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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厌世关你屁事 26-30

送交者: lycab[☆品衔R4☆] 于 2024-05-11 6:57 已读 35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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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我厌世关你屁事 由 lycab 于 2024-05-11 6:44

辛格拖着行李跟随叶绍黎走,光明正大打量前方脚步虚浮的人。叶绍黎还陷在刚才的画面挥之不去,渡鸦为了把颜色沾染上去,退去自身羽翼消散的那股张力,真实到令人恐惧。
「我看见了……」叶绍黎坦白,凝视辛格放开行李关上房门的动作,身体上紧发条,机械般开口问:「你是渡鸦吗?」
辛格挑眉,意外叶绍黎主动提起,缓步移动到他面前,伸手能立即触碰的距离。「当然不是,我是狮子。」
也就是说,渡鸦是蒋璃晖,亦是象征死亡和新生的死神?
「你还没看到故事结局。」
「我知道结局是什么。」
属于他的结局,渡鸦消失,留下沾满黑色独自一人的他;至于辛格的结局,会是他最终与狮相伴吧?
辛格耸肩,「我还没画出来,你怎么会知道?」
叶绍黎蹙眉,懒得理辛格,「反正我对艺术一窍不通。」并阻断话题:「明天我们会去瀑布,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他指的是当前情况越来越危及,为了辛格的人身安全,也避免继续增加叶绍黎「看顾」辛格的时间,辛格还是不要跟他们一起行动比较保险。
「你尽责当了一次谬斯,我当然会遵守承诺。但是……」
原本打算绕过辛格离开房间,辛格一声「但是」叶绍黎如被套了项圈拴住牵绳,只有停步的份。
辛格享受着恣意操控叶绍黎的感觉,这种只听他的话、无法反抗、时而沉浸接受时而表露挣扎,矛盾的感情流窜在叶绍黎每个眼神与举止间。
可相较于享受,辛格更多的是心疼。
失去家人的叶绍黎应该要得到加倍的疼爱,却自始自终都认为自己最不需要爱,因为一旦拥有就会有失去的可能,失去爱会迎来痛楚,习惯后,就连椎心之痛也能麻木。
「『但是』什么?」叶绍黎尽可能保持耐心。
「胸针当是代替我,最好别让我发现你把它拿下来。」辛格一贯命令。
「我拿下来你也不会知道。」叶绍黎咕哝。
蓦地,辛格一手伸到叶绍黎身后,手掌贴上布料轻薄的运动裤,指尖滑过叶绍黎翘挺臀部中央的凹陷,贴近脸颊沉着嗓音说:「我会再把它插进去。」
叶绍黎全身一震,比起害羞更显吃惊。
这些是能对他说的话吗?虽然辛格一向随心所欲,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这应该已经超越调情,升华到彼此拥有亲密关系的情趣了吧。
事实上,自从辛格宁可和他一起摔下桥也不愿放手那时起,叶绍黎便对辛格有了不一样的认知。实际上的辛格个性十分认真。他表面轻浮,但只要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情,便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紧咬不放;要是失败他不仅不会服输,还会找出原因加以改正,并持续挑战。
他对自己的各种表现,兴许除了捉弄还包藏其他认真的心思──这种理所当然的亲密感,叶绍黎再迟钝也感觉得出来。
「干嘛这么惊讶?这些话我又不是只在床上说。而且,我是说到做到的人。」瞧叶绍黎僵硬得跟吓坏的兔子一样,辛格体贴退开一些距离,给小兔子呼吸空间。
「我不会拿下来。」叶绍黎急忙说完,旋身三步两步离开房间。
不过,假设辛格真的对他有好感,以辛格的直爽应该会直接表明,而不是弯弯绕绕轻佻对待,所以果然还是他搞错了吧?

黑巴曼远眺落地窗外的天空,说道:「只能更改行程。」
他们原本预计今天要去参观瀑布,可惜天公不作美,云层虽不算厚,但以飞行标准来看能见度稍微达不到标。
「原本想亲眼见见直升机,有点可惜呢。」秋楠盯着专给直升机降落的大草原,惋惜道。
「你想看?跟蛇老大说一声就行了。」斐守恒一副要爆料的样子。
「蛇老大有门路?」
「别开玩笑了,不过如果我哪天结婚或许可以搭直升机出场。」
黑巴曼巧妙避开重点。秋楠识趣不再追问,他们多少晓得黑巴曼曾经参与过一些非常机密的国家级任务,和不少足以左右国家的大人物合作过,有很硬的后台。不过黑巴曼并不热衷谈论这些。
叶绍黎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内心亦觉得万分可惜,搭乘直升机假设遇到危险,致死率应该会蛮高的。
为了不减他们的兴,民宿主人提议不妨先去附近的森林吊桥看看,在畅览壮阔雄伟的瀑布之前,探索森林秘境对都市人来说不失为一种兴致。
决定好行程,出发之前黑巴曼必须先去采点,斐守恒却忽然跳出来自愿揽下采点工作。莫约是他家王爷的暗示,斐守恒表示不便多说,众人也没再深究。
霄恩用过早餐后决定外出去附近绕绕,不知是有刻意照顾仰或让它自然生长,辽阔平原绿草如茵,犹如蓬松的绿色绒布,把一早因行程被打坏的郁闷心情赶走了大半。
望向稍远处,依稀瞧见那条上山的蜿蜒石子道路,在靠近民宿附近宛若蛇信分成两条。尽头隐没森林的那一条,多了几分神秘感。
身为研究人员的好奇心不容低估,霄恩霎时有些迫不及待进森林探险了。
等待斐守恒期间,霄恩跑去观察卷成好几捆的稻草装置艺术,除了民宿和这几卷稻草堆,这片草原就什么都没有了。
据民宿主人说明,她希望旅客来此可以什么也不想,净空思绪、忘掉烦恼、将所有负能量释放出来,静下心好好重新认识自己。
平原是狙击手很好攻击的地形,狙击手可以躲在森林里、稻草卷后、甚至民宿屋顶,三位保镳围着霄恩站,霄恩沉淀心灵的当下,他们可是神情戒备。
保镳们观察周遭,不忘注意要人的动作,叶绍黎发现霄恩从胸前口袋里拿出那只与他气质一点也不般配的月相表,以指腹细细琢磨上头的微笑月亮图案。
所谓的「沉淀心灵」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事情。
「不用回应我,把自己当成大自然的一部份,我想跟你们分享个小故事。」仿佛是要确认手中古董表的存在,霄恩攥紧拳头。
三人巍然不动,却不由得屏气凝神。
「我们国家相较其他国家,算是很重视omega的相关议题。alpha和beta也大多都非常尊重omega。但其他国家的omega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像是邻近内乱频繁的w国,因为经济动荡,平民百姓每天和贫困为伍,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当然不可能会有什么omega的权益。
「你们能想像吗?在那里,有许多omega甚至连最基本的防咬颈圈都买不起。到了分化的年纪,迎来发情期只能尽可能找地方躲起来。要是那种无法预测突然来临的发情期,就得自求多福了……」
霄恩深吸口气,吐出这辈子埋藏最深的无奈,回忆起当时。
二十出头的他因缘际会造访w国贫民窟,恰巧碰见一位omega少年突然发情。现场肮脏混乱,随时可见消瘦不堪表情麻木的小孩,或倒卧草丛到了夜晚会变成野兽果腹的尸体。所到之处充斥着酸臭、动物排泄物、腐烂尸体等味道……混杂着费洛蒙的香气。
一群人围着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霄恩抽出手中唯一的防身武器,联合和他同行的另外两人开出一条路,直到为少年注射特效药,那些伤害少年的人这才悻悻地离开。
「为了自保没人愿意出手帮忙,毕竟在哪种地方天天有人饿死、冻死、杀人或被杀,omega和beta被袭击他们早就习以为常。等我发现出手解救那位omega少年的时候,他的后颈几乎被咬烂,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一条断掉的粗尼龙绳。」
不必多说,他们都晓得那条尼龙绳就是少年的「防咬颈圈」。
「他被太多人标记,身体原本就虚弱得不像话,更不可能有钱支付医疗费用,我当时想都没想就带他回国。」
一开始的时候最难熬,不只少年痛苦,连扛起照顾责任的霄恩每次到了少年发情期都度日如年。
因为少年身体太过虚弱,暂时无法用药物控制。即使想舒展欲望,却怎么都得不到满足。性欲如同野火一样盘据肆虐,烧不到尽头,最后甚至每次发情期都高烧不退,发情期结束后又是一番虚脱折磨。
兴许是因为出生在那样困苦的环境,造就少年坚强的意念。奇迹似的,少年于养好身体前一一忍过了那些地狱般的日子。
「我原本以为只好继续调养好他的身体,以现今的医疗要除去标记虽然麻烦一点,却不是办不到的事情。可是有一天、也是我第一天带他离开我的研究医院到户外那天,他一看到陌生人就全身发抖,甚至怕到晕过去。」
在医院时,他愿意接触的除了霄恩也只有少数几人,其中也就包括救他远离水深火热和霄恩同行的那两人。要不小心遇到其他人,少年会毫不犹豫拔腿狂奔回房间。
霄恩试过带少年去看精神科、找心理治疗师,用过各式各样的方法都失败。少年宛如动物园里的动物、被圈养起来的鲸豚,一辈子只能绕着同一个地方打转,永远无法离开小小空间。
原本霄恩还敬佩少年的坚强,可其实少年的坚强只是表面,因为如果他不这么做,就会辜负努力帮助他的霄恩。
霄恩凝视这片广漠,就像他的少年时常遥望星空。一直到现在,少年慢慢长大变成青年。
宇宙持续不断膨胀,青年的容身之处却依旧只有小小一点。

「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想消除omega的性费洛蒙了吧?」
这是诉说伟大志向非做不可的霄恩,但在叶绍黎听来,伟大、不乏自以为是。
「绍黎……」海潮汹涌翻腾淹没靠近的人群,沉重地压缩凝滞。他们都是alpha,黑巴曼选择轻声提醒而非低声警告,在于叶绍黎的费洛蒙尚未变成摧毁陆地的海啸。
霄恩口中青年的遭遇比叶绍黎悲惨许多?不,叶绍黎不这么认为,痛苦只能感同身受,无法两相比较。
叶绍黎能明白青年的绝望,或许早在最一开始青年就恨不得一死百了,是霄恩硬伸出手将青年推入窄小的牢笼之中,让他一辈子得不到自由。
可是,期望他能好好活下去并获得幸福的想法并没有错。
霄恩想拯救青年的想法没错、蒋璃晖不希望牵连他的心情也没错。
那么错的是谁呢?
是谁让他生不如死?
是他自己吗?
倘若自己无法结束痛苦,谁能来替他结束?
大雨骤停,拨云见日,海面静如止水。此刻,叶绍黎仿佛窥见辛格自原野尽头悠悠晃来。
如果是辛格会给出什么答案?
我不会要你忘记痛苦,我会陪你面对痛苦──辛格大概会给出这种有「辛格风格」的答案吧?
与此同时,还真的有人自森林出口走来。叶绍黎定睛一望,原来是完成踩点回来的斐守恒……也是,毕竟辛格因为叶绍黎禁止同行的要求一大早就跑得不见人影,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附近。
叶绍黎甩甩头,把辛格赶出脑袋。
「抱歉,刚才的故事影响你们工作的心情了。」随着深入森林,霄恩的心情跟着轻松不少,只是前方领路人持续散发的低气压着实令人无法忽视。
「这不是您的问题,是我自己太不专业,非常抱歉。」
叶绍黎没有回头,于是霄恩又说:「我只是希望能减少这种悲剧发生,你应该可以理解我吧?」
一定是刚才差点失控的费洛蒙让霄恩产生误会,叶绍黎稍稍回眸给霄恩一抹轻笑,从他精瘦的背影飘来一句:我也希望不再有悲剧发生。
尽管不可能,但要是他们每个行动都足以左右往后几百甚至几千像w国贫民窟那些omega的人生,霄恩的话让叶绍黎窥见阻止悲伤的一点点希冀。
叶绍黎愿意协助霄恩,不单单是保镖和要人之间的利益关系,是真心无条件的帮助。
比起横冲直撞死去,会不会其实他一直死不了的诅咒,就是在等待这个时刻解开?
叶绍黎单脚跨上木制吊桥,扫一眼脚下,吊桥设有安全防护网,木材干净无腐蚀痕迹,看得出有人定期修复与管理。他随即双脚站定,两手一左一右扶住粗壮绳索,吊桥宽度无法并排行走,稳定性不高,一次只能承重三名成人的重量。
分析完毕,叶绍黎微侧过脸提醒双脚还不怎么利索的霄恩缓慢移动。秋楠人先过了桥,在尽头处左右警戒。黑巴曼选择殿后,守住吊桥口。其馀三人缓缓移动至吊桥中央。
在不阻碍霄恩欣赏风景的前提下,斐守恒适时抬起防弹包护卫。
为了保留自然原始地貌,这座木桥建置得离林木极为贴近,几乎是向外伸手就能碰到树干摸到树叶表面的距离。跟随地势高低起伏,桥面起起落落,每前进一步就会发出绳索乘载重量绷紧的声音。
「真是一座古老的森林。」
霄恩赞叹,他靠着手臂夹紧绳索来平稳移动,时不时会伸手轻抚近距离的植物。
如同呼应霄恩这番话,落叶林雾气渐浓,除了踩踏木材制造的声响,依稀能听见各种虫鸣。
须臾间,一大群长尾鹦鹉从前方掠过天际,一道黑影以闪电之姿猛地至高空降落桥面,整座吊桥剧烈晃动,叶绍黎首当其冲。
乍看之下险些以为是灵长类动物,然而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命运召唤。叶绍黎不觉吃惊,早有准备般稳住重心,朝前便是两发子弹命中那名一再现身的枪手。
胸口、腹部──对方吃了他两发子弹竟纹风不动。霄恩紧张攀住粗绳双眼跃过叶绍黎似要看穿枪手身分,身后斐守恒和更远处的黑巴曼不敢贸然行动,吊桥已经超重,黑巴曼陷入是否要上前或是相信伙伴的抉择之间。
叶绍黎打算联合秋楠对枪手前后夹击,枪手立即察觉意图猝然蹲低。此时开枪可能会打中同伴,就在叶绍黎和秋楠踌躇瞬间,枪手奋力往上一跃,打算借由摇晃桥身再次限制他们的行动。
这一下硬是让霄恩跌松开手跌坐木桥,斐守恒赶紧抓住霄恩。叶绍黎和秋楠当机立断同时开枪。
晃动未止甚至愈趋凶猛,秋楠的子弹擦过叶绍黎侧脸,吓得倒抽气。
就这刹那,枪手终于开出他的第一枪──朝着侧边绳索──秋楠再次起手射击。斐守恒抱住霄恩连人攀住另一侧绳索。黑巴曼终究跑上吊桥。叶绍黎跳起扑向枪手──一上一下精准两枪,绳索断裂。
「绍黎!」秋楠惊恐大叫,她竟然眼睁睁看着叶绍黎推着枪手摔下高低落差近两百多英尺的吊桥,而她光是不让自己被绳索断裂的反作用力弹飞就已经自顾不暇。
「绍黎……」黑巴曼发出气音,和秋楠一样难以置信。
是他决定继续执行任务,是他让情况变得无法收拾……不过在自责之前,远离即将不堪负重的吊桥才是首要。
混乱过后,原本水平的木桥已经彻底倾斜六十度,剩另一侧粗绳支撑,随着风势大力摆荡。
四人或坐或站,霄恩面无血色蹲跪在木桥边缘,盼能看见掉落的人。
「给我个为什么妨碍的理由,守恒。」黑巴曼声音低哑粗重,像是推开一扇古老的大门。
就在事情发生前几秒,黑巴曼沿着山崖站定瞄准敌人握枪的手准备开枪,他的视线没离开过枪手,就算打不中,至少可以争取到一点时间。然而下一秒,斐守恒突然抬高防弹包恰巧阻挡黑巴曼的视线,等到回过神来,他们的伙伴已经摔下去了。
一开始,黑巴曼想过斐守恒并非刻意,或是怕打中自己人才有此举动。不过,假使一名专业保镳无法将保护要人放于最优先,那就太失职了,斐守恒不是这种人。
「绍黎会没事的。」斐守恒的声音平静地叫人信服。
「又是你家王爷说的吗?」黑巴曼懊恼,他不是不相信斐守恒,也就因为斐守恒的天赋不晓得救过他们多少次,他才会相信并做出决定。
「我们一向很相信你家的神明,但是绍黎他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你怎么能让事情发生?」
秋楠把黑巴曼想说的都说出来了。然而她自己又怎么也让事情发生了?
「想重生就必须先死过。绍黎已经死过两次了,但没有重生成功,现在是他重生最后机会。抱歉,我现在可能说什么都没用,你们这次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们要相信绍黎。」
还有,一个斐守恒不能说出口的人……

「小楠、守恒,你们护送霄恩先生安全回民宿,我要留下来等搜救人员。」黑巴曼下达指示,相信斐守恒不代表他们就应该乖乖等待叶绍黎挟着奇迹自己从悬崖爬上来,他们也必须采取行动。
秋楠迅速点头。说来荒谬,其实她相信斐守恒更甚相信叶绍黎,只怕叶绍黎就算不死剩半条命,也会想尽办法把那半条命折腾掉,斐守恒到底哪来的自信让他们相信叶绍黎?
不过事已至此,除了相信叶绍黎她还能做什么?看斐守恒从头到尾泰然自若,或许他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他们,毕竟「天机不可泄漏」,斐守恒会如此淡定肯定有他的原因。
「收到。霄恩先生,我们先回民宿。」现在,秋楠已经镇静许多。
秋楠与黑巴曼互相交换一个眼神,看样子他们的蛇老大也是这么想的。
一切都指望那不可泄漏的「天机」了。
失去意识前发生的所有情形都很奇怪──叶绍黎睁开双眸,大脑马上启动运作告诉他还未脱离这人间炼狱──他的直觉明明没错,他应该会死才对啊?
都是那个人,都是那该死的枪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完全清醒后,叶绍黎意识到自己肩膀靠着不平整的硬物,细瞧是张木椅,他视线扫过一圈,周围昏暗潮湿,头顶右上方有一扇小方窗,透着微微月光洒落地面,将木纹和飘扬的灰尘照得迷离梦幻。
有人将昏倒的他带到这栋简陋的小木屋。
晚上了,他竟然昏迷这么长的时间。叶绍黎缓慢地挪动身体,全身上下每寸肌肤都隐隐作痛,却没有感受到撕心裂肺的剧痛。左肩有脱臼的迹象,但不知怎么身体软绵绵使不上力,无法自行复位。
似乎不太像是身体受到撞击的后遗症,倒更像被打了某种强烈的肌肉松弛药剂,如此也能解释他睡了这么久的时间才转醒。
假如是后者叶绍黎还不需担心,他几乎百毒不侵的身体很快就会自动代谢掉药剂,怕就怕药效过后自己依旧无法动弹。
叶绍黎忆起自己推着枪手摔下吊桥后,对方诡异的行为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男人在他们分开后抓住他的手,大概是想找个垫背,叶绍黎全然乐意,毫不反抗任由男人靠近紧贴。
倏地,一股无法言喻的辛辣充斥叶绍黎的鼻息,宛如感官先天就对这种气味刺激抗拒,深深吸入后却欲罢不能。味道仿若肉桂,似辣非辣,亦如酒香的辛,醇厚芬芳。
是男人的费洛蒙,强烈到令心中只想着死亡的叶绍黎分神。
他眼里蓄积泪水往上飘扬,产生感动与难过的矛盾情绪:感动是无数次恳求,直到现在,愿望终于成真;难过是无法再见那个对他恣意妄为的男人一面,虽然他无时无刻都在作别。
假如他们能早点相遇,叶绍黎或许会更有勇气……现在,他只希望辛格不要太伤心,反正他们只是彼此生命的过客。
高速下坠叶绍黎根本睁不开眼,但男人戴着头盔视线无阻。他感觉到男人发射出使他们停止下坠的武器,无数尖锐的枝叶划伤他们,身躯如撞球般撞上粗壮的树干后弹到另一棵树干上。
每一次疼痛都离死亡更近,直到男人强硬地扭转身躯承受大部分的伤害,导向「正确」结局的发展骤然丕变。
男人的行动让叶绍黎意识到情况反常,因为停止下坠导致风势减弱,叶绍黎艰难地张开眼睛。他们其实一路上都借由森林枝叶减缓冲击,就在即将撞击岩壁的几秒之间,男人冒险一搏抓住了怒伸的树枝,另一手就像任何坚固的铁炼一样圈住挣扎中的叶绍黎。
最后是一阵无法预料的强风改变撞击方向,才不至于变成男人单方面撞上岩壁。男人对保护他的执着,已经到了令他惊恐的程度。
「真的是吃错药了……」叶绍黎低喃。男人的行动太过匪夷所思,他不由自主想起某人,一个绝对不可成出现此处的某人。
踏……沙,踏……沙,踏……沙──是脚步声,其中一只脚受伤拖着地面移动。也就是说,现在出现的人就是枪手。
肩膀以上恢复行动,叶绍黎扭头望向声音来源,靠着微弱月光辨别男人的模样。
红发绿眸,银光勾勒坚毅的侧脸线条,扬起的眼尾清晰刺眼。
「你醒了,比我预想的早很多。」声音疲惫却不失从容。
一个绝对不可成出现此处的人──叶绍黎张嘴无语,万千思绪掠过,惊愕、不解、混乱、阴谋、欺骗、谎言、玩笑──全部浓缩成唯一一个字:「辛格。」
甚至,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毕竟,连费洛蒙都能伪装。
「这个小木屋烂透了,根本没人管理。」辛格说着丢了一根粗木和几根细木以及一些枯叶进火炉,掀起一些累积许久无人清理的烟尘。
叶绍黎耳朵进水,辛格的声音和他的形貌影影绰绰。唯独他飘散围绕着叶绍黎独特的辛香费洛蒙真切鲜明。
叶绍黎觉得自己正在做一场噩梦,比他所做过的每场噩梦都要晦暗无边。
「说点话,你应该有很多事情想问我吧?」
没错,确实有很多问题,例如:你是a国保守派雇用的杀手吗?自始至终都是你计画好的吗?最一开始破坏小艇的也是你吗?
辛格留着一根树枝用点火器点燃,往枯叶的方向甩去,橘红火光顿时打亮他半身,另一半身映照皎洁冷月色。
冷与暖,哪边才是辛格?
枪伤是假的?身分是是假的?名字是假的?费洛蒙是假的?
为什么当前叶绍黎仍旧能闻到辛格变调的费洛蒙,分明和蒋璃晖的松香毫无半点相似。
叶绍黎留意到辛格刚刚丢木材的动作有多么不自然,他腋下夹着木材靠近火炉借由地心引力下放──他这才看清楚他伤得有多重──辛格在距离他约三、四公尺的地方靠墙而坐,防弹背心遗失,防磨损的服装到处是破洞,右手已经事先拿了手边能使用的器材稍作固定,大腿用破布止血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
「为什么要救我?」
叶绍黎想搞懂的疑问很多,相比所有的问题,他现在唯一想获得解答的是,为什么辛格不惜让自己受重伤也要保护他?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会拉住你。」
「够了!你明明都在骗人!你从头到尾都说谎!」
「对你,除了最开始的枪伤,我没说过半句谎言。」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叶绍黎喘着气。
「信不信由你,我遵守承诺就是事实。」
「谁要你抓住我……谁要你……」叶绍黎再也说不下去,他好恨辛格,各种方面,也恨透了目前极度失序的状态。
他不晓得该怎么办,不晓得该拿辛格怎么办!假设辛格是a国保守派雇用的杀手,那叶绍黎没理由也不能卷入国家之间的纷争,他们双方都只是谨守本分做好自己的工作。
然而辛格为了救他不惜牺牲自己,导致无法行动,等于违背了交派的任务。为什么?
假如辛格因此死了呢?叶绍黎遏止自己的想像,因为他发现恐惧席卷全身,就连那暂时动不了的部位也隐隐颤抖。
叶绍黎几近恳求:「你不要再做出这种事了……拜托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你对我做的事情简直就像是你……喜欢我。」
顷刻间,朦胧的视野逐渐清晰,叶绍黎注意到辛格的眼神从生疏到醒悟。仿佛他终于理解问题的答案,找到了能将自身的言行归类的情感。
他凝视叶绍黎的绿眸目光如炬,叶绍黎连闪避的勇气都被焚烧殆尽。
此刻,叶绍黎真想杀了前一秒说喜欢的自己。

原来如此──辛格凝神注视叶绍黎到近乎忘我的地步,想起自己的两位父亲。
他的alpha父亲在某次执行国家特殊情报工作时受伤,因缘际会下遇上他的beta父亲。
beta父亲是位小有名气的艺术家,性格使然,beta父亲生性自由不受拘束。他们相识相恋却未相守,alpha父亲没有娶其他人,默默等待着心爱的伴侣,并将所有心思放在辛格身上。
「老爸,你这样等着爸爸,就希望他自己回来吗?」年纪还不到六岁的辛格说话就已经一针见血,他晓得自己老爸这么被动是错的,不过他小小脑袋也不知怎么做才能实现心愿。
他的父亲默不作声。
辛格的反骨在少年时期便显现出来,包括他遗传自beta父亲的绘画天分。辛格的作品可以浪漫细致甜蜜动容,亦能单纯炫技直捣流行尖端,很快便成为艺术圈的耀眼新星。
那时他已经成年。父亲犹是一个人。
父亲曾想让辛格专注走艺术这条路,可辛格天生喜欢刺激,特务的训练满足了他骨子里叛逆的部分,透过执行任务学习与内心的桀骜共处。
后来他被安排前往w国,以志愿军身分做掩护,实质为了解决w国内乱源头执行狙杀任务。
当年他二十一岁,在他们那一伙人里面还只是小小队员,他们跟随w国人民军和其他来自各个国家的志愿军一同行动。
「leiv是我们的英雄。」
「leiv根本只是一个找死的笨蛋。」
每次一有攻击行动,辛格总会听见一个跟找死画上等号的名字──leiv。
那些将某个称做leiv的人说是史上最强砲灰,无论怎样的攻击只要leiv阻挡在前都能化险为夷。leiv自愿成为砲灰,与危险如影随形,而且总是第一个冲上前迎接砲火,所以才说他是英雄,同时也是找死的蠢蛋。
一次一次,辛格对leiv开始产生好奇心,却一直没机会遇上。但辛格完全不担心,任务越近尾声情势就会越险恶,到时候leiv肯定如同秃鹰嗅到腐尸味来到他身边。
没错,假如想得到或达成某件事,其中一个方法便是制造能吸引对方的诱因。如果无法制造,那就前往诱因的所在。
或是,将自己变成诱因。
「有敌人!九点钟方向建筑废墟!」
小队长大声警告,烟尘因砲火打中水泥弥漫四野。辛格左侧的同伴中弹倒下,他们小组是诱饵,已经成功转移敌人注意,真正的暗杀小队会神不知鬼不觉奇袭主谋巢穴。
辛格举枪一面扫射九点钟方向,另一手抓住倒地伙伴协助他撤退避难,小组职责为拖延,没必要做无谓牺牲。敌人持续聚集,伙伴来不及撤退一个接着一个中枪,再这么下去小组可能会全军覆没。
小队长找到掩护,辛格随着对方冲到那凸起的建筑残骸一同展开反击。枪林弹雨之间,火箭炮挟着凶猛火光直逼而来,敌人这是打算一次解决剩馀残兵。
躲不掉了──辛格直视挥舞绝望的方向,他不会闭上眼睛用黑暗迎接死亡。然而奇迹就这瞬间发生,砲弹半途硬生自爆,辛格眼前正杵着逆光的剪影,无视砲弹碎片威胁张开双臂直挺挺站着。
「leiv!趁现在撤退!」
身旁的小队长扯开嗓子,辛格只见那个他心心念念的男人全然无视命令举起步枪朝前方扫射。
真是疯狂的男人──辛格心中泛起赞叹,咧开嘴角,盯着男人精实的背影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真是够了!」小队长咬牙切齿。
「让我来。」辛格大胆迈开步伐,男人的出现顿时改变了整个战况的情势。
子弹打在辛格脚边,宛如彼此说好似的绕过前方的男人。
辛格举起步枪协助进攻,小跑步靠近男人身后。男人比看起来要瘦小一些,他没用费洛蒙鼻夹,跟谣传的一样对费洛蒙无感,而且并未因周遭任何行动停止攻击,简直盲目到吓人的地步。辛格只好趁着男人补充弹匣那几秒一把扛起对方,把腿冲到掩护处。
事后,leiv无非得到小队长一阵怒骂,而他本人与其说无所谓,更像是放空。憔悴的脸颊,无神的目光,仿佛所有的声音言谈、人们的行动情绪,他丝毫感受不到。
如同一副只晓得呼吸的空壳。
辛格思起某位志愿军的形容:leiv根本只是一个找死的笨蛋。
的确男人的行为有勇无谋,屹立不摇阻挡在任何死亡之前。不对、不是阻挡,是追逐。
leiv追逐死亡。
辛格忽然顿悟。成为志愿军的人有各自理由,有些人为了荣耀,有些人怜悯心作祟。他们是因为大国维系和平和利益交换。leiv是来寻求死亡。
自知给空气再多责难都无用,小队长不打算继续浪费精力。
「让我来。」辛格靠近leiv说:「你下再无视命令,我会挡在你面前。」
leiv给戴着头盔、防弹面罩以及护目镜──遮蔽全部面貌的辛格一个嘲讽的浅笑,他认为辛格办不到。
「长官,他救了我们一命,请准许让我接下来的行动跟他同行。」
看辛格对治leiv无视命令的毛病似乎颇有一套,既然接续的行动只会更加险峻,小队长思量片刻,认为有leiv在成功率会大大提升,决定批准。
辛格对着leiv挑衅地扬起头,leiv随即回以一个的瞪视──蓦地,辛格的心脏猝不及防受到冲击漏了一拍,leiv的回眸瞋怒中蕴含满满神采,旺盛且充满生命力,跟一开始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
辛格脑中晃过一个想法:这具空壳需要正确的引导注入灵魂。
他近乎入迷凝视leiv,对方转身准备走到无人角落休息,他忍不住对着背影说:「告诉我你的本名。」
leiv扭过头,辛格明白那是打死都不会亲口告诉他的表情。
而leiv大概没想到,对于辛格而言这只会变成反效果。
从那之后过了三年,某天清晨辛格被叫到首都基地最隐密的议事厅,会议主持人播放任务行动简报,听取者有四人,辛格经由人数判断是场小型行动。
「……上面觉得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你们应该明白这次任务牵扯非常广泛,而且十分艰困。但别做无谓的担忧,后续责任不再我们身上。记住,身分绝对不能暴露,这次行动任务指挥就决定给──」
「让我来。」辛格从椭圆桌直起身,伸手指着简报上的目标关系人,「你们记得三年前的『秃鹰行动』吗?这次任务交给我指挥。」
「lion,你先让我把话──」
「他只有我能搞定,你可以去看报告。我已经有计画了,而且我只需要一位帮手。」
错不了,当时触动内心的冲击感再度出现。他回国后一幅又一幅作品问世,没日没夜沉浸创作无法停歇,直到倾尽精力、直到心灵因得偿所愿而满足。
辛格以指腹轻抚平板电脑上的照片,对方看起来比三年前更显憔悴,疲倦与麻木并存。他不打算透过他们的情报专家认识对方,他要用自己的双眼跟行动亲自了解对方。
回到有照片的那一页,辛格带着连自己也无法全盘理解的牵记,无声念出对方的名字:「叶绍黎。」

老爸,你这样等着爸爸,就希望他自己回来吗?
早在多年以前,辛格已经获取答案。假如是自己,不会死缠烂打,要用更聪明的方式占据对方的心灵。
却没想同时,对方也不知不觉占据自身……

叶绍黎避不开那双即使身在黑暗依旧璀璨明亮的眼眸,眼底蕴含多到数不清难解的心绪,其中包括思念、连绵的爱意,如燎原之火遏止不住,一股脑朝他席卷而上。
他心想,面对感情既然会有人比自己还要迟钝,可一旦点醒也就一发不可收拾,像是解开了制约,避无可避。
他根本不该说出口。
「叶绍黎,我──」
「闭嘴!不要说!」叶绍黎摀住双耳,过了半晌才发现双手能动了。
很快他的双脚也能恢复自由,到时候就能够逃离目前的现实──把伤势严重无法动弹的辛格丢下吗?瞬间,叶绍黎产生犹疑……
「我可以不说,但这是你自己亲口说出来的,你自己也意识到我对你的想法了。」
「那是我乱说的。」叶绍黎垂下双臂,指甲抓着木地板。
「你说的是对的。」辛格不厌其烦。
「闭嘴!」
「要我闭嘴只能等我死,可是你不希望我死。我告诉你一个方式,一个我不会因为你去冒险的方式。」
啃食木板的扭曲指节停顿,叶绍黎正在听。
「听好,只要你不企图去做危险举动,我也不会为了保护你去冒险。而且,只要你一直待在我身边,我根本不会遇到危险,就算会我也不会死,你所忧心的事一件也不会发生。」
「你这个疯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很显然,辛格又开始运用他的能言善辩。叶绍黎不服气,就算辛格说的对那又怎样,他还是──
「我不会放手的叶绍黎。你给我?听?清?楚,我不会离开你!我不会像你妈妈、你的爱人那样离开你!
「你看到我的实力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我都没死,还护住你,因为我经过长年的训练。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死神根本看不到我。你到底还怕什么?」
我……我害怕无限重复的痛楚。
我只想结束痛楚。
「不要怕,绍黎……你永远不用担心会失去我。」
叶绍黎抬起头,感觉身体停止抖动。月光冷调和炉火融合,映亮眼前男人凌厉的脸庞。
辛格说过除了枪伤以外没对他说过半句谎话,叶绍黎阖眼开始慢慢回想。
沙滩上呼唤引起他注意的辛格;敏锐挑明他闻不到费洛蒙的辛格;在水下对峙主动撤退的辛格;射伤米科尔的辛格……
连落河也抓着他不肯放手的辛格;温柔抚摸他、亲吻他的伤口、要他释放自我的辛格;送他胸针、告诉他信件美好结局的辛格……
为了他可以牺牲自我的辛格。
叶绍黎艰难撑起上半身,先是趴跪在地上,接着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前爬行。衣服破损,伤口摩擦地板,任何疼痛在目标面前毫无所觉。
叶绍黎是这么活过来的,他痛过、哭过、心死过,早已没有任何东西能击败他。
「啊……」随着叶绍黎一点一点靠近,直到一吸一吐充满彼此气息,辛格忍不住轻吟。
叶绍黎徜徉在辛格淡淡地费洛蒙之间,有肉桂的辛辣和雪松的木香──是辛格的味道。
无论眼前的男人是杀手抑或艺术家,都是辛格?罗赫。
叶绍黎因浓烈的血腥味瞟了眼辛格伤势最为严重的大腿处,头顶飘来辛格柔和嗓音:「不用担心,我的伙伴就在附近。」毕竟,他们已经不可能肩搭着肩相互扶持一同离开了。
来到辛格身侧,大腿贴近,辛格感觉到睽违已久的亲暱,而这次,两心已然相通。
心脏鼓噪,叶绍黎抚上辛格沾染尘土的脸颊,掌心轻触,拇指微微摩娑。辛格不敢有分毫动作,叶绍黎近距离抬眼注视着他,那瞬间辛格不得不压抑亲吻对方的冲动──直到叶绍黎吻上他的唇。
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意会过来,欣喜若狂不足以形容辛格的喜悦之情,辛格同时小心翼翼接受这珍贵易碎的主动接触,舌头试探性地钻入叶绍黎的唇齿间。
他毫无阻拦地闯了进去,喜不自禁加深亲吻,掠夺好不容易得来带着丝丝苦涩的甜蜜。两人的舌头交缠,四片唇瓣难分难舍,像是要把相识以来的冲突全数化解,由今后的守护填补。
这一刻辛格吻的不是叶绍黎的唇,是他千疮百孔的心。
不晓得过了多久,叶绍黎率先退开这令双方皆意犹未尽的长吻。放松的身躯迎来疼痛的麻痺感,辛格一点也不在乎,低下头靠近叶绍黎颈窝处轻蹭撒娇,说话的时候气息喷洒在上头:「是『接受』的吻吗?」
叶绍黎将自己远离暖源,语气平稳:「是道别的吻。」
辛格身躯骤然冷了下来,脖颈僵硬维持在方才紧贴的角度。他们刚刚才接过吻。
他知道不会那么容易,他知道……尽管这一点都不容易。
要是不尽快转化情绪,就连辛格都会因过重的打击停步。
是,叶绍黎没有接受,可他也没有明确地说出拒绝,这已是莫大的进步。
逼迫自己凝视叶绍黎走至门口的背影,辛格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能说得都说尽。
他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上头刚刚传来消息,我们先撤离,对我方不利的报导已经失控了……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那名伙伴盯着辛格,对方低垂着头无从辨别表情,且不发半点声音。
「调查到目标不法实验证据,终止暗杀任务,以揭发不法实验为优先,以免目标死亡导致消除omega的性费洛蒙法案通过。」
「目前还没有间接证据,我们需要更多。而且你得接受治疗。」
「好。」
「你这么乖顺我觉得有点可怕。」
「不好吗?」
「好啊,当然好。」
「那走吧,目标也差不多该出手了。」辛格抬头,绿眸燃起熊熊火光。

等他们再接获叶绍黎的消息时,已过去一天一夜。叶绍黎人在山脚下一间小型医院,恰巧和米科尔待的是相反两个方向。
费了好大力气说服霄恩留在山上,黑巴曼独自驱车花了将近三个小时车程赶到医院,进门就发现正等着出院手续办理完毕的叶绍黎。
失踪了一天一夜的人驻立眼前看似完好无缺,黑巴曼数不清几次,虽然叶绍黎总会于生死关头后像没事人一样出现,这种事终究不可能习惯。
「我比任何一次都想揍扁你。」
批价柜台四周几乎都是年长者与他们上了年纪的子女,叶绍黎显得特别突兀。当黑巴曼隐藏不了怒容说出这句话,有几位长者已经打算上前劝架。
这里人太多了,等确定叶绍黎真的没事后必须赶紧离开。
「对不起。」
黑巴曼奇异地注视叶绍黎,他没听错吧?
「你说……什么?」
「我、我说对不起……但我不认为我有做错,只是因为让你们担心所以才抱歉。」说罢,叶绍黎因做出不擅长的行为羞于直视黑巴曼。
黑巴曼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以前的叶绍黎不要说道歉,连自己错在哪都不晓得,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一摔把人都给摔得近人情了,转变还真大。
「蛇老大开车来的吧。我们先去车上,我关于那名枪手的事要说。」脸颊上红晕消退,叶绍黎恢复一惯面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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