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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大人的人妻生活 11-15

送交者: lycab[☆品衔R4☆] 于 2024-05-19 6:47 已读 13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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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将军大人的人妻生活 由 lycab 于 2024-05-19 6:41

赵承志愣住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苏墨,该醒了,我们早就结束了。」
轩辕陌突然收紧放在他腹部的手,害得他下面两张小嘴同时咕叽一声,挤出好些黏浊的液体。「你什么意思?」
赵承志强装平静地说,「天亮了,轩辕宗主请回吧。」
「你不跟我一道?」轩辕陌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宗主说笑了,我是殿下的人,这里就是我的家。」
轩辕陌一把掰过他的脸,却见他一脸坦然,哪里还有昨晚的癫狂迷醉,「这里有我的夫君,有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轩辕陌收回放在他腰腹的手,抚上他的脸,「承志,有我在,你不必害怕赫连滟,他不敢再逼你的。」
赵承志却拿开他的手,说,「或许殿下之前是强迫过我,可他也救了我一命,给了我一个家,我们以后还会生很多很多孩子。他没有逼我,从一出现就在逼我的人,是你。」
「我逼你?」轩辕阴阳怪气地笑道,「哈哈哈哈,你居然说我逼你?」
「难道不是吗?你逼殿下将我献出,又逼我就范,还想逼我跟你走,根本不管我的意愿。苏墨,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爱的是殿下,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点情分,就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
「啪!」轩辕陌怒火攻心,甩了赵承志一巴掌。
「赵承志,你他妈是不是贱啊,赫连滟这般折辱你,你居然说你爱他?!」
赵承志擦擦嘴角,嘲讽道,「我贱?你不过被我上了几次,就对我念念不忘了,更何况我跟殿下欢好了七年呢?这七年里,我们有多少耳鬓厮磨、有多少缠绵缱绻,你一个外人又哪里清楚?你知道么,在你昨天来之前,殿下刚刚吻遍我全身,从外到里,哪里都不落下。如果不是你强取豪夺,啊,现在我肯定是在跟殿下温存。」
轩辕陌听他说完,眼睛都快被烧红了,竟然又勃起来,翻身压到赵承志身上,发狠地把人往死里蹂躏了一番,直到赵承志被他折磨得声音都喊不出来的,这才抽出凶器,对赵承志放狠话说,「我现在就出去杀了你的殿下,再杀了你的宝贝女儿,你就是不想走,也得跟我走!」
宁王很后悔没有提前跟轩辕陌说明江筠的特殊体质,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以轩辕陌的高傲,在发现江筠真的是个傻子后还能下得了嘴,但轩辕陌一整天没出来的事实加上江筠那一整夜穿透云霄的叫声似乎都证明,他严重高估了轩辕陌的高傲而低估了这人的兽性。宁王对轩辕陌简直是无语了,怎么说,你都是宗师级的人物诶,连傻子都不放过,说出去不嫌丢人啊。
就在宁王万分担心江筠会不会被轩辕陌玩死,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去主楼关心舅舅的床第生活时,卧房的门打开了,一阵浓浓的麝香气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出来,但这已经大大好过宁王的预期了——这点血量死不了人。
轩辕陌面色阴郁地走了出来,完全不像一个刚刚春宵一度的老嫖客,反而,像个发现老婆在外面偷人的倒楣蛋。
宁王心里咯噔一下,就往房里跑,得罪了轩辕陌的人一般都死得特别干脆利落,江筠指不定身子都凉透了。谁知,他脚还没迈进房,脖子前就闪过一道暗色剑光,他及时闪身后退数步,仍被锋利的剑气削断一缕头发。
轩辕陌杀气逼人,「来得正好。」提剑就朝宁王攻来。
宁王见他不像在开玩笑,立时唤来数十名暗卫高手相助自己。但他其实很清楚,叫来再多的人也不过是拖延时间,轩辕陌想杀他,搬来少林十八铜人都白搭。可是,轩辕陌为何要杀他?纵情一晚不小心走火入魔?不像啊,他见过轩辕陌快要走火入魔的样子,那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根本不分对象,现在却是摆明了冲自己来的。难道,难道是江筠那个贱人一直在跟我装傻,见我拿轩辕陌没辙,就吹枕头风策反轩辕陌杀我报仇?这更没道理了,轩辕陌身上还带着我那疯子母后下的半个血咒,不可能一晚上就被江筠用美人计策反了。
宁王念头翻转间,轩辕陌已经放倒他不少手下,再次进攻到他身前数丈处,而这时,宁王身边不过五六人。打斗的动静也惊动了小荷楼中的小郡主,看到给自己做虫虫的叔叔拿剑对着父王,小郡主哭闹着要冲过来保护父王,被奶娘紧紧抱住。
这时,王府的府兵已经赶来,重重叠叠将宁王轩辕陌等人围在中间,百多只弓矢齐齐对准了轩辕陌。
轩辕陌停下攻势,用馀光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形势,轻蔑地笑了一下,舔了舔承影剑上的血迹。
宁王趁此时机大喊,「轩辕陌,你疯啦!你杀我做什么?」
「抢我的人,你该死。」
宁王莫名其妙,我都没说你抢我媳妇儿呢,你还倒打一耙。「母后果然没错,你生来就是个天煞孤星,是个无情无义六亲不认的怪物!可你就算不看母后的情面,也别忘了她下在你身上的血咒,你我以血缘为媒介,共担命运,你若杀我,必遭诅咒,爆血而亡!」
宁王以为轩辕陌对血咒会有所顾忌,不料轩辕陌却不以为意。「诅咒因血缘关系亲疏而程度不同,你又不是我亲儿子,杀了你,我虽会重伤,却尚不至于立刻失血而亡,再说,那边不还有你女儿吗,我可以抽干她的血来缓上一缓。」
「你……放箭!」
箭雨如织,玄剑如影,百剑连发,竟是伤不到轩辕陌分毫,反叫他剑气一震,反射回去,自伤大半,而眨眼间,宁王身边已是空无一人,本来借着不断过来支援的府兵的掩护,他数次想先逃掉,却每次都被轩辕陌识破,飞身追上,被迫同轩辕陌厮杀。
单打独斗的宁王在轩辕陌剑下过不了十招,片刻就被轩辕陌一脚踢到园里凉亭的石柱上,只待再补一剑送他归西。
宁王身负重伤,自知劫数难逃,已经闭眼等死,可谁知该来的那一剑却迟迟未来,反而听到轩辕陌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宁王赶紧睁开眼,却见江筠拦在自己身前,仅仅穿着单衣的身子在残留的剑气下瑟瑟发抖。而从孙然的角度甚至可以看到,江筠那纤细脆弱的脖子离玄剑的剑尖只有一根头发丝粗细的距离。
轩辕陌重心不稳地晃了一下,喷出一口鲜血,方才半途收势震碎了他身后的假山,也震伤了他自己的内脏。
江筠见他吐血,心都纠了起来,可仍是执着地挡在宁王身前,好像身后那个才是他的真爱。
「苏墨,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轩辕陌用剑指着他,似笑非笑地连说了三个「好」字,「你赵承志自甘下贱,非要躺在他身下当玩物做婊子,我也没话说。我祝你们百年好合,多子多福。哦,对了,夫人回去以后记得把我留在你体内的东西清干净,免得我的好外甥不小心当了便宜爹,心里不舒服,毕竟我比他更容易搞大你肚子。其实,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要你的孩子,因为,你,不,配。」
轩辕陌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次他依旧没有用轻功,只是脚步略显凌乱,来时一尘不染的白鞋已经看不出原色,满地狼藉,秋风萧瑟中,他孑孑独行的背影看起来有点凄凉。
江筠脱力地坐到地上,宁王从后面拥着他,问的他什么,他都听不清了,他所有的感觉和精神都凝在那个越来越小的玄色背影上,跟随他越走越远。
万般爱恋、千般相思、百般不舍,皆化成一句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呢喃,墨墨,我的墨墨。
距离上次轩辕陌大闹宁王府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
大半年之前,轩辕陌为抢一个宁王的宠姬对宁王大打出手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人们都以为这是轩辕陌在就任国师之前跟宁王划清界线的暗示,象征着整个灵山从反皇转向了保皇。然而当夏皇欢欢喜喜地派使者去灵山接人时,却被轩辕陌的大弟子告知宗主已经闭关,概不见客,碰了一鼻子灰,至今也没能把轩辕陌请出山。
而在宁王府内,当天最大的震惊莫过于轩辕陌一夜之间成了苏墨!宁王对轩辕陌的身份是没有任何怀疑的,如果轩辕陌是苏墨,就不可能身负八层仅有正统轩辕族人才能成功修炼的大荒神功,并拥有近百年的醇厚内力;也不可能被他母后种下南诏血咒,直到找到他这个从未谋面的外甥并饮下他的鲜血后才解开一半诅咒,将心口盘桓的蜈蚣通过血脉引渡到他身上,在诅咒完全解开之前同他生死与共。但是如果轩辕陌不是苏墨,又怎么解释江筠突然清醒过来以及跟轩辕陌之间明显非同一般的关系呢?
宁王百思不得其解,问江筠也白问,这人自把他的「苏墨」活活气走以后又回到了谁也不搭理的状态。宁王受着伤,又有一大堆烂摊子要处理,便没管他,谁知当晚江筠就割腕自尽了……
【画外音】
这集不炖肉了,写舅甥反目,夏国篇也快进入尾声了。

宁王百思不得其解,问江筠也白问,这人自把他的‘苏墨’活活气走以后又回到了谁也不搭理的状态。宁王受着伤,又有一大堆烂摊子要处理,便没管他,谁知当晚江筠就割腕自尽了,幸好侍女发现得早,不然等满池子水都染红了,人也救不回来了。
隔了几天,江筠醒过来,看到宁王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恨你!」
宁王被他和轩辕陌闹得一身挂彩,王府伤亡惨重,天水满城风雨,火气自然不小,劈头扇了他一巴掌,「恨本王你干嘛救本王,让本王被你老情人一剑杀了你不是更高兴?」
江筠苦笑,「如若不是怕你死了,苏墨和我女儿都活不成,我根本不会救你。」
「你是不是就盼着轩辕陌杀了本王,你好跟他双宿双飞?却没料到他跟本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只好气走他。可他一走,你的念想便断了,走投无路,只能自杀。」
「你既知晓,何必阻我,我杀不了你,杀我自己也不行吗?」
「当然不行,你是本王的人,本王准你死你才能死,在没生下儿子之前,你就是再想死,本王也有一千种法子叫你死不成。」
江筠愤恨不已,「赫连滟,你无耻!我告诉你,你休想再碰我!」
宁王扑上床,一手抓住他两只手腕,一手卸掉他的下颚,舌头伸进去,在他无法合拢的口腔中狠狠翻搅一番。
「我这不就碰了,你又能奈我何?赵承志,本王好心提醒你一下,你就是个废人,是个被万人骑过的婊子,除了屁股好操肚子能生这两条外,你还能干什么?你最好识点时务,不要忤逆本王,否则有你好受的。」
说完,宁王不管江筠失血未愈,也不管江筠拼命挣扎反抗,恼火地几个巴掌把他扇得头昏眼花,把他又强上了。
等到孙然再见到江筠,已经是七天过后了。江筠被宁王转移到了一处更隐蔽的住所,由几个哑婆子十二个时辰不错眼地轮流看管,屋子里所有的利器都被收走了,江筠白日里被锁在榻上,每隔半个时辰换个姿势,晚上就被四肢大开地绑在床上,方便宁王交媾,绝食就硬灌进食道……总之,断绝了一切江筠可以自杀的可能,还逼迫他夜夜承欢。
江筠一心想死,却又求死不得,饱受欺辱,整个人万念俱灰宛若行尸走肉哪里还有一丝生气。
孙然几下劈晕正在监视江筠的两个哑婆子,想救江筠走。以前江筠人不清醒,救起来碍手碍脚不方便,所以他更多地是想干脆杀了江筠帮他彻底解脱。现在江筠清醒了,能走当然一起走。可是,江筠却求他快给自己一个痛快。
江筠说「文祺,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要活下去,更没有想过要跟墨墨一起生活。文祺,我太脏了。我这么脏、这么贱的人,下地狱都是要被下油锅的。我这辈子已经毁了,求求你,帮我最后一个忙吧。」
孙然没有犹豫,他太了解将军了,当年那样英武不凡风光无限的将军尚且觉得逼迫苏公子跟自己在一起是辱没了人家,更何况如今几乎是沦落为娼的江筠了。
正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才太隐忍太卑微。自己可以打落牙齿和血吞,却不能看着那个人受到一点点伤害;哪怕背负上天大的委屈,哪怕只能一个人孤独死去,也要那个人平平安安,一世无忧。从前将军是这样,现在江筠还是这样。
但孙然没能实现江筠的愿望,因为宁王突然出现,一鞭子抽掉了孙然手上的匕首。
孙然的身份在宁王遇险命令他来护驾,他却第一时间冲进卧房救江筠的时候就被宁王猜出来了,他是赵承志身边的侍卫官,从小一起长大的随从——文祺,胡语名叫「乌恩其」,意思是「忠诚」。
其实,宁王早就怀疑孙然了。一方面是因为他对江筠太尊敬,太忠心,而这种尊敬与忠心宁王只在军队里看到过。另一方面是因为孙然对江筠没有非分之想,宁王一手调教出来了江筠,他很清楚江筠对男人的吸引有多大,之前的侍卫或多或少都对江筠存有龌龊念头,但从孙然那里宁王就一点也察觉不到。或许孙然不算一个完整的男人是个原因,但是在阉割孙然之前他就特意嘱咐奶娘在孙然面前提一提江筠在风月阁时期的艳史并观察孙然的神色。显然,孙然是经得起情欲诱惑的,所以他才能留在个园,可怪也怪在他那时的态度端正得过分。
而宁王之所以没有在轩辕陌闹事当天揭穿孙然的身份,一是那天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二是想等待他以后的行动。果不其然,他把江筠转移走以后,孙然就坐不住了,主动送上门来让他抓个正着,本来是想帮江筠解脱的人,反而成了要挟江筠的筹码。
孙然不想如宁王所愿,当场就要自我了断不拖累江筠。可江筠最大的特点恰恰就是重情义,宁愿什么都自己扛着,也要护得身边人周全。孙然已经因为他丢了一个男人的尊严,他不能让孙然因为他把命也丢了。所以,江筠选择了用屈服来换取孙然的平安跟自由。而孙然最大的特点又是忠心,只要是江筠要他做的,他排除万难也要做到,江筠命令他活下去,再苦再痛他也会活下去。
宁王看着那对相拥而泣的主仆,满意地笑了,这一局,他依旧是最大的赢家。无论是江筠还是孙然,跟他宁王斗心机,都太嫩。他很早以前就说过,他要是当年的江筠,握着那样一手好牌,肯定皇位和苏墨一个都跑不掉。偏生江筠就是有本事把这么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输得一塌糊涂,怪谁?怪就怪他自己太贪心,明明抓住权、抓住人就可以的事,他却非要民心,非要苏墨的心。
孙然被宁王暂时封住武功,关在王府的暗牢里,每隔一个月,宁王会派人接他出去见一次江筠,以让江筠确信他活着,没受委屈。他第一次被接去见江筠的时候,江筠就已经又怀孕了,刚好一个月的双胞胎,应该就是那天他被抓走时怀上的。江筠的情绪看上去很平静,如果忽略他通红的眼眶和忧郁的眼神。
江筠说怀上也好,至少不用再被赫连滟强暴了。江筠还说茉茉有时也会来这儿,看到茉茉,就像看到苏墨,虽然茉茉是赫连滟的女儿,可他看着还是觉得茉茉更像苏墨,或许他肚子里头的这两个也会很像苏墨吧,这样一想,就不那么难受了。
后来三个月,每见江筠一次,孙然就觉得江筠的状态往下走了一点,即使江筠终于长胖了一点,脸色也红润了一点。
江筠笑着说,怀孕哪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呢?状态肯定是要差一点点的。他现在在学着跟伺候他的嬷嬷做小孩子穿的衣服和鞋子,但是赫连滟不准他触碰剪刀和针,加上他手指也不灵活,所以大部分时间他只是看着嬷嬷们做。
第五次见江筠,碰到宁王刚从那里出来,进了门,等了一会儿,江筠才披着外袍,由两个哑婆子搀扶着走出来。江筠的头发是半湿的,眼眶比上次更红了,嘴唇上破了个小口,脖子上隐隐又出现了以前几乎天天都有的玫红吻痕。他扶着腰,缓缓坐下来,五个月的肚子比四个月时看起来显怀多了,可能是怀了两个的缘故,反衬得江筠本人愈发瘦弱单薄,孤苦伶仃。
江筠说,最近胎儿比较稳,所以赫连滟又压着他做了。或许赫连滟跟苏墨真的是亲戚,做着做着做迷糊了,他就会把赫连滟认成苏墨。
又过了两个月,江筠的肚子挺得更大了,整个人疲软地窝在宁王怀里,拉着孙然的手,让他出去打听打听九月的消息,有没有跟苏墨在一起。
江筠说他其实以前就看出来了,虽然九月天天嚷着要给他当小老婆,但眼神却管不住地往苏墨身上瞟,苏墨向来喜欢有点脾气的漂亮姑娘,对她也挺好的。如果这丫头认真跟着苏墨,这么些年了,两人孩子应该都不小了。
宁王贴心地给他按摩肚子,说,「轩辕陌目前没孩子,当然,有没有私生子我就不清楚了。灵山传闻,他的大弟子轩辕望舒是他的私生子。望舒这阵子代他管事,等你生完孩子,灵山紫微宫那边要是来人庆贺,八成就是这小子来,你可以比较比较,看他像轩辕陌像得多一点,还是我像得多一点。」
第八个月的时候,江筠已经起不了床,人躺在床上,跟层纸一样薄,就只看到个大肚子。秘医霍成天守在旁边,看着一口气喘不上来了,就拿片人参吊一吊。对江筠这样的身子来说,怀两个到底还是太勉强了,更何况,他本来就已是心死之人。
夏国篇下一节完结,也把江筠大人折腾得又快死了。。。

第八个月的时候,江筠已经起不了床,人躺在床上,跟层纸一样薄,就只看到个大肚子。秘医成天守在旁边,看着一口气喘不上来了,就拿片人参吊一吊。对他这样的身子来说,怀两个到底还是太勉强了,更何况,他本来就已是心死之人。
孙然等了两个时辰,江筠才苏醒,而在此之前,他已经昏睡了十八个时辰了。
江筠的眼神已经涣散了,他的脸瘦得塌陷下去,肤色是没有一丝光亮的灰白。可是,他的嘴角竟然是带着笑意的,那双混沌的褐瞳里也带着笑意,和旁人可以察觉出来的温柔。他的声音很微弱微弱,孙然是把耳朵凑都他嘴边才听清的。
江筠说,「等我死了,你就把我烧成灰,带回宋国。他们说,墨墨被皇叔活埋给我殉葬了,你到了,就把我这抔灰洒在墨墨身边,要记得,是墨墨身边,不是我的主墓。」
孙然哭着满口答应,江筠的神志已经不清明了,他不忍心提醒江筠大半年前你已经见到过你的墨墨了,他很好,变得更厉害了,连宁王都只有被他欺负的份。
江筠的眼皮不自觉地往下耷拉了,声音越说越小,几不可闻,「现在安化多少年了,不晓得墨墨一个人在那里多久了,你别看他平日里孤傲、总不搭理人,其实可怕寂寞了,就怕没人关注他……」
秘医霍跟宁王建议,要提前分娩,否则以江筠的情况拖不到预产期就要衰竭而亡。两条路,想要母子都活下来,那就催产,江筠没力气生,服药给他长力气,另找内力雄浑的武林高手护他心脉,不然药物刚起效,江筠就会因心跳加速而骤亡,孩子也保不住。如果只要小的话,那倒容易,你们快去灵山摇光宫把我师兄白芷请来,我师兄弟一起把他肚子剖开,一人负责一个,保证殿下您一口气抱两个,只是江筠就肯定会死得透透了。
宁王说,「母子都保吧,反正府里养的有不少高手,谁没个四五十年的内功,护个心脉不成问题。等江筠生完这一胎,好好养几年,还能再生一两次。」
秘医霍道,「殿下此言差矣。府里那些高手内力雄厚是雄厚,却不见得能在这种生产的特殊情形下控制得刚好,一旦控制不好,就跟那助力的药物一般,不仅救不了江筠,反而会马上要了江筠性命。此外,经此一劫,江筠元气大损,他曾经再厉害也不过一介凡人,以后哪里还有命给你再生,殿下莫要太乐观了。」
宁王皱了皱眉头,「既然这母子皆保的路这般艰难……」
「王爷!」一旁听着的孙然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求您不要让将军走得这般凄惨啊!」
孙然是跟秘医霍的药童一道上灵山的,王府其他人都被他俩甩在后面,药童径直去了摇光宫找他的师伯白芷,孙然则几经周折才到了山顶玉清境的紫微宫。紫微宫主姬慕歆是个和气的人,听明孙然来意后便叫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这少年人一袭白衣,模样生得极好,举止谦谦有礼,气质温润如玉,微笑时左颊边现出一个酒窝,很是可爱,一双明亮的桃花眼自然而然带出一派风流。这少年人名曰望舒,是从小就被送入灵山学习的江南富家子弟,本姓顾,后来被轩辕陌收去做了第一个徒弟,连姓氏都被他这霸道师父改成了轩辕氏,是以灵山其他八宫弟子多唤他轩辕师兄,而紫微宫弟子一般称他为大师兄。
轩辕望舒虽然年龄不大,待人接物却很成熟稳重,轩辕陌闭关或外出之时,经常由他代为处事。
得知孙然所求何事,轩辕望舒略露难色,「文兄,这个,师父至今闭关未出,可能来不及去救这位故知了,您看,在下跟您下山一趟如何?」
轩辕望舒根骨奇佳,极有武学天赋,虽然已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但毕竟年纪放在那儿,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拥有至少四五十年的功力,更遑论精微地控制了。孙然自是不会带他去护江筠心脉,要确保没有闪失,这个人只能是轩辕陌。
委婉地谢绝了轩辕望舒的好意后,孙然向他表达了自己坚决要见轩辕陌一面的想法。
轩辕望舒解释道,「不是在下不愿帮文兄这个忙,而是打扰师父闭关的后果太严重了。实不相瞒,在下也已数月未见师父,平日给师父送饭食衣物都是靠关外的小洞。若文兄信得过在下,可将事由写于信中,在下明日送饭时一同搭给师父。」
孙然欣喜不已,「如此就有劳轩辕少侠了。」
孙然的信写得简单,「当年他放你走,是为保你;这次他要你走,你当为何?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将军唯一不变的,是对公子的痴爱,此乃我等旁人皆晓之事,公子又为何不明?现将军命悬一线,望公子相救,莫要重蹈当年覆辙。」随信还附上了一枚狼形璞玉,正是当年被苏墨扔进湖中却未找到的那枚护身符。
原来,将军深知苏墨脾气,在苏墨弃玉之后就亲自下水将护身符捞了上来,嘱咐文祺待苏墨又想找回的时候交给苏墨。只是文祺气苏墨不珍惜将军的心意,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乱发少爷脾气,便没拿出来给苏墨。
孙然一连等了三天,然而一连三天轩辕望舒回来的时候都只是摇头,「师父并未传来消息。」
宁王府的人昨天已经到了,摇光宫的白芷也早已经准备好了剖腹所需要的药材和工具,只待把医用物品装好就可以动身启程了。
孙然心急如焚,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些人把将军的肚子剖开的,实在没办法他就半途把这个叫白芷的人杀掉。
就在孙然动杀念的时候,一骑白衣追了出来,是轩辕望舒。「文兄,文兄!师父他今日一早先行出发了,我跟你一道去宁王府,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轩辕望舒身后是青黛色的灵山,一轮旭日不知何时爬上了它的半腰,破晓的晨光喷薄而出,孙然突然觉得这一刻无比壮美。
【画外音】
夏国篇完结~~~
下一节就要进入时不时就撒糖的灵山篇了!
不过我的存稿也不多了orz,眼看着又开学了,米虫日子快结束了,填坑这种事⊙﹏⊙
开学以后填坑速度肯定是会慢下来的,大概日更2000左右,不过我一定会把这坑填完!

如果要问全灵山白芷最不想跟谁打交道,那肯定是他们的宗主大人轩辕陌。毫无疑问,轩辕陌是个出类拔萃的天才,但轩辕陌的无赖也是出类拔萃的,轩辕陌的霸道同样是出类拔萃的,轩辕陌的脾气更是出类拔萃的。遇到这么个出类拔萃的极品,白芷一般是有多远就躲多远,所以五年前灵山大洗牌的时候,他明明是最有实力坐上摇光宫宫主之位的人,却自愿发配到百草园种草药。然而,你怕什么偏偏它就来什么,白芷越是想躲着轩辕陌,就越是躲不开轩辕陌。
掐指一算日子,白大夫脸垮下来了,他已经被轩辕陌抓到紫微宫三百又十五天了,可是他照顾的这个病人却还是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白芷怀疑五十天后他要是再不醒,自己估计就要被轩辕陌打发下去见阎王了。
「唉」,白芷悠悠地叹一口气,拖着腮看着床上沉睡的男子,思绪飘到了许久之前。
那天,白芷还在去宁王府的路上,他们一行人刚到夏国帝都天水近郊,就见一个白发魔头从天而降,然后……白芷就到了宁王府,落地的时候他大吐狂吐,白发魔头在旁边狂翻白眼,呵,一路上飞太快没看清,敢情这魔头就是他们家魔王宗主,只是多日不见,宗主大人的形象越发飘逸出尘了,害他没马上认出来。
见他吐得差不多了,宗主大人才嫌弃地把他拎进房,往床边一丢,「救他,救不活,你也别活了。」
白芷一看床上那人只有进气没出气的死样,心里那个苦啊,「这人明显就是救不活的嘛,您简直强人所难。」
轩辕陌说,「我不管,我只要他活。」
宗主大人都下死令了,白芷还能怎么着,千方百计救呗,别说这人还有一小口气在,就是真被鬼差勾走了,他也要把人抢回来,不然怎么对得起他『鬼见愁』呢?只是,想到自己下山的初衷,白芷又犯了难,宁王殿下还等着他去接生呢。
他这话一出口,宗主大人的脸色直接黑了八个度,他突然想起大半年前宗主跟宁王抢人的事情,又想到师弟霍香说这次是为一个男子剖腹取子,就觉得自己这次一准是摊上事了,再一把脉,果不其然,是摊上大事了。
白大夫很怨念,他觉得自己被床上这人害惨了,私底下都叫这人『祸水』。师弟早已告知这人是服用孕果改变的体质。孕果格外珍奇不说,还会使男子产生强烈的排斥反应而死亡,是以这活生生转变成功的例子白芷还是第一次听说,当然,如果不是有这个特殊性,白芷也不会下山,不下山自然就不会摊上这一堆烂事。果真是,好奇害死白芷猫!
白芷当天施了一宿的针,这才把祸水的那口气吊活过来,但这毕竟只是权宜之计,真要把人救活过来,还是要花大力气把损耗的元气补起来才行,其实,最好是把人带回灵山养着,可是祸水经不起舟车劳顿,白芷便只能跟轩辕陌师徒俩在宁王府小住了月馀。
这个月里,白芷对这三人的爱恨纠葛也有了个大概了解,根据他师弟霍香的描述,宁王完全就是把祸水当发泄工具兼生育工具用,可惜祸水肚皮不争气,第一胎生的是个女儿,宁王就一直逼着人生儿子。哪里知道半路上跑出了咱们宗主,跟祸水春风一度,就看上祸水了,三个人大闹了一场,宗主就跑回去闭关了,宁王依旧专注生儿子。但宁王太作死,早些年把祸水身体玩坏了,还让祸水一怀怀俩,这下好了,祸水快死了,生不出来了,我们的宗主就出关来帮人助产了。
后面的事,白芷自己都清楚了,祸水生了对龙凤胎,但女孩太弱,当晚就夭折了,剩下个男孩儿半死不活,由他师弟专职照看。而宁王呢,由于被宗主教训过,所以这些日子都是尽量避着宗主走的,虽然想来看祸水,却又不敢从虎口夺食,只能眼睁睁看着宗主抱着自家媳妇儿上车离开。祸水有个忠仆不知是叫「孙然」还是叫「文祺」来着,本来也要跟他们走的,奈何小郡主苦苦挽留,哭着说「娘亲不要我了,叔叔你也不要我了吗?」那家伙一心软,就留下来给人做奶爸了。
临走前,宁王憋不住了,问宗主「你到底是苏墨还轩辕陌?跟江筠是什么关系?」我们宗主也不忸怩,坦然回答,「都是,所以他曾经是我的,现在是我的,以后也只能是我的。」
白芷不清楚他们宗主跟祸水之间具体有什么孽缘,不过光看宗主这光明正大强抢人家媳妇的无赖霸道样,白芷已经打算要把所有他宝贝的东西都藏得远远的,免得一不留神被轩辕陌看上,二话不说就抢走。
白芷也确实这样做了,好几味珍惜药材和好几种稀世珍宝,有的白芷明明有,但他舍不得白白献给轩辕陌,就谎称没有,叫轩辕陌重新去找,轩辕陌也不废话,干脆俐落地就下了山。只是可怜了好几大名门,不是今儿个被轩辕陌「借」了千年玄冰,就是明儿个被轩辕陌「要」了天山雪莲,也连累了灵山负责对外事务的玉衡宫,每隔不久就要帮他们宗主擦屁股,否则过不了多久,灵山这堂堂正道第一大派就要享受跟魔教平起平坐的待遇了。
白芷窃以为,轩辕陌与其在灵山当宗主,倒不如落草当个强盗,那样更符合其真正的性格特征。
类似的腹诽白芷一年来可没少攒,有时候他还会悄悄问轩辕望舒,「你师父没事儿就把你当下人使唤,还让你一个灵山大师兄伺候一个可能一辈子都醒不来的活死人,你就不怨吗?」
大师兄人畜无害地笑着说,「照顾师父本来就是为人徒弟的分内之事;而江公子本是可怜人,又是师父心上人,可算作望舒的师娘,照顾师娘自然也是望舒应该做的。」
白芷直愣愣盯着这朵仿佛在发圣光的白莲花,心想轩辕陌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捡到这么傻白甜的孩子啊,被人卖了还笑眯眯帮人数钱。
可人家轩辕望舒是真的不觉得自己吃亏了,望舒同学从小就是个善良又温和的好孩子,在他的认知里,师父使唤他等于师父器重他,师父放养他等于师父相信他,师父责骂他等于师父鞭策他,总之,在旁人眼里轩辕陌这个师父有多不负责任多不靠谱,在轩辕望舒的眼里都能转化成师父对他有多好。
他也不认为照顾江筠是一件苦差事。大部分时候,江筠的日常生活都是由师父亲自照料的,不论是饮食还是洗浴,师父都不会假人之手,必然亲力亲为。只有师父下山外出,才会让望舒照顾江筠,而且洗澡等比较私密的事情还是由紫微宫里上了年纪的老阿婆伺候的,望舒仅仅就负责把人抱来抱去。
望舒经常见师父给江筠嘴对嘴哺食,那份温柔与体贴总是让望舒好奇,这个一直昏迷的男子醒着的时候该有何等的风华,能让师父这等风光霁月傲的一代宗师都为他倾倒。时间久了,望舒盼望江筠苏醒过来的心愿竟然也越来越强烈,照顾起江筠来也越发地尽心尽力。
看到白芷又哭丧着一张棺材脸看着江筠发呆,端着新药油进来的望舒忍不住又开始灌鸡汤,什么吉人自有天,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什么尽力而为就好……
白芷哀怨地撇撇嘴,「这是你的话,你师父的原话是救不活,你也别活了。」
这下,连望舒都不知该接什么话了,因为师父说到做到,不是在开玩笑。
白芷也不想为难这个天生一副菩萨心肠的温柔孩子,转移话题说,「今天推药还是你来啊,我刚研过药,手上没劲。放心,我不会跟你师父说的。不过要我说,这人躺了这么久,哪里还有人形,也就你师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见谁都像在防贼……」
「咳咳,咳咳咳咳。」望舒突然咳嗽起来。
【画外音】
新章回开篇~
如果说『夏国篇』主要是虐身虐心的话,『灵山篇』就是来开启甜文模式的~
不过,糖里还是要掺点玻璃渣的,因为一言不合就啪啪啪对作者君而言实在是太难了tat

「咳咳,咳咳咳咳。」望舒突然咳嗽起来。
「你不会伤风感冒了,回头我抓副……」感觉到背后的煞气,白芷话没说完,拎着药箱就跑了,那速度,简直快赶上去投胎。
轩辕陌手里拿着一个五彩的蹴鞠,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望舒,你给他推过药?」
望舒白净的小脸上顿时渗出了一层薄汗,他头一回理解了为什么白芷他们那么怕师父。
「推过。」
「经常?」
望舒赶紧摇头,伸出四根手指,「四次,帮江公子揉揉手脚的关节筋骨。」言外之意是别的地方我可都没碰。
轩辕陌微微颔首,「你比白芷老儿手上有劲,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帮他按摩手脚。还有,今天是他生日,你在危楼顶给我布个贵妃榻去,另准备瑶琴、酒食,我等下带他过去观星。」
于是刚刚摆脱了染指师娘嫌疑的小白莲望舒重新又回到了那种「被师父当下人使唤」的悲催日子。
轩辕望舒半路上遇到了他特意回师门看师娘的四徒弟王二狗。
这王二狗是轩辕陌从土匪窝里收回来的,一股市井流氓的二流子痞气,还在师门时就爱戏弄轩辕望舒,绕是轩辕望舒这么好的脾气,也受不了他。只听这痞子说:「哟,大师兄小弟弟,扛着这么重的卧榻上哪儿啊,要不要大哥哥帮帮你啊。」
排行上是大师兄实际上小人家好几岁的小弟弟轩辕望舒:「上危楼,不重,不劳烦四师弟。」
王二狗抠抠鼻孔,「你不用帮忙,我就去看师娘了。话说,你和师父也真是的,我前几次回来,居然都不告诉我师父抢了个风骚娘们儿,要不是遇到二师姐,你们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轩辕望舒没搭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其实他准备提醒一下王二狗不要在师父面前八卦师娘的,但转念一想,反正王二狗皮糙肉厚,多挨师父一顿胖揍也没什么。
正如轩辕望舒所预料的,王二狗挨了一顿好的,这厮也是真倒霉,刚进轩辕陌的秋水苑,就撞到轩辕陌抱着个人出来,王二狗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没头没脑就要看看这个「从宁王那里抢来的美人有多美」,然后毫不意外地被轩辕陌飞起身来,一顿连踹,进湖里了,一眼师娘的娇容都没看到。
轩辕陌收拾完这脑子缺根筋的浑小子后,几个梯云纵便到了危楼的顶层,他的首徒、灵山第一好徒弟轩辕望舒已经准备好一切,在楼上候着,见他来了,就自觉退下去。
「慢着,你箫带着吗?」轩辕陌坐到榻上,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江筠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并脱下外衣盖在江筠身上,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做惯了的。
「带着的,师父。」乖宝宝望舒老实回答。
「乖徒弟,去,上屋顶吹箫,『泛沧浪』和『良宵引』,我没叫停不准停。」
于是,望舒乖乖翻上屋顶,老老实实吹起箫来,箫声如诉如泣,吹箫的白衣少年在十五的圆月下,美好得恍若仙人。
不知何时,箫声中融进了琮琮琴声,那琴声清越而悠扬,如佩环相撞,又如溪涧流水,叫人听了恍然若置仙境,当真是妙不可言,美不胜收。少年动听的箫声在这仙乐般的琴声面前都不由得相形见绌,只能沦为陪衬。
琴箫合奏如斯美妙,那个幸运的唯一听众却尚在沉睡,抚琴人凝视着他沉静的睡颜,这一眼,温柔如水,缱绻万千,是沉睡之人苦求多载却一直未求得的回应,而今他终于得到了,却不自知。
他同样求而不得如今却触手可及的,还有一段美好的乐章。
轩辕陌记得,那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一年春天,他如爹爹、爷爷一般入翰林院做了编修,日日来往于宫廷。那一年夏天,老太后还在人世,把自家亲孙子疼进了心窝子,于是,在老太后的主持下,赵承志,一个从小在边境长大的亲王,如皇帝一般在宫里度过了自己的二十一岁生日。
那个七月十五,轩辕陌也收到请柬应邀来到了宫里,那时他还是苏墨,是新科状元,也是苏相唯一的孙子、苏侍郎的独子,是一个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名门大少爷,朝廷里叫得上名号的,个个争着给赵承志送寿礼,唯独他,没准备。
赵承志之前在妓馆听过他为名妓抚琴,就说送一首曲子给他吧。他不干,当着所有人的面讥讽赵承志一介武夫不谙音律,不配做他的钟子期,最后还是父亲假托他的名义把他去年比赛赢得的五彩蹴鞠送给赵承志才化解了尴尬。赵承志捧着彩球,别提多高兴,笑着说今年一定要赢一个送给他。
结果,那年他苏墨纵横汴京球界无人敌的传说就被赵承志领着一队乡野村夫打破了,而且这人还傻兮兮地真的在他冬月十一过生日的时候把从他手里夺去的冠军彩球又送给他。再然后,赵承志就再也没听过他弹琴了,因为当着赵承志的面弹琴会让他想到那个球,而这个球牵涉到他作为一个男人的骄傲。
「承志,我不要那幼稚的骄傲了,你不是想听我抚琴吗?想我为你奏一首曲吗?宝贝,我答应你,只要你醒来,我就为奏一辈子,听到你再也不想听好不好?」
「你不想看看你最喜欢的五彩蹴鞠吗?这是我特意差人到汴京订做的,跟以前的一模一样。宝贝,只要你醒过来,我就陪你踢球,我不争第一了,你想当第一就当第一,我一定不跟你斗气,当到你不想当了好不好?」
琴声渐歇,轩辕陌放下瑶琴,重新把江筠抱进怀中,无比怜惜地抚摸着他塌陷的脸颊和深陷的眼窝,他亲吻他灰白的发、亲吻他干枯的皮肤,亲吻他惨白又干裂的唇。
他苦笑着哄劝,「宝贝,你真的不能再睡下去了。」
他微笑着诱惑,「宝贝,醒来吧,一醒来你就能拥有完完整整的我了。」
他也玩笑着责备,「赵承志,你他妈说好死都不放手的,你还没死呢,怎么就放手了呢?」
他甚至哭泣着哀求,「承志,不要放开我,不要离开我,爹娘、爷爷、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姐姐,他们都走了,不要我了……求求你,不要走,不要又丢下我一个,好不好。」
那声音是那般悲凉可怜,就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小孩子,迷失在苍茫天地间,仓惶无措地失声喊「妈妈」。
听得屋顶上的望舒把箫声都吹乱了,不见了悠扬飘逸,只听见不成曲调的呜咽哽咽。他哪里听过师父这般低声下气,师父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的、是颐指气使的才对啊。
这样的苏墨自然也是江筠从未见过的,墨墨几乎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哭过、更别说服软做小了,即使被他压在身下作威作福,即使看到除了自己的所有亲人都被满门抄斩,这个傲骨铮铮的少年也只是睁着一双通红的桃花美目,发出兽一样的低吼——等着吧,我一定会叫你们血债血偿!
可是,如果不是墨墨的哭声,又还有谁的哭声能这样牵动他的心脏,如果不是墨墨的眼泪,又还有谁的眼泪能这样灼伤他的面颊?好痛啊,好痛啊,痛得不得不终止漫无目的的游荡,向声音的源头寻去。
短暂的黑暗过去,轮廓与线条渐渐凸显出来,然后是微弱的光和黯淡的色彩……
江筠一眼就认出这轮廓是他的墨墨的轮廓,这线条是他的墨墨的线条,这光是墨墨眼底瞬间燃起的希望与喜悦,可是谁能告诉他,墨墨的脸怎么了?墨墨的头发为什么全白了?
江筠心疼得无可附加,用尽了全力也只是将将动了下手腕,接近一年未使用的嗓子一时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轩辕陌却注意到了他的意图,抓起他瘦骨嶙峋的手,放在自己印满咒印的半张脸上,激动地说,「承志,我在,我在这儿。」
江筠闻言眼泪立马盈了眶,汩汩就往外溢,轩辕陌抱着他、吻着他,伴着呜呜咽咽的箫声,两个人哭作了一团。
轩辕望舒又多了一份差事——每隔两天给他师父染一次头发。倒不是他师父突然臭美起来,嫌白发显老,而是师父怕江公子为自己担心,成天想东想西的,不利于康复。除了头发,师父那半脸的咒印也找天璇宫的前辈用特殊办法盖住了,原因同上,还是怕江公子瞎操心。
原来白发半面、一看就是一代宗师的灵山宗主一时间变成了黑发玉面、白衣翩翩的浊世公子,倒叫灵山群众无力接受了。
【画外音】
注意轩辕陌的独白,人家可是有两套亲戚系统的,分别是『爹爹』苏侍郎、『娘』和『爷爷』苏相,在这个前提下,他是是『独子』、『唯一的孙子』。而另外还有一套是『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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