,是的,应辛格的要求叶绍黎有幸住上几晚的总统套房,还睡在十万起跳的名床上。
欲望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叶绍黎的呼吸平稳,看得出历经白天工作和刚才的闹剧他累坏了,再高涨的欲望也被疲劳磨消。
不是辛格想为自己平反,而是他不是使出惯用的右手,要不叶绍黎现在肯定在他身下哭得一塌糊涂。
「哼,就先原谅你这一晚。」辛格摆出大人有大量的姿态,也躺上空出来的位置入眠。
叶绍黎被恶梦给拖回现实,梦中拥抱他的男人微风似的微笑猛然转化成烈焰,咧开的嘴吐出恶魔的犬齿,惊得他瞬间清醒。然而映入眼帘依旧是那个嫌恶的嘴角,正因做着甜美梦境浅浅勾起。
发现自己不偏不倚依偎在辛格怀里,叶绍黎视线从辛格头顶扫过脚,脑中自动进行状况分析:辛格没有出借手臂枕,受伤的右手也安放于肚子上,似乎是自己不知不觉滚过去的。
对此叶绍黎不觉得意外,他确实对与他的爱人蒋璃晖有着相同费洛蒙的辛格?罗赫感到依恋,让他真正感到在意的是,为什么他们情动时的费洛蒙气味会如此相似?
一般来说费洛蒙的气味就跟人类的指纹一样,每个人都独一无二,这两人却简直像出自同一个个体。
能再度被爱人的气息拥抱固然缱绻难舍,但为什么偏偏是这种以捉弄人为乐的男人?
叶绍黎对着熟睡男人的脸在心里骂了一字经,想到接下来的旅程就厌世得头痛欲裂。
*
「太可惜,听蛇老大描述我本来还想早点见见那位把你搞成这样的麻烦人物呢,不过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你今天气色比较红润耶。」
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夜旖旎,比起害羞叶绍黎更多的是懊恼,「……你的错觉。」叶绍黎用一双「你有没有良心」的死鱼眼神盯着秋楠,随后向一旁的斐守恒眨眨眼求救。
「这次我站在小楠这边,谁叫你平常也就是这样任性妄为,害我们都有心理创伤,这下知道我们的感觉了吧。」就连一向以维护双方和平、公平为守则的斐守恒,这次的天秤也朝秋楠的方向倾倒。
「唉……好,我以后跟你们搭档都会乖乖,单独行动再继续找死。」
此话一出,果不其然获得秋楠大吼:「叶绍黎!」
「准备上工。」叶绍黎转身悄悄微笑,不得不说今天的心情是一片天晴。
分不清天与海界线一望无际的蔚蓝上,一艘游艇优游其中。今天不只天气好,连叶绍黎的心情也难得能称得上不错,某人嫌弃饭店准备的游艇太小而没选择另租一艘跟上脚步,是促成叶绍黎心情尚可的极大原因。
上船前,叶绍黎、秋楠和斐守恒对游艇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一番,确保安全无虞,在远离岸边的大海中央,发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甚至危险性倍增。
叶绍黎感觉今天的米科尔似乎有些局促不安,身为必须为客户身心灵带来安全感的保镳,他选择主动上前关心。
「米科尔先生请放心,检查结果没问题,马上可以出海。」
「咦?哦,好,很好……那个,黑巴曼他今天……」米科尔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叶绍黎只好用猜的。
「您放心,过几天他应该还会再过来支援。」
「我没有担心,我只是……啊,等一下再问你。」
由于霄恩的呼唤,米科尔只好暂时吞下真正的疑问,逃也似的奔回自家老板身边。
叶绍黎和秋楠分守船头以及船尾,斐守恒则留在岸边待命。一行人于早上九点左右往西出海赏鲸。
这个国家南边环海,西边坐拥大片雨林,无论山景海景都能饱览。正值夏季可选择游憩近海处,远离都市人群,污染少,加上生态复育有成,是邻近国家旅游的热门首选。
霄恩在米科尔的搀扶下低头欣赏船身划过白花的浪潮,经过那日的海边散步,他的身体多少能站得更稳了。
「说起来,你们公司的保镳颜值都很高呢,连老板也是。」霄恩抬头刚好对上秋楠冷峻的侧脸,随口间聊。
秋楠的眼尾和唇角都有颗小巧的黑痣,恰巧平衡了她的冷冽气质,让她的长相不至于太过锐利。身手强悍的她,是不论性别各类政商名流抢着指名的保镳。
对于霄恩的间接称赞,秋楠豪爽一笑,「因为我们蛇老大觉得颜值越高就能吸引更多客人。」
「原来是金钱至上主义。」米科尔则默默在心里对黑巴曼打分数。
「米科尔,我想去船尾看看海岸线。」
霄恩指着叶绍黎站着的地方,左手勾着栏杆正要挪动,霎那间,船身不似大浪来袭的剧烈晃动一下,霄恩手一滑和米科尔撞到一起。「没事吧?」
巨大撞击使得船身大弧度左右摇摆,叶绍黎从船尾赶至霄恩身边,看见躺在泳圈上霄恩和米科尔。
「我们没事。」米科尔和叶绍黎赶紧把霄恩扶到一旁入座。
刚才那瞬间,秋楠在他和霄恩往夹板上跌的前一秒时精准抛出挂在船身的泳圈,他们才不至于硬生生撞上夹板。
「各位客人没事吧?是小抹香鲸!」船长探出头来点出罪魁祸首,原来是一只调皮捣蛋的年轻抹香鲸从下方撞击船身。
霄恩和米科尔闻言,顾不得刚才的惊吓,两人富有默契肩搭肩以最快速度冲到船头寻找抹香鲸的巨大身影。
年轻的抹香鲸不论是颜色还是外型都像极了一艘潜艇,牠玩心大起般下潜后又猛地探出头喷出水柱,霄恩和米科尔顾着与牠拍照,一点也不介意被打湿衣服,米科尔蓬松的卷发也因此全塌。
「一般来说鲸鱼不会这么早现身的呀,因为声纳的关系最近不是久久没踪影就是搁浅,唉……海底也是越来越吵了。」
叶绍黎准备回船尾时碰巧听见船长的抱怨,扫了眼驾驶室操作仪表,目前距离岸边六海里,大型鲸鱼会出现在这么近的海域实属稀奇。
当叶绍黎走回定点,瞳孔顿时停驻无法动弹,眼前是他所见过最巨大生物的尾部,在阳光的挥洒下,抹香鲸摆动着尾鳍反射海水光芒闪动,宛如揭开海中宝藏熠熠生辉。
直到海中巨兽消失,叶绍黎才从感触中回神。他低垂眼帘,对大自然坚韧的共鸣转瞬即逝,人类想活下去的欲望是可以被许多方式击倒的,甚至,当全世界齐力剥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们,还非得强迫他留下时,存于世上的每分每秒对他来说都饱受折磨。
叶绍黎忽然感觉双脚离地,他以为自己陷入投海自杀的幻觉,但已对危机感敏锐到极端程度的他下意识转身跑向霄恩,下一秒船头传来扑通落海声,叶绍黎心想糟糕。
眼角只够捕捉到秋楠跟着跃入水中的刹那景象,叶绍黎立刻对着耳机大喊支援,随即抓着救生圈跟着跳入海中。
完全没时间判断意外是如何发生,必须首要引领霄恩游到船尾把他从阶梯拉上去。
霄恩顺利搭上泳圈,叶绍黎和秋楠一左一右环住他往船尾方向游去。海面平静,抹香鲸母子早已远去,代表刚才的碰撞不是来自于牠们。
「──老板!」
叶绍黎抬眼,米科尔着急奔至船尾阶梯,驾驶室的船长也探出头朝他们大喊:「船底进水了,船会沉!」
会沉船就表示船底受损,叶绍黎大惊,意识到的同时,两人夹在中间的霄恩仿佛被什么咬住拖入海中倏地下沉,从水面上消失。
米科尔大叫,叶绍黎和秋楠立刻戴上泳镜下潜追击,霄恩双手挣扎挥舞,从口中吐出的泡沫打在两人眼前。
他们避开泡沫,奋力下潜,敌人的速度非比寻常,明显穿戴全套潜水装备。大颗的气泡消缓,逐至消失,象征氧气逐步被海水吞噬,再这么下去他们会失去霄恩。
叶绍黎抽出不同以往的配枪,对秋楠使了眼色。那怕是为了应对目前情势的策略,叶绍黎还是犹豫了两秒后才扣下板机。
朦胧的视野、晃动的身影、海潮影响下难以捉摸的轨迹,集结所有恶劣条件,叶绍黎还是开枪了──蓦然,敌人好似看穿了叶绍黎的意图,竟伸出右手抢先朝他发射一记鱼枪,但他千算万算都不可能算出叶绍黎对死亡的决心,叶绍黎毫无闪避正面迎击,超空泡子弹擦过敌人右手。
此时,秋楠早已靠近霄恩一个手臂的距离,当叶绍黎顺利击中敌人,霄恩也顺势挣脱桎浩,秋楠一个流畅迂回抓过霄恩急游向上。
鱼枪擦过叶绍黎侧腹,吐出了深红渲染海洋。叶绍黎一动不动挡在三人之间,敌人身着漆黑简易潜水装,叶绍黎可以清晰感觉到从泳镜投射而出打量的视线,不过没有氧气瓶的他就快撑不住了,对于死在生命源头的大海他是乐意之至,可是在还没确定霄恩没事之前他不能这样不负责任死去。
仅有一发能排除水中阻力要价不菲的子弹已经用去,现在只能仰赖唯一的增援。
出乎意料之外,敌人干脆地掉头游走,仿佛对排除叶绍黎这些麻烦保镳一点也不感兴趣,抑或嫌浪费精力,还是对于超空泡子弹感到忌惮,不论是何原因,对叶绍黎来说都是幸运。
他原本决定等到浮出水面确认霄恩平安无事后,他便打算再度往下沉,任由洋流将他带走,不留一点痕迹。不过叶绍黎的「作死」计画有哪次是成功的呢?在他游回水面后,只见米科尔正不断为霄恩做心肺复苏术。
米科尔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快醒来,求求您快醒来!」
「换手。」秋楠说道,在米科尔移开掌心瞬间接续挤压。
船尾的阶梯开始往上淹入海水,船身正往斜后方倾倒,叶绍黎判断不宜爬上去增加重量,幸好很快传来斐守恒以及两艘小艇的引擎声。
紧接着,叶绍黎听见霄恩奋力呼吸后剧烈咳嗽,他也终于失去体力往下坠落。
「不太可能一直尾随等待船只停靠──」
「感觉是早就把我们的行踪摸透了。」
「──船底被射了手持型鱼雷,靠,对方的武器也太先进了吧。」
原来是鱼雷,难怪震度会强到把人弹出去──叶绍黎朦朦胧胧地想着,睁眼看见熟悉声音的主人。
「你醒啦,还好伤口不深只是体力透支。」斐守恒轻轻泄出放心,伸手帮叶绍黎拨开额前的乱发。
秋楠则重重呼气,彷若压住心中的大石块终于放下,她也终于得以找回呼吸。
这样的反应其实一点也不浮夸,在她专注对霄恩执行cpr同时,她克制不了自己不去思考自杀前科累累的叶绍黎究竟肯不肯选择浮出水面。
她不能丢下要人跑找叶绍黎,可要是这段期间她失去了她的好友、她的伙伴呢?秋楠内心的不安随着不见叶绍黎的身影持续膨胀,几乎要将她的精神压垮。
叶绍黎头一次能将秋楠的表情与无助画上等号,秋楠双手摆放于胸前,紧紧握住,对这一切的结果讴歌,「幸好你还活着。」
叶绍黎试着缓慢坐起,伤口比预想中还疼,他皱眉。「霄恩先生呢?」
「他没事,不过为了预防万一还要留院观察一天。」斐守恒帮叶绍黎调整好姿势,将枕头直放让他靠得更舒适。
「谢谢。」斐守恒有时就是这么过分贴心,叶绍黎有些不好意思,任务明明是该由他一人负责,现在却变成支援人手越来越多的情况。
「你们刚才讨论的我多少有听到一些,秋楠你刚说船底是被鱼雷打中的?」
原本,叶绍黎以为追杀霄恩的大概就是在沙滩朝他们鲁莽开枪那种程度的枪手,可现下冒出的敌人极可能携带未曾听闻过的危险武器。原以为要走健行步道,到了集合地点却发现是高级纵走,正合他意。
「警方有派人去捞这次对方弃置的武器,是不是军用的明天才会知道。不过,如果是军用的可能跟国家政府脱不了关系……那个霄恩?德里克到底是什么人。」想到摊上一个麻烦人物,秋楠咬着下唇烦躁地不断来回踱步。
「不管他是谁或做了什么都不关我们的事,我们的工作就是保护好他。」叶绍黎对于危险视死如归的模样依旧体现得淋漓尽致,同时也表现出身为保镳的专业态度。
他接着说:「麻烦带我去看霄恩先生,我要出院了。」
斐守恒和秋楠互望一眼,彼此胸有定见。「帮我绑绷带。」
对,这家伙还在,叶绍黎都给忘了。
墨绿色大理石纹桌有将近一半被四散的绷带淹没,还加上几罐杀菌药品,辛格盘起腿坐在米色沙发上,将绷带头用大腿压住,自行尝试几次的结果,不是不够紧就是缠到一半就松掉,好不容易盼到救星进门,对方却用一副「你怎么还在」的眼神瞅着自己。
「帮我绑绷带,然后──」
「我马上帮你绑,等我整理一下。」
不立刻答应这浑蛋又要被使唤得更累,叶绍黎这次学乖了,这就跟安抚小孩的道理一样,先答应后再考验对方的耐心,不过答应好的事一定要做到。
为了不把从医院带回来的病菌沾染到辛格这位姑且称之为病患的浑球身上,叶绍黎冲了个战斗澡(他估计辛格比小孩更没耐心),换上干净的衣裤,黑发随意擦拭了一下,披上毛巾走到客厅。
辛格还维持着与刚才同样的包扎姿势,但当他对上刚冲完澡的叶绍黎那双泛着疲乏与毫无防备的眼神时,辛格极其轻柔地笑了。
那是毫无戒心的叶绍黎,纵使昨夜才发生了「那件事」,面对他时,叶绍黎依旧抱持着平常心。
叶绍黎倏地靠近辛格,低垂的头让辛格轻而易举望进他小小的发旋,这对惯于用费洛蒙争输赢的alpha来说,叶绍黎的举动无疑是露出破绽、示弱或讨好臣服的表现,尽管当事人完全没那个意思。
总之,直到叶绍黎抬起辛格的手臂,辛格都没能从那漩涡当中抽离。
叶绍黎理所当然察觉到那过于炽热的视线,不过他今天是真的累到没有心思去制止这些小动作了。
「为什么你不请饭店护理师帮忙?」
「我不喜欢让讨厌的人碰我。」
「你不是也讨厌我吗?」
「我没说过讨厌你啊。」
「……」
所以说那些坚持要他在工作期间照顾、洗头、刷背等等任性霸道蛮横无理的要求,全都不是出自于对他的讨厌?叶绍黎几乎无言以对。
「你今天是去干嘛了?」叶绍黎盯着渗透纱布的一块血渍,不自然的出血量是伤口裂开的迹象。
「钓鱼。」
叶绍黎如若尝到柠檬原汁般狠狠地拧起眉,先不说剩一只手臂能动是要怎么钓鱼,辛格的种种行为似乎都显示他已经把这整起事件当成打发时间的乐趣,叶绍黎不禁直接把内心的怀疑全盘托出:「你该不会故意去做什么危险动作,目的是要拖延伤口痊愈时间吧?」
「对耶,我怎么没想过要这样做?」
叶绍黎难以压抑怒火,「罗赫先生──」他抬眸时摇曳的发丝落下些许水珠,全数被辛格的棉质休间裤吸收,这时叶绍黎才后知后觉辛格将他们之间的间隔拉近到一个足以改变气氛的距离。
「……可以拜托你不要做这种幼稚的行为吗?」叶绍黎小心翼翼把未完的话说出口,同时不着痕迹地拉远那只需一低头便能吻上来的间距。
然而,辛格早就料到叶绍黎后退的轨迹,手掌毫无阻碍贴上叶绍黎冰冷的后颈,叶绍黎眼眸颤动,手指飞快扣好绷带,低头滑开那双与眼神同样灼人的掌心,迅速站起。
「你自己的伤要处里一下吧?我闻到一股血腥味。」辛格一点也没有感到挫败,他慵懒地向后躺,像锁住猎物那样紧盯叶绍黎透出服贴衣料的精实背肌。
「你是鲨鱼吗?我等一下再处里就好。」叶绍黎突然感到好笑,但他头也不回往迷你吧台走去。
「等一下?不,你现在过来这边。」
强硬的语气,伴随威吓的费洛蒙气息一下子扑向叶绍黎的后背,但叶绍黎完全无动于衷。
「不要白费力气,这招对我没用。」叶绍黎打开冰箱装了几颗冰块,接着转身去饮水机里盛冰水,能做到不把alpha带着宰制意图的费洛蒙当一回事的beta恐怕只有叶绍黎。
辛格挑眉,「哼,那这招呢?」
叶绍黎手一抖,杯水差点没拿好,险些弄湿木制地板。
迷人松香缠上叶绍黎暴露在空气中的颈项,如指腹轻抚过侧颈,撩开衣领钻进前胸,泛起红晕的颈部被热情的轻啄占满,那声音低低萦绕耳际,「绍黎。」
「别、别那样叫我……」叶绍黎着急地抚去颈部上几乎真切的触感,喘息逐渐急促起来。
「冷静,我知道你喜欢,这可以让你放松。」
「……」
「过来,我又不会吃了你。」辛格愉悦地只出一张嘴指挥,陷入沙发的身躯甚至没挪动半下。
你觉得很有说服力吗?叶绍黎听了都想翻白眼,可他却如同魂魄被勾去,双脚自动朝沙发的方向前进。
叶绍黎累得不再说话,他坐回沙发边角干脆脱去上衣,柔和的木质调便迫不及待扑了过来,拥住极欲占有的对象。
叶绍黎逐步感到自在放松,熟悉地温润正温柔抚慰他的疲劳,辛格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强势佻起叶绍黎的欲望,而是体贴地与他的和煦交融,恍若恋人那般爱护着他──叶绍黎简直快要被这份温柔搞哭。
他强忍鼻酸,撕开纱布专注手上的工作,希望借由疼痛来冲淡内心的鼓噪,可惜没用,完全没用,因为他对痛的忍耐力早就非比寻常。
「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这样?」
辛格说着手便不安分地向他伸来,叶绍黎空出一只手抓住他,却无法轻易松手,他该死地眷恋着散发出雪松香气alpha的体温。
「如果我满足你的好奇心,你是不是就会对我没兴趣,然后就不会再来烦我?」这大概是叶绍黎除了初次见面之后对辛格说过最多话的一次。
辛格耸肩,「机率一半一半吧,我不能给你保证。」
读到叶绍黎眼中的迟疑,辛格决定放慢脚步循循善诱:「你们公司应该已经对我身家调查一番了,虽然已经很久没发表新作品,但我好歹还是一名艺术家。简单来说,就是我忽然找不到灵感,所以才决定来一趟久违的旅行,现在因为你的关系我是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做。」
叶绍黎忍不住插话:「刚才是谁跟我说他去钓鱼的?」
见叶绍黎还有馀裕耍嘴皮,辛格再度加强了费洛蒙的侵略:「重点也因为你的关系,我现在脑袋里满满元素等着拼凑,你现在可是我的缪斯。」
「哼……那我还真是有荣幸。」
伤口处理好了但还没来得及穿回上衣,叶绍黎挤出最后一点骨气,接着歪向一旁倒去,他的身体软绵无力,极度渴求温度和怀抱所带来的安全感,辛格像是故意折磨叶绍黎似的,丢了件已经失温却浸染浓郁松香的外套给他,叶绍黎虽是满脸厌恶,仍是紧揪着外套恨不得让它包围自己更多。
辛格轻扬起嘴角,「你知道就好。快告诉我,我会给你拥抱当作奖励。」拥抱吗?对叶绍黎来说无疑是最诱人的提议,假如可以他甚至希望能够在这个怀抱之中迈向死亡。
那一日错失的,或许能再一次迎来机会。
叶绍黎埋首于外套中,吸入了大口属于「他」的香柏,思觉踏着有气无力的脚步,回到那日冬季。
隔壁空屋很久了,自从独居在两栋比邻大楼其中一间小公寓的阿婆过世后,叶绍黎就不曾听过隔壁的声响。
他已经四岁了,先天的个性和后天因素导致他没有同年龄孩子那么活泼好动,这样有点缺乏活力闷闷的性格,唯一乐趣就是观察邻居发出的声响,再猜测对方正在做些什么事情。
由于隔壁阿婆不晓得为什么,不论是看电视、听广播电台声、讲电话,甚至连咳嗽,做什么事都特别大声,所以叶绍黎几乎都能猜中阿婆当下所为。
抑扬顿挫的女声,代表阿婆在看新闻;高亢的拌嘴拌舌,是电视剧演员的特技;不耐烦的抱怨,绝大多都表示阿婆口中称为「网路」的东西又不稳定,阿婆正打电话请人解决。
每回阿婆咳嗽,连带也影响叶绍黎清清喉咙,后来他发现阿婆咳嗽频率变多,以前每到冬天都会特别严重,现在连不是天冷的季节阿婆也是咳个不停,直到后来他就没再听见咳嗽声,叶绍黎独有的乐趣连同其他声响一起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的某天,叶绍黎缩着身体低咳,无论他如何将自己裹进毯子里面,寒风总有办法钻入挑起他的鸡皮疙瘩。
他问妈妈为什么自己会发出像是楼下狗狗吠叫的声音,当时妈妈告诉他那是因为他感冒了,病毒入侵他的肺部让他发出带痰的闷声。叶绍黎偷偷害怕自己会像阿婆一样忽然没了声音,因为他知道那代表他会像阿婆一样从世上消失。
那时他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自己正剧烈咳嗽,蓦然,他也听见了其他声响──来自隔壁,一位女性和一位男孩,男孩说话的清脆声唤醒空屋的朝气,也大方感染了叶绍黎。
他清楚听见男孩对那名女性说:「妈妈,隔壁好像有养狗狗。」
叶绍黎为男孩不晓得那是他发出的咳嗽声而嗝嗝笑,同时悄悄地思忖着感冒好了之后如何吓男孩一跳。
然而事与愿违,叶绍黎的感冒迟迟好不了,他一直都觉得好冷好冷,持续在分不清是晕倒还是睡着的浑沌意识中徘徊,他总是靠着隔壁男孩的声音将自己拉回现实保持清醒,途中妈妈塞给他某种十分苦涩的糖果要他吃下,他的咳嗽才终于逐渐减少,最后痊愈。
「妈妈,我从来没看过隔壁的狗狗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狗狗?好想跟他玩。」
叶绍黎追逐着男孩的声音睁开眼,将门帘揭开一个可以单眼窥视的缝隙,感受到久违的光线从隔壁窗户照射过来。
「你每天都去阳台看,他总会现身的。」
「我现在就去。」
「外套穿着不要感冒啰。」
是时候吓他一跳了──叶绍黎调皮想着,便拉开门帘从小屋里冲出来。
男孩见到他时踏踏实实地吓了好大一跳,不知怎么叶绍黎顿时害怕了起来,他从没有接触过爸爸和妈妈以外的人,说不定他根本不该出来,他应该回到小屋内。
可就在叶绍黎光着脚驻足原处手足无措时,男孩朝明亮的屋内轻声说着:「妈妈,隔壁阳台狗窝里的,是一个人。」
「你不要怕,你为什么在那里?」
冬季末,叶绍黎初次见到7岁的蒋璃晖,男孩双颊和鼻子都红扑扑,穿得圆滚滚的,头发柔顺贴着脸,黑眸映照屋内的暖黄饱含鲜明而温暖。
「我、我不怕……那是我家,我住在家里。」叶绍黎转身指着被男孩称为狗窝的斜屋顶造型小屋。
「小璃,你刚刚有说话吗?」
男孩妈妈的询问声惊得叶绍黎一溜烟逃回小屋,躲进毯子内,他还没准备好面对更多人,一次一个人就好了。
「妈妈,那个……隔壁阳台狗窝里有人。」
「好了,不要开妈妈玩笑了,快进来吃晚餐,明天再找狗狗玩。」
「我说的是真的,他头发长长乱乱的,看起来就跟狗毛一样。」
「小璃,那就是狗狗。」
他们的对话叶绍黎听的一清二楚,我是狗狗吗?叶绍黎不由得问自己,但狗的话人应该听不懂才对呀?
还是他刚刚说错话了?应该没有吧?
叶绍黎会这样质疑自己是有原因的,从他有记忆以来,他的学习几乎来自于阿婆听、看、说的一切,在没人指导的情况下,连最简单的分辨对错他都做不到。
幸好,男孩隔日下午的出现驱散叶绍黎内心的不安和迟疑。
「你在吗?」
毫无疑问,那是在跟他说话。叶绍黎从毯子里冒出头,裹着毯子爬出小屋外,停在距离栏杆稍远处,双眼紧瞧对面的男孩。
明明是男孩先找他的,但男孩显然十分吃惊,接着嘟着嘴低声呢喃:「昨晚不是我看错,真的是人嘛!」
叶绍黎说:「我不是狗狗。」
男孩回过神专注眼前,小心翼翼地问:「你为什么在那里?你有爸爸妈妈吗?」
「我住这里,你住那里。有爸爸和妈妈,可是爸爸很少,妈妈每一天会给我吃饭,喜欢妈妈。」
大概是很久没人跟他说话了,叶绍黎打开话匣子似的说了一长串都没停歇,还说到咳嗽。
男孩很有耐心听他说完,然后会停顿一段时间才开始下一个提问。
「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怎么不是住在里面?」男孩指着自家落地窗内,又指了指叶绍黎家的。
叶绍黎摇摇头,「爸爸说这里才是我家,我要住家里。」
见男孩眉毛忽然下垂,声音也没了刚才有活力,叶绍黎再次担心起自己是否又辞不达意,然而此刻他更加害怕男孩不再找他说话。
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说这么久的话,就连妈妈每次拿饭给他也都来去匆匆,稍微对话个几句就会被爸爸大吼,叶绍黎一直觉得与自己「说话」是不是一件不能做的事情。
「你还好吗?」
就在叶绍黎像做错事般低着头将毯子抓得更紧时,男孩的声音突破盘踞叶绍黎脑中的束缚,给出了清晰的答案。
叶绍黎的目光倏地移开脚下一成不变的灰色磁砖,直视前方。
「你几岁了?」
叶绍黎想了一下后说:「5岁。」
「你有去上学吗?」
「什么是上学?」
「除了爸爸妈妈你还有见过其他人吗?还是有其他人看过你吗?」
「住在你家的阿婆,可是我没有从家里出来,还有你……有爸爸、妈妈、和你。」
男孩正用持续的对话告诉叶绍黎「说话」是一件他可以做的事情,男孩给了叶绍黎一把解开桎梏的钥匙,而叶绍黎紧紧握住──他终于肯走到栏杆处,两人间大约只隔了一个成年人手臂的距离。
「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叶绍黎露出灿烂笑容,「我没有名字,你可以给我一个吗?」声音是有情绪的,尤其是当人失去理智时,那些宣泄最终会化成实质的暴力。
「你说你没跟他说话?那我怎么会听见他的说话声?」
叶绍黎从头到尾都低着头,盯着脚趾头前方方形磁砖的边线,那是一道又宽又深的鸿沟,叶绍黎无法透过任何声音、语言、动作去阻止对面的人施予暴行。
毕竟,一旦他有所动作之后,对方总会执意认为他是攻击挑衅,从来都不是投降屈服。
「……呜呜……我、我真的没有跟他说话……应该是,他在自言自语……」
母亲恐惧的味道浸染了周遭,却仍被父亲的费洛蒙蒸腾得全数挥发,奇怪,他这么小的年纪分明感受不到费洛蒙才对,但怒火依旧延烧到叶绍黎脚底,缓缓窜了上来。
「你说,你有没有说话?」
父亲终于还是将矛头对准了他,他根本不敢说话,仅是站立不动就耗费他全身力量。
「快说!」
有人缝住叶绍黎的嘴,他毫无声响。不能说话,绝对不能说话。
「我不是叫你别吵吗?你跟谁说话?」
叶绍黎还是没应答,火舌在下一秒猛地吞噬他,叶绍黎感到天旋地转,直到撞到墙壁才停止滚动。右半脸颊疼得如火烧,脑袋重重落下,尖锐耳鸣占据了全部意识,视线涣散迷蒙。
「不要打了,他之后会听话的,拜托你不要打了……」
「不要以为你偷偷去买感冒药给他我不知道,我要打到他再也说不出话来!然后就轮到你了!」
叶绍黎闭上双眼,好想消失,他感觉到一股温热从嘴角流下,然后他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要是他就这样晕过去或睡着或死掉就好了,可片刻他还是因为母亲的尖叫太过惨烈而睁开双眼。
那是叶绍黎初次感受到妈妈的怀抱,湿黏热烫、紧紧地无法挣脱,他馀光瞄到爸爸握着东西的手不断抬起又放下,拥住他的身体便随之剧烈抖动,更多热流沿着拥抱传递过来,最后,叶绍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叫──
警察破门而入,阻止这场为时已晚的暴行。大概是得知救援来到,母亲原本紧拥叶绍黎的纤细手臂如灵魂被抽干似的瞬间松脱,叶绍黎甚至来不及抓住那近在咫尺的手、来不及感受最后一丝温度──他才刚刚体会到而已,命运就无情地将之剥夺。
随后,有人轻轻抱起叶绍黎,他晓得自己远离地面,好像他长大长高了,可以离开小屋了。
「如果不是那孩子的妈妈保护他,死的会是那孩子。」
在被抬上救护车即将失去意识时,叶绍黎听见有人这么说。
原来,原本应该要死掉的人是自己才对。
那,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之后叶绍黎才知道是隔壁报的警。蒋璃晖在他母亲回家后立刻向她说明叶绍黎的情况,母子俩跑到阳台恰巧听见东西被摔破的声音,他母亲直觉有异火速报警。
叶绍黎待在医院的那几天,蒋璃晖和他母亲每天都会带小礼物来找他。他们有时一起玩玩具,有时蒋璃晖会念故事书给他听,再不然就是一起玩手机上的电玩游戏。
每次探访时间结束蒋璃晖不得不离开时,叶绍黎总会揪着蒋璃晖的衣服大哭。
初春某个周末,蒋璃晖离开得异常早,已经习惯被丢在医院的叶绍黎这次不哭不闹,脸上的表情有些麻木,后来他发现自己的小手被另一只比他稍大的小手勾着,蒋璃晖带他一起离开了医院。
「你以后就跟我们生活吧,小璃比你大,所以是哥哥。」
「我要叫他叶绍黎,好不好,小黎。」
「这样两个都是小璃,你们要怎么分辨啊?」
「我是哥哥了,小黎当然是在说绍黎。」
「真是拿你没辄……如果绍黎觉得好的话我是没有意见拉。」
叶绍黎微笑点点头,母子俩对于他不说话的情况倒也习惯,相信只要有耐心的引导,叶绍黎一定会慢慢恢复正常的。
「小黎,我们来看电视吧。」蒋璃晖习惯性牵起那只手,却拉不动。
「绍黎。」
蒋璃晖吃惊转身,叶绍黎像是要证实对方的念想重复开口说:「绍黎,我很喜欢。」
蒋璃晖十八岁某天第一次迎来alpha突发性的发情期,也就是俗称的发情热。他原本跟叶绍黎趴在床上看漫画,电扇朝两人吹着不算凉爽的风,蒋璃晖突然意识到叶绍黎身上带着与自己相同的肥皂香,以及对方那淡淡的湿咸的费洛蒙气味,蒋璃晖猛地感到全身燥热,一个翻身压倒叶绍黎。
「帮我好不好,绍黎?」
叶绍黎一动也不动连眼睛都不敢眨半下,他非常清楚自己过于依赖蒋璃晖,却没想过对方对自己也是同样的心思。
毋庸置疑,叶绍黎伸出手勾住散出清润雪松alpha的颈项,得到应允的刹那,蒋璃晖开心得简直要飞上天,费洛蒙的气味铺天盖地压上叶绍黎发软的身躯,他们急切地贴近彼此,交付自身的所有。
从那一刻开始,两人的关系变得更为紧密,尤其对叶绍黎而言,蒋璃晖是他这辈子所拥有的唯一宝物。
叶绍黎因为母亲而得以延续生命,因为蒋璃晖延续的生命才赋予了意义。
走上绝路的当下,叶绍黎义无反顾。
蒋璃晖的母亲是该国数一数二黑帮家族领袖的情妇,领袖辞世,各方势力为了争夺大位导致他们母子成为箭靶。一方想稳固他的正统继承权,另一方想方设法要杀他。
在他母亲卷入一场枪战之后,蒋璃晖几乎无处可躲。
「妈她早就已经脱离黑道很久了,如果我不是alpha的话,他们可能还会放过我。」蒋璃晖感到百般讽刺,他咬牙说:「我绝对不要我的人生受人摆布。」
他既不想一辈子活在争斗中,也不让别人决定自己的死亡。
那年叶绍黎十八岁,海天一色染上了绝美鲜红,蒋璃晖将一把枪交给叶绍黎,自己同样也握了一把,彼此空着的那只手十指相扣。
蒋璃晖露出淡淡的笑容朝叶绍黎说:「牵好不要走散啰。」
叶绍黎五指用力,「才不会走散,我早就决定要永远跟着你了,永远。」
他强调着「永远」两个字。
没错,这是蒋璃晖的决定,亦是叶绍黎的意愿。
颤抖沿着指尖清晰传递到蒋璃晖身上,即使做好觉悟,蒋璃晖仍然害怕着死亡。
这是很正常的,能像叶绍黎这样豪不退缩才异常,叶绍黎自己也晓得,但只要能跟蒋璃晖在一起,他能做到无畏无惧,因为他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然而他害怕的事情却发生了,扣下板机刹那,恐惧化作如影随形的永恒,蒋璃晖交给他的枪根本没有子弹。
叶绍黎在意识到可能和蒋璃晖「走散」的瞬间,恐惧布满全身,眼球急迫地在昏暗的海边寻找另一支枪,他找到了,欣喜地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连开数枪。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任何一发子弹──叶绍黎绝望扭过头,相握的手滑落,不再乘载着灵魂的重量。
他必须快点死,非得追上蒋璃晖不可。
叶绍黎奔跑在海滩上,却见鬼地完全找不到半个酒瓶,他把目标转到眼前汪洋大海,像是母亲最后的拥抱那般充满希望。
不料,刚才的枪声惊动了其他人,叶绍黎从冰冷的海水中被拖上岸,身体恍若缺氧的鱼不断跃动,嘶吼悲鸣划破夜空──
尔后,他便时常梦到十八岁的自己对自己说「你怎么还活着?」,最后那张脸渐渐变成蒋璃晖的模样,一次次问自己,你为什么还活着?
你已经跟他们失散太久了,所以,快点死去吧──
「还真像小说会出现的故事情节呢。」
带着嘲弄的浑厚语调是叶绍黎几日以来所熟悉的,回忆中断,叶绍黎霎时回过神来,与上方的绿瞳四目相交──辛格?罗赫看不清表情直盯着他,双眼如在浅滩下飘动的大片泰来草那般翠绿鲜明。
知道他过去的人除了算是无条件接纳自己的黑巴曼,也就只有跟自己比较要好的秋楠和斐守恒。说实话,听完他故事的人还能如此淡然的,辛格还是头一个。
对方的态度让叶绍黎感觉轻松不少,虽然面对辛格叶绍黎几乎是把最糟糕的自己完全展露出来,此刻辛格却仿佛更进一步告诉叶绍黎,他全然接受。
不管你叶绍黎经历了什么,在我面前,你不必负担他人眼光所希冀的责任。想死就死;想活就活,我都不会干预。
叶绍黎不由得发笑,「哼,那你又有什么精彩的人生可以跟我分享,没灵感的小屁孩?」
辛格挑眉,「你……你竟然敢说我是小屁孩?」
「我年纪比你大当然可以说。」还有你的行为真的很像小屁孩……
「我看你说这么多话也口渴了吧,多喝点水阿,大叔。」
叶绍黎莞尔,他正打算进一步调侃辛格吵架的功夫是不是变差了,也不晓得对方何时拿了杯水喝下,一把附上叶绍黎微张的嘴。
内容来自网友分享,若违规或者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我们
所有跟帖: ( 主贴楼主有权删除不文明回复,拉黑不受欢迎的用户 )
楼主前期社区热帖:
>>>>查看更多楼主社区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