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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消消火》 5-9

送交者: 小李唠叨[★★声望品衔10★★] 于 2024-05-14 4:21 已读 230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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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导演,消消火》 由 小李唠叨 于 2024-05-14 4:17

第5幕戏
爷爷去世,一时间兵荒马乱,乱成一锅粥,父母都在忙著料理爷爷的后事。
凌萌初从太平间里出来后就一直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发呆。双目失焦,眼神空洞,只知道傻坐著。
走廊里灯光惨白,生死场特有的气息比医院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来得浓烈。浓郁的消毒水味道融进空气里,不断灌入她鼻腔,几欲让她感到窒息。
她胸腔沉闷,压抑,根本就透不过气来。全身发冷,手脚冰凉,整个人都有些瑟缩发抖。
自打爷爷突发脑溢血,被医院紧急收治。虽然医生给他做了手术,可术后的情况一直不容乐观。主治医生都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那会儿她便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她发觉自己却很难接受。
原来知道一件事和接受一件事并不能完全等同。
青陵凌家,和横桑谢家一样,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历来就有「西谢南凌」一说。凌家祖上可追溯到清代,历史上出现过好几个文学大拿。凌萌初的爷爷凌恩先就是国内赫赫有名的作家,曾经拿过不少文坛大奖。
只可惜到了凌萌初父亲凌景宏这辈,他无心文学,跑去经商,又娶了极具经商头脑的母亲于萍。两人伉俪情深,一同携手,白手起家,创立了南岱酒店,如今已是全国连锁的五星级大酒店了。
加之五年前凌家为了经营需要,举家迁到横桑,凌家书香世家的名气就渐渐在世人心里淡去了,不及谢家来得显赫。
她大学和研究生学的都是汉语言文学,自己也是个三流小言作者,好歹也算是继承了爷爷的衣钵。
她是凌家独女,爷爷自小就宠她。从牙牙学语到如今双十年华,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爷爷在教她。她的性格,她的三观,待人接物和处世之道,这些都是爷爷言传身教,一点一点教给她的。
父母是甩手掌柜,一心忙于他们的生意。她几乎是爷爷一手带大的,爷爷在她身上花的心思比父母都要来得多。爷孙俩关系亲厚,推心置腹。不然她也不可能因为爷爷病重而贸然和霍声远领证。
明明两周前还好好的,一转眼爷爷居然就没了。即便这是既定事实,可一时之间凌萌初还是无法承受。
她其实很难受,心头仿佛压著一块巨石,沉甸甸的,让她几乎无力喘息。胸口钝痛,可却哭不出来,哪怕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睁著一双眼睛,眼角酸涩难耐,眼前白影幢幢。雪白的墙壁刺得她眼仁儿生疼。
她脑海里全是爷爷的音容笑貌,仿佛电影幕布,画面不断切换,一帧帧,一幅幅,一闪而逝。
她如今这才明白,一个人心里若是真的很痛很痛的话,她是哭不出来的。能哭出来,就说明情绪还能够宣泄,还不是最糟糕的状态。最怕是那种,痛到发麻,却无力宣泄。
——
凌萌初不知道自己到底坐了多久,直到有一双大手突然探过来,牢牢地包裹住她的手。
那双手很宽厚,掌心温热,纹络清晰,就这样完完整整地包裹住她的一双手。
她迷离的抬头,撞入一张年轻男人清俊英气的脸庞。
她牵扯了两下干涩起皮的嘴唇,嗓子嘶哑,「你怎么来了?」
霍声远紧紧握住她手,揉搓两下,将热度传递给她,说:「妈通知我来的。」
「妈?」她有些发懵,一时间没整明白这个称谓。
「嗯。」霍声远轻轻点头,「咱妈。」
是的了,就在昨天下午,他们俩刚刚在半山民政局领了结婚证。他们如今是合法夫妻,她的母亲可不就是他的母亲么!
「你不是在剧组拍戏么?」
「今天提前收工了,晚上的时候我来看过爷爷,你当时没在。」他特意腾出时间来医院看望老爷子,没想到却是最后一面。
晚上他到医院的时候凌萌初没在,于萍告诉他她回学校了。
凌萌初解释:「我回学校处理事情了。」
她下午是回学校处理一份加急论文。她师承c大文学院知名教授顾岐山。顾教授什么都好,就是在学术上太过较真,太过苛刻,一丝不苟。论文但凡有一点问题都要被打回来重写。
这份论文明天就是最后截止时间。可今天傍晚她还被顾老给驳了回来,让她重写。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有什么办法?顾老从来不讲情面,该改还是得改。
论文原稿都在电脑里,她又没备份到手机上,只能回学校写。母亲看她这段时间为了爷爷忙前忙后的,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很心疼她,忙让她回学校去休息。
第二天又是一整天的课,晚上自然就睡在了学校宿舍。她哪里想得到爷爷当晚就与世长辞了。
凌萌初身上穿著睡衣,长发凌乱,蓬头垢面的。
她的那双手冰冷,丝毫感受不到热度。他简直像是握住一团冰块。
他抽出自己的手,脱下大衣牢牢地裹住小小的她。右手绕到她身后,一把环住她,想要给她力量,低语:「初初,你要是觉得难受你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她缩在他怀里,小小的身子在不断瑟瑟发抖。
她本就处在奔溃的边缘。爷爷病重以来,她焦灼、不安、难受、煎熬,可又无计可施,绝望透顶。她的心里蕴藏了大团大团的坏情绪。只不过被她压制住,一直都没有爆发而已。因为她不能哭,她不应该哭,她没有资格哭,她和父母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不能让自己先跨了。
而现在爷爷走了,她最是应该悲恸大哭的时候,她却始终哭不出来。霍声远的这句话则犹如催化剂,一下子便将她的糟糕情绪给推到了一个制高点。瞬间,只一瞬间,她突然爆发,「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霍声远,我没有爷爷了!」
***
第二天一早老爷子便被运回老家青陵下葬。凌家祖籍青陵,五年前举家迁到横桑定居。叶落归根,爷爷必须回到青陵。
爷爷的葬礼基本上都是霍声远在帮助父母操办的。整个凌家上下,就数凌萌初最伤心,情绪最崩溃。她这么伤心,腾不出任何精力出来,因而是一点忙都没帮上。
好闺蜜阮冬阳全天陪在她身边,就怕她会钻牛角尖,想不开。
霍声远作为凌家的准女婿在爷爷葬礼上忙前忙后,不辞辛劳,收获了很多亲朋好友的夸赞。
爷爷的葬礼上凌萌初见到了很多霍家人。除了霍声远的父母,还有他的弟弟霍承远,妹妹梁满满。
虽说凌家和霍家是世交,但仅有的联系也只不过停留在爷爷这一辈。自从五年前凌家举家迁往横桑,两家的往来便稀疏了。后面霍老爷子去世,她父母都不是会维系交情的人,加之一心忙于生意,两家的生意又从未有过什么交集,最近一两年两家的关系就越发寡淡了。她之前只见过霍夫人和霍声远的父亲霍启明。至于其他人都是小时候打过照面,如今看著那一张张面孔只觉得无比陌生。
霍家家大业大,是青陵的望族。霍家祖上是搞机械制造业发家的,创立了老字号「德承制造」,霍声远的太爷爷就是著名的实业家。霍家的产业从他太爷爷手里开始壮大,他爷爷继续发展,他父亲不断革新延续,如今已是传承百年。
只可惜到了霍声远这代,两个小辈都不走寻常路。霍声远进了娱乐圈,做了导演。弟弟霍承远则直接跑去学医,成了一名胸外科的名医。两个儿子似乎都没有心思继承偌大的家业,这一度引起外界非议。
霍声远的母亲柳飘雪虽年过五十,但风韵犹存,面容和善,看著就是个容易相处的女人。
父亲霍启明是著名的企业家,在青陵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时常登上各大财经版块的头版头条。他长得很清瘦,威严毕现,有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让人不敢轻易靠近。霍声远的长相多半随了他父亲,尤其是那双眼睛。
弟弟霍承远的长相则更像母亲,精致而温和,给人一种很阳光向上的感觉。
据霍声远说梁满满从小就认了霍夫人为干/妈,跟著霍家兄弟一起长大。她是个很软萌的姑娘,和她一般大,顶著一张肉嘟嘟的包子脸,甚是可爱。一见到她便自来熟,一口一个嫂子的叫,十分热情。
柳飘雪握住凌萌初的手,柔声细语地宽慰她:「初初,你节哀顺变,让你爷爷走得安心点。」
「嗯。」她点点头,眼眶发红,声音完全哑了,「我会的阿姨。」
柳飘雪怜爱摸了下她脸颊,嗔怪道:「傻孩子怎么还叫阿姨,该改口了。」
凌萌初:「……」
她一愣数秒才反应过来,立马改口:「妈。」
「嗳!」柳飘雪脆声应下,赞许地说:「好孩子!」
她在爷爷临终前和霍声远领了结婚证,她结婚了,爷爷看到了,他才安心走的。
霍启明不是多话的人,只说:「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们一声,都是一家人了。」
凌萌初乖巧点头,「谢谢爸。」
男人大多言简意赅,霍承远对她说:「大嫂你节哀顺变。」
凌萌初:「我会的。」
梁满满却说了很多,「嫂子你不能再哭了,你看眼睛都肿了。女孩子哭多了可就不漂亮了。我相信你爷爷也是不希望看到你为他哭得这么伤心的……」
吧啦吧啦一大堆,各种安慰开解她的话都说了一遍。
不愧是当老师的人,这口才就是好。她这个写小说的都说不到她这么溜。也因为这个她一下子就对这个姑娘产生了好感。
她不是个热络的人,对于不熟悉的人,顶多也只能维持最基本的礼貌。跟著霍声远向霍家其他亲戚逐一问好,没能尽心,更多的是面上的应付。
——
爷爷的葬礼结束后,凌萌初和霍声远便动身回横桑。霍启明夫妇去机场送他们。
登机之前,柳飘雪和霍启明一人拿给凌萌初一个厚厚的红包,里头厚厚的一遝纸币。凌萌初分外惶恐,忙推脱不要。
可柳飘雪却坚持给她,「初初,这是作为公婆给刚进门儿媳妇的见面礼,是咱们青陵的老规矩,你可必须得收下。要是不收不是打我和你公公的脸么?」
凌萌初:「……」
霍声远在边上示意她,「收下吧。」
这下是不得不收了!
「谢谢爸妈。」她小心翼翼地接过两个大红包,捏在手心里。
看她收下,柳飘雪这才满意,笑了起来,「婚礼的事情我们老两口会找亲家公亲家母商量的,你们俩就别操心了,一切交给我们来办。该工作工作,该读书读书,啥事儿都别管了。」
霍声远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高兴地说:「您和我爸就多费心了。」

第6幕戏
爷爷的葬礼过后,霍声远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剧组拍戏。
凌萌初原定是周六搬到霍声远那里去的。爷爷的事儿这样一耽搁,也只能延后一周了。
第二个周六,她腾出了一天时间搬家。读研这两年她一直住在宿舍,如今结婚了不好和霍声远分居,她便把宿舍的东西都搬到了霍声远家。
说来也巧,霍声远的这套房子就买在福田五区,隶属滨江区。那一片都是独栋的别墅群,寸土寸金,出入的人大多非富即贵。而且离c大特别近,步行也就十多分钟。以后回学校上课倒也方便。
她联系了搬家公司的人,几下就搞定了。
霍声远买的是那种规模略小的小别墅,一共两层半,后面带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户型是开发商统一开发的,走得是欧式田园风。每位住户家都是独立的别墅,整齐划一地排列著。一幢幢具有欧式风格的精致别墅散落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置身其中恍如走到了古朴的欧洲乡村,宁静悠远、典雅高贵的感受令人神驰。
室内的装修多以灰白色主色调为主,装修得极为精简规整,但却显得格外冷清。让人只觉得这家空荡,寂寞,了无生气。
凌萌初不喜欢这种冷色调,她把自己的东西分门别类收拾好以后就出门了。她要去超市大采购,将家里重新布置一遍。
她从包里翻出一串钥匙,去车库将霍声远的车给提了出来。
那天的天气特别好,天空蔚蓝纯净,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懒洋洋的太阳铺在头顶,映照著眼前这栋小别墅,微光乍现,光影朦胧。
她坐在车里,车窗降下,微微抬起面庞,阳光映在光洁的侧面上,有些许烫人。
她沿著半阴的墙面,看到了几扇被阳光韶染成金色的窗。
以后这就是她和霍声远的家了!
——
在福田五区附近随便找了家大超市。她把车在停车场停好,就开始了她的大采购一天。
推了辆推车刚走进超市,好闺蜜的电话便不期而至。
阮冬阳:「初初你在哪儿?」
她回答:「在超市买东西。」
阮冬阳:「什么东西?」
「我搬到霍声远那里去了,买点家里要用的东西。」
阮冬阳一听乐了,「初初你这么快就进入已婚妇女的角色辣!」
凌萌初:「……」
「是少女,不是妇女!」她板起脸刻意强调:「我还是小仙女。」
阮冬阳:「……」
「好吧,漂亮的小仙女。」阮冬阳可惜的语气传了过来,「本来还想找你出去一起喝下午茶的。」
凌萌初:「过两天吧,等我忙空了就去找你。」
「好吧。」阮冬阳好心提醒她:「初初,既然为人妻子了,多注意著点啊!」
凌萌初一时间竟没听懂好友这话,「多注意点什么?」
阮冬阳在那头暧昧一笑,「你说多注意点什么?当然是某样不可描述之事辣!虽然这事儿吧它很美妙,但身体要紧,别纵欲过度啊!」
凌萌初:「……」
她和阮冬阳表面看著都是软萌小仙女,可私底下全都是「黄/色仙女」,污得很,平日里的话题各种没营养。
她匆匆和霍声远领证,爷爷后面去世,她伤心难过了好几天,根本无心考虑其他。如果不是阮冬阳提醒,直到现在她也没想起这茬。
她额头上顿时冒出两条黑线,没好气地说:「软软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好闺蜜却一本正经回答:「怎么会是我想太多,你和霍声远都是合法夫妻了,如今又住在一起了,同一个屋簷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觉得这事儿你能避免得了?虽说霍导不会霸王硬上弓,可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试试?据说销魂蚀骨,灵/魂出窍哦!」
凌萌初:「……」
她抬手摁摁眉心,特无语,「软软,我都没想过这事儿。」
阮冬阳:「我就给你提个醒,你自己做好准备。」
这个准备便是凌萌初在结帐的时候偷偷摸摸地货架上拿了一盒冈本。
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
霍声远是在傍晚到家的。电影《忆远》顺利杀青,他们这一大群人总算是能缓一口气了。
他到家的时候,凌萌初正在厨房做饭。
霍大导演发现自己家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家里很多东西都被他家小妻子给换了。
家里的角角落落都多出了许多个透明的玻璃花瓶,里头浸满水,插著文竹和百合。深色的窗帘给换成了亮丽的米黄色。沙发套和地毯被换成了素净的条纹。餐桌布变成了清新的小碎花。
往卧室走一圈,床上三件套也被换了。粉嫩的果粉色,印著可爱的卡通人物,最边沿还绣著一小圈蕾丝纹路。
床头柜上多出了两盏漂亮复古的台灯。阳台上摆了一排盆栽,是不同品种的多肉,形状各异,肉嘟嘟的。
一打开衣柜,女孩子的衣服散落各处。衬衫、毛衣、卫衣、大衣、羽绒服等霸占了大部分的空间。而他的衣物则被她小心地叠放在角落里。
他怎么看都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不过他很欣慰,因为她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排斥和他一起生活。
卫生间里多出了许多瓶瓶罐罐,她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堆得到处都是。墙上印了好几个卡通挂钩,挂著她的头绳和发箍。
这个家里里外外都变了个样子。
她一来,到底是不一样了。这个家终于有了家的样子。
参观一圈出来,再来到厨房。
小小的身影在灶台前忙活。锅碗瓢盆等一应厨具皆是崭新的,刚刚拆了标签。
他从来没有开过火,厨房除了水和天然气是通的,其余东西一样没有。这个厨房装修起来一直都是个摆设。
难怪下午他在剧组,手机会收到那么多条消费的信息。他那天给她那张信/用/卡是他的副卡,只要她用那张卡消费了,他的手机便能收到她的消费短信。
那么大的一笔金额,他当时还纳闷她到底买了什么东西。如今看到家里多出的这些,也就不奇怪了。
他家小妻子如今还在c大读研,今年研二。没想到一个二十三岁的姑娘料理起家里倒是很有一套模式。
蓝色的小火苗蓬勃欲出,不断舔舐著锅底。砂锅里咕噜咕噜冒泡,水汽蒸腾而上,弥漫著整间厨房。空气里充盈著一股浓郁的鸡汤的味道。
凌萌初此刻还浑然不觉她的丈夫已经回家了。
霍声远静悄悄走近两步,蓦地出声:「在煮鸡汤么?」
咋一听到这个低沉的男声,凌萌初顿时吓了一大跳。一转身就看到男人站在门口,双手插兜,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她很是意外,「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段时间霍声远一直待在剧组。自从爷爷葬礼过后,他们已经有好多天没见过面了。
「电影杀青了,我就回来了。」他的视线落在咕噜咕噜冒泡的砂锅里,「是鸡汤么?」
「是鸡汤。」她轻柔地笑了笑,脸上两颗小梨涡一晃一晃的,甚是明显,「我买了只老母鸡,放了党参和香菇下去煮。天冷可以驱驱寒。」
霍声远看著她忙活,动作麻利娴熟,像是做过很多遍一样,颇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凌家是有名的书香世家,虽说不及霍家显赫,但也算是青陵大家。何况随著南岱酒店的全面上市,凌家的财富积累愈加明显。凌家家境殷实,她又是凌家三代唯一的女儿,他一直以为这姑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看来过去他还是不够了解她啊!
「霍大导演,你可千万不要小看我,我会的东西可多了。」她很是得意,一双眼睛眯成两道窄缝,笑得像只狡黠的黑狐狸。
他亦笑,脸上的笑容更甚,「比如呢?」
「除了做饭,我还会插花、刺绣、画画、游泳、做瑜伽,书法和茶艺也略知一二。」她掰著手指头数了数,最后笑眯眯地告诉他:「我还会刷爆你的信/用/卡。」
霍声远:「……」
其实凌萌初最大的成就便是写小说,书写别人的人生。以一己之力在网文圈杀出了一条血路,成为如今言情界数一数二的大神。不过这点她可不会告诉霍声远,在熟人面前自爆马甲可是很尴尬的。
写文是她自己的事情,这是属她个人的小秘密。她从读高中的时候便自己偷偷地在笔记本上写,大二正式开始写文,在网上连载处女作《为了无悔的等待》。如今都过去五年了。从最初那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到如今这个卖了好几部影视的大神。她一直把马甲藏得很好,除了好闺蜜阮冬阳知道她写文,身边便再也没有别的人知晓了。就连关系最亲厚的爷爷,她都未曾吐露只言片语。
霍声远被她的话给逗笑了,可却一本正经地告诉她:「这点霍太太大可放心,我给你的那张卡是没有额度限制的,你尽管刷,开心就好。」
凌萌初:「……」
卧草,满满的霸道总裁即视感呀!
「你先去坐会儿,等鸡汤炖好了,我再炒两个菜就可以吃饭了。」
「好。」霍声远回到客厅,靠在沙发上看起了电影频道。
半个小时后,凌萌初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霍声远来帮我端下菜。」
「来了。」他撸起袖子,走进厨房。
她小声叮嘱他:「小心点,汤别洒了。」
霍声远说:「放心。」
满满一大锅鸡汤被他平稳地端到餐桌上,一滴也没洒出来。
凌萌初的厨艺很不错,鸡汤格外鲜美,红烧带鱼酸辣可口,手撕包菜清爽不油腻。这顿晚餐霍声远吃得很满意。
吃完饭,两人各自忙各自的,互不干扰。霍声远在书房和几个制片人视频通话,在讨论下部电影的相关事宜。凌萌初则抱著笔记本电脑做作业。
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凌萌初方意识到她如今和霍声远共处一室了。
那么问题来了,晚上睡哪儿?

第7幕戏
霍声远忙完从书房出来,凌萌初还抱著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忙个不停。白嫩的十指灵活跳动,不断在键盘上流连,霹雳啪啪敲打出一行行文字。
「作业这么多?」他走上前,看到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文字。他随意扫了两眼皆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专有名词。
她的视线定格在电脑屏幕上,头都没抬一下,解释:「这篇论文明早就要上交,我再修一修。你先去睡吧。」
「当初为什么要考研?」他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接了杯热水,抿了一口,唇上漾满水光,微微发亮,徐徐问:「直接毕业不好吗?」
「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想著以后找工作能有底气把工资提高个那么一千块。何况正好有保研的机会,浪费了可惜。」
霍声远:「……」
还真是很实在的理由啊!
霍声远忍俊不禁,睨她一眼,「你还缺那一千块?」
她的视线这才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抬头看他,没好气地说:「霍导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其实很穷的呀!」
霍声远:「……」
霍大导演心情很好,配合著她,「霍太太不用发愁,以后我的卡你随便刷!」
凌萌初:「……」
卧草,又是满满的霸道总裁即视感呀!
两人随意扯了两句,凌萌初的心思又放回到论文上,小声地说:「霍声远你去帮我泡杯咖啡好不好?」
「家里没有咖啡。」咖啡这东西喝多了会产生依赖,霍声远从来不碰。
「我今天下午去超市买了两袋。」
凌萌初是咖啡重度依赖者,一天都离不开咖啡,离了咖啡她会死的。她写文的时候就必须喝咖啡,不然完全找不到感觉,对著电脑几个小时都写不出一千字。阮冬阳一直都劝她少喝一点,咖/啡/因摄入量过多对身体有害。她试著在削减用量,可要真正戒掉咖啡,她还是做不到。
霍声远:「放在哪里?」
她指了指冰箱旁的那只白色塑料袋,「喏,在那袋子里,我还没来得及整理。」
霍声远随手将玻璃杯放在茶几上,从碗橱里取了只干净的咖啡杯出来,然后去翻塑料袋。
那只塑料袋里是一些生活用品,是下午凌萌初在超市买的。他翻出一袋咖啡,余光不经意间瞥到某样不可描述的东西,眸色当即深了一深。
呵……想不到他家小妻子还挺有自觉!
替她泡好了咖啡,霍声远再把塑料袋里的物品一一收拾好。至于那盒东西被他不动声色地放进了床头柜。
做完这些,他才去卫生间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凌萌初还没忙完。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劝她:「很晚了,明天再弄吧。」
她瞥了一眼屏幕下方的时间,这时已经晚上十点四十五了,马上就十一点了,确实够晚了。
她点点头,说:「好。」
她正准备保存论文文档,电脑屏幕上方跳转出编辑大人沈念念的微信消息。
她迅速移动鼠标,点开来看。
是念念不是恋恋:「初初,后天下午两点时代皇宫317包厢,别忘了!」
柠檬果果:「放心吧,忘不了。」
是念念不是恋恋:「我后天也要过去,你先到我家找我,咱们俩一起过去。」
柠檬果果:「ok。」
她的处女作《为了无悔的等待》去年卖了影视版权,投资方默默在筹备,可进展缓慢,一直没动静。这部小说当年掀起了校园文的热潮,在一些粉丝心里占有很重要的分量,被很多读者心心念念著。
这部小说要拍电视剧的消息早早就在网上公布了,可却迟迟没听到消息,很多读者给她留言询问这部电视剧的进展。其实她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合作方那边筹备得怎么样。好在版权卖给的是盛时,她自己也是盛时的签约作者,不然还真以为被影视公司给坑了。
就在前两天,合作方突然联系她要她后天下午去时代皇宫和他们一起谈电视剧的开拍工作。她这才知道这部剧终于要开拍了。
她和阮冬阳的编辑都是沈念念,这位盛时的金牌编辑,除了啰嗦了点,其余都挺好。每次有什么重大事情,她都恨不得通过360种渠道提醒你。
提醒她这件重大消息,沈大人还不忘催一波稿。
是念念不是恋恋:「《星星都到了》15号之前必须交稿,没得商量。你这次如果不能按时交稿,你就等著吃我小皮鞭吧!」
凌萌初:「……」
这么敬业的编辑也是没谁了!
柠檬果果:「求放过!(大哭)」
她回复完沈念念的微信,迅速保存好文档,关了电脑,然后跑去卫生间洗澡。
——
一个澡洗了足足有大半个小时,洗完出来她坐在沙发上吹头发。慢慢吹,一点一点吹,一根根头发撩起来吹,吹得格外细致小心,故意在拖延时间。
霍声远大概能猜测到她的心思。可他也不催她,像是不关心一样,只顾自己靠在床头玩手机,任由她去。
吹完头发实在没理由不去睡觉了,她在客厅踱来踱去,犹豫了好久。终于迈开腿走向卧室。
他慵懒靠著,没盖被子,宽松的棉质睡衣套在身上,一双长腿随意交叠,格外气定神闲。
室内只开了一盏小台灯,暖白的灯光从旁射过来,映照著男人俊秀的面庞,光影斑驳,气质迷离。
她杵在门口,一双手扒住门框,支支吾吾地问:「那个……我……我晚上睡哪儿?」
听到她的声音,霍声远微微抬起头,温和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响起深醇性感的声线,「新婚燕尔,难道霍太太是想和我分房睡?」
凌萌初:「……」
凌萌初的老脸顿时热了一度,「哦」了一声,然后踩著棉拖慢吞吞地走进卧室。直接爬上床,在霍声远身侧躺下。
察觉到小妻子的害羞,霍声远弯起嘴角,脸上露出了笑意。
他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然后关了手边的台灯。
两米多宽的大床,两人分睡两边,中间隔出了一大片空白区域。女孩子的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角落里。
「初初。」黑暗里男人出声唤她。
「嗯?」
「你再往外面缩,就该掉到地板上了。」
凌萌初:「……」
霍声远说:「睡进来一点。」
「哦。」她这才听话地往里头挪了挪。
霍声远侧过身子,伸长手臂,直接将她捞进自己怀里,满意地说:「睡吧。」
凌萌初:「……」
她缩在他怀里,两人贴得那么近,略带陌生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紧紧纠缠著她的呼吸。
从未和男人亲近至此,她的耳根一下子就烧了起来,遍布绯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觉得周围的温度都攀升了好几度。
这下真是别想睡了。
「霍声远?」
「怎么了?」
「我热。」
「我把空调调低一点。」
凌萌初:「……」
他说完便伸手去摸空调遥控器。「滴滴」两声,调低了两度。
「睡吧。」男人搂著她,轻声说。
「哦。」她郁闷极了,哭笑不得。
五分钟过后,她非但没睡著,周遭的空气还变得更热了。她明显地察觉到两人身上的热度也攀升了许多。
「霍声远?」
「又怎么了?」他的音色不复之前清润,有些嘶哑。
「我热。」
他反问:「还热?」
「嗯。」
黑夜里她听到他理所当然的声音,「那你把睡衣脱了吧。」
凌萌初:「……」
靠,这人竟然一本正经耍流氓!
「霍声远,你这样抱著我太热了,我睡不著。」她压低嗓音,分外郁闷。
「这样啊。」他快速松开她。
就在她以为自己解脱的时候,男人却突然翻了身,双手撑住,匍匐在上方,眼神直勾勾地望著她,气息徐徐,「霍太太,霍某有个大生意要和你谈谈,不知你感不感兴趣?」
凌萌初:「……」
嗓音低迷,质感醇厚,格外蛊惑人心。
他一双手半撑著,紧紧地盯著她看,眸光清凉,炯炯有神,眼神却十分暧昧,静静地等她回答。
她心湖翻涌,难以平复,思绪万千。心里更是紧张地要命,垂在两侧的一双手死死握成拳头。写小言无数,哪里会不明白霍声远意指什么。虽然心里无法平静,可面上却依旧故作镇定,轻声问他:「霍先生的大生意价值多少?」
霍声远:「……」
他还以为她会羞得不敢出声,看来小妻子的心理素质比他预期的要好很多。这样反倒让他放松了,以后同她讲话不必太过束手束脚。
他勾唇轻笑,冲著她耳蜗吐气,「几千个亿的大生意,霍太太不想试试?」
他也不等她再出声,微微低头,温柔细密的wen便骤如雨下。
他一边wen她,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初初,我看到你买那东西了,所以不要拒绝我。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领证上岗天经地义。」
凌萌初:「……」
要是现在开了灯,凌萌初的脸一定红的滴血。双颊发烫,热度灼人。她觉得自己就要快被蒸熟了。
她今天下午就不该鬼迷心窍买那东西。如今看来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悔不当初啊!
要怪只能怪阮冬阳要提醒她这茬。
黑暗里男人的那双眼睛亮如繁星,直直望进她心里。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个男人是令人著迷的,和这个男人过一生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钱钟书在《围城》里这样说:「婚姻仿佛金漆的鸟笼,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去,笼内的鸟想飞出来; 所以结而离,离而结,没有了局。就像被围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反正她是心甘情愿走进这座围城的。霍声远那日说他有心和她好好过日子。那么,她便做好了在这座围城里一困终身的准备。

第8幕戏
其实自从看到那盒东西开始,霍声远便开始心猿意马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纷繁复杂、旖旎的场景就像放电影一样不断切换,画面感强烈,真实清晰,搅得他心烦意乱。
这些年他身边从未有过女人,他一向清心寡欲。可碰到凌萌初,他却生出了男人对女人那种最原始的渴望。只能说她是命门,能够打开他新世界的大门。
他抬手去摸她的头发,她的头发不长,堪堪到肩膀,浅浅的栗棕色,发质很好,细密柔软。发丝擦过他鼻尖,淡淡的茉莉香袭来,让他忍不住想要拥她更紧。
他埋头含糊地问她,灼热的气息喷在她颈间,「用的什么沐浴露?」
她双目紧闭,紧张地要命,喘息不定,「上次和软软逛超市买的,不记得牌子了。」
「以后还用这个牌子,我喜欢。」
凌萌初:「……」
他感受著她的柔软,察觉到她在小心翼翼地配合他。这让他更加心情愉悦。
弗洛伊德说:「人的性本能是最基本的自然本能。」
这种事情男人天生无师自通,能够很好的掌控住局面。
虽然开始的时候霍声远有些莽撞,但两人细致地磨合过后,倒也渐入佳境。
初经人事,好在霍声远迁就著她。整个过程也不会太难受。
清洗完躺在床上,夜真的深了。
窗外一闪而过的灯火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溢进来。室内微光乍现,光线昏暗。
两人都没说话,彼此静默。
静谧无声的环境里,霍声远忽的出声问道:「还疼吗?」
凌萌初:「……」
一开口就问这个,让人很尴尬的呀!
她的嗓子发干,声音压得低低的,有些沙哑,「不疼了。」
他有些歉意地对她说:「抱歉,没什么经验,下次我会注意。」
凌萌初:「……」
「霍声远你以前没有谈过女朋友吗?」
她有些惊讶,这么个多金矜贵的男人居然也是第一次。而且这人已经三十岁了啊。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竟然还是个处/男。她真是有点看不懂这个世界了啊!
「没有。」他摇头,口气听上去似乎有几分无奈,「一直没遇到合适的。」
「那你为什么跟我结婚?」难道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所以所幸找个人将就一下?
「觉得你合适。」
凌萌初:「……」
还真是个熨帖的答案。
「什么叫做合适?」
「觉得你适合做我太太。」
凌萌初:「……」
她的心扑腾扑腾强有力地跳了两下。怎么办?好像被霍先生这句话撩到了呢。
「很晚了,睡吧。」他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长发。
「嗯。」她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睡著了。
小妻子睡著了,霍声远的意识却格外清明。他盯著雪白的天花板,回想起她之前的话。
「那你为什么跟我结婚?」
大概就是很多年前的冬天,有个粉嘟嘟的小丫头拉著他的衣角,泪眼婆娑地说:「声远哥哥,他们都说我胖,不愿意娶我,你来娶我好不好?」
***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累到了,这一觉睡得格外沉。自打爷爷病重以来,她忧虑爷爷的病情,经常失眠,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再醒过来已经中午了。凌萌初是被自己饿醒的,肚子一直在大唱空城计。
她踩著棉拖鞋,揉了揉扁平的肚子走出卧室。
一走出卧室,一阵饭菜香扑鼻而来。她本来就饿,这样一闻就更加饿了。
好想吃饭呢!
霍声远正在拆打包盒。一个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装著的都是各色精致可口的菜色。
看到凌萌初走过来,他冲著她轻柔一笑,「初初你醒啦!外卖刚到,我正要去叫你起来吃饭。」
这人看见她倒是格外熟稔自然,可她却老脸发热。情不自禁就会想起昨晚的事情。
她僵硬地点点头,「我先去洗漱。」
然后她发现她大姨妈造访了。她是不是应该庆幸,最近几天她都不用担心那件事了。
说实话昨晚的感觉虽然不至于糟糕,可整体来说并不美妙。最开始的时候霍声远横冲直撞,有些毛头小子的莽撞,行事完全凭本能。后面的感觉倒是好了许多。可她仍旧没有感受到好闺蜜口中的「销魂蚀骨」和「灵/魂出窍」。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霍声远是第一次,难免会控制不好。昨晚不仅她紧张,霍声远其实也非常紧张,他有所克制,可到底他们俩紧密至此,合二为一,她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
一时间思绪游离,想多了。
再回神时,赶紧翻了片姨妈巾换上。
吃饭的过程中两人全程无交流,各自安静吃完。
吃完饭凌萌初回房赶稿子,《星星都到了》这篇小说编辑大人规定她15号之前交稿,可她一直拖著没写,这眼看著交稿日就要到了。她要是再不写,时间可就来不及了。最近这段时间只能加班加点赶进度。
她和沈念念合作多年,这位编辑大人一向对她宽松,平时她偷偷懒,拖拖稿,沈大人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著她去。可这次情况不同,杂志社赶著上市,沈大人碍于上头领导的压力,不得不向她下达死命令。
霍声远收拾好残羹冷炙,再回屋,就看到他家小妻子抱著笔记本电脑忙活个不停。
他悄无声息地走上前,视线扫向屏幕,「你的论文还没写好?」
凌萌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注意到霍声远进来了,顿时被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电脑合上了,笑得颇为心虚,「论文……论文我得再修修。」
她可千万不能让霍声远知道她在写小说。马甲她也必须藏严实了。
霍声远倒是没察觉到她的心虚,只说:「去书房写吧,床上不好写。」
凌萌初轻轻「哦」了声。说完便抱著笔记本电脑下了床,跑去了书房。
注目著小妻子的背影,霍大导演无声地勾了勾唇嘴角。回味了一下刚才不经意瞥到的一点东西。
「到底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她是新手,毫无经验,女孩子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双目紧闭,浑身紧绷,紧张极了……」
昨晚小妻子可不就是这个样子的么?
***
两人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扰,周末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晚上凌萌初下厨,烧了三菜一汤,解决了晚餐。
只能说性这种东西千万不能开头,一旦开了头,那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泻千里,收也收不住。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真是要命!
到了夜间,两人又再一次躺在大床上。分睡两边,中间隔开大片空白区域。
霍声远习惯性地伸手,将她纳入怀里。两人紧紧贴著,她清晰地感受到了男人身体的变化。
刚尝到肉,她便来大姨妈了,她自己都有些心疼霍声远。虽然这是个残酷的事实,但她还是不得不告诉他。
「霍声远。」黑漆漆的夜色里她出声叫他。
「怎么了?」温香软玉在怀,霍声远被搅得心猿意马,思绪游离。
「那个……」她难以启齿,有些犹豫,「那个我来大姨妈了。」
霍声远:「……」
周围一时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凌萌初在等霍声远的反应。
他微愣了一下,反手将她拥得更紧。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复上她平坦的小腹,音色低柔,「疼吗?」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温柔,仿佛一片薄而软的羽毛划过耳畔,轻轻的,温暖的,动听的。言语中还饱含著几分不易察觉得心疼。凌萌初听在耳里,让她本能地心尖一颤。
在这个时候一般的男人只会觉得失望,毕竟美人在怀想吃却吃不到。而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问她疼不疼,他首先考虑到的是她。
女人是很敏感的生物,任何一点细微的事情都能被她们放大,加以剖析,得出某个结论。
或许,她嫁的这个男人比她想像中还要好。
十个女人九个痛经,可凌萌初恰恰是那唯一一个不痛经的。她的大姨妈很仁慈,从来不舍得虐她,每个月姨妈拜访她都一身轻松。不像好闺蜜阮冬阳,每次都被大姨妈虐得死去活来。
她摇了摇头,「不疼。」
他说:「我之前听人说男人的手放在女人的腹部有助于缓解痛经,我帮你暖暖,你睡吧。」
「好。」她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
那晚凌萌初梦见了爷爷。
梦境里老人穿著宽大的棉袄,拄著手杖,一直在对她笑,笑容满面,和蔼可亲,和过去并无二致。他亲切地喊她「初初」。可他在挥手和她道别,渐行渐远,她拼命去追,却是连衣角都触碰不到。
爷爷最终消失在她视线里,无迹可寻。
这是爷爷去世以来,她第一次梦到他老人家。
难过,绝望,想要歇斯底里地大哭一场,就这样从噩梦中醒过来。
周围的环境黑黢黢的,一点点微光闪现。醒来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茫然和无措,被无尽的黑暗和孤独吞噬著,没有倚靠,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
她抬手去揉眼睛,眼角还残留著泪渍,冰凉的触感,不禁震得她指尖发颤。
她算了算时间,爷爷的头七到了。
她整个人都被霍声远牢牢抱在怀里,维持著昨晚睡觉得姿势。这么多个小时过去,她发现霍声远的手都始终放在她小腹上。温热宽大的掌心仿佛一团火燃烧在她腹部。
借著一捧格外微弱的光线,她静静地望著他出神,他睡得很熟,睡相很乖巧,毫无攻击性,宛如一只懒洋洋的大猫趴在床上。
那一刹那,凌萌初的一颗心是软的。
「你见过凌晨两点半的太阳吗?」
「见过。」
「噩梦醒来身旁你熟睡的脸。」

第9幕戏
凌萌初扭头看向窗外,对面楼的灯火已经全部灭了。夜色格外苍莽,大城市的喧嚣也渐渐淡去。整个世界归于宁静。
卧室里昏暗,几缕淡淡的微光若有似无,一闪而逝。她听到霍声远的微微鼾声。
他睡得那样熟,呼吸沉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
年少时幻想过无数次未来自己枕边人的模样。这个人有无数张面孔,他或许是儿时喜欢的明星,或许是学校里明亮耀眼的学长,亦或许是她在街上偶遇过的某个长得好看的路人。
可不论她怎么幻想,他在她心里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始终辨不清长相。
她更想不到这个人会是霍声远。
他是世交之子,年长她七岁。小的时候家族聚会,很多小孩子凑在一起玩耍,她从来不敢靠近他,只会在大人的注视之下,怯生生地喊他「声远哥哥」。
他给她的感觉从来都是那个寡言少语的大哥哥。话很少,不常笑,冷静自持。小小年纪,性子却出奇的沉静内敛。
后来凌家举家迁到横桑,两家人一年到头难得见一次,关系越发寡淡。他留给她的印象逐渐淡去,变成了一个很模糊的存在。
她专注读书,他则一心忙事业。以惊人的势头在娱乐圈崛起,横扫千军万马。她很少有机会见到他,却时常在网上听到他的各种消息。
逢年过节,两家人见面,她不再喊他「声远哥哥」,而是中规中矩地喊他「霍先生」。
两人隔得那么远,那样陌生。
却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离她这么近,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
爷爷病重她孤注一掷地找上他,而他几乎没做任何思量就答应了。也不知是谁亏欠了谁。
她静悄悄地躺在他身侧,重新闭上眼睛。
***
早上睡过头了,一觉醒来已经八点了。八点半上课,这眼看著就要迟到了。
凌萌初掀开被子嗷嗷叫:「霍声远你怎么不叫我?」
霍导很无辜,摊摊手,「我不知道你上午有课。」
凌萌初:「……」
好吧,是她的锅,她没告诉过霍声远她周一上午有两节课。
霍声远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到她家小妻子一股脑翻身而起,火急火燎地跑去洗漱。
几分钟后又跑回来,翻箱倒柜,火急火燎地换衣服,神色焦急。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衫裙,外搭一件宝石蓝的长款开衫,装束简约,却显得很淑女。长发蓬松柔软地披在肩头,发色是栗棕色的,室内明亮的光线照在她头顶,微微发亮。
小仙女变身地很是迅速。
看她这么著急,霍声远觉得有些不正常,「初初你都研究生了,又不是读小学,迟到个几分钟没那么严重的吧。」
凌萌初却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霍导,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好学生,不能迟到的。」
霍声远:「……」
他看她那么赶时间,套上衣服,「我开车送你去学校。」
「会不会被人认出来啊?」凌萌初有些担忧,毕竟霍大导演声名在外,年轻一辈没几个人不认识他的。
霍声远莞尔一笑,忍俊不禁,「霍太太你是不是对我有些误会,我还没到许影帝那个级别,走在外面暂时还是安全的。」
凌萌初:「……」
「那就麻烦霍先生了。」虽然从家到学校走路也才十多分钟,可为了节省时间,她还是同意了。
上午是顾教授的课,老教授每次比谁都到得要早,虽然他很少管考勤,但迟到总归是不好的。咱们凌小姐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好学生。
霍声远闷声一笑,「霍太太不必客气。」
——
坐在车里,凌萌初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我在网上买了些东西,等快递到了你帮我签收一下。」
霍声远:「买了什么?」
「一些花种。」
「花种?」
「花园我不想荒废了,打算种点东西。」
「有蔷薇么?」
「有啊!」她点头。
她买了好几个品种的蔷薇,一来横桑的天气适合种蔷薇,二来蔷薇好养活,不用花太多时间去打理。
霍声远想像了一下家里花园蔷薇盛开的场景,应该会很美好。
凌萌初问:「你喜欢蔷薇啊?」
「嗯,蔷薇很漂亮。」
「那我们可以多种一些蔷薇。」
「好。」他赞许地看著她,「想不到霍太太还会种花啊!」
凌萌初很是得意,「本小姐我十项全能。」
霍声远抬手揉了揉她栗棕色的长发,像夸孩子一样夸奖她:「霍太太真棒!」
凌萌初:「……」
车子停在c大北门,凌萌初解了安全带对霍声远说:「你等下去趟超市把菜买了,等我中午回去烧饭。」
她的口气很随意,听上去仿佛他们已经结婚多年。
「好。」他点点头,脸上露出笑意。
一人买菜,一人烧饭。霍声远觉得烟火人生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
周一凌萌初上午有两节课,下午还要去时代皇宫和电视剧的合作方谈事情,还真是忙碌的一天啊!
上午凌萌初上完课回家,一推开家门,就听到霍声远在书房里打电话。
「下午我和老王一起过去,他的车送去保养了,我栽他过去……有什么具体的事情下午再说……」
断断续续地她也听不清具体内容。
她将包挂好,去翻冰箱,发现霍大导演买了一大堆的菜,将冰箱塞得满满的。
她从中挑了几样拿去厨房,准备中饭。
水龙头里的水哗哗哗地流到水池里,她便洗菜边出神。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适应这个新身份了。
少女怀春的年纪,凌萌初也幻想过无数次自己未来的伴侣。但从来没有想过会是霍声远。
霍声远是世交之子,过去他们有过一些交集,但总得来说还是陌生人。她只是很奇怪,和他一起生活她好像一点也不排斥。她生性渴望自由,不愿受人拘束,过去一直觉得自己是做不到和一个男人柴米油盐过一辈子的。可如今看来,她似乎很快就适应了妻子这层身份。
霍声远打完电话走出书房,听到厨房里传出的澜澜水声,他就知道凌萌初回来了。
果然,走进厨房,小小的身影正在忙碌。围裙是很鲜艳的橘黄色,刺激著他的眼睛。
外头是阴天,天光阴郁,厨房里即便开著灯也显得不太明亮。
可这抹橘黄色映入眼帘,让他觉得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就通透明亮了起来。
如葱玉般的手拿著一棵白菜正在冲洗,一点一点洗,格外细致。
他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拿掉她手里的白菜,「我来洗,你最近几天别沾水。」
凌萌初:「……」
他突然出现,凌萌初被吓了一大跳。转而一笑,「那你洗干净点,白菜茎里裹了泥沙,你要掰开来洗。」
「知道了。」
洗完菜,凌萌初开始切菜。
她的动作很娴熟,菜刀在她手里应用自如,行云流水。
切好一个菜,她便开始装盘。
待她弄完,一抬头——
霍声远斜靠在洗手池旁,姿态懒散,静静地看著她。
他脸上的表情很平淡,没有考究,没有笑意,只是那么静静地看著她。
可不知为何,两人目光接触的那个瞬间,凌萌初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不可抑制地快速跳动了好几下。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霍声远撩到了。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她能够看到霍声远身上宽大的家居服,交叠的两条长腿,深邃的眼睛,还有浓密的短发。
厨房中很安静,这会儿一点水声都听不到。霍声远微微抬头,目光聚焦在她脸上,嘴角微动。
她张嘴:「霍声远……」
她话还未说完,眼前便投下大片阴影,男人高大挺括的身形无声无息地贴过来。
他抬起手臂,捧住她脸,吻了下去。
凌萌初:「……」
这个吻霍声远很是动情,凌萌初则是震撼居多。思绪像是一锅滚烫沸腾的热水,咕噜咕噜冒著气泡。她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飘浮不定,很不真实。
可唇齿纠缠的温热却是那么真实可感,熨烫著她的身心,让她想麻痹自己都难。
她感受到霍声远身体的变化。
他终于松开她,眼神沉醉迷离,仿佛蒙上了一层大雾。深谙的眼底潮红一片,有团烈火在灼烧。
「你继续。」他扔下话,去了卫生间。
凌萌初:「……」
凌萌初双腿绵软,整个人倚靠著厨台,支撑身体的重量。
她拧开水龙头,掬了捧清水浇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一下。
对于霍声远的亲近,她从来不抗拒,相反的,好像还越来越喜欢。真是要命!
——
霍声远将自己关在卫生间里,他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名为「my love」的云端相册。
这个相册只存了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大片盛开的蔷薇花,花丛里女孩举著手机笑靥如花。
「世间两种罪恶。」
「你笑是一种;」
「你不笑是另外一种。」
——
再回到厨房,霍声远恢复如常。
这顿饭是两人一起合作完成的。菜是霍声远洗的,米也是他淘的,她就负责炒一下。但凡需要碰水的活儿,他都一一代劳。
吃完饭各自忙活了一会儿。
到了下午一点多,凌萌初拿起手包准备出门了。
霍声远的目光落在她手包上,淡声问:「要出去?」
「嗯,出去有点事要办。」
「去哪儿?」
「锦江花园,一个朋友家。」
「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送你过去。」
凌萌初忙拒绝:「不用了,我打车过去很快的。」
她可不能让他知道她是去见电视剧的合作方。
霍声远却很坚持,「我等下也要出去一趟,下午有事情和人谈,我先送你去朋友家。」
「会不会麻烦啊?」
霍声远闻言轻微一笑,「有什么麻烦的,霍太太不必客气。」
凌萌初:「……」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凌萌初自然拒绝不了,只能妥协:「好吧。」
片刻之后,霍声远换完衣服出来了。白衬衫搭配棉质外套,一身黑。
他冲她摇了下手里的车钥匙,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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